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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智慧村的座敷童子》的主角阵内忍在做什么?
「咚趴──!」
于是伴随著意味不明的叫声,染了一头金发的高中生阵内忍,用捕兽夹般的气势撑起身体。
「让各位久等了,阵内忍☆超复活!」
阵内忍虽然伴随著像是哪款弹幕射击游戏的喊叫声醒转过来,但他环顾周围,露出纳闷的眼神。
那是材质不明的半透明大地(硬要形容,可能比较接近不光滑的玻璃),无垠大地被大到夸张的树木的枝桠所支撑,而在这大地上,是一片流线型遥远未来城市,让人怀疑是不是开始了火星移住计画。
阵内忍呆愣地眺望著盖在遥远那一方,类似轨道电梯的物体,并喃喃自语:
「……这真是太夸张了,那究竟有几层楼啊。」
「『光是』大厅据说就有五百四十个房间,少说也有超过一千楼吧。那可是传言中的笨儿子雷神索尔的房子喔,你能相信吗?或许因为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所以有办法,但换成一般人屋子那么大,都能在家里饿死了。我就说光神巴德尔的死是个巨大损失嘛,那家伙可是个毫无傻气的乖儿子呢。」
正后方冷不防传来女性的回答。
呜哇啊!忍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宽松白色衣裳,将金色长发绑成双马尾的女性蹲在那里。可能是因为礼服实在太飘逸了,姿势一个不对,乳房可不只是走光,搞不好整个都会蹦出来。
而阵内忍才不会特地双手掩面,或是转头看向后方。
他用宝石商般一丝不苟的眼光紧盯乳沟,并问道: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哦!诚实面对自己,很好。然后呼哈──哈──!我是美貌女神芙蕾雅,是美丽与情欲的女神,也是自在指挥天界阿斯嘉特一半军队的大女神!」
「哦,美丽与情欲啊,哦哦!您是说您是那方面的专家?关于这方面请再讲得详细一点!我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而不会触怒你呢,神啊?」
「……呃不,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是被冰封到了极限,在冷冻睡眠的状态下,只有灵魂飞到了天界阿斯嘉特来耶。」
「咦咦──我死胸部翘翘了喔!那胸部岂不是胸部没有超复胸部活吗怎么胸部办啊胸部我胸部胸部!」
「清一色的同一个字眼喔,还真是正值青春期啊!我说了,你的冰封躯壳被留在地表了啦!你灵魂出窍了,两只脚踏进棺材了,懂吗?」
「胸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
「呜哇啊!连按按到没空间夹进正确发言?好吧好吧,反正最低限度的通过仪式也结束了,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北欧女神这方面可是不太客气的,因为本来就是这种传说,这种文化,这种宗教嘛。所以喽,不踩煞车!就让我用实际技巧告诉你我为什么是司掌丰饶与多产的女神吧小忍弟弟──!」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孬种都会踩煞车,但家喻户晓的阵内忍可是油门全开!死人只有权利没有义务,况且这里是异世界,对方是女神,道德伦理规范贞洁节制统统不踩煞车的啦!COME ON芙蕾雅女神──!」
就在四周即将「啪沙!」一声洒满玫瑰与百合花瓣时,结婚女神弗丽嘉用铁拳让两人住嘴。
附带一提,这位弗丽嘉在传说中是主神奥丁的妻子,另有故事认为她平常代替深居简出的丈夫,获准借用统率全军的力量与权限。简而言之就是「世界第一的军神代理人」,其拳头威力也非同小可!
打个具体的比方,其冲击力道足以将整片关东平原打成陨石坑再完成一个新海港,不过芙蕾雅就像一位丰饶神,并没有让冲击力散掉,而是正面接纳力量,在体内溶化它。
然后她用搞笑力场撑过了危机:
「咕呼……!哼,即使厉害如芙蕾雅妹妹我,要是没有支配天界一半军队的力量与权限,可能也过不了这一关呢……」
「竟然在正妻面前讲这种话!你的那份力量是当了我老公的情妇,从大胡子那巧取豪夺来的吧……真要说起来,请不要拿你当北欧女神的基准点。我可要声明,放眼环顾九个世界,也只有你豪放到会为了一件首饰跟四个矮人睡觉。」
「咦!四男一女!那是,那个,怎么样的状况……不对,就算把那个这样做,再这样扭转身体,有四个人的话绝对会有一个人多出来才对!是怎样!益智铁环吗!还是延长线插满满?」
「呵呵呵这世界上多得是奇妙的解决办法喔,看来对『高中生』还是太早了喵──?」
结婚女神弗丽嘉再度举起轰炸铁拳当头一捶,这次美貌女神芙蕾雅终于抱著头沉默了。
弗丽嘉双手扠腰说:
「……好吧,在肉体崩坏前灵魂先升上我们天界是相当少见的情形,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既然都来到天界阿斯嘉特了,也许我应该承认你灵魂的等级,用相应的方式款待你吗?」
「哦,天界指的就是天堂吗?」
「天堂是只有特定宗教内才能通用的专有名词,不过从概念来说,我想是差不多的。就是只有被选上的人生胜利组,才能前往的那个天界。」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呢!阵内忍一生行善,最后等待他的是人手无法重现的天堂盛大接待,可以这样想没错吧。之后也不会叫我交出抢劫似的大笔费用,对吧!」
「(……嗯~这个少年为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死产生疑问或哭喊著要立刻回家呢……?)」
那当然是因为身处这个被复数女神包围的环境下,在回到故事主线前,稍微绕个路是一定要的。
「呀呵──!如果可以早就想体验一次的女神游乐园正等著我哩!怎么办这下会怎样!仔细想想,天堂还有净土什么的虽然都说只有舍弃七情六欲的正直之人才能抵达,但常常被比喻为宝石建造的宫殿,或是有一大票美丽动人的仙女嘛!好好好,就让侍酒师小忍来确认一下天界服务的实际情形究竟如何吧!」
「这……这个嘛。」
美貌女神芙蕾雅还在用手掌摩娑头顶,但勉强从两眼含泪的状况中复活了。
「至少我能保证每天都会快乐似神仙喔,该怎么说呢,就是『男人的梦想』统统为你实现?说到来到天界阿斯嘉特的男人们,那可是从早到晚挥洒汗水,忘我地动个不停呢。」
「……是啊,真不懂男士们为什么都喜欢那种的。」
于是一道强烈电流迸发,从阵内忍的右太阳穴冲过左太阳穴。
他的青春期爆发了。
「真的假的!真的是酒池肉林吗!如……如果是的话,现在可以先中断一下画面没关系喔!我会趁这段时间内绕到后台为所欲为的!」
「没问题没问题,不用偷偷摸摸的,大家都是光明正大地来啊。」
「真的假的啊──!北欧标准到底是什么状况啊?(←看起来超开心)」
「好,那么我要宣布了!北欧的男人们翘辫子,来到天界阿斯嘉特之后!」
「之后?」
「将会从早到晚全年无休,呼呼呼地喘著大气!」
「喘著大气?」
「得到手拿武器,永远互相残杀的权利!」
「……嗯嗯?」
差点没连续按下「确定」钮的忍,赶紧让思考喊停。
稍微倒转一下看看。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什么啊!那是什么地狱景观似的服务啊!嗯,服务?其实根本只是地狱吧!」
「咦,喔,不要紧的。就算心脏被挖出来或是人头落地,第二天伤势就会全部痊愈了。直到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之前,可以无限杀个你死我活☆」
「不但要互相残杀到最后战争的那一天,还要直接毫无延迟地被扔进世界末日?而且根本连个假日都没有嘛!」
结婚女神弗丽嘉一听,也一只手高雅地贴著脸颊,边叹气边说:
「……真不懂男士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打仗,既然寿终正寝,被引导到阿斯嘉特来了,差不多也该祈求安息了吧。结果还是每天不知厌倦地用大铁锤捶别人的头或是被人捶,或是打破别人的头或是被打破……」
「不好,我慢慢被扔进只能在血与硝烟中找出生命意义的那种军人所想像的,搞不清楚是重度虐待狂还是重度被虐狂的变态杀戮天堂了。不要不要──!我的酒池肉林到哪儿去了!还不快把酒跟女人送上来──!」
「嗯──那好像也不是『高中生』该说出口的天堂耶。」
就凭美貌女神芙蕾雅的主张,不可能让阵内忍这个欲望集合体气馁。
他的青春期已经爆发了!
