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溜出旅馆。
前往的目的地,是丽莎哈尔娜的家。
……没想到她真的出来了。
我在暗处等了一会,见到丽莎哈尔娜离开家门,做出张望四周的举动后,便朝著某个方向走去。
发动〈隐蔽步法〉。
我发动能够消除气息而行的技能,开始跟踪。
在深夜的苏诺里村里,我不停跟在丽莎哈尔娜身后。虽然无法混入人群,但幸亏之前得到了这个能够消除气息的技能,我才能尾随而行,不被发现。
在静谧的气氛下,我屏息跟踪丽莎哈尔娜来到村郊,只见她朝正在睡觉的家畜走去。
由于没有足够的人手和藏匿地点可以保护所有家畜,因此除了重要的个体外,其余依旧是采取放养的方式。有些家畜因此四散,而丽莎哈尔娜便是朝著那些家畜而去。
我屏住气息,慢慢拉近与她的距离。
这时,我定睛望向黑暗,看见怪物正从村外往这边接近。
宛如夹攻一般,两者逐渐接近家畜。
看来果然没错──
就在我朝地面一蹬,准备跳出去的同时,丽莎哈尔娜扬起手,而从另一头过来的怪物──食人魔也举起棍棒。
下个瞬间,丽莎哈尔娜震飞攻击家畜的食人魔。
「咦?」
为了防止袭击而跳到她附近的我,顿时停止动作,发出怪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用说,丽莎哈尔娜当然回头了,而且眉头紧蹙。
惨了,靠得这么近,就算我使用技能也会露出马脚。
……不过算了,被发现也无所谓。
因为,丽莎哈尔娜刚才挺身保护家畜不受怪物攻击。看来我的猜测有些失准了。
「我晚上想出来散散步,结果看见丽莎哈尔娜小姐,因为觉得你的样子有点怪,于是就跟过来了。」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是吸血事件的犯人对吧?」
「咦?呃,是没有到那个地步啦……」
「你好像不太擅长说谎呢。跟我一样。」
丽莎哈尔娜背对著缓缓躲进云里的月亮,一如既往地露出扬起单边嘴角的笑容。那副模样妖艳冷酷又美得惊人,让我一时不禁看得入迷。
不一会,月亮完全躲进云里。从那一刻起,夜晚的黑暗气息变得更加浓厚。
「是的,我的确是怀疑你和这起事件有关,才会一路尾随你,然而我却在这里见到你做了相反的事情。不过我很清楚,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认为我是什么?」
「──吸血鬼。」
「答对了。」
为了展现自己的犬齿,丽莎哈尔娜笑了。如果她不说,她的外表与人类完全无异。而且从她身上,也不见一丝惊惧和慌乱。
「不过,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我有一种技能,能够分辨对方是不是人,而丽莎哈尔娜小姐你并非人类。只不过是动物还是怪物,这我就不晓得了。」
「原来如此,就连我也不知道世上有那种技能呢。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活了很久了。」
丽莎哈尔娜朝我走近。
家畜已经逃了开来,被震飞的食人魔则依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唔,好惊人的臂力。先不管那个了。
「你为什么要隐瞒身分,待在村子里?」
「我没有隐瞒啊,只是没有人问我是不是吸血鬼而已。」
丽莎哈尔娜一派轻松地说。
「呃,的确是没有人问你没错,可是一般不会有人这么问啦。」
「呵呵,总之我并不打算偷偷吸村民的血,所以你大可放心。虽然我待在这里的理由不只一个,不过最大的原因是出于兴趣。」
「出于兴趣?就为了那种理由?」
「你们人类可能很难理解,不过我们吸血鬼拥有漫长的岁月。既不会因一时兴起做了什么结果失败而蒙受打击,也没有必要急著去做什么事情。我因为好玩,心想混在人类之中看看也不赖,于是就拋下那座废墟,装成人的样子辗转各地,结果这阵子又回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我之所以委托你那项任务,是为了继续以人类的身分生活下去。因为,如果提起从前这座村庄旁的吸血鬼,大家恐怕会联想到我。虽然知道当时的事情的人早就归西了,可是一旦大家把错归在吸血鬼身上,有可能就会怀疑起我。这么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她才希望我去证明没有吸血鬼啊。
如果是知情的人去看,说不定会在那座废墟看出与丽莎哈尔娜有关的蛛丝马迹。因此她才先下手为强让外人去看,证明那里什么也没有。
「先不管细节如何,总之我已经明白大致的情况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懂。为什么丽莎哈尔娜小姐你会在这里──」
啊嘎啊啊啊啊!
