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麦斯特伯爵，『发神』似乎出现在你的领地了。」
「咦？发神？」
「没错，就是发神。」
今天没有预备校讲师的工作，所以我在家里看罗德里希准备的报告书。
鲍麦斯特伯爵领地非常广大，我不可能把所有政务都看完，但身为领主，还是必须慢慢掌握整个领地的状况。
艾莉丝她们待产休假中，现在正好适合学习这些工作。
看来以前当上班族的经验没有白费，只要看过文件就能掌握大致的情况。
领地内的开发比预期顺利。
就在我确认这些资讯时，来了个意外的客人。
客人自称埃伦弗里德伯爵，服装和举止也符合这个身分。
他的年龄大概是四十岁上下，似乎是农务派阀的名誉贵族。
我还是一样记不住贵族的名字，幸好有艾莉丝和罗德里希帮忙。
我正纳闷他来这里干什么──本来以为既然是农务派阀，应该是和农业有关──他就突然说出我不知道的名词。
「不好意思，我这个年轻人有些孤陋寡闻，请问『发神』是什么？」
「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所以也难怪鲍麦斯特伯爵不知道……」
根据埃伦弗里德伯爵的说明，发神是一种不确定是动物或魔物的生物。
「不知道是哪一种吗？」
「因为它的动作快到眼睛跟不上……」
因为快到眼睛跟不上，所以谁也不知道它的真面目，目击地点也同时包含魔物领域和普通的森林与草原，就连栖息地都无法确认。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是真面目不明的生物，要怎么知道那是发神？也可能是其他动作快的生物吧。」
「关于这部分……」
发神有个很大的特徵。
那就是逃跑时，会对追捕自己的人喷洒某种奇妙的液体。
「液体？是一碰到身体就会融解吗？」
「不，并非如此。只要碰到那个液体，就会长出头发。」
「头发啊……」
这么说来，我眼前的埃伦弗里德伯爵没有头发呢。
他的表情看起来明显对能让人长头发的液体非常有兴趣。
「换句话说，它逃跑时会喷洒液体，并让被泼到的人重新长出头发？」
「是的，以前刚好有个头发稀疏的冒险者被泼到，之后他的头发直到死前都非常茂密。」
「效果真厉害……」
前世也有很多烦恼头发稀疏的人。
自从发现上司戴假发后，我每次和他说话都要努力不让眼神飘到他的发际。
只要对稀疏的头发有效，无论这生发剂再怎么贵都会有很多人想买。
就算在科学万能的地球，也找不到这种绝对有效的生发剂。
至少在我转生到这个世界之前是如此。
但这个世界也有神秘的生发剂。
我是不晓得有没有效……
但即使是可疑的魔法药，还是有很多有钱的商人或贵族愿意花大钱购买。
他们一直重复「被骗，然后再去买新魔法药」的过程。
这种人非常多。
不管被骗几次，都持续怀抱著或许有机会遇到有效生发剂的希望。
无论哪个世界，头发对男性来说都是永远的课题。
「幸好目击地点不是在魔之森。所以我有事想拜托鲍麦斯特伯爵大人。」
埃伦弗里德伯爵递给我一束文件。
文件上写的全都是给我的委托内容。
「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是在对我施压。
内容大意是希望我能用魔法抓住发神，或是确保它逃跑时喷洒的液体。
所有文件都有写到希望我能优先将获得的成果卖给委托人。
这些委托书的主人，应该全都是没什么头发的家伙吧。
然后如果我拒绝这项委托，就会被那些没头发的人当成「器量狭小的家伙」记恨。
明明那么在意头发才是器量狭小……但我当然不能这么说。
毕竟我还无法理解秃头者的心情。
而最可怕的还是他们对头发的执著。
「我不保证能够成功……」
「这我明白，但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还是想取回自己的头发！」
埃伦弗里德伯爵的魄力，让我无法选择拒绝。
「发神吗？是传说中的生物呢。因为拥有那样的效果，许多当权者都想获得它的体液。」
被迫接下委托后，我首先向艾莉丝打探发神的情报。
不愧是艾莉丝老师，她似乎很清楚发神的事情。
「而且根据不成文的规定，禁止将发神的情报流到民间……」
如果不小心被平民知道，想取回头发的人又会变得更多。
让头发起死回生。
若知道这个梦幻般的效果是真的，竞争一定会变得更加激烈。
事业有成的商人，应该多少钱都愿意出吧。
「过去从来没有抓到发神的记录。只有被淋到体液或取得体液的人，能够取回失去的头发。」
这表示为了取得发神逃跑时留下的稀少体液，竞争非常激烈。
「因为发神会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移动，所以至今都没人确认过它的长相。虽然有些人幸运获得它的体液，但量非常稀少。而且看到十次能取得一次，就算是幸运了……」
因为取得的机会稀少，量也不多，所以能够受惠的人也很少。
「总之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是的。当然，以前也曾经有很多魔法师挑战捕捉发神，但从来没人成功过。只是成功取得体液的人，比普通人要多一点……」
换句话说，就是失败也不会被骂吧？
成功的可能性原本就很低，只是那些觉得或许能让头发起死回生的大贵族们在闹事而已。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想依靠那个希望，并为了尽可能提升成功率而找上我。
「我会努力，但我不需要对结果负责吧……」
「是的，我觉得这样就行了。」
既然艾莉丝老师都这么说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么，那个发神是在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哪里被人看见？」