「啊!不过从刚才到现在,我好像都只有看到女神大人!这是,这个情况,这该不会是只有我一个男人闯进女性角色满天飞的世界?如果是那样我可以!很好,我要拿模拟战当藉口,推倒比基尼铠甲的女战士或是裸体披风的女魔法师!」
「……我忘了,男丁短缺是为什么啊,弗丽嘉大人?」
「因为冥界女王赫尔开始积极行动,为此才要布署人员做预备啊。好像也就是俗称的全裸跪坐待机。」
忍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感觉得到,我感觉得到。虽然不是『公主』有点扣分,但仍然感觉得到稀有度高的美女气味!你们说的是哪位啊,那个像会穿黑色比基尼铠甲(四大天王中的一点红)的女生,你们是好姊妹吗?跟我讲一下邮件信箱嘛!」
「嗯──记得好像是恶神洛基与女巨人安格尔波达所生的三兄妹之一吧。顺便一提,另外两个是巨狼芬里尔与巨蛇耶梦加得。」
「嗯──……看来好像是上半身女生,下半身蛇的类型呢,难易度有点提高喽。」
不过平常就受到妖怪系女子锻炼的忍,不会因为这点程度就气馁。
而且结婚女神弗丽嘉也否定了他的猜想:
「外形是个美丽的少女喔。」
「什么嘛真是~害我担心了一下~!而且既然是三兄妹,那就既是女王又是妹妹喽!要素塞太多了吧!」
「只不过身体一半是活人,一半是死人。」
「咦,所以是僵尸系或木乃伊系那种的……好吧,只要外观是青春洋溢的全裸绷带少女,木乃伊系也行啦!继续说继续说!」
「(真的假的啊……)呃,还有,赫尔如同其名号所示,是冰之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统治者。她直接管理进不了天界阿斯嘉特的所有人类灵魂,一般认为拥有建立恶灵军队,危害诸神的力量。」
「哎哟~这样讲对吗?」
这时,美貌女神芙蕾雅提出反对意见。
「对啦,赫尔现在的立场是冥界女王没错,可是她并不是打从出生就拥有这种力量吧。是自从被大胡子主神打入冥界后,她才获得了治理该地的女王力量。这样想来,她诞生时拥有的性质与属性,应该跟现在截然不同吧……」
「整体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啊,舞娘小姐。」
「本来在一开始的时候,有一段预言。内容说恶神洛基与女巨人安格尔波达生下的三兄妹,会危害大胡子。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之际,芬里尔会将主神奥丁整个吞下,耶梦加得会无限成长到压迫大陆,最后与奥汀的儿子索尔同归于尽。所以在那之前得先想好对策。」
那剩下的赫尔呢?
既然被主神特地亲手打落冥界深渊,那一定是会造成巨大灾祸的存在了。
然而对于这合理的疑问,美貌女神芙蕾雅却耸耸肩。
「就是不知道。」
「什么?」
「赫尔虽是灾厄三兄妹之一,却跟芬里尔与耶梦加得不一样,即使是预言女巫与命运三女神,也无法预测到赫尔肩负著何种角色,又是会造成何种状况的存在。只知道她是『内藏跟芬里尔与耶梦加得同等级能力的存在』。」
「麻烦等一下,也就是说,这也就是说!她虽然拥有足以杀死主神的力量,却并未受到邪恶沾染,只是个力量遭受旁人畏惧,孤独寂寞的美少女……这是啥啊,超让人内心激昂的啊!这绝对是处女的啦,什么嘛什么嘛竟然特地为我留下绩优股吗你们这些没种的咕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噢,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喔。」
结婚女神弗丽嘉傻眼至极地往下看著阵内忍,并且说:
「无论问题是怎么发生的,眼下的赫尔就是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统治者,完全沾染了当地气息。将她视为暴虐无道的女王,应该是没有错的。」
「那万恶根源不就是那个叫奥丁的大胡子吗!要不是那家伙把赫尔妹妹扔进冥界,她说不定会是个有双滴溜溜大眼睛的女主角耶!……不过目前这样也挺让人内心激昂的,前优等生的清纯肉体换上魅惑黑皮革紧缚衣重新登场吗……」
「不过呢,的确,那种处分方式或许是很粗暴。」
弗丽嘉竖起食指转啊转,说:
「因为芬里尔跟耶梦加得很可怕,所以赫尔一定也很可怕……重点是,那个大胡子『只因为这样』就把她打落冥界深渊了嘛。」
「对大胡子来说,他们三个与其说是恶神洛基的子女,倒比较像是那家伙开发的生物武器怪物三部曲吧。本人的善恶不关他的事,反正「破坏性力量」就封印到废弃设施的最底层。那个大胡子一定是按照他平常那套本大爷理论,坚信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拯救了世界啦。因为那家伙就是属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的那一型』。」
「毕竟他可是大言不惭地自称什么主神呢。」
「什么完全正义,不知道脸皮要多厚才敢这样自称呢,明明就是战争、法术与诈欺之神。而且又不是什么美少女,只是个大胡子肌肉男。」
……为求保命而用「总之先来杯啤酒!」的感觉把搞不好根本没做错事的冰之美少女打落十八层地狱,满脸胡子的邋遢大叔(自称主神)。越听奥丁股就越是持续下降,这要是换成现代日本,就算被怒骂「少说废话,认真工作!」也不奇怪。
而对于阵内忍来说,大胡子根本怎样都无所谓。
