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做什么啊。
夏洛特·B·罗德待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想到。
自己没有像父亲那样的“不得不守护世界”的责任感。
但自己依然还是循着父亲的轨迹,选择了作为人类种的王君临的道路,这是和玛依卡两个人活下来的自己的“意义”。
权能的本质,在自己继承瞬间就立刻明白了。为了统合人类而生的这个力量,必须在最小限度下使用。因此支配人类世界的方法沿袭了父亲的做法。
自己赋予对方超强的治愈力和免疫力,除了衰老和受到重伤之外不会死亡——以此为代价,在可能的范围,对方要听取自己的愿望。自己和世界的统治阶级缔结了这样的契约,慢慢征服世界。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自己尽量避免行使权能来完全掌握、支配对方的人格和肉体,为了避免人类对此发生反弹,自己也不与世界的运行产生直接关系。
自己使用强权站上台面,只有唯一的一次。那是在米德加尔作为自治教育机关独立的时候。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恐怕是因为自己产生共鸣了吧。
对被赋予了与自己的意志无关的力量,被扭曲了人生的那些“D”的少女们——
然后,在费了很多的努力后,作为学院踏上新的道路的米德加尔成为了对自己而言不可替代的居所。
但是,人类这种生物很狡猾。
在重要的东西,想要守护的东西出现的时候,人就会露出破绽。他们决不会放过对方的弱点,会想要彻底加以利用。
借米德加尔提出强硬的要求这种事并不罕见。这次的事情,只是发展成极端情况罢了。
——总之,他们就是想把夏洛特当道具使用。
身处朦胧的意识中,夏洛特望着高处天花板苦笑起来。
为了永久的和平与安定——说着这种听起来好听的大义凛然的话,支配者们其实在渴求自己一直作为胜者存在的世界。
“弱者不继续是弱者,穷人的不继续贫穷的话,我们可就困扰了。不这样的话就不可能一直作为胜者。”
夏洛特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真心话。
然而,世界有发生大战的危机这件事是真的。不阻止的话,会有很多人流血牺牲。要是人类使用了会让环境发生骤变的武器,说不定会走上自灭的道路。
为了让父亲做的不变成无用功,自己只能这么使用权能。更重要的,对方拿关于米德加尔的各种权利,还有对“D”不利的法案为要挟,让自己不得不接受。
当然的,只要使用权能的话就能覆写一切。
但是,要支配一个人,为了防止其背叛,也要支配别的人才行。就这样,无限连环下去,庞大数量的人类会处在自己的支配下。
用这种招数的话,就无法抑制自己的力量了。
因此,夏洛特决定遵从人们的要求和决定。
但是这却刺激到了尼福尔,招来了这样的事。
为了收拾现状而使用的权能失去了控制,连自己人也被一并卷入了支配。
从结果上看,让最想守护的米德加尔暴露在危险下的,其实是夏洛特自己。
——真是,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虽然自己确实做错了什么,但却不知道是在哪里做错了。
而纠正错误的办法,自己也想不出来。
恐怕,自己早已对现状无能为力。所以,只能把这一切托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在夏洛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只有唯一一张脸。
在第一次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就觉得他和自己是“相同的”的那个少年的。
那个和自己平等相处的,最重要的,朋友的脸。
2
不要来,不要来,不要来——不要过来。
我一边对左手的龙纹念叨,一边前进。
和斯莱普尼尔战斗时一样,我相信同种间的羁绊能传达自己的想法——于是,我在心中持续叫喊。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她们出现在我眼前。
意识深处涌出的灾厄般的杀意,正渴求着发泄对象。不管我觉得对方多么重要,看见对方的瞬间权能本身就会向其露出獠牙吧。
因此,为了不看见别人,我一直闭着眼睛前进。
虽然时不时被瓦砾碎片似的东西绊倒,我依旧顺利穿过损毁的大门继续前进。
根据我脑内的学园地图,现在我所处的就是之前通、走过的路。就算迷失了方向,只要慎重地确认、辨别,就可以对感觉进行修正。
是我的想法实现了吗,到现在为止,我没有遇见一个人。
马上……就到时计塔了。
在入口附近的是那个人……里面的应该是倒下的职员。
为了不“认知”到人类,我紧紧闭着眼睛。就算听到叫自己声音,我也打算当做没听见继续前进。
是事情完全顺着我的愿望发展吗……又或者是同伴们“让这件事实现”吗……虽然我不清楚,但在我顺利到达时计塔的入口为止,没有一个人叫我停下。
我用手撑着墙壁,慎重的进入时计塔内部。我一边注意不要穿过职员们倒着的位置一边沿着墙壁前进,同时用指尖探查着电梯的按钮。
电梯似乎在我们用完后就一直停在那里,门立刻打开,嘎咕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进入电梯后,我靠到了墙上,等着门自己关上。嘎咕的声音再次响起,判断现在我所处的地方已经成了密室后,我终于睁开眼睛,摁下通往最上层的按钮。
