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阴的天空下,照进室内的光线很少,尽管还不是日落时分,室内还是很暗。
四周弥漫著有些沉重的气氛,只有振笔疾书的声音传开。
这间克劳斯纳领的领主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侍从走到门边询问来者身分,对方答:「我是柯琳娜。」
听到这个声音,身为领主的丹尼尔点了点头,随从见状,便打开了门。
「打扰了。」
柯琳娜走进室内,简短地打了声招呼。
她行一礼后,看著丹尼尔,他便示意她到办公桌前的迎宾沙发上坐下。
或许是因为他的工作也正好告一段落。
丹尼尔放下笔,从办公桌移动到迎宾沙发上。
他们就这样不发一语地面对面坐著。
过了一会儿,侍从端著茶组走过来。
装著红茶的茶杯分别摆在丹尼尔和柯琳娜的面前后,丹尼尔就遣退了侍从。
柯琳娜来访办公室的时候,偶尔会让其他人回避,因此侍从没有说什么便退下了。
侍从以外的人们也一样。
等他们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两人后,柯琳娜这才开口。
「今天,我将『药师大人』的日记交给『圣女』大人了。」
「这样啊。那么,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只不过,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看起来像是有头绪。」
听到柯琳娜的报告,丹尼尔用手抵著下巴,思忖起来。
应该是因为没有期待中的进展,正在思考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看到丹尼尔皱著眉头,用凝重的表情思索的模样,柯琳娜便这么想道。
于是,她静静地等待丹尼尔再次开口。
她给圣看的「药师大人」的日记中,写著克劳斯纳领最机密的事情。
只要读过日记,就会知道「圣女」的能力除了对付魔物外,还有其他用处。
过去为了保护「圣女」,有一任国王下旨销毁所有相关纪录,避免那种非比寻常的能力传给后世。
「药师大人」生活的时代,还没有下这道旨。
记载著「圣女」能力的「药师大人」的日记,本来是必须销毁的
然而,当时的领主将日记藏匿起来,才会留存至今。
当然,遵循旨意而销毁的纪录也非常多。
但是,对于以药草栽培为主要产业的克劳斯纳领而言,「药师大人」的日记是不惜抗旨也要保存下来的资料。
因为上面有提到栽培特定药草所需要的祝福是什么。
除了祝福以外,日记上也记载著直到开创药草栽培为止的各种手法,在制定新的药草栽培条件时,这些纪录很有帮助。
当时的领主决定为后世留下这本日记。
相较于其他写得条理分明的资料,日记也不易被看出上面记载的是「圣女」的能力,加深了领主这么做的决心。
即使这样,要是公开,某些地方可能会暴露出抗旨的事情。
因此,这本日记的存在只会传给历任领主,以及带领药师的蒸馏室负责人。
圣连克劳斯纳领的居民都不是,却还是让她阅读如此重要的日记,当然有其考虑。
而且还非常重要。
「你说她有头绪,是指这代的『圣女』大人也能够对田地施予祝福吗?」
「很抱歉,这部分就不清楚了。」
「那么,要复活田地还是很困难吗……」
听到柯琳娜的回答,丹尼尔双手抱胸,更加拢紧了眉头。
事实上,造成克劳斯纳领药草歉收有两个原因。
由于魔物增加,导致没办法进入森林采集药草,森林附近的田地收获也不理想。
另一个原因,则是受过祝福的田地的药草收获量减少。
受过祝福的田地所培育的药草分为两种。
一种是必须有祝福才能栽培的药草,另一种是有祝福比较容易栽培的药草。
其中,在有祝福比较容易栽培的药草里面,有中级HP药水等常用药水的药草材料。
至今都栽培得很顺利的药草,能够收获的数量从几年前开始逐渐减少,到了最近只有全盛时期的六成左右。
至于必须有祝福才能栽培的药草,现在已经不能在田地栽培,都是去森林采集。
自从「药师大人」对这些田地施予祝福以来,虽然一次也没有追加施予祝福,但一直都保持著效果。
在那之后,经过几次瘴气增加的时代也依然如此。
结果时至今日,演变成效果慢慢减退的状况。
一开始田地收获量减少时,柯琳娜等人也进行过各种调查,觉得原因可能出在其他地方。
但是,无论怎么调查,还是找不到祝福以外的主因。
在进行调查的期间,瘴气也愈来愈浓,但能够驱除瘴气的「圣女」没有下落。
然后,在王宫终于决定要举行「圣女召唤仪式」之际,丹尼尔和柯琳娜都想到应该是祝福的效果没了。
丹尼尔感到头疼。
代代相传的「药师大人」与受过祝福的田地的内容,让他一直认为祝福是只有「药师大人」才做得到的事情。
日记上提到「药师大人」对田地施予祝福时,展现出了金色的魔力。