「这个嘛……」
伊娜询问发神的目击地点，但那是个令人意外的地方。
「我们这里可能会有那种生物啊。」
「因为动作极快，所以好像连想看见都很困难……」
发神被目击到的地点，是在与保罗哥哥的领地邻接的森林里。
这座森林的正中央有条小河，那条河就是两块领地的边界。
虽然是在鲍麦斯特伯爵领地这边的森林被目击到，但或许也会在保罗哥哥的领地出没。
所以我才来向保罗哥哥徵求进入森林的许可。
考虑到我和保罗哥哥的关系，就算没获得许可也无所谓，但再怎么亲都还是要遵守礼貌。
「真是让人难以捉摸的话题……」
「即使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不接受委托还是得承受庞大的压力……」
这个国家是被国王、王族与贵族支配。
伟大到能够统治国家的人通常都有点年纪，当中也有很多困扰头发太少的人。
所以即使是死马当活马医，我还是得全力搜索发神。
一旦拒绝，或许会有人妨碍我开发领地。
既然罗德里希笑著送我出门，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对头发的执著真是太可怕了。
「我突然有个疑问，为什么动作快到看不见的生物，会被人目击到呢？」
「好像是只要一察觉危险，就会喷洒体液逃跑。」
「但发神的动作异常地快吧？应该很少人会被它逃跑时喷洒的体液泼到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是因为风压吗？」
我也不晓得这部分的详情。
如果动作很快，或许会像镰鼬那样掀起强烈的旋风。
「保罗哥哥，需要跟你分报酬吗？」
「如果是在我们这边抓到再说吧。」
即使是宗主与附庸的关系，这部分还是得说清楚。
但保罗哥哥似乎认为我不太可能取得发神的体液。
所以说具体事项可以之后再谈。
「主公大人，我也想参加搜索。」
此时，原本是保罗哥哥在警备队的同僚，现在担任侍从长的奥特玛先生表示也想参加搜索发神的行动。
「奥特玛，你今天休假，所以是没什么关系……」
「谢谢，太好了──！我要鼓起十分的干劲──！」
奥特玛先生开心地前往森林。
「那个……保罗哥哥？」
「奥特玛那家伙，最近在烦恼头发变少了……」
无论哪个时代或哪个世界，大家都有头发变少的烦恼。
「话说那种生物真的存在吗？」
我召集的成员，和包含奥特玛先生在内的几个来自保罗哥哥领地的成员，开始一起搜索发神，但艾尔怀疑那种生物是否真的存在。
「不管是否存在，我们都得仔细找一次。」
「换句话说，就是要有个能推托的藉口？」
「大概就是那样。」
如果因为没去找而惹恼那些人，之后会有很多麻烦。
所以即使找不到，我还是得竭尽全力。
「会很花钱吧……」
「倒也不至于。」
由于是要寻找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生物，因此我雇用了冒险者预备校的学生。
我以日薪的形式，雇用他们分散到森林里监视。
「这也算是必要经费。」
「我比较讶异为什么艾戴里欧先生也在。」
鲍麦斯特伯爵家的首席御用商人艾戴里欧先生，也参加了这次的搜索行动。
艾尔似乎很惊讶居然连这种大人物都登场了。
「这是作为万一真的取得发神体液时的对策。艾尔文，到时候贵族和王族可是会为了争夺这个东西展开流血争斗喔。我也做了不少调查，发现过去真的有发生过杀伤事件。」
「就为了头发？」
「艾尔文，你会说这种话，是因为你的头发还很多。对头发稀疏或秃头的人来说，那可是不惜抹杀对手也想取得的东西。」
我听完这番话后，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接了个不得了的委托。
因为这个委托是来自那些能够对我施压的人，所以我也无法拒绝……
「艾尔文，你看了那个后，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吗？」
「各位！打起精神找吧！」
「「「「是！」」」」
在艾戴里欧先生用下巴指示的方向，奥特玛先生一行人正以惊人的气势寻找发神。
感觉和他一起参加搜索的人也都没什么头发……
大概是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取得体液，就能优先取回自己的头发吧。
感觉奥特玛先生的头发，确实变得比我上次和他见面时少。
所以他才会这么拚命。
「光看就觉得恐怖……」
「男性的头发和女性的美容魔法药是个敏感的话题……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这东西几乎没有固定价格，这时候就需要有商人在。」
之后一定会有大笔金钱流动，所以我才先把艾戴里欧先生找来。
「艾戴里欧先生也想要发神的体液吗？」
「不，我的头发并不稀疏，但想在女儿面前耍帅的布兰塔克或许会需要。」
艾戴里欧先生的头发确实非常茂密。
虽然因为年龄因素掺了一些白发，但这部分只要染发就好。
「我的头发也没问题啦。」
其实布兰塔克先生也和艾戴里欧先生一起参加了这次的搜索行动。
理由是……
「布雷希洛德藩侯需要吗？」
「伯爵大人，才不是那样。布雷希洛德藩侯家也是几乎没有头发稀疏问题的家系。只是万一伯爵大人真的取得发神的体液可能会引发问题，所以才派我过来。」
「就只为了这个目的？」
为了取得发神的体液，或许会有人想要布雷希洛德藩侯家帮忙动手脚，所以布雷希洛德藩侯其实不希望我们真的找到。