“哈……哈……”
之后,我坐到地上大喘粗气。
抑制自己的杀意,已经快达到极限了。身体状况看上去也很惨。
虽然洛基少佐射击造成的枪伤没变成致命伤,但我手上和脚上的肉都被刨去了一些,流出的鲜血让我的衣服变得沉重起来,撑在地上的手被血染红。
疼痛已经几近饱和,持续刺激着我的意识。要是像刚才那样用灵显粒子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移动的话就会轻松了,不过我并不知道如何主动使用。
也许那就和在火灾现场爆发出的潜能一样,是无意识间把限制器去除掉之后使用出的能力。但是……就算解决这个问题,也只是能让我的身体活动起来而已。
要解决根本性的问题,我还需要其他力量。
叮,随着一阵轻快的铃声,我抵达了目的地所在的楼层。我在门开之前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用没法好好用力的双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咕……”
我撑着墙壁走出电梯,探查周围的气息。冰冷的走廊一片寂静,似乎没有一个人在。
同伴里有三个人留在这层……不过,她们在比学园长室还要靠里的学园长的私人房间里。呆在那里的话,应该不会出来。
我一边闭着眼睛一边继续前进,指尖传来的触感发生了变化。这是木头的感觉——是学园长室的门。
我没有敲便打开了门。已经没有废话的时间了。越是进行交谈,我便越能认知对方的存在,废弃权能爆发的危险性就越高。
所以,不用一句话传到出必要的事情的话。
进入屋子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进了我的鼻子。
窗是开着的吗,我感觉到了一阵微风——可是,尽管如此,血腥味却没有消散,我靠近味道的源头,“她”的身边。
我听见的,是微弱又痛苦的喘息。房间里只有她一个。虽然闭着眼睛没法确认,但目标任务应该和平时一样坐在办公椅上。
现在的我能拜托的,只有她了。
准确的说,还有一个能和她一样采取类似手段的人……但是,不能把这么残酷的事交给那个天真无邪又死心眼的幼小少女来做。
这件事——只能交给“朋友”。
在我轻轻深呼吸了之后,我把愿望说出了口。
“支配我。”
“杀了我。”
但是,我们的声音重叠了。她也几乎同时说出了话。
“…………”
“…………”
在这微妙的重叠后,我们陷入带着困惑与沉痛的沉默中。但这么下去,就没法继续前面的话题,而且也没时间可以浪费了。
我一边小心尽量不要意识到她,一边在黑暗中对她说道。
“现在,我只要通过想象就能进行无差别杀人。全力抑制自己的杀意也已经接近极限了。所以……你来支配我的精神,彻底停下我的思考吧。”
我一边注意不让杀意投向她,一边说明着情况。
这就是我想到的唯一能打破现状的方法。要控制我的思考,继承了世界树的那个少女也可能做到,不过那孩子肯定没法消除“我”。
因此,我拜托起身为朋友的她。然而,对面却传来了嘶哑的回答声。
“对不起……我现在也快到极限了。我没法控制过多的血液,它们正开始无差别的支配人类。虽然有点丢脸……我的计划看起来是太天真了。事已至此,如今只能由汝来终结我的性命了。”
听到这句话,我焦急起来。虽然之前说她要是陷入绝境我便会支援她,但我其实并没想到她对权能控制情况会发展到如此危险的地步。
她一定没问题的,我在无意间期待着这件事。
“不……稍等一下。你要是不支配我,事情就真的糟糕了。搞不好,这座岛……不,说不定全人类都会被毁灭的——”
“这点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血液会利用被支配了的身体自行增殖。这样下去,只会让全人类的‘心’被扼杀。”
这么一对答,我明白了。我们两个都已经站在了将要毁灭人类的边缘上。
“没别的……办法了?你现在还能稍微坚持一下,所以就再一会儿……那个,靠毅力。”
“……没有。继续下去事态只会恶化。你才是……既然还能坚持的话,就尽力坚持一下。你不是那种会输给自己的权能的弱鸡男。发挥毅力,毅力。”
“能那么做的话……就不会拜托你这种事了。”
我叹了口气,坐到地上。我已经站不动了。
接着,椅子滑动的声音传来,有个脚步声向我靠近。不规则的蹒跚脚步声逐渐绕到我的后面——随着一阵轻微的衣物间摩擦的声音,我的后背处传来温暖的感觉。
那大概,是从她的纤细后背传来的。
“我也……是。要是能做些什么,我也不会向你拜托这种事。”
背靠着我的她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不过——知道你的拜托之后,要是不努力的话……人类可就完了呢。”
因为不用担心她进入我的视线,我睁开眼睛回答道。
如我所想,窗户正开着,窗帘正随风摇曳。但是,屋子里充满了风吹不散的浓厚血舞。
“既然如此,就交给汝加油吧。”
“我还希望你能鼓起学园长的责任感呢。”
“这种东西……我才没有。我所有的,只有对美丽的少女们的爱而已。”
“……你还真是,坚定不移呢。”
我苦笑起来,仰头望向天花板。我的后脑勺微微碰触到了她的头发。
“你才是,明明是朋友却靠不上啊。”
“……朋友什么的,就是这样啦。不可能靠得上啦。”
“刚才还在拜托我的那位在说什么啊。”
“哈哈……是啊。”
我平静地笑着回答后,她也咯咯笑了起来。
“那个……吾友。”
“怎么了?”