此时,忽然传来怪物的吼叫声。我急忙望向该处。
结果见到醒来后想要逃走的食人魔倒下,还有一个扑上前来、被喷洒的鲜血溅了满身的人影。那个人影手中握著一把深红色长枪,长枪刺穿怪物,彷佛在缓缓啜饮飞溅的鲜血一般,规律地闪动著红光。
「长枪在吸血?」
「骚动的原因果然是那个啊。」
丽莎哈尔娜目不转睛地注视长枪。我也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于是定睛一瞧。
这时夜风吹过,遮蔽月亮的云朵散去,月光照亮了黑暗的夜色。
「那是──铠甲?」
那个手持长枪的人影,是一具手持长枪的铠甲,而且铠甲里头是空的。
不仅如此,那具铠甲仔细一瞧,居然是废墟地底下棺材所在的房间前的铠甲。我先前是觉得门前只有一边有铠甲不太对称,但万万没想到竟是有一边的铠甲自己动起来了。
棺材──对了,棺材上有无数像是被割过、刺过的痕迹。
而守护棺材房间的铠甲,此刻手中正握著看似能够伤害棺材的东西。
「难道在棺材里的是那把长枪?」
「没错。那是我从前所拥有的〈秘宝〉布拉迪里克里斯。也就是吸血魔枪。」
布拉迪里克里斯──我想起来了。
***
「是的。譬如以武器为例,就有宝刀库特涅和魔枪布拉迪里克里斯。」
「那些武器很强大吗?」
「听说不只是强大而已哦。比方说布拉迪里克里斯就很不乾净,还有像是夺走持有人的精气来增强自己的光芒,得到的人会遭遇不幸、失去财产,连整个家也瓦解没落,甚至被自己的长枪刺穿丧命等等,流传著许多不幸的故事。」
原来如此,果然是魔枪,净是一些负面传说。
***
我和雅莉一起整理仓库时听说的魔枪。
会让持有人遭遇不幸的不祥长枪。
但是看样子……它似乎也会缠上持有人以外的对象。
丽莎哈尔娜向前迈出一步。
「看来似乎是长枪在控制铠甲,好达成自己的愿望──吸血止渴的欲望呢。」
「什么,你说长枪在控制?」
「你没听说过,具有力量的物品只要沐浴过千次满月的光芒,就会产生灵性且拥有意志吗?武器和石像变成怪物是常有的事,如果是拥有特殊力量的秘宝就更不用说了。」
「有这种事情?」
丽莎哈尔娜点头。
那瞬间,空荡荡的铠甲大概是注意到我们了,只见它举起长枪,迅速逼近。
要来了──就在我准备应战的同时,丽莎哈尔娜的手掌逐渐被浅朱红色的结晶所覆盖。
哦哦,好美……不对,现在不是悠哉赞叹的时候。结晶散发出和魔枪一样宛如红宝石的光芒。这就是吸血鬼的技能吗?