「结果到底是怎样,赫尔妹妹是美少女吗!还来得及吗,可以上吗?到最后眼神暗淡的赫尔妹妹会恢复原状还是不会?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这堆疑问,美貌女神芙蕾雅与结婚女神弗丽嘉面面相觑。
「这个嘛,很难说耶。」
「无论事情的发生与经过,至少赫尔目前活得很好嘛。即使事情的一开始并非她所愿,但目前环境似乎比想像中更适合她,适应得很好喔。」
「再说……」她补充道:
「……刚才我也说过,说赫尔是冥界女王其实是后来的说法,她与生俱来的性质与属性都还是个谜。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她拥有『某种力量』,远超出奥丁所想的范围呢。」
2
「嗨,诸位。事出突然,不过可以请汝等马上回去吗?」
一来到旅店,女武神四女瓦尔特洛缇劈头就这样说。
在酒馆兼食堂吃早餐的上条等人,光听到这句话就够烦了……只有在四方形冰棺里冻得硬梆梆的阵内忍无从反应就是了。
再来就是听到这句话能坦率嫌烦,就知道女性阵容已渐渐习惯了裸体披风与比基尼铠甲等等,适应能力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一见面就用这么离谱的话打招呼啊……」
「『异邦人』对这世界应该也没什么留恋吧,我已经查到让汝等回去的办法了。只要有意,现在马上就能回去喔。」
咦?库温瑟与贺维亚愣了愣。
「奇怪,麻烦等一下。已经回得去了吗,我们什么都还没打倒,也没去哪里冒险耶。」
「而且我还没见到坐在礁石上的人鱼或长耳金发精灵耶!这样奇幻的意义何在啊!」
……真要说的话,眼前就有北欧女神,也有妖怪坐在同一桌,但他们似乎都视若无睹。看来他们是被扔进与「像素风奇幻」不同的范畴了。
瓦尔特洛缇一手扠腰,说:
「毕竟是我方将汝等『异邦人』卷进意外状况,所以也没必要太麻烦到汝等。必要的探索与敌人的击灭,都由我搞定了,汝等只要接受结果即可。」
嗯?美琴偏著头,说:
「你说敌人,那么果然是有什么幕后黑手喽?」
「算是吧,每次发生这种事,大半不是主神奥丁,就是恶神洛基他们搞出来的;而这次的真凶就是恶神洛基。」
3
在天界阿斯嘉特的一隅,瓦尔特洛缇一手抓住公认有智慧,长得帅,又有点坏坏的恶神洛基的前襟,前后猛摇。
附带一提,地点在彩虹桥的最最最边缘。这个设施平常供诸神与女武神起飞前往地表等地,不过现在成了简易版的拷问设施……简而言之就是恶神洛基被女武神单手抓起来,两脚完全离地,被挂在「悬崖外」。
「噗,噗噗呜,噗共噗呜……」
而帅哥的语言之所以变成讲猪话,不用说,当然是因为瓦尔特洛缇把他揪出来海扁了一顿。
「噗呼呼呜。」
「喔,我已经知道汝利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与世界树,从『真正外界』叫出了众多『异邦人』。我也知道汝反过来利用世界树吸收『智慧之泉』泉水生长的特徵,让树枝伸向与九个世界都没有连接的其他方向架桥……所以,具体而言怎样才能让『异邦人』回到原本的场所?视情况而定,我可以就这样放手,让汝倒栽葱地掉下去喔。」
「噗共!噗共共呜。」
「嗯,做为通往原本场所的桥梁,世界树的树枝依然连接各个世界?」
「噗呜。」
「世界树是靠『智慧之泉』的泉水成长,但反过来说,只要吸出树木中的水,就能让树木乾枯,如同暗黑龙尼德霍格咬住世界树的树根。所以你在非正规的桥梁树枝的根部留下伤痕,故意让树枝维持乾枯的状态?」
「噗呼呜,噗噗!」
「也就是说只要塞住世界树的伤痕抑止『漏水』,枯萎的树枝就能恢复与原本场所之间的架桥功能,是吗。再来只要让『异邦人』搭上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他们就会自动四散到原本的场所,这样就成了吧。」
4
听了这番话,大学生安西恭介一脸铁青。
他是个明白何谓浪漫的男人。
「这怎么行呢……本来一个弄不好,我们应该亲手克服许许多多的迷宫,途经村落与城镇向村民们收集情报,一般来说没有侵略路线可走的深山结界中应该会有个类似魔王城的建筑,要在那里与头目进行单挑才能弄到解决办法,这样才对吧!你怎么一下就把答案说出来哩!坏蛋为了今天这一天累积了多少努力,你难道不明白他们的心情吗?」
然而瓦尔特洛缇丝毫不为所动。
「汝看嘛,神明基本上都是很作弊的。」
「再作弊也不至于只选择在旅店待机然后就直接进结局吧!我们来到这里做过的事,说起来就只有吃跟睡耶!这样不会反而遭天谴吗?」
「坏蛋有何苦衷不关我的事,而且闻名天下的英杰都是以最短最快为目标,只不过结果还是得进行那样的大冒险。如果能轻松解决,当然会采用轻松手段了。」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安西恭介还有点不满,瓦尔特洛缇不理他,继续说下去:
「事情就是如此,诸位没有特别理由需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此外,无论恶神洛基在打什么主意,那人所准备的安全措施能发挥功用到何时,可是个未知数……总之意思是『一时乾枯的树枝』要是『真的枯死而变得回不去』就完蛋了。我不认为汝等有什么理由故意错过这个时机,增加回不去的风险。」
单论这一点,上条等人也没有异议。
兔女郎仍然坐在椅子上,一边高举双手伸直背脊,一边说:
「啊~!那也就是说这下终于能回去喽!……嗯,不对喔,我想起来了,如果我回到『原本的场所』,会有什么下场呢?」
库温瑟与座敷童子也跟著说:
「无论如何,光是知道怎么回去,暂且就安心了。好吧,虽然我找不出什么理由,能跟芙萝蕾缇雅小姐解释到让她接受……但如果不能解释,好像会被当成逃兵关禁闭……」
「听说座敷童子离开家,会让那户人家没落,不过这次应该不算吧。等我回去,要是家里变得债台高筑,那会让我晚上睡不好觉的。」
虽然没做什么特别努力,但已经一片大团圆的气氛。愿意花至少五十小时把大作RPG全破享受浪漫情怀的男人或许已经不多了。
因此瓦尔特洛缇迅速进入总结:
「那么困难问题全部交给我等即可,汝等速速前往会合地点。」
「嗯,会合地点?」
贺维亚纳闷地说,瓦尔特洛缇一副「这还用问吗」的口气说:
「我说过要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了,汝等必须全员到那里集合,不然事情不能进行。」
「……等等,麻烦等一下。」
美琴好像觉得不能当作没听见,确认性地问道:
「你说的斯基德什么的,就是那个吗,我们一开始所在的那艘大得离谱的船?」
「除了那个以外还能是什么?」
「我们来到这里,加起来连续走了将近一星期,但这次应该不用吧?你看嘛,去过一次的村落或迷宫,不是都会准备能缩短时间或者该说瞬间来回移动的救济措施吗!」
对于这个问题,瓦尔特洛缇扭动脖子,发出喀叽声。
「怎么可能会有,再走一遍。」
5
冥界尼福尔海姆。
清一色的白,万物笼罩著冰雪的绝望之地。
这里对统治当地的冥界女王赫尔来说,是很舒适的居住环境,但对被扔进这里的人类灵魂来说似乎并非如此。
粗锁链互相摩擦的锵啷锵啷声不绝于耳。
痛苦喊叫这种最低限度的感性也被削去,「罪人」们变得只会默默受折磨,与其说是人类,看上去倒比较像机器或人偶。
有因为衰老而倒下的老先生。
有因为生病,连起床都不行的小孩。
有分娩失败,但还是牺牲自己,让婴儿活下来的母亲。
「……」
冥界女王赫尔在染成雪白的世界眺望著他们。
治理九个世界的奥丁,说他们是「恶人」。他要的是勇猛顽强的战士灵魂;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派不上用场的人类灵魂,一律都是「恶人」。
她从没有过疑问。
她将这当作是天经地义而接受。
「……」
一定不只赫尔如此。
饱受折磨到精神崩溃,即使如此痛苦仍永无结束之日,这里没有灵魂净化或转世投胎等任何救济措施,就只是废弃、拋弃灵魂的「最糟的终点」。就连被扔进这种地方的「罪人」们,恐怕都认为自己罪有应得而死心了吧。
因为这就是这世界的真理。
因为这就是大家学到的常识。
因为建立这种规则的奥丁单方面如此决定。
可是。
但是。
「……」
冥界女王赫尔的内心当中,酝酿出了某种东西,连她也没能掌握那是什么。
也许是吟游诗人似的「异邦人」告诉她的,不同世界「真正外界」的「寓言故事」弄坏了她的齿轮。
或者「异邦人」本身就是某种元凶。
锵啷一声,锁链挤压作响。那不是配合步调发出的声响,而是种不和谐音。有个小孩倒了下去,埋在雪中。
不同于十字教的恶魔与佛教的鬼,北欧的冥界尼福尔海姆并没有「折磨罪人,类似狱卒的专门行业」。
握著鞭子与棍棒的,是半透明不定形的人形剪影。
折磨「罪人」的,同样也是人类的灵魂。
对天界阿斯嘉特的诸神而言,战争弃权者的灵魂不过是「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没有用处的废弃物」。而回收利用这些灵魂当成冥界军队的,就是冥界女王赫尔。
每天逐渐磨损的「罪人」灵魂当中,只有看起来能回收利用的灵魂,才能获准加入军队。
不过,并不是这样灵魂就能得到救济。
无论是杀人的「角色」、被杀的「角色」、凌虐人的「角色」或是被凌虐的「角色」,全都一样是人类的灵魂。
在这当中已经没有同胞意识;这种理所当然的感性,在背负莫须有罪名而永远受苦的过程中,已经被彻底粉碎。
这里只有机械性蠢动的灵魂,以及机械性凌虐他们的灵魂。
「……」
所以,这种情景司空见惯,到处可见。
倒地的小孩灵魂会遭到何种对待,再清楚不过了。
狱卒「角色」的亡灵,靠近扰乱秩序的小孩灵魂,他们手中握著鞭子与棍棒。他们没有所谓有效率的步骤或说明书,站不起来就打到他站起来,不听命就毁坏他的身体直到听命。
反正是已死的灵魂。
反正是永远不会消失,脱离生态系的存在。
反正是神明认定得不到救赎的废弃物。
「……玩笑。」
但是。
就在这时。
冥界女王赫尔喃喃自语。
很快地,那就变成了震撼冥界尼福尔海姆的吼叫。
「开什么玩笑啊奥丁你这王八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尔冒冒失失地走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用力把拿鞭子抽打小孩灵魂的狱卒「角色」亡灵揍飞。
然而,这个狱卒「角色」也不过只是「角色」。
说起来,他也是被打进冥界尼福尔海姆的人类灵魂。他也只是一个被主神判决为「没有用处」就被扔进永远的磨难中,在极大痛苦下,能产生恐惧与抵抗的理性被磨损殆尽的牺牲者。
赫尔重新,真的是重新环顾了周围一圈。
根本没有什么「罪人」。这些灵魂当中,没有一个人犯过窃盗、诈欺、杀人……诸如此类的恶事。
然而,他们却全被认定为「罪人」。
为了主神奥丁的利益。他们只不过是没能做到这一点。造成这种状况的最大因素,是相信这点的冥界女王赫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因为人类牺牲者自己都一直相信,不能成为奥丁的力量就是「罪恶」。
根本没有什么救赎。
反正什么都不会改变。
反正什么都不能改变。