「终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每隔几十年就会有人目击到发神，但十次大概只有一次能取得，真的是梦幻的体液。我也曾参加过一次搜索行动，但当时我还只是个不成熟的魔法师，连发神的影子都没看见。」
布兰塔克先生年轻时似乎也曾搜索过发神。
「过去也有很多让魔法师总动员，但还是抓不到发神的记录，坦白讲就是只能靠运气……所以放轻松一点吧。」
布兰塔克先生看起来毫无干劲。
他可能更想早点回家吧。
「唉，虽然导师或许会需要……」
其实导师也有参加这次的搜索行动。
「布兰塔克大人，在下这个发型是每天剪的。阿姆斯壮家的所有人头发都很茂密。」
「这我知道，但应该有认识的贵族拜托你吧？」
「说没有是骗人的，但因为无法保证一定能够取得，所以在下也不好说什么。」
在同派阀的军方贵族中，也有头发稀疏的人拜托导师帮忙……但导师严格来讲不是军方贵族，所以没有义务接受。
「但如果在下参加也一无所获，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
「没关系。明明男人的魅力又不是只看头发，这群大人却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真是太难看了！」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能若无其事说出来的导师实在太厉害了。
因为继续说下去也没用，所以我们也加入搜索发神的行动。
「老师，好无聊喔。」
「我明白，但还是不要离开自己的岗位。我有支付日薪，如果不认真工作，可是无法成为一个好冒险者喔。」
至于要如何寻找发神，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好方法。
我将来打工的学生分配到目击发神的森林各处，这样无论它出现在哪里都能立刻对应。
话虽如此，最近这几个小时都没发现任何东西，所以学生们都开始觉得厌烦。
他们必须监视自己负责的地方，所以被禁止进行狩猎或采集，坦白讲我也觉得无聊得不得了。
「艾尔，都没有类似的反应吗？」
「虽然我不晓得发神的反应是什么，但都没有类似的气息或反应。」
之后又过了几个小时，随著太阳开始下山，今天的搜索行动只能先暂停了。
为了尊重那些关注此事的大贵族们的意思，这次的搜索行动将持续三天。
我们今天不回鲍尔柏格，所有人都住在保罗哥哥的领地。
「威尔，谢谢惠顾啊。」
「……」
几十个人的住宿和饮食。
对正在开发的鲍麦斯特准男爵领地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据说在地球过去的淘金潮时期，赚到最多钱的也是那些做矿坑工人生意的商人。
即使如此，这也是必要经费。
「我们准备好餐点和住宿场所了。」
我、艾尔、布兰塔克先生和导师，是住在保罗哥哥家。
艾戴里欧先生似乎觉得找到发神体液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只让部下留守，自己回到鲍尔柏格了。
他的工作很忙，没办法在这种地方浪费三天的时间。
鲍麦斯特准男爵官邸才刚盖好不久，和以前的鲍麦斯特骑士爵家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尽管比不上鲍麦斯特伯爵官邸，但和以前的那个家相比，还是让人觉得非常豪华。
「保罗哥哥，住这么豪华的房子没问题吗？」
「不……别和以前的老家比啦……毕竟还有来自外地的客人，而且预定会使用很久。如果太破旧或狭窄，之后还是得改建，那样反而更花钱。」
我一进屋里，就发现有几个穿著女仆装的年轻女性在辛勤工作。
「保罗哥哥！是女仆啊！」
居然有女仆……
这让我难掩惊讶。
「我只是从领民里雇用了几个方便来的人，女仆装也是由我这里出借，让大家共用。」
「即使如此，还是很惊人！」
「唉，我懂你的心情……」
以前的老家只有几个与其说是女仆，不如说是来日无多的老人穿著平常的衣服在工作。
那些人连帮佣都称不上，所以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
「来用餐吧。」
至于关键的餐点，内容算是相当丰盛。
不仅有女仆帮忙上套餐，还有好吃的蛋糕当甜点。
这让我再次担心了起来。
「保罗哥哥，真的没问题吗？」
「威尔是我的宗主，本来就该好好接待，我有跟其他客人收住宿费和餐费，所以没问题啦。而且你还是别太担心比较好，不然爸爸会很沮丧。」
「咦？」
我一看向父亲，就发现他低著头沮丧地坐在桌子旁边。
「威尔会担心也很正常……毕竟你们小时候都没吃过什么像样的料理……要不是有威尔猎回来的食材，有时候甚至连配菜都没有……没关系，我就是个没用的前领主……」
「父亲！对不起啦！」
在那之后，我花了好一段时间安慰沮丧的父亲。
「让头发起死回生的秘药啊……大贵族真是辛苦。」
总算安抚好父亲后，我们重新开始用餐，顺便说明这次的工作内容。
父亲他们也是贵族，所以这不算是泄漏情报。
话虽如此，既然都已经动用大批人力搜索，难免会从冒险者那边走漏风声。
尽管不知道那个叫发神的生物会在被目击到的地点待多久，但最近来保罗哥哥的领地住宿的冒险者或许会增加。
毕竟是一定有效的生发剂，大贵族或大商人应该多少钱都愿意出吧。
因为有机会赚到足够玩乐一辈子的钱，或许会像淘金潮那样聚集许多人潮。
「这是我们赚钱的机会。」
来这里找发神的冒险者，几乎都不可能成功。
即使如此，对能和他们做生意的保罗哥哥等人来说，或许就像个小规模的淘金潮。
「当上大贵族后，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机会就变多了。所以有头发可能会比较好看吧。」
虽然父亲这么说，但实际上如果原本稀疏的头发突然变茂密，周围的人会怎么想？