「你打算怎么做?」
在回答之前,丽莎哈尔娜便又迈步向前,走向铠甲和长枪。丽莎哈尔娜用染成红色的手接下铠甲挥舞的长枪,接著又空手揪住铠甲──
「当然是跟这家伙一样,做它企图对我们做的事情。也就是破坏。」
──用力扔掷出去。
「哦哦!」
「吸血鬼的武器就是臂力。而且肉体也比钢铁强韧,所以不需要武器──不过看来秘宝果然和一般武器不一样。」
红色水珠从丽莎哈尔娜的手上滴落。
被扔出去的铠甲一站稳身子,旋即间不容发地袭向丽莎哈尔娜。动作非但没有变得迟钝,速度反而还加快了。
「丽莎哈尔娜小姐!」
「喝啊!」
丽莎哈尔娜翻身躲避,并以红手搪开攻势。
然后她展开反击,一下扔掷铠甲,一下单纯将其踢飞。铠甲虽然凹陷,本体的长枪却毫无损伤。
反而只要攻击长枪,就会输给其硬度而受伤。
持续攻防一阵后,丽莎哈尔娜渐渐无法应付攻击,每次挡下长枪,身上的伤就不断增加。
大概是想暂时拉开距离吧,丽莎哈尔娜咂舌将铠甲用力踢远──然而她却也同时当场跪地。
「你还好吗?」
「不太好啊。虽然我早有预料,不过比起已经很久没吸血的我,那玩意儿的实力果然在我之上。」
我跑上前关切,只见她身上有许多割伤,红色的鲜血反射著月光。
「你流了不少血耶。你还是好好休息、专心治疗吧,接下来由我来应付。」
「那玩意儿很强大哦?你没问题吗?」
「嗯,我看得出来它有多强……不过,我想总有办法的。」
我拔出剑。
尽管我跟她认识并不久,但是见到她受伤流血,我实在无法置之不理。我不能再让丽莎哈尔娜受伤了。
──再说,这是个好机会。虽然和我想的有些不同,不过我总算有机会和吸血鬼交战。
这把魔枪会啜饮遭刺者的血,得到他人的力量。
虽然方法不同,但我也拥有能够获得他人之力的寄生虫能力。
在吸取他人之力纳为己有这一点上,我们就某方面而言十分相似。它够资格当我的对手。
就让我来测试「让别人」寄生所获得的力量吧。
☆
我决定采取速攻。
我率先朝著尽管凹陷仍被长枪操控移动的空铠甲杀过去,以一记横扫将铠甲斩裂。
我避开长枪在我攻击的同时所发动的攻势,并且砍破遭控制的铠甲手臂。
得到许多技能之后,我的基础能力上升许多。
各种技能的能力都能乘上倍率,代表著只要基础能力提升,能力增幅后的最终能力也会大幅上升。
现在的我,有办法看清也能闪避眼前敌人的举动。
长枪自被斩断的铠甲手臂滑落地面。
很好,这下就结束了──事情果然没这么简单啊。
长枪被类似气场的东西笼罩,飘浮起来。
既然是以魔力操控铠甲,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不奇怪,不过看样子果然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长枪单独飘浮在空中,让我能够更清楚地观察其全貌。
金属材质的银色枪柄和朱红色枪头笔直相连,其交界处镶嵌了一颗宝石。而以宝石为中心,朝枪柄和枪头整体延伸刻划的纹路,则有如血管般闪耀著红光。
「真是邪气冲天啊。要上啰!」
我再次采取先发攻击,然而这次长枪确实挡下我的剑。
──哇啊,剑刃缺角了?
这应该是把好剑才对,但真不愧是秘宝,这把长枪的品质果然好得惊人。
我虽然挡下了魔枪使出的反击攻势,刀刃却还是稍微有了缺口。
哇啊~真是可惜了这把好剑。
不对,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要接下攻势有点辛苦啊。
「小心点,一般武器碰上那玩意儿只会变得破烂不堪。」
丽莎哈尔娜的忠告从后方传来。
是,我已经亲身体验到了。
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接下,可是长枪却以更胜以往的速度展开攻击。动作也因为变幻自如让人难以判别,光是闪避以免被击中就很困难。
长枪之前会使用铠甲,大概是为了节省魔力吧。
「看来只能破坏长枪本身了。〈攻击增强〉〈魔法增强〉──」
我一面接下敌人的攻势,同时强化自己所有增强类技能的能力。
不仅如此,我还对魔枪施展咒术技能,但是并未产生效果。
因为我已经证实咒术对物体也有效,看样子这把长枪对特殊魔法特别有抵抗力。
对方当然不会默默挨打,随即就对我发动攻击。
攻势尽管凌厉,但我使用魔法盾技能降低冲击力后,接起来就变得稍微没那么吃力了。虽然无法完全阻挡,不过光是减缓速度仍有所帮助。
就在我一再闪避对手的攻击,同时不死心地施展不知第几次咒术技能之后,终于出现一点效果了。
很好,生效了!
