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赛莉丝的一天过得相当规律。
早上的礼拜,准备早餐,和孩子们一起打扫之后到镇上,利用神圣魔法治疗民众。她每天的行动几乎已经有一个固定的模式了。
能够平静地度过一如往常的一天,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幸福。
有时也会因为每天都做一样的事情,才会发现一些不经意的小变化,觉得这些变化看起来很新奇。而会觉得这很有趣,也表现出了她内心的富足。
今天也是在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中,有著小小的变化造访的日子。
「……麻烦死了。调配药水是这么麻烦的事情吗?」
「嘉内小姐……我们很穷,必须要省著点买回复药喔?要是不从小地方一点一滴累积,我们很快就会因为缺钱而流落街头喔?」
「这我也知道,可是做这种事情实在跟我的个性不合啊~我啊,该怎么说呢~比较喜欢那种可以『唰!』地,简单完成的事情……」
「这只要熬煮药草,放入魔石,装进瓶子里就结束了啊?很简单吧。」
「虽然你这么说,但还是要顾虑添加进去的魔石粉末量,或是跟药草量的调配比率什么的,这不是很麻烦吗。真亏炼金术师和药师可以每天做这种事。」
「不就是因为这关系到工作和生活吗?」
『……』
伊莉丝和嘉内最近几乎都寄居在孤儿院里,而且经常忙著制作「回复药水」。
佣兵生活开销很大,如果不在能节省的地方尽量节省,甚至没办法维持一般的生活。嘉内等人也是一样的状况。
路赛莉丝看著她们两个,想起了往事。
『嘉内,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饼乾。』
『哦~感觉好麻烦。』
『祭司大人们说过,要做出好吃的饼乾,就不能嫌麻烦。我以后想要当点心师傅。』
儿时记忆复苏于脑海中。那时还年幼的少女们,现在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嘉内为什么变得这么粗枝大叶了呢?说想要当点心师傅那时的纯真和细心,到底都上哪儿去了?』
「……路,你在哭什么?」
原本笨手笨脚地拚命想做出饼乾的少女,现在已经长成一个会因为麻烦而拋下事情的大人了。这令路赛莉丝有些伤心。
「不……只是觉得时间的流逝真是残酷啊……嘉内已经彻底拋弃作为一个女性的宝贵事物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啦!」
「最喜欢做点心和布偶,总是会做给大家的那个纯真的嘉内上哪去了呢……我好伤心。」
「那是小时候的事吧,你需要唉声叹气成这样吗?」
「喝醉酒抱著路灯不放,用丢脸的样子在外面走来走去,一边打呼一边用超级差的睡相躺在床上休息的样子,即使是说客套话,也实在没有半点女人味……你以前明明那么可爱的……」
「嘉内小姐已经变成一个没用的人了吧?」
「…………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我觉得你说得有点太过头了。」
在日常生活之中,有可能会得知自己并不想知道的现实。
彻底变成了一个大老粗的儿时玩伴身影,实在惨到令人不忍卒睹。
「现实真是残酷。以前明明那么可靠的,现在却连金钱观念都这么不好……你以后打算把你买的那一大堆布偶放去哪里?」
「呜……」
「那时候明明还会说『不节省一点的话,生活就……』这种不像小孩子会说的话呢……」
「不,你没资格说别人吧。你也变了很多耶。」
「咦,是这样吗?」
「是啊……以前的路啊──」
于是嘉内开始说了起来,说起路赛莉丝的过去──
『咦?你被欺负了?那我得去打倒敌人才行!』
『小路,你提著一根木棍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揍扁他们!祭司说过「以暴力控制他人的人,即使遭人用暴力杀害也无话可说」,搜索&歼灭!』
『不、不行啦~你真的会杀死他们的!』
『因果报应!正义在我!』
然后路赛莉丝就这样打趴了附近的坏小孩。
虽说最后是路赛莉丝成了孩子王,不过拜此所赐,发生在孤儿院附近的恶作剧也平息了。
应该说路赛莉丝旗下的坏小孩集团的地盘还扩大了。
「当时路的口头禅可是『以暴制暴』。被她捆起来吊在树上的蠢小鬼可是不计其数啊……还有被脱光丢在路边的。」
「路、路赛莉丝小姐?这别说顽皮了,你根本已经是小混混了吧?你做的可不是因为是小孩,就可以被原谅的严重事情喔?」
「当时我也是太年轻了……」
「路骑著偷来的骡子,打退了好几帮街头小混混,扩大自己的势力,称霸了整个桑特鲁城。顺带一提,她那时的组织名称是『血腥十字军』呢……」