“既然我们两人有一个不努力就不行的话……我们不一起努力不是不公平了吗?”
“……我也,正这么觉得。”
“还能努力吗?”
“直到刚才……我还觉得不行。”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既不可思议,又想要努力。”
我所说的不是逞强,而是心中的真实想法。
“真巧……我也是。感觉有点轻松了呢。”
“夏露也是吗?”
我终于叫出她的名字,但是她似乎并没发生变化。嘛,这段对话从开始的时候起就已经会变成这样了。
但是,如果这股共通的感觉不是单纯的变的轻松的问题的话——
“啊,大概是我们间友情的力量吧。”
“大概不是这样。”
“……真冷淡。你就顺着我说不好吗?”
夏洛特闹起别扭,不过我摇了摇头。
“我想说的是,这中间也许存在着某种确实的原因。”
“确实的原因?”
“没错……就算是这么说说话,我肯定也已经尝试对夏露使用废弃权能了。夏露的权能,大概也已经开始尝试支配我了吧。”
“嘛,也是……我应该连这里的血雾都不能好好控制了。”
夏洛特自嘲道。
“所以,我们是不是因为对方的权能变得轻松了点?”
“什么意思?”
“增殖的鲜血,就像是夏露自己的东西一样吧?我的权能持续杀死着它们……夏露的权能也在支配抑制着我溢出的杀意。这么一想,我们变得轻松的原因不就有了嘛。夏露的支配正在进行的证据……你看,我的伤不知不觉就好了。”
在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身后传来了感动的吐息声。
“呵,权能正在互相对抗吗。既然如此,我们就这么等着问题就能解决了?”
“那个……会怎么样呢。现在只是因为我们互相抑制着对方的力量取得了平衡而已,要是我们哪个超过极限丧失了意识,一切就都完了。”
“呼……果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啊。”
背后传来了她耸肩似的感觉。
“不过,这样给我们争取了想办法的时间。而且现在——”
“在你们的权能互相拮抗的现在,和吾等也能进行对话了哦。”
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我吃了一惊看向那里。
办公室深处的私人房间的大门不知不觉间开了一半。比琦莉小了两圈左右的幼小少女站在门前。
“弗栗多……”
我屏住呼吸交出少女的名字——不过,紫发女孩从她身侧蹿出,跑了过来。
“ba ba!!”(爸爸)
“唔——不,不要过来!”
我慌忙制止紫音。
听到我的大声喝止,紫音立刻停下脚步,她的眼睛里慢慢浮出泪珠。看到她的样子,弗栗多叹了口气。
“汝这么拒绝她,她可是会哭的哦?从贞德·奥田西亚丧失意识开始她就哭个不停,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不要浪费吾的努力啊。”
“不,可是——”
“汝等的权能正在互相对抗对吧?既然如此,汝就试试完全控制住对仰慕自己的这个幼小孩子投去的杀意啊。”
被弗栗多这么说了之后,我的视线回到现在正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的紫音身上。
确实……我无法向这样的她投去杀意,我不能这么做。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下自己的心绪,对紫音露出笑容。
“——抱歉,紫音。”
在我向她道歉,朝她张开双手后,紫音高兴地冲入我的怀里。
贞德失去意识让她很不安了吧,她的手用力环住我的脖子。
“ba ba……ba ba……!”
