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回溯一点时间。
从遭到超兽袭击的码头往南不远处有一处海湾,两名美丽的少女藏身于此。她们正和乐融融地梳理头发,会让人误认成金丝的美丽长发随风飘逸。
如果两人不是坐在超兽身上,肯定美得像一幅画吧。
「嘻嘻,不愧是阿尔戈船队。比起预定费了更多工夫呢,蕾蒂西亚姨母大人。」
「……是啊,拉弥亚。」
坐在超兽巨大身躯上的主人──金发少女露出一丝浅笑,红玉般的眼眸绽放出光彩。
那是一个外表年幼的金发少女,而她身边被唤作蕾蒂西亚的女性则是双手环胸,一脸苦闷表情。
看到被击碎的船队流进海湾里,两人以完全相反的态度望著那些残骸。
只要观察她们的外表,两人的种族可说是一目了然。
受到阳光照耀的金发宛如高雅金丝般既柔顺又强韧,彷佛鲜血融成的红玉眼眸完全能比喻成至高的宝石。
她们是吸血鬼的纯血种──而且背后还显现出只有王族能继承的龙之遗影。背对著阳光往下看的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稚气却显得俏丽的吸血姬──名叫拉弥亚的少女脸上是优雅又愉快的笑容。
美貌中带有梦幻的吸血鬼──名叫蕾蒂西亚的女性脸上是惭愧与苦闷的表情。
然而没有人会认为眼前的惨状是由吸血鬼造成。
因为居住在诸神箱庭里的吸血鬼是被称为「箱庭骑士」的秩序守护者。
箱庭的大帷幕是为了惧怕太阳光的种族而铺设的加护,需要这加护的种族则成为守护箱庭秩序的基础。因此就算碰上吸血鬼,大概也不会有人警戒吧。
两名吸血鬼望著陷入火海的「阿尔戈英雄」船队。
这时,却有人从燃烧的「阿尔戈号」里对她们搭话。
「……这是怎么回事,连你也背叛了『 』大联盟吗,蕾蒂西亚?」
听到这压抑著悲愤的声调,蕾蒂西亚带著满心惊讶抬起头。
脚步声沿著岸边逐渐靠近,强壮的战士很快现出身影。
他甩著一头几乎及地的亚麻色头发,还拥有一副会让人联想到狮子的外貌。
被搭话的蕾蒂西亚瞪著男子,美丽脸孔上是扭曲的表情。
从这个表情看来,和对方碰面虽然是意料之中,却是她尽可能想避免的事情。
站在旁边的拉弥亚因为完全不被对方看在眼里而不满地嘟起嘴。
「蕾蒂西亚姨母大人,那男人是谁?您认识的人?」
「嗯,认识很久了。」
「是吗,那就杀了他吧。」
拉弥亚举起涂著红色指甲油的手,把头发往上拨。
呈扇状散开的金发闪烁出光芒,和飘动发丝同数的裂痕随即撕开大气窜出。连阿尔戈号甲板上铺设的「金刚铁(Adamantium)」都能轻易切开的裂痕全数袭向男子。
看到密密麻麻让人几乎无处闪躲的利刃往自己落下──男子直接站在原地承受。
「……唔。」
发现敌人并未受伤的拉弥亚不快地皱起眉头。明明受到几百道大气裂痕攻击,男子却毫发无伤。
拉弥亚打算继续攻击,蕾蒂西亚却静静阻止了她。
「没用的,拉弥亚。这种不上不下的攻击对那个人无效。」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神灵啊?」
「嗯,但是你要把他当成比半吊子神灵还难对付的敌人。毕竟他是希腊神群最强的战士──你也听说过吧?大父神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的名号。」
听到这名字后,拉弥亚忍不住看了战士两次。
「『十诫考验』的主办者,半神赫拉克勒斯……!是希腊神群最强的战士,还和姨母大人您一样,是反乌托邦(Dystopia)战争的勇者之一……!」
敌托邦(Dystopia)魔王──箱庭中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那是被赋予「极西魔王(Far west)」、「人类最终观察者(Last observer)」、「噬神者(God eater)」等王号的最强魔王之一。
很久以前,被划分为东西南北的箱庭世界有一个区域遭到大魔王支配,也因此导致诸神的箱庭和人类的外界都陷入绝境。
据说在这场把箱庭一分为二的战争里,不只诸神,还有诗人俄尔甫斯、导师斯卡哈、黄帝、教王阿托利斯(Artorius)等众多英雄豪杰也纷纷参战。
然而赫拉克勒斯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非当事者。