丹尼尔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那种颜色的魔力。
在想不到解决办法的情况下,藉由出动佣兵团频繁前往森林里采集药草,才勉强维持住收获量。
然而,再这样下去的话,领地撑不下去的日子也不远了。
代替药草栽培的产业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成形。
看不到前途希望的丹尼尔,在之后得知了王都的传闻。
那是关于「圣女」参加葛修森林的讨伐行动的传闻。
在传闻中,提到了金色魔力的事情。
听到这件事后,丹尼尔才想起「药师大人」就是「圣女」。
在克劳斯纳领,「药师大人」正如其名,是以一位出色的药师而闻名的。
就算有人记得克劳斯纳领曾经出过一位「圣女」,却完全没有人记得她跟「药师大人」是同一人物。
连领主自己都忘记了,也没办法怪罪其他人不记得这件事。
所谓的金色魔法,说不定是「圣女」的特有魔力。
想到这里,丹尼尔找柯林娜商量后,决定请「圣女」来这里一趟。
名目上是为了讨伐魔物,但真正的目的是要请「圣女」再次对田地施予祝福。
就算「圣女」来了,也不保证她就一定愿意这么做,不过他们是抱著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丹尼尔调查过这一代的「圣女」后,虽然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物,但也得知她隶属于王宫的药用植物研究所。
而且还是自愿进去工作的。
既然隶属研究所,或许「圣女」会对克劳斯纳领的药草栽培产生兴趣。
倘若是这样,也比较好拜托她对田地施予祝福。
这么一想,丹尼尔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在写信请王宫派遣骑士团时,丹尼尔很犹豫是否也要请王宫派「圣女」过来。
最后他放弃了,因为他担心王宫追问理由后,会发现他们这些人知晓「圣女」的能力。
因此,即使骑士团被派过来,「圣女」会不会一起过来则要赌赌看。
要求派遣骑士团的信送去王宫后,过了不久,丹尼尔收到了期盼已久的回音。
他赌赢了。
王宫在回信上表示会派「圣女」一起过去。
之后只要想办法请她对田地施予祝福就可以了。
不过,这个想法落空就是了。
在柯琳娜有意无意地确认之下,王宫派过来的这位「圣女」没有提到驱除瘴气以外的能力。
也许是王宫让她保密,也或许是她真的不知道。
不过,在制作药水这部分,她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能力胜过其他人的事实;从这一点来看,丹尼尔认为是后者。
经过一番苦恼后,他决定让「圣女」阅读留在克劳斯纳领的「药师大人」的日记。
他将阅读的时机交给柯琳娜来判断,并要求她之后来报告「圣女」读完日记的模样和进展。
柯琳娜遵照命令来报告此事。
「她似乎对日记里叙述到的金色魔力有头绪。」
「真的吗?」
「据『圣女』大人所说,去西边森林讨伐魔物时使用的『圣女』法术也看得到金色的魔力。」
「原来如此。魔法发动时,会看到依照魔法属性呈现出颜色的魔力。看来不出所料,金色的魔力就是『圣女』大人的特有魔力吧。」
「想必是如此。我看过各种不同属性的魔法,但也未曾见识过金色的魔力。」
丹尼尔的表情明显开朗了许多。
这代的「圣女」造访克劳斯纳领,而且对金色的魔法有头绪。
他还间接听到城堡的人们,主要是蒸馏室的药师们说,「圣女」和从前的「药师大人」一样,是个药草狂热分子。
就算她对祝福没有头绪,在读完「药师大人」的日记后,很有可能会因此产生兴趣。
这样的话,丹尼尔觉得应该能达到本来的目的。
「看到一点希望了吗……」
「『圣女』大人正在寻找的药草也需要给予田地祝福才能栽培。由她的样子来看,想必会主动调查祝福的事情吧。」
「这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丹尼尔少了些忧愁,嘴边浮现笑意,但他还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这位「圣女」没办法凭自我意志来发动法术。
得知圣在讨伐魔物时发动过法术,丹尼尔和柯林娜都一厢情愿地以为她能够随心所欲地发动法术。
圣没办法发动法术的事情,在王宫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把这种事情流传出去也只会煽动听者的不安情绪而已,所以王宫那边当然会选择隐瞒。
然而,丹尼尔的头上似乎有幸运的星星在闪耀。
这段对话结束后,过了几天,圣再次发动了「圣女」的法术。
或许,这份幸运是来自于「药师大人」的保佑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