「当时的暗巷里可是群雄割据的战乱之世啊。不动手就是等著被宰。」
「别人给她取的外号可是『疯狂少女』呢~」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吧?为什么会有这种外号啊!」
只见嘉内看向了远方,路赛莉丝则是彻底别开了脸,隐瞒自己的想法。
如果要稍微补充一下嘉内的说词,就是那时候的路赛莉丝因为察觉到自己和其他孤儿的不同之处而烦恼著。
大多数的孤儿都是因为家人因病去世,或是由于原生家庭生活困顿,才把孩子送到孤儿院来寄养,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家人,只有路赛莉丝完全不知道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
她一个孩子,也确实有过「我是不是没人要的小孩?」或者「父母讨厌我到决定拋弃我吗?」这样的想法。
可是她从未在神官或其他孩子面前提过这些事。
这些压抑下来的感情与焦躁,被她发泄在找孤儿院麻烦的街头小混混身上,用某个祭司长教导的防身术一一击倒了对方。
当然她不单纯是因为烦躁才这么做,其中也包含了想要保护伙伴那种小孩子会有的正义感。她不是误入歧途成了小混混,只是比较不受控而已。
与其他地方相比,生活在这座城镇暗巷中的孩子们之间的斗争算是比较和平的,简单来说就是打到对方哭为止。
他们只有面对外来的街头小混混时会抄起武器,每个人都遵守著这座城镇特有的规矩。而之所以会有这些规矩,背后似乎与某个放荡祭司有关。
度过荒唐年少期的路赛莉丝现在也知道母亲──梅亚很爱她,也和姊姊路瑟伊有透过信件联络。
剩下的问题只有她和父亲及其他族人之间意见不同所产生纠葛,但她并不在意。
本来她就已经靠著自己踏上了人生的旅途,早就克服了孩提时代藏在心中的那些复杂想法。
「然后啊,在路赛莉丝去接受神官修行后,我不知为何就被拱出来当下一任的大姊头了。」
「啊啊~……嘉内小姐的个性之所以会改变,是这个原因啊。」
「还有受到了祭司大人的影响啦。因为我很崇拜她……」
「现在想想,祭司大人作为一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好榜样呢。喝酒、赌博,成天打架,现在也会把那些黑社会的家伙们耍得团团转。」
嘉内成了街头帮派「血腥十字军」第二代头目后,与其说她很努力,不如说她努力过头了。
要是强大的头目消失,组织自然会解散,再次进入互相抗争的时期。
路赛莉丝消失后,其他组织便执拗地针对孤儿院帮派,而嘉内为了保护伙伴,便抄起了以前路赛莉丝爱用的木棍,哭著反击。当然某个放荡祭司曾经指点过她防身术这点也不无关系,但说穿了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抗争。自然很快就有了结果。
在那之后,嘉内得到的外号是「爱哭鬼头目」。
如今这两个人已经长成和儿时完全相反的模样,路赛莉丝成为圣女般的女性,嘉内则长成一个带有野性气息、充满魅力的女性。
人生真的很不可思议。
「……环境真的很重要呢。人会因环境不同而变成好孩子或坏孩子。」
「伊莉丝,别说了……那对我来说是黑历史。」
「因为当时的我全身带刺……甚至把『没有力量的正义就不是正义』这种话奉为圭臬呢。」
「即使如此,你当初是为什么要选我继位啦。不管怎么想都挑错人了吧!」
「我有听说喔,你好像边哭边揍,并且开导了那些因为抗争而成了一盘散沙的伙伴们。嘉内真的变强了呢~……」
「你这说话方式很像大叔喔?」
「我也有听说那时伊索普被人处以私刑之后,大家一起去报复的事情喔。暗语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咦~?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件事……」
人都有历史。在彻底改变的两个儿时玩伴的过去之中,藏有非常独特的历史。
若是路赛莉丝选择了霸道,那么嘉内就是选择了王道吧。
那是在小巷之中,由孩子们上演的统一天下之争。
真要说起来,虽然伊莉丝想像的是打打杀杀的黑帮斗争,但实际上除了对抗外来的孤儿帮派外,他们顶多就是做到一方「呜哇~」地哭了,另一方就会说「好,你哭了!那是我们赢了」这种程度罢了。
「话说你的手停下来了喔?你不是想要做『回复药水』,好轻松应付委托吗?」
「是你扯开话题的吧。所以说,路你在做什么?」
(插图011)
「是一般的胃药。我常常会拿去卖给佣兵们。」
「毕竟大家每天都会到酒馆喝酒啊~那当然会搞坏胃吧?」
「大家能不能更注意健康一点呢?佣兵的本钱不就是健康的身体吗。」
「你这句话也可以去跟雷娜说。她不但很会喝,找男人的嗜好也……(含糊其词)」