在我的前世，应该会被怀疑是植发或假发。
但发神的效果是让人长出自己的头发，所以不用在意那种事吧？
就在我这么想时，我的视线不自觉飘到父亲的头顶。
话说回来，父亲的头发也还算茂密。
尽管白发又变多了一点，但如果真的很在意，只要染发就好。
即使是白发，有没有头发还是差很多呢。
「威德林，你不需要帮我准备那种秘药喔……」
父亲一察觉我的视线，就直接告诉我不用担心。
「我们鲍麦斯特家很少有人为头发感到困扰。虽然是个没什么长处的家族，但是只有这点能够自豪。」
鲍麦斯特一族似乎很少人有头发稀疏的问题。
埃里希哥哥的头发也很茂密。
但这或许是件可贵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贵族就算头发变稀疏，也不能靠理光头蒙混过去。
一旦贵族理光头，别说是被认为不合时宜或不好看了，甚至会被认为缺乏常识。
虽然也有人选择戴假发，但因为技术问题，非常容易被人看穿。
尽管很少有贵族会公开说这件事，但背地里还是可能被当成笑柄。
据说以前曾发生过那些坏话传进本人耳里，然后演变成决斗的状况。
头发的怨恨真是太可怕了。
就是因为这样，那些有钱的贵族才会为了头发这个一辈子的朋友付出各种努力。
最后还有人开始依赖奇怪的药，遭到诈欺。
『增高药、减肥药、壮阳药、丰胸药，这些类型的药都不太能够相信。』
艾莉丝是这样告诉我的。
即使明显非常可疑，在听见那些梦幻般的效果后，还是有很多人忍不住花大钱买。
「在那之前，真的有办法抓到发神吗？」
「呃……到底抓不抓得到呢？」
我不晓得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
之后随著母亲加入，我们开始聊起艾莉丝她们的近况，发神的话题也到此结束。
我偷偷在心里下了个结论，到头来人还是只能相信亲眼看见的事物。
「老师，找不到呢。」
「连辛蒂的幸运都不行啊……」
我们开始进行第二天的搜索，但还是连发神的影子都没看见。
即使有辛蒂这个能够呼唤幸运的少女在，还是连线索都找不到。
「伯爵大人，找不到呢。」
布兰塔克先生也没什么干劲。
即使有目击情报，找到的可能性也不高，布兰塔克先生可能是想早点回到女儿身边。
「至少得找上三天，才有理由放弃。」
「真是白花钱……不对……在贵族社会应该不算吧……」
我毕竟是个大贵族，所以本来就得顾虑那些人。
即使抓不到发神，也得展现出我真的有努力过的诚意。
当然，到时候多少还是会有贵族嫌我办事不力。
「威尔，学生都开始觉得无聊啰。」
负责统率那些来打工的预备校学生的艾尔，过来向我报告。
因为只能在负责的场所监视，并禁止狩猎和采集，所以他们的精神开始涣散了。
「想办法让他们撑到明天。」
「这也太辛苦了，真想快点结束……」
艾尔一开口，就突然有一阵风从我们的脸旁边高速经过。
「伯爵大人？」
「布兰塔克先生也感觉到了吗？」
「嗯。」
刚才明明一点风也没有。
然而我们却感觉到局部性的风，以及某种生物的气息。
这表示……
「是发神吗？」
「大概吧。」
虽然这只是推测。
而且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发神的气息。
它刚才以夸张的速度穿过我和布兰塔克先生之间。
「伯爵大人，就连『探测』都没有反应。」
「我的也是。」
我总算理解为什么连魔法师都抓不到发神。
因为它的动作实在太快，在「探测」捕捉到它的反应前，就移动到效果范围外了。
「这种东西到底要怎么抓啊？」
「预测它的前进方向，事先在那里设陷阱如何？」
「我们连它目前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布兰塔克先生驳回了用魔法设陷阱的方案。
的确，发神不一定会来我们设陷阱的地方，用魔法设置和维持陷阱也要消耗魔力。
即使想多设几个陷阱，范围还是太广大了。
「总而言之，得先知道它去了哪里。」
「说得也是……」
艾尔说的没错，接著我们听见被派到森林深处的学生们的声音。
看来发神跑去那里了。
「上吧！」
「伯爵大人，现在去也来不及吧？」
直到听见布兰塔克先生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
即使现在赶去学生大喊的地点，也绝对来不及。
「这样到底该怎么抓它？」
就在我觉得根本不可能办到时，同为发神搜索行动成员的导师现身了。
「鲍麦斯特伯爵，在下刚才无意间感觉到类似发神的气息。」
「导师也一样啊。我们也只感觉到气息……咦！」
我一看见导师，就被他诡异的外表吓到哑口无言。
「虽然试著凭感觉挥了一拳，但没有打中，而且还惹发神生气了！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发神似乎对导师进行了传闻中的体液攻击。
导师平常刻意维持的发型，变成莫名滑顺的及腰长发，而且那对胡子也有效，让他长出像仙人般的茂密胡须。
「导师看起来好诡异……」
「真是的，让原本没有头发和胡子的地方也受到影响，根本是给人添麻烦！」
导师被泼到发神的体液后，头发和胡子都变茂密了，但结果这只是浪费了贵重的体液。
「原来如此……」
「真是的，居然遇到这种惨事。」
结束第二天的搜索回到住宿处后，我、艾尔和布兰塔克先生开始观察变成长发仙人胡版本的导师，并确认发神的体液真的非常有效。
毕竟眼前就有个无可动摇的证据。
「这头发真漂亮……」
尽管大家都赞同艾尔的意见，但是这一头跟女性一样漂亮的金发放在导师身上，也只会让人觉得诡异。
实际上，在我们回到这里之前，所有看见导师的小孩子都发出惨叫和哭声，大人则是惊慌地躲回家里，甚至还有老人失去意识。
我平常也觉得导师奇特的发型很有魄力，但现在才发现那其实已经是最安全的发型了。