「这说法有误,我并没有参加反乌托邦战争。虽然以前辈之一的身分播下了新的可能性种子……不,基本上像我这样的过去遗物根本无法战胜『人类最终考验』,就算参战也没有意义。」
「……?唔唔?」
拉弥亚不解地歪了歪头。
蕾蒂西亚只是闭著眼睛静静旁听,但是对于不曾经历过反乌托邦战争的拉弥亚来说,这些话大概是她无法理解的发言。
被唤作赫拉克勒斯的男子看了拉弥亚一眼,眼中浮现悲伤色彩。
「比起这事……蕾蒂西亚,这女孩难道是……」
「……嗯,是我妹妹的女儿。」
「这样啊。那么我身为友人应该要送上祝贺,因为你达成了生平大愿其中之一──恭喜你,吾友,你终于成功拯救了一个生命与愿望。」
和强壮外表完全不搭的平稳笑容实在出人意表。
蕾蒂西亚原本整个愣住,但是受到这爽朗笑容的影响,最后也忍不住回以苦笑。
「虽然并不是我亲手救出……不过还是郑重收下你的祝贺吧。话说回来,你跟以前一样我行我素呢,赫拉克勒斯。」
「……?是吗?」
「是啊。在这种状况下,应该有其他更该说的话吧?真没想到会先听到祝贺而不是咒骂,一般来说根本不会产生这种念头。」
听到蕾蒂西亚的指责,赫拉克勒斯歪了歪脑袋。
这行动和纯朴的眼神是在间接表示他本人认为应当没有比祝贺更优先的事情。这个人与其说是我行我素,反而更像是天生少根筋。
快要跟不上话题的拉弥亚这时才猛然回神,介入两人的对话。
「那……那种事不重要!总之不管怎么样,能和主权战争的优胜热门人选交手是让人高兴的不测事态!我听詹姆士说过赫拉克勒斯是在『Arcadia』大联盟解散时不知去向,这下我们可要拿到意料外的伴手礼了。」
此话一出,赫拉克勒斯态度大变,带著震惊和愤怒瞪向吸血姬。
这反应并非来自船队遭到毁灭的怒火。
而是因为这个黄金的吸血姬讲出「No Name」原本拥有的名字。
对于这个事实,他全身都涨满怒气。
「那是我要说的话,吸血姬。只限所有权之持有者,才有资格说出『 』大联盟失去的那个名字。所以你的行为只代表一个意义。」
「Arcadia」大联盟──过去曾经席卷整个箱庭的最大级联盟共同体。
为了讨伐敌托邦魔王而成立的这个大联盟在六年前遭到神秘魔王袭击而被迫解散,现在被蔑称为「No Name」。虽然在三年前的战斗中取回了旗帜和名声,然而还未能夺回真名。
赫拉克勒斯身上涌出先前完全没有展现出来的斗志,瞪著拉弥亚。
「小女孩,难道你持有『 』大联盟的名称吗?」
「这个嘛,实际上如何呢?不管答案是什么,对即将死去的人都是没有用的情报。」
带著微笑将影子缠绕在身的拉弥亚也摆出备战态势。
在精灵列车到达前,要互相残杀是可能办到的事情。只有现在能靠力量强夺主权。
看拉弥亚那种已经一切免谈的态度,赫拉克勒斯的表情也染上敌意。
「从『 』大联盟沉沦为『无名(No Name)』的那一天起……我接受白夜王的委托,一直在侦察你们的动向。因为我等的弟子……我们的女儿金丝雀居然会败在无名的魔王手下,是一件让人根本无法想像的事态。」
「No Name」前身打倒的敌托邦魔王就是如此强大的魔王。
然而被誉为最新的诗人兼最强游戏掌控者的金丝雀与「Arcadia」大联盟却是在一个晚上……短短的一个晚上就遭到毁灭。
「我查过千里眼(拉普拉斯)、第三点观测(阿克夏记录)、甚至还鉴别了星辰积聚测量(Disaster Report),还是不清楚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终于,我终于逮到了你们的尾巴,『Ouroboros』。」
「哎呀,你还真是绕了好大一圈远路呢。你知道『Ouroboros』的前任从三年前就已经在下层再度开始活动了吗?」
拉弥亚优雅地把头发往上拨,露出从容的笑容。
三年前的「阶层支配者」袭击事件──在「煌焰之都」发生的大战争是由「Ouroboros」挑起战端,这件事非常有名。虽然参战的马克士威魔王和混世魔王被确认已经死亡,然而关于该共同体的实际情况,大概也已经人尽皆知。
然而赫拉克勒斯却摇头表示不是那样。
「我要找的不是基层的现场部队。而是要找出策划『 』大联盟崩坏的那一夜,在『Ouroboros』里担负中枢的人,也就是……叛徒。」
拉弥亚到此第一次收起笑容。
同时,赫拉克勒斯瞪向蕾蒂西亚。
「蕾蒂西亚,伟大的龙骑士(Drăculea),就是你吗?你是叛徒吗?──或者,你也是吗?」
「呜……」
被问到的蕾蒂西亚似乎很苦闷地转开视线。
看到蕾蒂西亚如此悲痛,拉弥亚恶狠狠地瞪著赫拉克勒斯,一头黄金长发随著怒气颤动。