「她到底是怎么解决开房间的费用的啊。她手边的钱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吧?」
雷娜的行动中充满了谜团。
她总是会带著美少年去旅馆开房间,但要是她没有别的赚钱管道,那确实有些奇怪。
可是她们从没听说过雷娜有在兼差。
嘉内和伊莉丝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解决钱的问题的。
◇ ◇ ◇ ◇ ◇ ◇ ◇
就在路赛莉丝等人正在谈论雷娜时,她人出现在桑特鲁城的大众赌场里。
她看著五张扑克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我再加码五枚金币。」
「唔……还有这一招吗。」
看起来身家不错的男人正一脸痛苦的盯著她。
面对那个男人,雷娜又增加了赌金。
「……开牌。三条4。」(注:三条是三张牌点相同的牌加上另外两张牌点互不相同的牌。)
「唉呀,可惜了,我是葫芦。」(注:葫芦是三张牌点相同的牌加上另外两张牌点相同的牌。)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真不愧是女王!」」」」」
雷娜私底下是个知名的赌徒。
她从未尝过输的滋味。照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会厌倦赌场才对,但有其他理由让她不会产生厌倦。
「那么按照往例,我收下三分之一的赌金,剩下的大家拿去喝酒吧。」
「大姊请客啦,快拿酒来!」
「呀呼~!大姊总是这么海派啊!」
「不愧是女王,这点真是令人既陶醉又崇拜啊啊啊啊啊啊!」
她会把赌赢的钱当中三分之二的钱用在赌场里,而且是豪放地宴请在场的客人们。由于这对店家来说这也是一笔营收,所以她真的是位令店家感激不尽的重要客人。
不过赌场里也有麻烦的客人在。
「喔呀~这不是雷娜吗。你今天也盛大地一路赢到底吗?」
「哎呀,梅尔拉萨祭司长。这是第三次在赌场遇见您了呢。我俩算是有缘分吗?」
「哈哈哈,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来这间赌场比较好呢。结果来了之后果然就有免钱的酒可以喝啊。我就心怀感谢地接受你的好意啦。」
「您那样敏锐的直觉,真是神迹呢。该说不愧是祭司长吗。」
「这个嘛。说不定不是神,而是恶魔喔。啊哈哈。」
雷娜和梅尔拉萨祭司长保持著奇妙的距离感交谈著。
这两人前几天才偶然在另一家赌场撞见彼此,展开了一场将留名于扑克牌史上的精彩对决。
前途不明的佣兵,和丢下工作跑来赌场大赚一笔的赌徒祭司长。两人过去从未在赌场碰过面,但自从那场对决之后,便不知为何神奇地不断遇见彼此。
「我是没有耍老千啦~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拒绝入店了。我只是连续赌赢了而已啊,那些家伙屁眼真小。」
「是因为您把挑战者的钱一毛不留地全赢光了这点让人觉得不妥吧?」
「那就不要来赌博啊。就是因为那些家伙不是来享受赌博的乐趣,而是想要一举致富,看起来才蠢啊。赌博这件事就是要赢愈多愈好啦。」
两位赌徒一边喝酒,一边闲话家常。
尽管同样是赌徒,这两人仍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只要赌赢了就会把筹码全部兑现带走的梅尔拉萨,以及几乎把所有赢来的赌金都花在店里的雷娜。
当然是会对酒钱之类的营收有所贡献的雷娜更受店家欢迎。
大家背地里帮她们取的外号分别是「守财奴女教皇」跟「女帝」。
两人的相遇或许真是一种缘分。
「呵呵,虽然之前平手,但要不要在这里再来比一次啊?」
「今天就算了吧。要是被嘉内她们知道,肯定会唠叨个没完。」
「你还真保守呢~赌博这种事,就是该在想赌的时候自由地下场赌一把啊。你难道是被人知道你在赌博会觉得丢脸的那种类型吗?既然会出入这种场所,你的神经应该没那么纤细吧。」
「我可不想赌到身败名裂啊。撒钱请客也算是一种祈求好运的行为。」
「多亏了有你这么做,我才有免钱的美酒喝呢。」
「不用客气。」
雷娜笑著离座。
而在她身后,赌博暴君正打算来大闹一场。
◇ ◇ ◇ ◇ ◇ ◇ ◇
「这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知道奇幻作品中总会有奇怪的生物……」
大叔和亚特躲在种植在一大片农地上的植物丛里,苦恼地抱著头。
杰罗斯他们前进的地方,果然是一座迷宫。
可是在两人眼前的却是一片诡异过头的景象。
──喵──!呼嘎──!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噗吱吱吱咿~~嗯!
