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乾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著说著,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著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著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著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著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著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著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著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著说著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著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著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著头,一脸吃惊地看著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著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著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著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著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著矢口,口中乾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