在这世界上,背负正义的人,以及自诩为光明的神祇,说到底都只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不可能奢望什么自净效果。而无论有多腐败,多没道理,奥丁以及他直接管辖的天界阿斯嘉特军队都是「最强」而「最大」的,站在能自说自话,以正义自居的一方,是不言自明之理。因此,谬误无法改变,永远。
只要不提出疑问,或许至少还能麻痹痛楚。
然而,她知道了。
虽然她自己也不能理解,是什么成为了契机。
冥界女王赫尔就是知道了。
那就是:这种事绝对哪里有问题。
她想到了理所当然的事。
要称其为「成长」很简单。
然而在没有救赎的斗争世界里,或许该说成「崩溃」比较正确。
继而。
与其只会跟随这种齿轮。
「乾脆坏掉算了……」
她祈求了。
冥界女王赫尔如此祈求了。
不是对满脑子只有自私欲望与利益的诸神,而是朝向自己的内心。
「全部的一切!在『这里』的所有事物!统统都给我毁了算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她的胸口中心,有「某种东西」叽叽蠢动起来。
不是冥界女王这种奥丁后来才加上去的,引人耻笑的「角色」。
而是打从诞生的那一瞬间起就藏在她的内部,而且不同于巨狼芬里尔或巨蛇耶梦加得,连预言女巫与命运三女神都没能掌握,太过硕大的「某种东西」。
6
最初感觉到「那个」时,上条等人以为是小地震。
用不著特地缩起身子躲进坚固小屋里,只不过是地面稍稍晃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上条因为长途跋涉而呼呼吁吁地喘著气,说:
「什么,这个世界也有地震吗……?」
「在北欧神话,地震被认为是名为洛基的神明引起的喔。传说中正在受罚的洛基被诸神运用力量关进洞窟,每次受到毒蛇体液所苦都会大闹一番,摇撼了大地。」
「怎么尽是些重度虐待狂啊,北欧社会到底是怎样?」
……实际上听到洛基被瓦尔特洛缇揍了一顿就知道,「这个时代」的恶神洛基似乎还没被幽禁就是了。
而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累坏了的库温瑟与贺维亚正在谈一件别的事。
「喂,库温瑟,刚才那一阵,不觉得有点印象吗?」
「是啊,那与其说是地震……倒比较像是爆轰时地面传导的余波呢。」
第二次感觉到「那个」时,总是黏在瓦尔特洛缇腰部或背后的人类少年,以为是一阵大风。
附带一提,那个少年只有今天没跟瓦尔特洛缇在一起。他平常在蜂蜜酒工匠底下当徒弟接受职业训练,但那天不巧下雨。而因为北欧文化缺乏道路铺设技术,以及建造河川堤防,防止山崩落石与土石流用挡土墙的土木技术,因此「今天天气不好所以不出门」的情况并不少见。并不是只有农家与渔夫才会在意天气。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北欧文化没有大规模的学校制度。
除非是受到家庭教师军团簇拥的国王或贵族,否则基本上语学与算数等等,都是父母有空时才教教孩子……但这么一来,就有可能导致「父母笨孩子也笨的笨蛋螺旋」这种令人不忍卒睹的事态。
因此,实际上聚落中的巫师等人会不定期巡回各家,仔细确认居民是否拥有达到及格水准的学力,或者该说最低限度不影响生活,有必要的话就做些补强,勤于进行这类志工活动(而且大半不忘顺便加入宗教教育,巩固自己做为巫师的立场)。
就这样,巫师爷爷也造访了少年的家。
话虽如此,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形,否则是不会发生「巫师不足必须补充人员的状况」,因此他们的讲课几乎像是闲话家常。
「诸神、人类、恶鬼、妖精……这些种族居住的九个世界,全都是由世界树所支撑著。说了半天,结果大家还是共存共荣的。」
(对了,最近都没看到赫尔妹妹耶,好想跟赫尔妹妹一起画画喔……)
因此,即使少年眺望著窗外,不太专心地听著年长巫师说的话,也不会被骂。
「光神巴德尔是主神奥丁与结婚女神弗丽嘉的孩子之一,据说存在于九个世界的任何生命与任何武器都伤不了他分毫。要不是恶神洛基设计陷害,他也不会被杀……」
如同前述,这次访问教育的目的是「将聚落整体的学力水准维持在及格标准」以及「维持巫师的权威(也就是继续受到聚落所需要)」这两点。只要能满足这两点,其他部分名存实亡也没人会困扰。
就在这时。
看著窗外的少年,注意到了「那个」。
「?」
起初他以为「那个」是刮风,因为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窸窸窣窣摇动了窗外的几棵树木。
然而并非如此。
砰磅啷──!所有窗户发出尖锐声响而粉碎,绞链龟裂断开,整扇门扉飞进屋内。「那个」原来是如舔舐地面般朝著一个方向广范围地突进,所造成的类似莫大冲击波的现象。
按照普通状况,少年的小小身躯可能已经浑身是血了。
他之所以平安脱险,是因为巫师爷爷紧急挥动夸张的披风,保护了少年的身躯……由于达成了前述的「维持巫师的权威」目的,老爷爷在少年看不见的位置咧嘴偷笑。
「老爷爷,那是什么?」
少年指著破窗的外面。
在遥远的位置。
……巨大到让人几乎忘了这种合理缩尺的「那个」,从巫师的眼球传达到视神经,一路刺进大脑深处。
「那个」硬要举例的话,就像……
漆黑的,贯穿天际的宏伟巨树。
他自己讲课时说过,形塑北欧世界的九个世界,是由世界树所支撑的。
那么,那个究竟是什么?
那个能与世界树匹敌的,规模过于壮大的「树」是什么?