“没事没事。”
结果,为了安慰哭出来的紫音,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稍带疲倦神色的弗栗多靠了过来。
“——吾的形代的眼睛和耳朵性能可是很高的。隔着门就能听见汝等在说什么,外面的战斗也通过窗户从头看到了尾。在此基础上,吾撤回之前对你所说的话。汝也许,真的是诺因。”
弗栗多用手扶着自己的胸口,紧紧凝视着我。
“突然间你在说些什么……”
“刚才的汝使用了破风天鹫的权能,虽然发生变质却仍旧变回了原样。而被其他龙看中(发生变质)却没有发生外形变化,是不可能的现象。既然是不可能的,这是某种权能的可能性就很高了。不变这件事本身,就有可能是力量的一部分。”
弗栗多似乎有些不高兴,她指着我的额头。
“不过……困扰现在的汝的,本来就是赋予人类的权能。汝没法通过拒绝变质来抑制权能。就算汝是诺因,那份力量也会去行使自己的职责。”
这回,弗栗多又带着微妙的喜悦点着我的额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问随意转变话题的弗栗多。接着,她带着夸耀似的表情挺起胸。
“库库库,也就是说——这之后,你能得救,不是因为你是诺因,而是多亏了我。”
“诶……?”
弗栗多刚才说了“得救”对吧?
没听错吧,我向她投去疑惑的视线。
“汝不是拥有和自己属于相同容器的数个存在吗。你眼前就有一个。既然无法持有,就把它交出去。”
这么说的弗栗多看向的,是紧紧环抱着我的紫音。
“难道,要给紫音——”
“没错——我做的龙化系统和抗体龙种增产计划的核心,是让更多的人共有权能。若是无法强行抑制,也可以让渡权能。”
弗栗多得意地点头。
这是意料之外的突破口。在现状下摆脱危机的唯一办法。
可是……抚摸着正在哭泣的纤细身体,我产生了犹豫。
“把这纯黑的杀意让渡给紫音……不行。就算两人共有……我们各自分担一半,也可能扭曲人格。”
对精神尚不成熟的孩子而言,这个影响非常显著。说不定只有一半权能也会暴走。
“唔……汝啊,现在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弗栗多不满地鼓着脸盯着我。
她的话很正确,虽然很正确——
“既然如此,那就让更多人一起分担就好了。”
就在这时,窗户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一阵强风让窗帘剧烈摇摆起来,红色的血雾被烈风一吹而散。
掀开的窗帘对面——宽阔的阳台上正站着我的同伴们。
“大家……”
我惊得屏住了呼吸。虽然我知道她们应该还活着,但亲眼看见她们没事的样子让我舒了口气。
“真是的……因为你说‘别过来’,我们才忍着躲起来等情况。明明是这样,你在需要我们的帮助时也不呼唤我们……我们忍不住就跑出来了哦。”
一头长金发正飘动着,莉莎飒爽地走进了房内。
“哥哥,我们已经弄清楚情况了。既然不能一个人持有权能,也请把这件事一起交给我们。”
接着到来的深月不带迷茫地说道。
“物部同学,我之前就持有很多废弃因子,所以多分我一点也没事。由我和你负责持有权能的大部分,剩下的部分让大家分散持有就好了。啊,当然,紫音除外。”
艾列拉一边这么说一边靠近我,把手放到环着我的紫音头上。
“那个,艾列拉……到底可不可以做这么精细的调整……或者说,要怎么才能让权能共有,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来着……”
恋和菲莉尔对不安的我竖起拇指。
“没事的……哥哥的话,一定做得到。”
“物部同学,加油。”
“可是……这不仅对紫音,也可能对大家产生不好的影响——”
虽然受到两人的鼓励,我心中的犹豫依然挥之不去。
“悠,相信缇娅和大家吧!”
“对啊,物部!我们已经和物部‘一样’了,要是不放心交给我们可不行!”
缇娅和伊莉丝强硬的对这样的我说。然而,我却注意到有一人不在此处。
“那个,琦莉呢?”
“琦莉的话,她说自己有要办的事然后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缇娅回答了我的问题,随后伊莉丝继续补充道。
“不过,小琦莉肯定和我们的想法一样!”
“……不如说,她会想一起来。”
菲莉尔低声说完后,大家都肯定地点头。
接着,所有人像是为了征求我的答案似的一起看向我。
她们都这么说了——我已经不能再说泄气话了。我下定决心,来回看了看大家。
“我知道了……那么,请大家把力量借给我。”
“物部……”
伊莉丝的表情安心地放松下来。
接着,看准我们谈完,我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吾友啊——这样一来,我们的任务分配就确定了呢。”
“……夏露?”