「你哪有资格指责姨母大人是叛徒……!好啊,就这样吧!原本只要你肯乖乖交出太阳主权,我还打算放你一条生路,但此等冒犯行径实在罪该万死!」
浪涛翻滚,有巨大的物体开始从海底浮上。
依旧赤手空拳的赫拉克勒斯摆出架势准备应战。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气氛中,响起制止他们的声音。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给我等等,赫拉克勒斯!你还是老样子,真是个把场面搞砸的天才!」
大量细线介入两者之间形成一堵墙。
随后一名文雅男子跳下来站到赫拉克勒斯身边。
先前还充满敌意的赫拉克勒斯又换了个态度,惊讶得瞪大眼睛。
「……俄尔甫斯?你是俄尔甫斯吗?这么年轻的肉体是怎么回事?」
「哈哈,这个提问也太偏离状况了。你还是老样子,总是那么顺从自己的疑问,明明有其他更该问清楚的事情吧?」
「──……?」
「好!是我的错!我忘了你是那种必须把问题一个个解开才能信服的人!我会装年轻是因为主权战争的参加资格有规定肉体年龄必须够低!」
如何,懂了吧!听到俄尔甫斯有点自暴自弃的大叫,赫拉克勒斯重重点头回应。
「然后关于叛徒的事情……蕾蒂西亚是在不久之前才加入我们这边。至于理由,我要动用缄默权。」
「……是吗,那么叛徒果然是你吗,俄尔甫斯?」
赫拉克勒斯把愤怒矛头从蕾蒂西亚她们身上转向俄尔甫斯。但是他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想必赫拉克勒斯自己查到的叛徒就是俄尔甫斯吧。
在涨满全身的怒火驱使之下,赫拉克勒斯往前踏了一步。
俄尔甫斯也露出认真表情,不过先伸出右手制止赫拉克勒斯。
「等一下,听我说明。」
「我拒绝。你这家伙作为同伴时确实可靠,但是我也非常清楚你成为敌人时会有多难对付。更何况我没兴趣听叛徒说废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空间发出遭到挤压的声响。赫拉克勒斯光是表现出激愤态度就让空气扭曲,大地也开始传出哀鸣。
希腊神群最强的战士──能在一个神群立于巅峰之人,其力量绝不会是半吊子。因为那正是让他们在一个世界里得以被冠上最强之名的证明。
赫拉克勒斯的力量在荣冠当中也是出类拔萃,已经失去诗人力量的俄尔甫斯充其量只是会被他轻易打飞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不想听我说明吗?」
「没错。」
「即使是为了解救箱庭和外界双方危机的事情也不愿意听?」
「闭嘴。只有在你迎接临终之际,我才有可能相信你说的话。因为就算是叛徒,在自己即将失去一切的那瞬间,吐出的话语也不会再涉及奸计。」
赫拉克勒斯一步又一步地缩短彼此距离。
然而俄尔甫斯没有后退。他闭上眼睛,静静斟酌赫拉克勒斯的发言。
「……是吗?在我临终之际,生命火焰即将消逝的那瞬间,你就愿意听我说明吗?」
既然这样也没有其他办法。俄尔甫斯抢在赫拉克勒斯走过来之前主动靠近,然后张开双手。
「那么──你立刻在此地杀了我吧。」
「什么?」
这句出其不意的发言让赫拉克勒斯停下脚步。俄尔甫斯把挂在腰间的银色竖琴丢到海边,以毫无防备的状态站在赫拉克勒斯面前。
如此一来,现在的俄尔甫斯已经无法应战也无法逃离。
他气势逼人地瞪著赫拉克勒斯,以充满力量的眼神和声调大叫。
「有什么好惊讶?是你自己表示愿意相信我死前的发言吧?我是诗人,编文撰辞之人。如果能让自己的声音传达给你,传达给观众,我很乐意献出生命。」
「呜……!」
「好了,动手吧,在此地杀了我!然后好好倾听和我的临终惨叫一起说出的真相吧!如果用性命作为代价就能让大英杰赫拉克勒斯倾听自己的发言,那么我乐意为之!藉由诗人俄尔甫斯演奏出的最后乐曲──我要把真诚之声送进你的胸中!」
面对这认真的气势,赫拉克勒斯不由得稍稍后退。因为他认识的俄尔甫斯并不是会表现出如此激烈感情的人。
依旧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对方做到这种地步的赫拉克勒斯回瞪俄尔甫斯。
「你说什么蠢话……!堂堂的诗人俄尔甫斯居然只为了让人聆听自己的诗歌就愿意赌上性命吗!」