对方果然无法完全将我的咒术无效化。
尽管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强化咒术技能的手段生效,但我想应该是新学会的技能〈共同之法〉──虽能提升咒术的效果,却会有自己也蒙受部分诅咒的风险──发挥了弱体效果。
其代价就是我的能力──没有下降耶。
之所以没有下降,是因为幻术师和咒术师的复合技能〈吸收状态栏〉会吸收施咒对象的能力值。
吸收与反作用力互相抵销,能够只大幅降低对手的能力。
这就是相似的我和魔枪的不同之处。不只是提升力量而已,还能得到他人所使用的技能。
「呀!」
我朝著魔枪挥剑。
魔枪在最后一刻起了反应,以刃挡下我的剑,然而这次我的剑刃没有缺角,能够与之对等甚或凌驾其上地互击。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攻击对手,也能防御攻击了。
我要趁此机会发动攻势!
我大胆地举剑挥砍,挡下魔枪的刃。从对手既无法防御,也无法给予有效攻击的状况来看,情势对我相当有利。
在那份余裕中,我注意到每当长枪开始动作,柄和刃之间的石头上的红色发光纹路就会闪动。
莫非那颗石头是力量的源头?
长枪凌空飞舞,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
我调整呼吸,衡量迎击的时间点。
虽然没有确证,但值得一试。
决定以下一击定胜负,我再次施展增强和咒术。
因为对方已经中招,所以这么做几乎没有效果,顶多只能稍微延长有效时间,几乎可以说是白搭。
但是,白费力气正是我的目的。
透过双重寄生获得的技能〈临危爆发力〉。
这是一种魔力和体力越减少,技能威力越会上升的技能。
我可以藉著使用提升自我能力的技能来减少魔力,达到提升技能威力的效果。
在我集中剩余魔力的同时,长枪朝著我的心脏飞来。
我冷静地抓准时间点,猛地弹开攻击。
不仅长枪本身受到某种程度的损伤,被弹开的长枪更偏离了轨道。
「就是现在!」
我就是在等这一刻。我在魔枪速度减慢且防御力变得薄弱的那瞬间,瞄准发出红光的一点,射出汇集了魔力的魔法箭。
箭准确地命中目标,最关键的宝石碎裂。
宛如鲜血的红光好比萤火虫一般,在夜色中四散。
然后魔枪失去光芒,掉落在地面上。
☆
「很好,结束──?」
准备摆出胜利姿势的我,握拳握到一半就定住不动。
事情应该已经就此结束。在不管是我,还是从表情看来也如此认为的丽莎哈尔娜,都这么想的那瞬间……
叽叽叽叽叽──金属齿轮摩擦般的声响震破黑夜,魔枪布拉迪里克里斯又再度浮上空中。在血般鲜红的气场包覆下,魔枪一边撒落碎掉的魔石碎片,一边笔直飞离。
掉落的宝石碎片四散地面。
但是,魔枪上仍嵌著比一半还要多上许多的宝石。
魔枪该不会还没死,还残存著身为魔物的力量吧?原来秘宝所拥有的力量如此强大,光是碎掉一点仍不致死。
「不会吧?心脏被刺居然还没死。丽莎哈尔娜小姐,我去给它致命一击!」
「等一下!没必要慌张。」
丽莎哈尔娜制止打算追上去的我。
可能是我露出了抗议的眼神,丽莎哈尔娜徐徐摇头后向我解释。
「如果急忙追上去,有可能会遭对方埋伏突袭。即便要追,也该冷静下来再追。再说,你大量地使用技能,体力和魔力应该已经消耗了不少。最好还是等复原了再说。」
「可是这样会跟丢啊。」
「这一点不成问题。因为那家伙身上沾了我的血。」
丽莎哈尔娜的一只眼睛,散发出朱红色的光芒。
接著她缓缓将身体转向,伸出手指。
「在那里。」
「你知道魔枪的位置?」
「这是我的〈眼〉所拥有的力量之一。我能够追踪透过血液相连的对象的所在位置。」
哦~跟我的寄生虫.视觉功能类似耶。不必靠视野推断场所就能得知位置,真是太方便了。但反过来说,因为看不见对方所见之物,就这一点而言还是寄生虫.视觉比较好。
「是哦~那还真方便耶。」
「是啊,如果情人偷吃也逃不过我的法眼。」
丽莎哈尔娜的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
哈哈哈,吸血鬼的笑话真难懂。而且你又没有情人!