我把脸转向她。
“既然权能可以控制,汝就杀了我吧——这样,所有的一切就都解决了。”
夏洛特理所当然地说完,放弃地叹了口气。不过我不能接受。
“我拒绝。”
“什么……汝,汝到底搞得清楚吗?汝的权能分散共有弱化之后,现在的拮抗状态就会结束。这样的话就没有能抑制我的东西了哦?靠气势和毅力已经无能为力了。”
夏洛特焦急地诉说道。不过,我摇了摇头。
“无能为力是刚才。既然能通过权能的拮抗减轻压力……那也会有办法创造让夏露能靠自己努力控制下来的条件。所以,请你再坚持一下。”
在否定了夏露的话后,我让紫音从我身上下来,站了起来。还是让她远离权能让渡的场合比较安全。
“……ba ba?”(爸爸)
“能去看着贞德吗?她一个人倒在房间里我很担心。”
在我用柔和的语气拜托后,紫音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wo zhi dao le。”(我知道了)
目送紫音跑去夏洛特的房间后,我朝伊莉丝她们伸出左手。
“那先试试分享权能吧。大家能把手伸过来吗?”
“恩!”
伊莉丝的手率先放到了我的手上,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就算远离对方也能传达自己的想法,那么直接接触也许并没有实际意义——嘛,这是感觉方面的问题。
想象着不在此处的琦莉的手也重叠与此,我闭起眼睛。
此时,弗栗多从旁边插话。
“本来,权能是和变质的肉体紧密相关的。因此,通过重塑成为伴侣者的肉体,也能实现权能的共有。可是汝继承了权能,却又不知为何保留了外形。也因此,虽然经历了同种变化的过程,你的伴侣却也没能共有你的权能吧。”
“那……要怎么办好?”
我保持闭着眼睛的状态向弗栗多问道。
“你要描绘力量的存在形态,有意识的让渡它。身为同种的汝等,应该很容易互相掺杂的。”
如她所言,我开始描绘起在心中躁动的非我本人的杀意。
洛基少佐曾经说过。废弃权能是只杀死人类的“致死的黄金”。
我想象的,是一只用巨大双翼抱持黄金的龙。我向心连心的大家让渡出龙所持有的灾厄的黄金。
先从……艾列拉开始。
我减少把黄金压制于内的力量,把溢出的杀意交给艾列拉。
这种感觉和往容器里注水类似。看准艾列拉的容器将要填满,我把剩下的部分慢慢让给其他人。
接着,我明显感觉轻松了。压迫着我的思维的杀意的声音逐渐变小。
这样的话,就可以——
我在权能弱化到可以控制的范围后分开了手。
“诶……已经结束了?”
伊莉丝的脸上挂着“就这样?”的表情。
“好像没有哪里发生变化的感觉……”
深月也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
“是呢……”
“也许没有太强烈的感觉。”
“……恩。”
莉莎她们脸上同样带着沮丧。不过,艾列拉却一脸严肃的把手放在胸口。
“我觉得……变了很多——或者说,有种变回去的感觉。虽然我还是害怕拿起武器……不过,既然是变得和物部同学一样,我也不讨厌。”
艾列拉害羞地说。我吃了一惊。
看来,对权能有自觉的,只有我和艾列拉。因为交给其他人的部分很少所以她们都感觉不出变化。
调整的那么好超过了我的想象。被我有意排除在外的紫音应该没有受到影响。
“诶——……缇娅明明也觉得能和悠变得一样很开心。”
为了安慰面带不满的缇娅,我抚摸起她的脑袋。
“不要这么说嘛。这样就好。而且,我还有件事要拜托缇娅你们。”
这么说玩,我看向比之前痛苦了很多的夏洛特。
还有一件事——只要救了她,我就能第一次超出洛基少佐设定好的轨道了。
“你打算……做什么?我真的已经……坚持不住了。”
夏洛特用嘶哑的声音警告我。
“夏露控制不住权能,是因为血液增加过多。那么,只要把覆盖全岛的血液全部处理掉,你就能就行控制了对吗?”
在我反问后,夏洛特微微睁开眼睛。
“那个……确实那样的话是可以……可是……我的血会立刻再生,进行增殖。就算瞬间把它们吹散,总量上看……”
“所以,我要‘彻底的’消灭它们。有深月的反物质和我的对龙兵装的话,就有可能做到。”
“不行……这样太费事了——”
夏洛特一脸艰涩。这时,缇娅猛地举起手。
“等一等!对这件事,缇娅有个更好的办法!”
“缇娅同学……?”
莉莎发出困惑的声音,缇娅对此回以微笑,自信满满的拍着胸口。
“缇娅会作为世界树进行帮助。现在的缇娅虽然能亲自做到,但肯定还不能好好使用力量——所以,我觉得还是交给老公比较好!”