留长金发的导师，坦白讲有点恐怖。
再加上那不搭调的仙人胡须，就又更恐怖了。
「导师，你不剪头发吗？」
「等搜索结束后再说吧。毕竟可能还会再被体液喷到！」
这种奇迹般的机率……但如果是导师就有可能，所以我们也不勉强他剪头发。
「稍微整理一下好了。」
保罗哥哥的太太似乎还是看不下去，用剪刀帮导师稍微修了一下头发。
拜此之赐，应该有好看一点。
她一开始看见导师时，明显吓了一跳。
从她能帮导师剪头发来看，应该已经习惯了。
但我的侄子们看见导师还是会哭。
只能祈祷不会就这样变成心灵创伤。
「可恶的发神！居然弄哭可爱的孩子！」
导师独自对发神燃起敌意，但我不知为何感到难以释怀。
虽然他讲的没错，但又好像只是在找碴。
「即使如此，还是稍微收集到一点体液了！」
「真厉害。」
长发仙人胡版本的导师从自己身上收集到一点发神的体液。
因为大部分都被用在让导师的头发和胡须变长，所以回收到的量不多，但依然非常贵重。
这分量应该够让一个人的头发恢复，之后应该会演变成激烈的竞争吧。
「真是有效……难怪大家会抢成那样。」
看见这体液如此有效，艾尔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贵族和有钱人会抢成那样了。
他看著导师，独自感到佩服。
「只要导师明天也继续活跃，就能取得发神的体液了吧。」
「不，在下能取得发神的体液，真的只是偶然。」
虽然艾尔期待导师明天也能取得发神的体液，但导师认为不太可能。
「即使想用魔法捕捉，才刚有这样的念头，它就已经不见了。」
没错，麻烦的是即使做好使用魔法的准备，在咏唱前对方就逃跑了。
明天的探索行动，也只是用来当成事后推托的藉口。
「鲍麦斯特伯爵，幸好陛下不需要这种药呢。」
「我也这么觉得……」
当天我决定早点休息储备体力，但隔天一大早又看见长发仙人胡版本的导师，对我的心脏造成很大的负担。
我好不容易才花了一个晚上忘记导师的头发和胡子。
之后我的侄子们也再次被导师吓哭。
「话说一个晚上就变长了不少呢……」
导师的头发和胡须又比昨晚长了十公分以上。
「效果真可怕……」
「在下原本就不缺头发，所以只觉得烦！」
吃完早餐后，导师再次麻烦保罗哥哥的太太帮忙剪头发。
不过导师这样下去没问题吗？
听说头发和胡须都是蛋白质。
导师的头发和胡须长得这么快，不会让他自豪的肌肉变少，并在最后变得骨瘦如柴吗？
导师的头发和胡须变长的速度，就是快到让我忍不住如此担心。
坦白讲，我很庆幸自己没被发神的体液泼到。
「（但导师的肌肉看起来一点都没减少……）」
那些头发和胡须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因为算是某种魔法药，所以或许能够无视物理法则。
导师平常吃很多肉，营养来源也可能是那里。
「本来是希望今天就能结束……」
虽说是偶然，但导师顺利取得发神的体液还是造成不好的影响。
来保罗哥哥的领地住宿的冒险者逐渐增加……
『主公大人，您还是再多搜索几天比较好……』
罗德里希透过魔导行动通讯机和我联络。
那些大贵族似乎又开始施压，要我们找久一点。
鲍麦斯特伯爵家也因此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头发真的好恐怖。
「如果将来我的头发变少，是不是也该理光头？」
「这怎么行？您可是鲍麦斯特伯爵大人啊。」
这么说也对，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平民比较轻松。
但总是戴著帽子或一看就知道的假发，感觉也不太妥当……
其他的贵族们大概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会对我施压……
「那么，该怎么办？」
「只能耐心地继续监视了！」
「真没办法……」
在这之后，最近头发状况不太妙的奥特玛先生开始动员领民，在保罗哥哥领地那边的森林里张设网子和陷阱。
不过发神就是因为不会中这种陷阱，才会这么难抓……
「再多增加一点网子和陷阱！加强监视，一点细微的变化都别放过！」
保罗哥哥的侍从长奥特玛先生活用他的经验和地位，拚命想要抓到发神。
「那个……保罗哥哥？」
我向看著奥特玛先生那样，叹息的保罗哥哥搭话。
「那家伙真的很拚命，甚至还煽动领民，告诉他们只要取得发神的体液就能一夜致富。还跟我说能获得开发资金……」
尽管有著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大家都知道他其实是想让逐渐变少的头发起死回生。
知道归知道，大家还是不忍心戳破他。
「关于这件事，我也无法对奥特玛说什么。感觉有点可怕……」
保罗哥哥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死心，只想等这场发神骚动落幕。
「明明不过就是个生发剂……」
虽然艾尔这么说，但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头发方面的困扰，对有困扰的人来说，这可是非常切实的问题。
而且他还是多注意自己的发言比较好。
「艾尔文！什么叫不过就是个生发剂！那是一定能让头发起死回生的奇迹魔法药！只要顺利取得，一定能大幅带动鲍麦斯特准男爵领地的发展！毕竟那可是价值连城啊。唉……虽然为了保险起见，我是打算先试用一点……因为必须确认有效才能卖……总而言之！艾尔文将来会成为鲍麦斯特伯爵家的重臣，所以最好舍弃这种想法！」
艾尔被奥特玛先生抓住，接受漫长的说教。
＊ ＊ ＊
「话说我们已经找了一个星期……」
「感觉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