「……那个也许是赫尔大人喔。」
「赫尔妹妹?」
「黑色的或许是亡灵的罪恶团块,能够牵引那种物质的……不对,能够被那种物质牵引著还能不粉身碎骨而维持自身存在如同「核心」的,大概只有直辖管理那些物质的赫尔大人吧。」
能够正确掌握「那个」的真面目的,或许只有灵魂出窍般跑到天界阿斯嘉特出差的阵内忍。
他人正在女武神与军神们前往「其他世界」出击等时候使用的彩虹桥的边缘。
跨越云层,视野下方铺展开来的地表大陆……有个漆黑漩涡彷佛淹没了其中一隅。那个很大,实在太大了,也有点像是在天气预报看到的台风或飓风。
他之所以有些事不关己地看著,也许是因为自己没直接遭到波及。忍与其说是隔岸观火,毋宁说是以学校台风放假时的兴奋俯视著「那个」。
「这里果然也有所谓的天灾呢……台风、暴风、飓风、尘卷风,不知道这个在这里叫做什么就是了。奇怪,不过乌云这种东西,从正上方看也是黑的吗?」
不同于悠哉的忍,诸神从刚才就到处互相吼叫,四处乱窜。看来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大事。就在忍这样想时,满身肌肉的管制官海姆达尔大声要忍注意安全。
「那位客人,退后,退后!从一号到七号的所有跑道,即将开始激发起飞弹射器!……咦,啊,好好好,我已经尽快了!而且再怎么努力也还是需要时间,请转告胜负狂的九姊妹,想在达到临界速度前起飞请便,爱自己失速坠落地面就去吧!」
「咦,这是在准备做什么,怎么只闻得到救援行动的味道?」
「弗丽嘉大人,芙蕾雅大人──!有空麻烦两位解释给他听──!」
被上半身赤裸的斯巴达男神拖著走,阵内忍被扔出了彩虹桥外。
不管到了几岁都没个大人样,留著金发双马尾的女神芙蕾雅挥著一只手,说:
「你看见的『那个』,并不是什么气候现象喔。真要说起来,从天界的高度来想就知道,那个以一般台风或飓风来说也太大了吧,光直径就超过八十公里了。」
「……你在说什么啊,真正可怕的台风本来就有那么大吧?」
「哇咧,真的假的啊!你们的世界天灾有这么可怕喔!司掌气象的神是罢工了吗?」
芙蕾雅一副由衷厌烦的脸说。
「那不是天灾,是人祸。更正确来说,我看是被打落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罪人』们被迫背负的罪业吧。即使每一个人的力量微小,只要集结一处就能发挥排山倒海之力!类似这种感觉,是不是有点像必杀技?」
「那什么啊……我不太明白,总之就是人的忿恨或憎恨之类的凝聚体吗?」
阵内忍之所以没嗤之以鼻,大概是因为他自己日常生活就在与妖怪一类轻松接触。不过,就算是出现在绘本与童话里,经过简化的妖怪们,一旦翻阅他们的出身典故,等待大家的常常是开不了玩笑的你死我活血腥故事。
然而,美貌女神芙蕾雅否定了这个说法。
「不对,那虽然是人吐出来的,但大概不是人生出来的吧。」
「嗯?」
「因为判决人类灵魂的是神明,覆写人类灵魂的也是神明的工作啊。只要神明称之为『罪人』,那人就是『罪人』,就是因为能颠倒黑白,才能当神明啊。这样想来,在那里形成漩涡的,应该想成人类憎恶与怨恨以外的某种东西才合理……反而应该说那是自私神明硬塞给人的自我,或许比较贴切喔。」
「也就是说,那个感觉就像把满是泥巴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沾在衣服上的脏污就会一口气向外散出?」
「八成吧,真是,赫尔那家伙也实在是,干么到了这时候才认真呢?」
思考又一次像唱片跳针般飞跃。
她们这些神明大概已经凑齐了足够资料,推敲过所有可能性了吧,预备知识零的忍跟不上。
「咦,咦,麻烦等一下,为什么讲到这里突然冒出薄命坏女孩赫尔妹妹?」
「第一:失控的是被打进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罪人』们的灵魂。第二:最为强硬地统治『罪人』的是冥界女王赫尔。第三:除了赫尔以外,没几个人能站在那漩涡中心还平安无事。」
芙蕾雅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口吻说:
「说是罪人罪人的,其实被打进冥界尼福尔海姆的人类灵魂,也不是犯过诈欺、杀人或窃盗什么的。应该说对主神奥丁而言派不上用场就是『罪过』,因此灵魂被盖上烙印,遭到废弃处分比较正确……那么,如果能擅自将奥丁盖上的烙印剥掉呢?不再是『罪人』的灵魂,或许能启程前往天界阿斯嘉特。就算不行,至少也不用在冥界尼福尔海姆永远遭受折磨。她八成是这么想的吧。」
少女对某些事情产生了疑问。
少女变得无法容许某些事情。
少女想把虚伪的「罪过」从无谓地受苦的所有人身上剥除。
少女不幸地产生了想法,想用一身承受他们的「罪过」的形式帮助他们。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喂!那这样赫尔妹妹根本就是个圣女嘛!奥丁?胡子大叔?谁管他啊!比起只因一己之私就制造出『罪人』,趾高气昂的神明,当然是膜拜赫尔妹妹比较合理吧!」
「笨蛋,要是有这么简单,大家就不用辛苦了。」
美貌女神芙蕾雅语气厌烦地说:
「我不知道在你们的世界『神明』拥有多大力量。但照『我们的行情』,神明其实意外地廉价。其中甚至有些搞不懂有什么力量,会做什么的家伙,也因为莫名其妙地属于阿萨神族,就算是个神了。」
美貌女神芙蕾雅吐出一口气,说:
「你想想,就连人称光神与正义之神的巴德尔,都中了恶神洛基的阴谋而死,被推落冥界尼福尔海姆了。其他世界我不知道,但在这里神并不是绝对存在。更别说赫尔根本不是神,哪有安全或确实性可言嘛。」
「……也就是说?」
「掉进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灵魂,将会名符其实地永远受苦。也就是说有史以来所有死者当中,没被奥丁选上的灵魂都收容在那里。要拯救他们每一个灵魂,一身背负他们的所有罪过,这种的根本完全超出了单一个体能达成的等级。就算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奥丁,恐怕也办不到吧。」
「麻烦等一下,可是,赫尔妹妹应该没有『更多』意图了吧!她并不是把真心话与表面话分开来说,而是真的只想拯救被当成『罪人』的人们灵魂,对吧?」
「所以才麻烦啊。」
芙蕾雅一手扠腰,说:
「赫尔自己一定也知道,用普通方法这么做会让自己破裂。可是,她就是无法对受苦的『罪人』视而不见。所以她实际行动了,明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你说破裂,是什么意思……不是失败了就休息一回之类的小惩罚吗?」
「品行端正的天界诸神之所以上上下下闹成一团,就是因为这一点。冥界女王赫尔背负全人类的罪过,一旦起爆了会造成什么样的灾害,又会扩大到什么程度,已经没人能够预料。我先声明,这世界可是连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都已经有了预言喔。连做出这种预言的女巫与命运三女神都一句『不知道』撒手不管了……没人知道会怎样,只是那家伙偏离常识的程度,远远超过单纯毁灭世界的战争。看,这下你知道状况有多严重了吧?」