3
波浪拍打在混凝土码头上。穿过一部分被破坏的环状多重防卫网的另一侧,可以看到尼福尔舰队的样子。
黎明将近,水平线的那一侧微微发白。夜空中应该有闪闪发光的星星,但因为红色血雾的遮蔽,从下方没法看见。
这之后我们所做的,需要一个宽敞的视野开阔的地方比较适合。因此,我们从时计塔里出来,前往米德加尔的港口。
“缇娅——拜托了。”
我深吸一口气后对缇娅伸出手。后面站着咽着口水守候着我们的同伴们。
“悠,放心吧。缇娅不会从老公身上拿走任何东西的。”
缇娅微笑着紧紧握住我的手。她额上的角的周围啪叽一声闪过电光。
她闭上红色的眼瞳,口中说出咒语般的话语。
“全知回路——接入。检索二之龙,‘究慧’之亚特兰蒂斯的情报——展开武器数据。对龙兵装,马杜克(Marduk)……确认未输出数据。下载……开始。”
这是至今体验过数次的,与世界树连接的感觉。
但是,这次没有不快和头痛。现在也感觉不到记忆被侵蚀的恐怖。
缇娅在不给我的脑子增加负担条件下传送情报。至今为止创造过数次不可能的武器的姿态在我脑内进一步趋近完整。
在我将一切交给缇娅的同时,我理解了新的力量的轮廓。
果然,这不是我一个人能生成的规模。但是,只要大家一起上就行了。
“——完毕。切断。”
伴随着缇娅的话,武器数据的下载终于完成。
“怎么样……悠?能用吗。”
“恩,规模虽然有点大,不过没问题。而且,现状来看规模还是越大越好。”
望着覆盖米德加尔的红色血雾,我对缇娅回以微笑。
“太好了!那接下来缇娅把上位元素输给悠!”
“那我们也一起。哥哥,交给你了。”
深月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
“物部,把我的上位元素——全部接下吧!”
“学园长已经到极限了,决不可以失败哦。”
“王子大人,不会失败。就是这样。”
“恩,哥哥在关键时刻靠得住。”
“物部同学,我相信你。”
大家也跟着深月碰触我的身体。
我让流入的庞大上位元素依据脑内的设计图变换成物质。
通过接近完整的数据和以前缇娅告诉我的的情报,我理解了马杜克的正体。
马杜克——那是人类祖先的旧人类(亚特兰蒂斯),为了对抗其他世界的敌对物创造的抗体武器(counterweapon)。
因此,每一件武器都拥有匹敌世界权能的力量,还各自对对应的威胁有特殊效果。
操作斥力场的利维坦,本体位于上位次元的弗栗多,无法使用物理方法攻击的破风天鹫——旧人类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出了对抗这样的生命体的对策。
而现在,我们眼前的危机……用这个力量便可以对抗!
“亚空环喷进炮——噬星风穴(abyss)。”
在虚空中涌出的泡泡般的上位元素描绘出了其轮廓。
被具现化的,是让人赞叹的巨型四角箱。虽然没有之前的武器那样的长炮身,箱子里却有数量庞大的破坏性武器。
这个箱子,是容纳了大量弹头的发射架——导弹发射器。
我把与自己的意识相连的武器对准整个赤色夜空。
随后,我解放了封印在箱子里的力量。
“全弹发射!!”
嘎嘎嘎嘎嘎嘎嘎——
“破坏的盖子”一齐开放,向天空射出无数导弹。
拖着白色尾烟飞散向空中的导弹在我标记好的位置一齐引爆。
咚————————!!
红色的天空中开放出无数“孔洞”。
噬星风穴,是强行产生本来不可能存在于空间中的相同坐标的亚空间,通过世界本身的修正力把那里所有的东西和周围的东西一并抹消的自杀式武器。
就算那个红色血雾有强大的再生和增殖能力,只要把其存在完全消灭就没有意义了。
穿过天空的黑点的轮廓发光,无数孔洞陆续发生爆缩。
不可存在的重复空间被世界挤压破碎——与光芒一起消失了。
红色血雾被卷入自我崩坏的空间的孔洞中消失了。
那简直,就像是世界把异物给彻底清除了一样。被吞噬的残破不堪的红色天幕的另一边出现的,是浓厚的深蓝色。
变得明朗的空中,星星们绽放着细密的光芒。
“天上的红色没了!”
缇娅高兴地叫道,大家也都感叹起来。
“在看得见的范围里的雾气全部消失了!”
“剩下的,就看学园长了。”
莉莎和菲莉尔如此说道,,她们看向岛中央的时计塔。
“——相信夏露吧。一定没事的。”
“恩……是呢,物部。啊,可是呢,我一直有件事很在意……”
伊莉丝不知为何羞涩地抬头看着我。
“什么事?”
我反问后,伊莉丝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开口了。
“那个……物部什么时候开始叫学园长夏露的?”