看来导师真的只是运气好。
在那之后就连发神的目击报告都没有，所有人都失去了干劲。
这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大家都只是在自己负责的地方监视。
冒险者当中也有许多人已经死心，参加发神搜索行动的人逐渐减少。
「老师，都找不到呢。」
「好无聊喔。」
「除了监视以外什么都不能做，真是太难受了。」
除了艾格妮丝、辛蒂和贝缇以外，其他为了赚外快而来参加搜索的学生也都很无聊。
尽管以年轻人来说，他们已经算很会忍耐，但终于还是到极限了。
「都没有新的目击报告，今天还是先到此为止吧。」
「赞成！」
我一宣告今天的发神搜索行动终止，布兰塔克先生就立刻赞成。
「布雷希洛德藩侯都没说什么吗？」
「怎么可能会说什么。即使发神被人目击，十次也只有一次能取得体液。我们家那个现实的老爷才不会这么不切实际。而我之所以被派来这里只是为了事后有理由开脱。其实王都那些人应该也放弃了。」
虽然这样讲有点过分，但我们也投入了许多资金。
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艾格妮丝他们的打工费和住宿费也是由我负担。
虽然关于住宿费，保罗哥哥有帮我们打一点折，但如果是地位较低的贵族，根本就无法承受至今支出的经费。
原来大贵族平常要花这么多钱在交际上。
「我也没那么空闲。」
像布兰塔克先生这种等级的魔法师，居然只是被派来监视不晓得抓不抓得到的生物。
即使是必要的交际，光是为了顾虑王都那些头发稀疏的贵族，就让布雷希洛德藩侯背负了沉重的负担。
他应该很想快点让布兰塔克先生回到原本的岗位吧。
「为了以防万一，我姑且做了这个东西。」
我拿出一个网眼很小的魔法网给布兰塔克先生看。
「做得真精致，但其他魔法师当然也有想过这招。」
「我想也是。」
用魔法网捕捉发神。
可以说是一种相当老套的手段。
「在张开那个网子前，发神就逃跑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事先用网子设陷阱……但发神中陷阱的机率应该很低吧。」
在那之前，如果真的要四处设置魔法网并维持效果，不管有再多魔力都不够用。
魔法网的优点是比普通的网子细，而且我还能让网子的颜色变得接近透明。
「我再把网眼弄小一点。」
「小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发神，应该也逃不掉吧？」
「咦？为什么讲得这么不确定？」
「毕竟没有人见过发神的真面目。据说它能自由变形，甚至能够穿过网眼逃掉，但这些都只是谣言和传说。」
能够自由变形，甚至穿过网眼？
如果这是真的，那魔法根本就没机会派上用场。
「这张网也没用吗？我本来打算像这样挂在头顶，等抓到发神后，就在底下拿一个壶接体液。」
我从魔法袋里拿出一个大壶，用双手捧著给布兰塔克先生看。
「这壶还真大。至今一次最多也只能采到十人份的体液。」
导师运气好回收了二十毫升，这大约是一个人的分量。
我准备的壶以前是用来装盐，所以最多可以装到二十公升。
「伯爵大人，你也太贪心了。」
「用大一点的壶，会比较方便接体液……」
「发神出现了！」
就在我们讨论这些事情时，从不远处传来发神现身的报告。
我正想要反应，一阵风就从我头上吹过。
「这次也来不及！」
我本来以为又要被它逃掉，没想到开始有大量液体从天而降。
「伯爵大人！」
就在我连忙想做些什么时，那些液体已经全落在我手上的壶里。
因为壶突然变重，我赶紧用魔法强化身体，避免壶掉到地上。
「突然下雨了吗？」
「不对，那是发神的体液。这附近根本就没下雨。」
这个出乎意料的幸运，让我获得了大量发神的体液。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只能说是碰巧吧。」
因为获得大量想要的东西，今天的搜索行动就此结束。
我们先回保罗哥哥家，确认壶内的液体。
「一装进壶里就突然变很重，害我以为会洒出来。」
「毕竟几乎都装满了。」
壶内的发神体液有将近二十公升。
二十公升就是两万毫升，既然一人份是二十毫升，这里应该有一千人份。
「真是不得了的量！」
导师也对壶内的大量发神体液感到惊讶。
「不过为什么能取得这么多？」
「一定是碰巧吧。」
根据布兰塔克先生的推测，发神应该是刚好通过我头上的魔法网。
发神能够自由变形，但我试做的网子太细，如果想通过那里就必须去除体内的水分……也就是这些体液，所以才能挤出这么多。
「原来如此。那么，确认过是真货了吗？」
「应该是真货……」
「太好啦──！」
奥特玛先生不顾旁人的眼光，在我们旁边大声欢呼。
我们用奥特玛先生进行实验……不对，应该说试用，在他头上涂了些体液，接著他的发量就大幅增加，原本稀疏的头顶也完全恢复了。
因为就连发根死掉的区块也有长出头发，所以这个发神体液是真的有效。
用在导师身上只能促进头发和胡须的成长，我本来还担心没有这种效果。
「既然如此，对我们来说就有点可惜呢。」
我并不是在保罗哥哥那边的领地采取到发神体液。
不然他就能分到三成的利润，确实是有点可惜。
「算了，反正我们这边也有赚到。」
因为淘金潮──应该说发神潮聚集的冒险者，为保罗哥哥的领地带来住宿和餐饮的商机，让他大赚了一笔。
「而且对像我这样的小贵族来说，有这种东西只会徒增麻烦。」
为期一个星期的搜索行动结束后，我们总算顺利回到鲍尔柏格。
「亲爱的，您回来啦。」
艾莉丝出来迎接后，我总算开始有回到家的感觉。
我前往客厅想看看大家，然后发现伊娜她们似乎正在商量什么事。
「伊娜，怎么了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是在商量要不要剪头发。」