所以,有一群人想在事态演变到那种程度前,先把事情解决掉。
采取的手段是,在冥界女王赫尔起爆前先解决她。
即使他们明白少女在想什么,有多苦恼。
他们身为元凶,对于自己凭一己之私制造出许多「罪人」而加以投弃,却不做反省。
归根结柢,就连赫尔本身是善人还是恶人都未经证明,就把她封印到冥界深渊,也只是大胡子眼罩浑身肌肉的大叔单方面的裁决。
「……」
即使如此,赫尔并不祈求能获得救赎。
并不祈求被救。
即使连这点都被剥夺,她仍然祈求能站在施予的一方。
「已经无计可施了,正因为动机单纯,所以走偏门的恐吓与交涉都不会有用。这么一来就只能使用武力镇压,别无他法。虽然一旦连神明都不讲漂亮话了,或许会让人担心这世界好像快完蛋了,但其实根本不会怎样,所以现实才会这么不如人愿。」
「什么意思啊……」
阵内忍低声喃喃道。
他在气世间的荒谬,诅咒司掌秩序的神祇的不完全性。美貌女神芙蕾雅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错了。
「是说这太让人内心激昂啦!如果是这种问题,干么一个人闷在心里,赶快全部讲出来就对了啊!这样超棒的啊,女王希望能拯救擅自被当成『罪人』的人们,而自己也是被神明送进地狱深渊的不幸女主角,不过到头来全部都会得救,喜剧收场!哈哈,总算有点奇幻的样子了不是吗!光是窝在经过整顿的乡下,可不容易看到这么令人内心激昂的桥段喔!」
「等等,等等!我明白你同情赫尔,但是想靠近那个黑色漩涡可是自杀行为喔。真要说起来,你以为人类能解决连神明都办不到的事,根本就是错的。人类灵魂一碰到那玩意儿,肯定马上粉身碎骨啦。」
「你确定吗?」
阵内忍咧嘴一笑。
「光靠神明毫无办法,光靠人类更是束手无策。这我明白,非常明白……不过你忘了吗,我是从外界来的,是知道外界技术的人类。」
「?」
「有种东西叫『灵封』,是抽取出妖怪的部分力量与性质,组进犯罪装置而成的机关。人类与妖怪起冲突,人类是输定了,但只要使用这玩意儿,从妖怪身上抽取出的部分力量与性质,有时甚至能增幅或浓缩到比原本的妖怪更强。也就是说只要条件允许,连妖怪都打得赢。」
「然后,」忍顿了顿之后说:
「我不知道『灵封』能不能用在神明身上,但只要是不到神明等级的妖怪或怪物,就能组进『灵封』……听你们说赫尔妹妹虽然是拥有能与神明匹敌的力量,但不属于神明之一,对吧。既然如此,条件就合了,只要把赫尔妹妹组进『灵封』,即使是她一个人办不到的事,或许也能办到!」
话虽如此,忍自己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没有亲手组装『灵封』的技术。看来关于这方面,最好向座敷童子或雪女等活了几百年单位的妖怪借用知识。
美貌女神芙蕾雅听得呆了,说:
「真的假的啊……不对,可是等一下,这样的话,不对不对,我们是不是看漏了什么。事情这么顺利,总觉得有什么超大陷阱在等著我们……」
「喂喂喂!都到这节骨眼上了,怎么还裹足不前啊!条件全都凑齐了,没有出口的迷宫墙上已经裂开了小缝!既然如此还在犹豫什么!的确,我是做不了什么大事,但裂缝就是裂缝,只要把它挖大,不管是人还是神明,或许都能救出来也说不定吧?」
「啊,对了。之前听说你们差不多可以一起回原本的世界了,后来谈得怎么样。是说你一个人老是待在天界阿斯嘉特,不会被拋下吗?」
「噢,真的假的!竟然扔下世界的中心阵内忍不管,那些笨蛋是想启程往哪里去啊!」
色彩缤纷的光飘荡在天穹之中。
拖著极光的尾巴往地表飞来的,是女武神九姊妹的四女瓦尔特洛缇。她在好不容易抵达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的上条等人面前,伴著巨大白马正确降落地面。
从这里都已经能看到黑色漩涡,漆黑的大树,统率「罪人」们所有罪孽的「那个」耸立著。
马背上的瓦尔特洛缇说:
「目的地位址的座标资讯正在急速散乱,虽然我海扁了恶神洛基一顿,找到了解决办法,但因为『那个』的缘故,不知道能维持到何时!归返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我方情况也很紧迫,无法为汝等送行,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汝等都必须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待机,这样就回得去了!」
看著「贝比麦格农」沿著登陆用伸缩式梯口上船,贺维亚如此大叫:
「是说那整个到底是啥玩意!那个黑色的正在往这边来吗?」
「没有接近的预兆!不过前提是立于中心的冥界女王赫尔本身没有移动的话。就这点而论,也最好趁赫尔还没发现你们时快快归返。有任何异议吗?」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美琴一问,瓦尔特洛缇定睛注视耸立远方的漆黑物体,并且说:
「只能设法解决『那个』了吧。」
「我们听赫尔说过了,对你们而言,现在这个世界不是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准备期间吗,或者该说只是前往『下一个』世界的布局……?」
上条提出疑问。
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汝以为所有人都想按照那个大胡子的想法行动吗?」
瓦尔特洛缇的耳朵深处,响起硬纸摩擦般的沙沙声。
接著,不在这里的女神声音传来:
『好好好,这类危险发言我就当作没听见啦。美貌女神芙蕾雅妹妹来也!是说你也差不多该回来啦──女武神九姊妹可是天界方面的关键战力,得请你们多多尽力,不然很伤脑筋的。』
「了解。」
『另外还有一件事报告,你老公「那个少年」啊,好像抱著木板与植物染料的整套绘画用品,跑去找那个黑色漩涡了喔。』
噗呼!冰山美人女武神不禁被口水呛到。
瓦尔特洛缇转身背对一脸纳闷的上条等人,悄悄地继续跟芙蕾雅说话。
「他究竟想做什么,每次都这样!」
『谁知道咧~看起来好像是想跟赫尔妹妹画画,或者是……』
讲到这里,芙蕾雅停了一拍,说:
『认真想解救冥界女王赫尔。』
「……啧!」
『而且好死不死,连天界军队都正在说要对赫尔周围打旋的「漆黑」进行轰炸攻击。所以包括这一点,我想对今后计画开个作战会议。喔,当然奥丁他们那些找麻烦的家伙不算,就只有我还有弗丽嘉大人等几个自己人开会。所以说你快点回来吧,只有这次要是放著不管,搞不好连「那个少年」都会有危险哟。』
「他根本没几次冒险是平安结束的!事情我明白了,总之我也立刻去与汝等会合!」
说完要说的话后,瓦尔特洛缇一副分秒必争的表情,转头看向上条等人。
「抱歉,我该讲的都讲完了。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汝等都必须待在这里。只要做到这一点,汝等荒谬的冒险故事就能闭幕了,明白了吧?」
喀!闪光闪烁。
瓦尔特洛缇拖著极光在天穹中飘荡,与白马一同飞往天界阿斯嘉特。
留下上条等人,待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上。