“额……”
话说明明约好只在两个人独处时这么叫的,不知不觉就在人前这么叫了。
“啊,其实……我也很在意。”
菲莉尔点头后,莉莎也挠着脸颊看向我。
“我也……在听到的时候就一直想问了。”
“哥哥,虽然我之后打算和你两个人好好谈谈的……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请你在这里说明吧。”
深月用不要废话的口气催促我解释。
“不,那是作为朋友——”
我慌张地说明起来,但是就在这时,异常的声音传来。
哔——————————————……
耳鸣似的高音从某处响起。
“哥哥,那个……!”
恋从旁边抓着我的衣服,指向海的方向。
顺着她指的方向,被破坏的隔板对面出现了炫目的光芒。
“船头……发光了?”
艾列拉眯细眼睛讶异地嘀咕道。
如她所言,光是从海上舰队中的一条战舰上发出的。从那艘最大的战舰的船头。
“那条船……怎么,感觉有点像啊。”
缇娅用困惑的声音说。
“像什么?”
伊莉丝要求说明后,缇娅用生硬的声音地回答起来。
“旧文明(亚特兰蒂斯)的武器……马杜克……”
“什么——”
惊讶的同时,我的身上泛起一股猛烈的恶寒。
“想要去实现了诞生的意义……有什么不对。”
带着舍弃性命的觉悟的洛基少佐说出的这句话,从我脑内闪过。
从那艘战舰的大小和所处的位置来看,应该是对方的旗舰。可是,洛基少佐已死,其他人也被夏洛特支配,现在应该没人操作战舰才对。
这么说来,那应该由机械自动执行事先设定好的命令。
而做这件事的理由……应该是防备所有的计划都失败的情形吧。
“洛基少佐——你到底把最坏的可能想的多深啊。”
我咬紧牙关,说出心中的苦涩记忆。
事情发展至此却依旧处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成功控制废弃权能,没有杀死夏洛特仍然控制住事态,却依旧没能摆脱他的掌控。
“悠,那如果是和马杜克类似的武器的话,那个位置的是主炮!”
缇娅焦急地警告道。
主炮——那种东西正瞄准米德加尔。虽然不清楚威力,要是没处理好,米德加尔说不定会灰飞烟灭。
对方的目的应该是隐灭证据,抹消米德加尔,还有歼灭“D”。洛基少佐那就算计划全盘失败依旧要留下“英雄”的成果的执念,让我战栗不已。
“我展开斥力场来偏转弹道!所以,大家再把上位元素——”
“不行的!主炮是‘封锁天空之塔(巴别塔)’,靠斥力场肯定阻止不了的!”
缇娅打断我叫道。
我想起来了。马杜克的主炮“巴别塔”是打倒利维坦的决胜武器。不完全的斥力场是防不住的。
“那,那就,只能在被击中前破坏它了!”
伊莉丝如此说道,她生成架空武装。但莉莎伸手制止了伊莉丝。
“等一下!那艘战舰上肯定乘着很多人!”
“这——”
伊莉丝一脸苍白,停了下来。
怎么办——
我拼命转动脑子思考。如果借助大家的力量生成大量灵显粒子,说不定可以借助遮断物理干涉的外衣保护我们。但是,要守护岛上的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缇娅去阻止它!只要去到附近,缇娅就能黑掉它!”
展开架空武装之翼的缇娅飞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这阵异常的声音变得更高了,船上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强。
“要来了……!来不及了!”
菲莉尔发出悲鸣似的声音。
“只能正面挡下来了!!”
艾列拉用锐利的声音说完后来到我们的前面。
“大家把上位元素借给我!我会展开最大规模的防壁的!”
“恩!”
恋立刻点头,抱住艾列拉的腰肢。我也赶紧把手放到艾列拉肩上,伊莉丝她们也把手放到了艾列拉的身上。
“缇娅就趁我们抵挡的时候赶去船上!”
“我知道了!”
缇娅点了点头后飞到空中。
就在这时,船上放出一阵光芒。这是道内侧泛着黑暗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这和巴别塔制造出超重力带后伴随的能量放射光非常相似。
“防壁展开——七相大盾!”
出现在海上的障壁阻断了绝望的光景。
呈放射状扩张增大的障壁有着让人联想到雪花结晶的外形。
伴随着轰鸣声,冲击波把海面一分为二。
挡下战舰射出的炮击的巨大盾牌边缘放着光芒。
——吧噤!
但,仅过了数秒,盾牌便出现了深深的裂纹。
“库……”
艾列拉举着持有架空武装的右手的同时,嘴里漏出痛苦的声音。
“抱歉——我大概没能帮到什么。”
最大生成量很少的我,只能让渡小部分上位元素。对此感到懊丧的我向艾列拉道歉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没关系……物部同学已经借了我很大力量了。之前……我有问过你,为什么我的架空武装是防具吧?”