「没错!对于我等来说,言语正是剑、正是长枪、正是弓,也是自尊!既然我等诗人只抱著『期望自我之声能传达出去』的信念来面对战斗,自然也是随时都把性命赌在自己的诗歌之上!」
对于这样的俄尔甫斯,赫拉克勒斯却不屑地表示只有遗言才愿意听。
或许赫拉克勒斯自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和俄尔甫斯较量口舌,实际上却正好相反。对于总是赌命传达出话语的诗人来说,这是最难以忍受的挑衅。
「我的朋友,我并不是一时异想天开才说出这种话──没有时间了。现在已经发生最坏的异常状况,甚至逼得身为叛徒的我必须像这样来恳求遭到背叛的你。我刚刚才去说服完金丝雀的儿子,还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但是我想把所有能采取的措施都先安排好……不,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安排好。」
所以拜托你听我说吧……俄尔甫斯低下头。
赫拉克勒斯依旧握著拳头没有动作。这男子确实是叛徒,可是他身为人的本质看起来并不像是已经改变。
和踏上追寻黄金羊之旅那时相同,也和对抗魔王那时相同。过去的日子已经被拋向远方,然而从俄尔甫斯身上还是可以感觉到一如既往的人性。
(……但是……这并不影响俄尔甫斯身为叛徒的事实……!)
赫拉克勒斯慢慢举起紧握的拳头。要是自己没有在此处制裁这个男人,对于那些沦为「无名」的同志们,他们的愤怒要由谁来宣泄?又该以何种形式才能让他们获得回报?
虽说这三年来共同体已经声名大噪也东山再起,然而他们应该经历了非比寻常的辛劳,被迫面对不必要的许多考验并因此负伤的情况想必也所在多有。
更不用说──把俄尔甫斯视为老师仰慕的金丝雀到底是怀著何种想法离世?
「……你说你和金丝雀养育的少年谈过了吧?那么听完你的解释,对方有什么反应?」
「他说要去确认真相然后就跑走了。我原本已经做好会被他当场杀掉的心理准备,不过他似乎对我的小命没有兴趣。」
「是吗,既然有权利夺走你性命的少年都讲了那种话,那么我也暂时收起拳头吧。」
赫拉克勒斯缓缓放下举高的拳头。
虽然传说中记载赫拉克勒斯是个直爽又容易激动的人,但是他还是带著怒气收起拳头。关于俄尔甫斯的发言到底有多少价值,现在只能据此推测。
「俄尔甫斯,在听你说明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的背叛行动发生在联盟崩坏之前,还是之后?」
俄尔甫斯有点动摇地转开视线。这是他刻意不提起的部分,因为觉得就算说出来作为藉口也不会减轻罪业所以又吞回自己肚里的部分。
在旁聆听双方一连串对话的蕾蒂西亚立刻伸出援手。
「这个文雅男人是在联盟崩坏后才背叛,这点我可以保证。更何况这个家伙狂恋妻子成痴,怎么可能拋下妻子背叛联盟呢?」
「蕾……蕾蒂西亚,你信赖我的根据是不是有点扭曲?」
完全没有……蕾蒂西亚如此断言。
听了这句话,赫拉克勒斯露出温柔微笑,像是心中罣碍总算化解。
「是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打从心底松了口气,笑容也随著安心展现。就算他身为大英杰,因为怀疑长年老友而造成的罪恶感一直压在胸口也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看到赫拉克勒斯脸上这种活像是狮子之类的大型野兽终于放下戒心,可以形容成天真也可以说是纯真的温柔笑容,反而换成俄尔甫斯感到尴尬。
「……哈哈,你这笑容真的很奸诈!所以说拉丁系美男子果然很危险!」
「危险吗?」
「当然危险!就是因为你们老是像这样非刻意又不挑对象地到处激起母性本能,所以你们父子的被害者才会……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真的没有时间了。」
现在不是确认双方友情的时候,而且还有回顾起来会引起战争的话题。
至今一直旁观的拉弥亚以有点赌气的态度开口:
「哼,俄尔甫斯你想说明是无所谓,不过一旦那样做,就等于同时是在逼迫他也必须决定要不要加入我等『Ouroboros』。我说你啊,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嘛,实际上如何呢?毕竟俄尔甫斯的遗言是希望我先听他说明。」