「那么我们走吧。你应该不习惯在黑暗中作战吧?可千万别放松戒备哦。」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说话声。
正准备出发的我和丽莎哈尔娜停下脚步回头。
「雅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那里的人,是雅莉.迪欧。
「我完全都没有发现耶。看来我还不成气候。」
我们一行人朝著秃山而去。
在丽莎哈尔娜的引导下,我一面追踪魔枪布拉迪里克里斯,一面在路上向雅莉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结果雅莉虽然对丽莎哈尔娜是吸血鬼一事尤为吃惊,不过比起嫌恶,她更显得充满好奇。
对小事……虽然也不小啦,但总之不太会为这种事情挂心这一点,雅莉和我倒是很相似。
不仅如此,她还喃喃地说:「之后是不是应该请她吸一下呢?」不过我觉得还是别那么做比较好。
「不会啦,我也是因为技能的关系才会发现,所以我们可以说半斤八两。要不是有技能,我也不会察觉这件事。」
「那是什么样的技能啊?」
「咦?嗯,这个嘛,那项技能有些特殊……先不管那个了,我一直相信雅莉你一定会为了吸血鬼感到开心哦。」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大概有八成是。」
雅莉撇了撇嘴。
见到雅莉那副模样,丽莎哈尔娜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就算变成吸血鬼肯定也很能干。」
「这是称赞吗?」
这次我俩异口同声。
「哈哈哈,是称赞、是称赞。有那样的雅莉帮忙追击,真是令人再放心不过了。」
雅莉也是有实力的冒险者,所以她也会帮忙打倒魔枪这个真正的吸血鬼。雅莉向丽莎哈尔娜询问。
「依这个方向来看,莫非魔枪在那座废墟里?」
「恐怕是如此。魔枪的根据地应该就在那附近。我会要你们等一下再行动,一方面也是为了查明地点。」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之前不是有怪物袭击村庄吗?那里有可能就是那些怪物的巢穴。既然要打,不如将它们一网打尽,你们说对吧?」
原来如此。
看著露齿而笑的丽莎哈尔娜,我总算明白她的用意。
……嗯?可是这么一来。
「到时不就会有魔枪以外的怪物攻击我们……?」
「我方的伙伴不也增加了吗?没问题的。」
「没错,放心交给我吧!」
「只不过可能会有幽灵出现哦。」
「……!没、没没、没问题。」
雅莉发著抖,为了让自己振奋起来而加快脚步。丽莎哈尔娜见状泛起笑容。
总觉得大家开始有些松懈了。算了,这样也好,还是不要让气氛太过严肃。
「不过话说回来,我好惊讶居然即将与秘宝交战。身为冒险者,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靠自己找到秘宝,但没想到最后会是以这种形式见到。」
丽莎哈尔娜以前也使用过魔道具。秘宝则是比远比魔道具来得强大,拥有无论人或怪物都无法彻底掌控的力量。
据说因为太过强大,有些还会由国家进行管理。
「破坏那么宝贵的东西好吗?」
「既然它会危害人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荣司先生,我们就在破坏之前好好地将它烙印在眼底吧……不过,我也有点害怕。因为既然魔枪那么强大,肯定拥有远比一般怪物更大的力量。」
「嗯,我们就绷紧神经,小心应对吧。」
带著戒心而行,我们开始攀登秃山。
「那是靠著吸血增加力量的武器。从前在战场上,被当成不会变钝的秘宝使用。」