艾列拉一边全力维持护盾,一边断断续续地问。
“对——不过我完全答错了……”
正确答案,是因为她不能手持任何形状的武器。自知拥有杀人才能的她,故意躲着能让自己轻松杀人的武器。
“那个时候,物部同学说……我是……为了守护……恋和大家。虽然确实没说对……不过……这个答案,很伟大。我想要这样。所以——”
艾列拉的架空武装逐渐消失,她应该已经把全部上位元素注入防壁了吧。
“我一定要守护大家。盾的后面有我必须守护的人在,不管来什么我都会挡住!!”
上位元素出现在盾的龟裂处,修补破损的地方。
尽管出现破缝,扭损,碎裂,受到持续修补的盾牌游离在崩毁的边缘持续阻挡着射击。
“姐姐,加油!!”
恋竭力叫道。她的额上浮着豆大的汗珠。现在支持着盾牌的,应该是拥有超越超人的生产量的恋的上位元素。
她把庞大的上位元素生产量挤得一滴不剩,全部让渡给了艾列拉。
“艾列拉,加油!”
看见恋努力的样子,我也继续送出自己微量的上位元素,鼓励着艾列拉。
“恩!!”
艾列拉用力点了点头,继续用大盾阻挡破坏之光。
——哔噤!!
致命声响响起的瞬间,终结的那刻到来。
艾列拉的盾并未被贯穿。照亮盾牌轮廓的光芒瞬间消失。
“啊——”
艾列拉惊讶地叫出声,随后她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姐姐!”
恋慌忙叫道,与此同时,我撑起艾列拉。
“没事的……我只是,有点晕。”
艾列拉露出苦笑,看向崩落到海面上的盾牌。
“小缇娅赶上了呢!”
伊莉丝望着远处的战舰元气满满地说。
发白的水平线被染成红色,星星们逐渐消失。
“……这个晚上真是漫长。”
深月的声音里充满疲劳,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她的样子,似乎仍在发烧。果然,她一直再勉强自己啊。
“是啊,真的好长……”
在我附和后,怀中的个人终端震动起来。是有电话来了。
我按下接听键,把终端放到耳边。开朗的“朋友”的声音传了过来——
4
“我……为什么,还活着。”
洛基·约顿海姆躺倒在地上,呆然看着明朗的天空。
“那当然是我给你治好了哦。”
令人意外的,答案立刻就在耳边响起。
稍稍转动视线后,一个俯视着自己的少女映入眼帘。
“切……琦莉•史尔特尔•穆斯贝尔海姆——”
洛基惊讶地念出她的名字。
“你运气真好。因为脏器损伤较轻,所以可以在我能对他人使用的生体变换的范围内治好哦?嘛,之后也许还有后遗症和排异反应就是了。”
她轻轻耸了耸肩,嘴里说出冰冷的话语。
“为什么……?为了让权能的让渡……变得不完全,吗……?”
洛基问出与刚才意义有所不同的问题。
这不是为了知道自己活着的理由,而是要知道自己被选择活下去的原因。
“不对。是为了不让你刻进悠的心里哦。”
琦莉嫉妒地回答到,她深深叹了口气。
“你要是死了,悠绝对忘不了你了。你说不定会变成他心中最重要的部分。这种事情——我绝不允许。”
说完这句话后,琦莉转过身去。
望着远去的她,洛基轻声嘀咕起来。
“……无聊。”
但是过了一会儿后,他又笑了起来。
要是自己死了的话,之后的结果会如何呢——会伴随着天亮和米德加尔一起灰飞烟灭吗。虽然那是个不完全的旧文明武器的复制品,但也能用出一发与其本来的威力相匹配的射击。
可是现在,自己活在明朗的天空下,也就是计划全部失败了。应该已经死去的自己,居然因为某个过分的个人原因活了过来,这点完全没预料道。
“无聊——这种人类般的结局。”
洛基歪着嘴角嘟囔道,他勉强撑起将将维系着生命的身体。
在活下来的现在,自己只能投入工作和被赋予的职责中了。
一想到之后要进行麻烦的战败处理,就觉得异常沉重,不过,虽然这是最坏的结局,却依旧达成了最低限度的目标。
“灰”发觉了自己能对权能进行控制的临界点——想利用她的当权者们,通过这次的事也该知道自己的愚昧了吧。
对她的要求会被撤销,那个想要实现绝对的世界和平的梦想将会消失。
“嘛,虽说作为‘英雄’这点成果还不够啊……”
虽然话里带着强烈的自嘲与讽刺,但他的脸上却挂着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