「咦？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怀孕时，营养都会跑到小孩那里，让发质变差。所以我打算等小孩出生后，再重新留长。」
「是这样吗？」
坦白讲我是第一次听说。
当妈妈还真是辛苦。
但难得留到这么长，剪掉实在太可惜了……
「我原本就是短发所以不用剪，但其他人就没办法了。」
除了短发的露易丝以外，其他人似乎都想剪头发。
「我的发型最近有点塌，色泽也变差了，所以这也无可奈何。」
就连对贵族发型十分执著的卡特琳娜，都因为发质逐渐变差而感到困扰。
最后还做出不得不剪头发的结论。
她的头发色泽确实有点变差……纵卷发也不像平常那么蓬松。
女性一怀孕就会遇到许多问题呢。
这是没生过孩子的我无法体会的辛苦。
「威德林，头发可以等孩子出生后再重新留长，所以你不用太在意。」
「是这样没错啦……」
泰蕾丝似乎也决定把头发剪短。
只要发型好看，我也不会那么在意头发长短，但大家一起剪短还是让人觉得有点落寞。
「虽然这个发型已经留很久了，但这也无可奈何。」
对总算能当妈妈的莉莎来说，现在不是拘泥于发型的时候。
「可是……」
我比较喜欢大家目前的发型。
但这样就必须另外护发。
而且这也不是换好一点的洗发乳或护发产品就能解决的问题……不对，等一下。
我这里不是有个好东西吗？
「锵锵──！这是这次的成果，发神的体液──！」
我将手伸进壶里沾了一些发神体液，在艾莉丝的头发上涂了薄薄的一层。
接著她的发质明显开始变好。
艾莉丝怀孕前的美丽金发又复活了。
「喔喔！有效耶！那么，接下来换……」
「「等等！」」
就在我准备替伊娜的头发涂发神体液时，艾尔和布兰塔克先生跑来阻止。
「咦？为什么？」
「呃，伯爵大人，你那样用太浪费了。」
「一点都不浪费。你看艾莉丝的头发变得这么漂亮。」
身为一个丈夫，当然会希望妻子漂亮一点。
而且这些发神体液是我采到的。
要怎么用都随我高兴吧。
「艾莉丝姑娘她们的头发，等生产完后就会恢复吧，但那些魔法药，可是王国内那些再也长不出头发的人最后的希望，还是别太浪费比较好！」
「就说这不是在浪费了。艾莉丝她们的头发会变漂亮吧。」
「啊──！」
看来我和布兰塔克先生无法取得共识。
「虽然是出于偶然，但既然是我采到的东西，用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伯爵大人，要是被人知道你这样使用发神体液，事情就不妙了。」
「放心啦，我不会告诉别人。」
虽然我取得发神体液的消息已经传到外界，但没有人知道我采了多少。
「而且比起治好陌生人的稀疏头发，我更想看到艾莉丝她们的头发变漂亮。」
「威尔，你居然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残酷的话……」
艾尔不知为何感到非常傻眼。
但比起让头发变茂密的大叔或老人开心，还是让每天都会见面的艾莉丝她们变漂亮，对我的精神卫生比较好也是事实。
「我也这么认为，但这么做等于是和那些头发稀疏但身分地位很高的人为敌啊！」
如果被那些人知道我把发神的体液用在艾莉丝她们身上，导致能用的分量变少会发生什么事？
布兰塔克先生表示这样我会被那些因此蒙受损害的贵族怨恨。
「布兰塔克先生。」
「什么事？」
「请帮我保密。」
「可恶，居然让我背负这种无聊的秘密。」
我继续做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替伊娜涂了发神的体液后，她那宛如火焰般鲜红的秀发就复活了，露易丝、薇尔玛、卡特琳娜、泰蕾丝、卡琪雅和莉莎的头发也接连变得和以前一样漂亮。
不愧是传说中的魔法药。
话说如果把这个带回地球，感觉有钱人应该会愿意花大钱买。
「亚美莉大嫂也要涂吗？」
「我没怀孕，所以不用了。」
「有需要再跟我说吧。」
「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布兰塔克先生的脸都绿了。」
「我是觉得用一点也没关系……」
让艾莉丝她们的头发恢复后，我将装了发神体液的壶收进魔法袋。
「老公，正门那里好刺眼。」
「卡琪雅的嘴巴也满坏的。」
「女冒险者都是这样啦。大姊头以前也很夸张。」
「我无法否认……但卡琪雅也要稍微改一下。」
「大姊头，这太困难了。」
几天后，鲍麦斯特伯爵官邸前面聚集了许多刺眼的人。
而且刺眼到让人眼睛都花了……看来我也没资格说卡琪雅。
莉莎只要没化妆和穿那套衣服，讲话就会变得彬彬有礼，所以建议卡琪雅也要改掉平常的说话方式。
虽然卡琪雅本人似乎有著莫名的坚持，所以委婉地拒绝了。
「这几天聚集了好多人……」
「发神的体液要价不菲，所以自然只有大贵族和大商人买得起，可不能小看他们搜集情报的能力。」
「为了避免错过一定有效的魔法药吗？」
「没错。」
因为是发神的体液，所以严格来讲不算魔法药，但因为效力强大，所以仍被当成魔法药。
真正的魔法药是由专家调配。
只要具备相关知识，即使不是魔法师也能调配，但有些药最后必须灌注魔力，所以还是魔法师比较有利。
因为魔法道具、魔法药和魔法师方面都需要人力，才导致魔法师严重不足。
但以个人身分调配魔法药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雇用具备相关知识但并非魔法师的药师开设调配工房。
当然，也有药师公会。
不过魔法药也有绝不外传的配方，是采取彻底的秘密主义，所以远比魔法道具工房低调。
顺带一提，生发剂很赚钱，市面上也有许多种类。
魔法药的价格都相当昂贵，但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