他们只要保持沉默,想必就能回到原本的场所。
之后,这个世界不管变成怎样,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分毫。
「那么。」
贺维亚随便双臂抱胸,用测试对方的口吻如此说:
「接下来怎么做啊?」
「这个嘛。」
回答的是上条。
他只吐出一大口气,然后说:
「……这个世界的荒谬,差不多要让我发飙了。」
7
那个少年走在广阔的大地上。
漆黑大树从世界的任何角落看起来,都暴露出压迫每个人内心的威仪,然而实际走走看,却怎么走也到不了,简直就像徒步追赶月亮或太阳。换句话说,以冥界女王赫尔为中心的「那个」,规模已经达到了能跟月亮与太阳匹敌的存在吧。
即使如此,少年仍然慢慢靠近它。
他用两只脚走著。
「我要帮助赫尔妹妹……」
少年喃喃自语。
他确认过背负的行李重量,仍然继续往前进。
「我要跟赫尔妹妹一起画画,才不让她说再见。」
就这样,少年终于抵达了。
世界尽头的尽头,黑色漩涡旋转的绝望之地。
少年迄今曾经前往过九个世界中的几个,无论好坏都称得上腿脚强健,其实还满厉害的,不过这次偏偏往坏方向发展了。
因为若是不能抵达,也就没必要知道。
因为若是中途放弃,也不会遭遇到这种东西。
「……?」
眼前有个实在太大的扭曲「黑团」。「那个」如果从天界俯视地表,看起来也许像个巨大漩涡,但从这么近的距离,看起来就只是一片硕大墙壁。
所以,少年无法掌握「那个」说不上是黑色漩涡还是大树的全景。他眼瞳中看到的,是别的东西。
在「黑团」的深处。
那不只是经过著色的风,他感觉到好几道视线,如同从沙尘暴另一头定睛凝视这边。某种叽嗤叽嗤吱滋吱滋的声音刺进耳膜。简直就像即将孵化的虫卵,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破裂,数量庞大的「什么」将一涌而出……
「这是……什么啊。」
少年喃喃自语。
依照巫师老人的说法,赫尔就站在那个的中心。
伫立在那个的中间。
少年没有理解到,光是这么一件事就有多可怖。
不,那个巫师老人其实也一样。说不定就连一脸什么都懂的天界诸神,其实也没弄懂。
从落入冥界的所有「罪人」身上抽出的罪业,形成的集合体。
并非如此。
……不,以赫尔为中心打旋的那个,其真面目的确是从「罪人」们身上溢满而出的罪过浓缩而成之物。然而从那深处向外窥视的,却明显超越了那个范畴。
那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像是从某个其他场所飞来的。
那是一群更令人作呕,远远无法理解,即使双方对看,注视著对方的眼瞳,也无法分享任何情感色彩,超乎常理的异形。
「赫尔妹妹……」
少年重新仰望漆黑大树。
赫尔就在这个的中心,被一群异形包围、覆盖并吞没。
「赫尔妹妹!」
他抑制不住自己。
少年喊著她的名字,想跳进黑色漩涡之中。
然而,有人从背后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少年被猛力一拉,身体被拉开,远离光是碰到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黑团」。
然后上条当麻慢慢吐出一口气。
「抱歉我挫了你的锐气,但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好。如果只是随便冲进去,觉得失败了就算了,那太没诚意了。因为现在,你的肩膀上可是背负了冥界女王赫尔的人生啊。」
「咦,啊……?」
少年大眼睛眨啊眨的,说:
「瓦尔特洛缇不是替你们带路,让你们回到原本的场所了吗?」
「我们也有考虑过这么做啦。」
回答的是库温瑟。
「可是我不愿意心里留个疙瘩。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还是先讲那个叫赫尔的女生的事吧。我们已经见识到你毫不犹豫地想跳进『那个』,现在问这个可能很多余,但还是让我确认一下:你想对赫尔怎么做?」
少年沉默了一瞬间。
然后他简短地如此说:
「我想救赫尔妹妹。」
「可以啊。」
大学生东川守笑著。
「管他是要糟蹋赫尔本人的决心,还是违反天神的意图。我们也是,所以才会来到这里。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朋友了,多关照喽。」
「可是,这也不是光我们就能解决的问题。」
七净京一郎如此说。
「我们当中有人终结了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有人到处破坏连核武都打不坏的终极武器。有人即使被世间的悖谬耍著玩仍然挑战残忍事件,也有人与正牌杀人魔展开厮杀还能活下来……可是,我们终究只是『异邦人』过客,即使能每次遇到事件就一一解决,总有一天也得回到原本的场所,所以……」
身穿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接在他后面说:
「如果真的想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就得靠这个世界的人亲手解决。我们只能帮忙,不能结束问题。你有这种觉悟吗?」
「嗯。」少年抬头看著座敷童子,点了头。
「我不是想救她,也不是想拜托你们救她。」
他立刻回答。
「我一定会拯救赫尔妹妹。」
「很好。」上条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是最后的隐藏王牌了。前哨战、打头阵、事前准备、开路,什么都好,总之我们会为你准备通往冥界女王赫尔的路线。」
刺猬头上条当麻用力握紧了右拳。
只有这次赤裸肌肤直接穿著披风的少女茵蒂克丝,也睁大双眼开始对敌人做分析。
同样地,身上只有最低限度比基尼铠甲的御坂美琴,也一边让闪电四散,一边以拇指将大枚代币弹向正上方。
道德观念不足的库温瑟与贺维亚两人,开始准备军用炸药与突击步枪。
宛如冰雕人偶的公主殿下,用指尖轻轻抚摸了超大型武器的操纵杆。
穿著南洋风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始终维持著悠闲的微笑。
依偎著冰封阵内忍的雪女一身小恶魔风紧缚比基尼打扮,仍旧面带陶醉的表情,开始冰冻周围的事物。
大学生安西恭介下定决心面对世间的悖谬。
东川守让能赢得任何赌局的特异体质发挥才华。
兔女郎也解放了她那杀人般的才能。
七净京一郎只有这时候,感谢起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能避开致命伤的体质。
舞娘式穿著的莎霏掏出象徵「压杀死」的特殊橡胶绳。
做为总结,上条当麻如此宣告:
「那就来打一场吧。」
敌人是冥界女王赫尔,以及被蛮不讲理地打落冥界的所有人类灵魂,他们被迫背负的罪业集合体。
这是祈求能拯救一切而步入毁灭的,一名少女的心灵的故事。
「做好觉悟吧,你的这种幻想,我马上把它杀到不留碎片,赫尔!」
这里没有什么配角。
凑齐了这么多主角,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