「咦?我以为已经决定不杀我了耶?」
「没那回事,也没有决定遗言就可以获得原谅。毕竟已经不是诗人的俄尔甫斯只能算是二流的中坚英杰,甚至更低层次。那种家伙的遗言没有那么高的价值。」
「再讲下去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受伤!而且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对待,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就乖乖忍耐吧,这是背叛的罪与罚。」
「说是背叛的罪与罚好像太随便了吧!」
俄尔甫斯用手撑著额头,哀叹自己现今的处境。
看来不论是在哪个世界,已经不歌唱也不撰写的诗人都会走上悲惨末路。
嗯哼!咳了一声重新聚集众人目光的拉弥亚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胸前说道:
「算了,就这样吧。因为只要听完我们的说明,你肯定也会主动愿意加入『Ouroboros』──不,『Ouroboros』第三联合。」
「第三联合?」
「给你看实物会比较快,你看一下这面联盟旗。」
他们摊开「Ouroboros」的联盟旗,赫拉克勒斯也曾看过这面旗帜。
描绘代表永远、圆环、无限等含义的「衔尾蛇(Ouroboros)」时,通常一定会画成「吞食自己尾巴的蛇」。
然而「Ouroboros」却在联盟旗上画了「三只互相吞食彼此尾巴的龙」。
「三只龙……这是显示联盟内部结构的记号吗?」
「没错,『Ouroboros』是巨大的联盟,为了统括众人,细分成三个联合并形成共同体。」
「我和拉弥亚负责的是在最前线战斗的第三联合。三年前是被称为殿下的少年,现在则是由拉弥亚来担任盟主。至于到现今为止的战斗中,只有马克士威魔王是出身于作为主力的第一、第二联合的成员。」
「姨母大人姨母大人,我本来也是第二联合喔。只是第三联合的盟主必须从第二联合选出是共同体的规矩,所以其实我也很了不起!」
欸嘿!拉弥亚得意地挺起胸膛。
赫拉克勒斯稍微皱起眉头。
「那么,救出这女孩的人……?」
「虽然我不确定用『救出』来形容是否妥当,不过确实是『Ouroboros』所为。几个月前有一个自称Mr.詹姆士的人通知我这个事实,因此我才会在这里。」
「姨母大人虽然讨厌詹姆士,但他是优秀的绅士,我可以保证!因为他答应过我会去妥善安排,让我们和母亲大人将来可以三个人一起生活!」
拉弥亚抓住蕾蒂西亚的手,开心地蹦蹦跳跳。
蕾蒂西亚脸上闪过阴影,不过立刻微笑点头。
「……很抱歉没跟『No Name』的大家说一声就直接离开,但是我认为这是能掌握『Ouroboros』实际状况的唯一机会。」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赫拉克勒斯给予简短又有力的回答。他用视线告诉蕾蒂西亚不需多说,蕾蒂西亚也笑著回应。
「那么关于正题……你说过『没有时间』吧,那是什么意思?『人类最终考验』不是全都被打倒了吗?」
赫拉克勒斯的疑问可说是理所当然。
俄尔甫斯宣称不只是外界,连箱庭也已经陷入危机。然而这三年以来,箱庭应该从来不曾出现过那种等级的危机。
箱庭的风现在依旧安稳地在世界中巡游,也没听说过有凶恶的魔王出现。
「……对,这次的问题不是魔王,只是单纯的异常状况。原本那只是会在历史角落被悄悄盖上的的悲剧,也是不为任何人所知的牺牲。然而却在引起『能源革命』这种人类历史汇聚点的前一个阶段出现了异常状况。」
俄尔甫斯以悲痛态度诉说。
那原本是只有身为金丝雀老师的他才有可能得知的一个悲剧与牺牲。
却不知道是基于何种因果,误入了这个箱庭世界。
「我想……一定会有悲伤的结局在等待著我们。不过这并不是『Ouroboros』怎么样或『Avatāra』怎么样的问题,而是更基本的问题。」
「……意思是那种一定要有哪个人去处理的事件吗?」
「嗯。正因为如此,我……」
「不,由我来接手吧。你在这里等著就好。」
赫拉克勒斯转身背对俄尔甫斯,走到拉弥亚面前。
接著他跪了下来,以强而有力的语调发表宣言。
「希腊神群,大父神宙斯之子,半神赫拉克勒斯在此宣誓──愿意加入『Ouroboros』第三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