这里有一大片种满了长著猫、狗、猪、马、熊和老鼠头的植物的田。
而栽培这些植物的则是地精。
简直像是听到某人说「欢迎来到完形崩坏世界」那样,令人头痛不已的世界。
「这些奇怪的植物是拿来吃的吗?」
「这些也有可能是动物喔?毕竟上面长了头啊。」
要用一句话形容这景象,就是一场恶梦。
搞不清楚究竟是植物还是动物的生命体大量繁殖,而地精们正挥洒著汗水在照料这些玩意。
其中一个地精拔起了这莫名其妙的生命体。
随著「哞喔────!」的一声鸣叫,神秘生命体便丧命了。
看样子那是牛。
「感觉像是地瓜那种根茎类蔬菜……」
「果然是种来吃的啊……」
地精一口咬上它拔出来的那个像是地瓜的玩意。
然后那个像地瓜的东西便流出了大量的红色液体。
『『是、是动物吗?』』
四周满是血腥味。
感觉很美味地在享用著不明地瓜的地精,被其他地精包围起来,揍了一顿。
看样子它是因为偷吃而挨揍。
「仔细瞧瞧,这些头部不一样的植物(?)们,完全是不同品种呢。」
「这难道是跟眼虫藻一样,无法分类为动物或植物的生物吗?」
「不知道……无论这些玩意到底是什么,都肯定是一种恶心的生物吧。」
异世界的生态系是超越人类智慧的危险世界。
更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还有长著人类头部的植物存在。
而且还咯咯地露出了恶心的笑容。
如果这只是某种拟态,那他们的精神或许还有得救,但他们无法确认真相。
不管怎么鉴定,都只鉴定得出「真面目不明」的结果。
「……要烧掉吗?」
「可是地精很用心地在栽培呢。我身为一个农夫是觉得这样有些残忍……」
「真要说起来,这算是蔬菜吗?」
「很难说……我只知道要是这样放著不管,我们的精神状态会先完形崩坏吧。」
「反正我们不管怎样都必须要歼灭魔物吧?要不要在精神崩坏之前先处理掉这些玩意?」
「说得也是呢~……烧了吧……嗯?」
大叔忽然看向左边,和一个长相讨厌的大光头对上了眼。
不,那个男人的脖子之下是长得像白萝卜的植物。
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著。
「……看屁看。」
「「说、说话了?」」
「我不能说话喔?你们不也在说话。有你们可以说话,我却不能说话的理由吗?」
「这不是真的吧……对面那家伙只会咯咯笑耶……」
「喔,你说格拉姆贝鲁特吗?那家伙三天前被施肥,可爽得呢。然后就一直很亢奋。明明是我长得比较不好耶。」
「……格拉姆贝鲁特。名字倒是很气派呢~」
明明是恶心的生物,却意外个有个很了不起的名字。
大叔他们的身上不断流出奇怪的冷汗。
「算了,也罢。既然你们是入侵者,我就得通报一下。麻烦死了。」
「「……咦?」」
「小子们,有入侵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咕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听到了恶心生物的声音,地精们开始一起发出长嚎。
他们各自抄起农机具或武器,猛烈地逼近杰罗斯他们。
「恶心生物,你、你还真能干啊!」
「哼,这要怪你们自己傻愣愣跑来这种地方。要怨叹就怨叹你们自己运气差啦。」
「『气流灭爆』。」
──咻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气流灭爆」是将经过超高密度压缩的空气一举释放出去的魔法,不过因为是在迷宫这个密闭空间里,威力也大幅地提升了。
所谓爆炸是产生出的冲击的扩散现象,在有天花板的地方施放这种魔法所产生的冲击波会带有指向性,流往有开口的方向。
若那里是狭窄的通道,集中的冲击波便会因为墙壁和天花板而聚集起来,增强冲击的威力。
更进一步会引起的现象,是冲击波撞击天花板后反弹,顺著天花板和墙壁加速,再朝某一点折回。
这些冲击波已经化为了乱流,恣意蹂躏著地面,扫倒地精盖起的家和田地。
「什、什……么?」
「哼……这都要怪你没先搞清楚对手的实力就叫伙伴来。要怨叹就怨叹你自己愚蠢啦。恶心生物老兄,你的运气真差啊。」
「不愧是元老级的歼灭者……这破坏活动真不得了。」
「可、可恶的……臭人类。我要诅咒你们……啊啊……一次就好,我好想品尝美味的堆肥啊……我也想……亢奋一次看看……啊。」
被爆风和冲击波连根挖起的恶心生物当场断气。
看样子这些生物只要被挖起来就会死。