因为有些药是如果发根还在就有效，所以也不全都是骗人的，但有头发问题的人也不能一次买很多种药，只能不断反覆尝试。
「我之后也调查了资料，上次取得发神体液，是三百二十四年前取得的二十四人份。」
莉莎意外地擅长解读古文书。
虽然以前的人也是使用相同语言，但太旧的古书和资料都写得非常潦草或模糊，像我们这种一般人通常看不懂。
因为其他工作太忙，所以我一直没空解析师傅留下的文献，但莉莎在怀孕不方便行动时，帮我进行了解读和翻译，真是帮了大忙。
「那不是停战前一百多年的事情吗？」
难怪大家会这么拚命。
我取得发神的体液后，想要的人就都聚集过来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头正在闪闪发光。
「所以就叫你别把这么贵重的药用在妻子的头发上了。」
「这点程度的任性，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该不会布雷希洛德藩侯私底下也有头发方面的困扰……」
「才没有。但我家老爷要是知道伯爵大人盗用了发神的体液，一定会很生气。」
「什么盗用……明明是我采到的……」
而且效果不只如此。
大家的发质恢复后，在怀孕期间也一直维持漂亮的头发。
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棒的事。
「虽然发神的体液目前确实是归伯爵大人所有，但你看看外面那些人疯狂的眼神。要是没处理好，可是会引发暴动。」
想取回自己一辈子的朋友。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击倒其他竞争对手。
大家的友情都像以前的○ump漫画一样深厚呢。
「听起来真可怕……」
「人类自古以来，就不断为了金钱、权力、女人和头发展开流血斗争！」
「导师，最后一个也太奇怪了吧？话说你的发型还没恢复啊……」
导师今天也来了，但他仍留著及肩的长发和仙人般的胡子。
因为不是平常的凤梨头和翘八字胡，艾莉丝一开始也惊讶到说不出话。
其实我和布兰塔克先生也还没习惯。
他早上突然跑来打招呼时，我还忍不住动摇了一下。
「在发神体液的效果消失前，每隔一两天就要整理一次头发实在太麻烦了，所以就乾脆维持现状，其实在下早上已经先剪了不少。」
如果是没有头发问题的人碰到发神的体液，接下来的七到十天，头发都会过度生长。
但只要过了这段时期就会恢复，所以导师打算之后再把发型换回来。
不然每天都得剪头发，他应该是觉得这样很麻烦吧。
「我要发问！」
「艾尔同学，请说。」
「请问发神体液的行情价是多少？」
「「「「「……」」」」」
艾尔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毕竟谁也不知道绝对有效的生发剂到底值多少钱。
「呃……莉莎，以前的资料有记载吗？」
「一人份大约是一千万分。」
「好贵！」
只要一抹就必定能让头发起死回生。
虽然我也觉得是很厉害的药，但再怎么说也不过是生发剂。
换算成日币大约是十亿圆，怎么想都太不正常了。
买的人一定是大贵族吧。
不如用那笔钱振兴领地的产业……但领主是那块领地的招牌。
可以的话，当然还是有头发比较好吧？
「如果是我，会愿意付这个金额吗？」
关于这点，可能要等自己的头发真的变稀疏后才会知道……
我现在只觉得「不过是头发……」，但这或许是拥有者的傲慢。
「威尔，外面那些刺眼的人要怎么处理？」
许多大贵族没预约就跑过来，所以屋外的街道都塞住了……
这样会妨碍到建设工程……
「这次采到很多，乾脆直接一人份卖一百万分吧。」
即使如此，换算成日币还是有一亿圆。
普通人应该是买不起。
「这样也会有人死心回去吧。」
如果一一听他们陈情，那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所以我们开始个别贩卖一人份的发神体液。
虽然必须优先卖给当初有写委托书的贵族，但上面并没有记载价格。
唉，卖一样的价钱就行了吧。
我已经懒得跟他们议价了。
还有就是太刺眼了。
「鲍麦斯特伯爵，你真是做得太好了！」
「一百万分！好便宜！太便宜了吧！」
「请务必卖给我！」
「我要取回我的头发！」
可怕的是，聚集在屋外的人们全都不觉得发神的体液很贵。
大家都用现金支付，然后立刻将发神的体液涂在头上。
接著，无论是再怎么夸张的秃头，都立刻重新长出头发。
不管看几次，效果都非常惊人。
「太好啦！总算在死前让头发恢复了！」
当中甚至还有明显超过八十岁的老人，就算什么时候驾鹤西归都不奇怪，他似乎还是觉得有头发比较好。
即使是白发，他还是顺利重新长出头发，并不顾自己的年龄开心地欢呼。
「威尔大人，变得不刺眼了。」
「薇尔玛，嘘──」
「嘘──」
将发神体液卖给现场的所有人后，就没有剩下库存了。
虽然是碰巧取得的东西，但能让艾莉丝她们的头发变漂亮，并拯救不少有头发问题的人真是太好了。
感觉就像是做了许多善事。
而且还大赚了一笔。
「话说导师，你的发神体液要怎么处理？」
「考虑到在下的家族传统，如果以后不能继续维持平常的发型就麻烦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就先留著备用吧。」
导师本人打算遵照阿姆斯壮家的传统，继续留那颗凤梨头。
因为担心未来头发变少后可能无法维持那个发型，他决定保留那份发神的体液。
「鲍麦斯特伯爵，你不自己留一点下来吗？」
「等头发真的变少了再说吧。」
虽然我这样回答导师，但其实我偷偷保留了一些发神的体液。
这次的事件让我明白即使只是头发，依然不容忽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