「……对这些家伙而言,肥料是酒还是毒品吗?」
「……天晓得?」
虽然是种充满谜团的生物,不过他们一点都不想去弄清楚。
栖息于此的地精也全部被打倒,凄惨地曝尸当场。
「把那些没受损的恶心生物处理掉吧。『暗黑虫洞』。」
亚特使出了暗系魔法「暗黑虫洞」,将恶心生物吸入漆黑的黑暗之中。
这种魔法说穿了,就是类似黑洞或白洞的玩意。
属于一种重力魔法,可以透过超重力压缩方式将一切都压缩到量子单位。
应该是这样的。
以理论上而言是这样没错,但大叔有些在意某件事。
「亚特,你不会很在意暗黑虫洞的另一头会怎样吗?」
「嗯?为什么要在意?」
「简单来说,这个魔法会在瞬间产生超重力力场,扭曲空间。产生的重力沉入空间,在时空中开出一个洞。然后强制性地把魔物给丢进去……」
「不是,理论什么的不重要。你可不可以先说结论?太复杂的事情我也听不懂。」
「当被吸入的物质跨越特异点,再过去就是异世界了。如果那些怪物活著抵达了异世界,你觉得会怎样?」
「!」
长有动物头部的恶心植物。要是这样的东西抵达异世界,并在那里繁殖,会怎么样呢。
一想到那玩意还有可能会进化,就真的觉得很可怕。
「那些玩意现在虽然只有一般的草那么大,但要是进化了,说不定会长成大树呢。要是这种东西长满了一整个行星。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哈哈哈……杰罗斯先生,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情虽然有可能会发生,但机率……」
「没错,机率在小数点以下。毕竟宇宙可是无限宽广。然而,那机率绝对不会是零。」
「不不不,你在说什么恐怖故事啊!这样吓我很好玩吗?」
「……现在想想,我们应该出包了不少次呢。像是『暗之审判』或『暴食之深渊』之类的。」
「暗之审判」和「暴食之深渊」都是超重力魔法。
是以敌人或魔力做为超重力力场的媒介,用重力崩坏产生的冲击波扫荡一切的危险魔法。
创造出重力力场这件事,就表示就算只有短短一瞬间,仍扭曲了空间。
若是在发挥出最大威力效果时打穿了时空,就会把魔物送到异世界去。话虽如此,照理来说应该没有生物能够在超重力力场中生存。
「以机率来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不过……」
「可、可能性……」
「不是零。」
「「…………」」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要是他们真的把奇怪生物送到了异世界,就没有立场去责怪四神了。毕竟这会使生态系陷入混乱。
如果只是哥布林等级的小魔物,多半会被自然淘汰。可是奇怪生物具有植物的特性。非常有可能会一举大量繁殖。
接续著完形崩坏的恶梦还没有结束。
「………………我们还是别想了吧。攻略迷宫,完成采集,回家喝酒睡觉。」
「说得……也是。我印象中也有看到具有药效成分的黏菌吧?」
「啊啊……的确有呢。既然都这样了,就彻底的采集吧。」
「毕竟有备无患。为了生活,我要大卖特卖回复药水啦!」
这一天,两位入侵者踏入了和平的迷宫,带来了灾难。
入侵者狠狠地大闹了两天,许多魔物成了他们的手下亡魂。
地精母女只能颤抖著躲起来,等待恐惧离去。强大的魔物因为巢穴遭人破坏而火冒三丈,果敢地挑战入侵者,却也反遭扑杀。
大量魔物临死前的哀嚎响彻迷宫,这里真的化为了地狱。
拥有智慧的魔物,后来以类似象形文字的独特文字如此记载著。
那些怪物们在害怕著什么。
他们为了忘却那一切,转而袭向我们……
我们不知道他们惧怕的事物为何。
但是他们的力量强得可怕,有无数同胞凄惨地丧命。
让那些怪物们惧怕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无从得知。
只知道那想必是格外强大的事物。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多么地可怕啊──
魔物们不知道,原因就出在栽种在这个迷宫里的恶心生物身上。
因为魔物们只是为了生存才会栽种这些奇怪生物的……
这些纪录直到三百年之后才被发现。
这段文字被视为唯一能够确认魔物曾拥有知性的纪录,广传于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