爬山途中,丽莎哈尔娜重新说明她所知道的我们的「敌人」。
魔枪布拉迪里克里斯是会吸血的秘宝。
一开始并无法将其力量百分之百地发挥出来,因为魔枪拥有战斗次数越多,就会得到越多力量的特异能力。
因其美丽与能力,过去有人将魔枪献给丽莎哈尔娜,而她也将其视为收藏品珍藏著,但后来她在舍弃宅邸时将魔枪封印起来。
「魔枪在经过漫长岁月后变得拥有自己的意志,并且能够发挥其真正的力量。」
布拉迪里克里斯的真正力量就是吸血。非但不会变钝,反而越是吸血,力量就越是增强。那是一种靠著鲜血夺取他人力量的能力。
我们经过废墟旁。
此时云朵已完全散去,皎洁明亮的月光照亮了腐朽的建筑。我们要前往的地方,是再往前一点的岩石区。
「我在听闻吸血骚动时,就怀疑可能是它已经在漫长岁月中,化身成为渴求鲜血的魔物。但是,我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村民。可以的话,我想尽量不要去废墟查看。」
「所以你才会拜托我们啊。」
「是的。这项委托虽然有些不自然,不过我想既然是外人,应该不会追究那么多才对……但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继续静观下去了。魔枪是我住在那座废墟时献给我的东西,而我在决定混入人类之间时便将其封印于棺材中──然而它却产生超乎预期的强大魔性,自己跑了出来。魔物会攻击村庄,恐怕也是因为受到它所释出的瘴气影响,以及它透过魔力操控了精神构造单纯的魔物吧。」
雅莉茅塞顿开地说:
「原来是因为有魔枪和吸血魔物吸食鲜血,又有不吸血的魔物发狂,才会产生两种类型的牺牲者啊。」
「没错。也就是说,只要在这里将其一网打尽,尝过人类村落滋味的魔物就会消失,事情也会就此结束──我们到了。」
带路的丽莎哈尔娜停下脚步。
那里是位于前几天造访过的废墟后方,岩石众多的岩石区。
我们──踏入其中。
「唔──这──究竟是?」
「好惨啊。」
在那里上演的是一片凄惨景象。
四处飞溅的鲜血和脂肪黏在岩石上,形成暗红色的斑驳图案。
遭到撕裂的魔物们的尸体散乱一地,令平坦的地面产生凹凸。
而在那些尸体的空隙间,还活著的魔物正贪婪地啃食同伴的肉和内脏,眼睛还发出诡异的光芒。
然后在岩石区最深处的是,沐浴在月光下,鲜血自枪头滴落的魔枪。
吸血了?
没错,它吸血了。
为了治愈我所造成的伤势,魔枪喝了受自己影响而变得凶暴、力量增强的魔物之血。大概是因为这样,枪头的光芒看起来比刚才更加冷酷而锐利。
真讨厌。我这么心想。
眼前这片凄惨景象,让我甚至起了「这家伙得由我来收拾」的念头。
我要收回刚才觉得我们很相似的话。我不会做出伤害自己力量来源的事情,更不会夺走其性命。我反而还想出与对方共存共荣的方法。
所以,该怎么说呢?一方面为了展现共存比抢夺来得高明──不是要向谁展现,而是展现给我自己看,我绝对不能输。
我深呼吸一口气。
没被杀死的怪物眼睛发出红光,朝我们袭来。
我们分别进入战斗状态,迎向敌人。
第二回合也是最后回合,就此展开。
☆
「我无法制伏那家伙的事情已经获得实证。虽然很遗憾,不过就让我负责打前锋吧。」
话才说完,丽莎哈尔娜便跟刚才一样让红色结晶包覆手,开始斩裂、击溃、踢散大蜘蛛和食尸鬼这些怪物。
「丽莎哈尔娜小姐好强哦。」
雅莉的语气有些悠哉。
说到这里,雅莉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丽莎哈尔娜作战。
「那就是吸血鬼的力量哦,虽然好像因为没有在吸血的关系,所以跟全盛时期完全没得比就是了。我们赶快通过她替我们开的路,去打倒现在还在吸血的另一只吸血鬼吧。」
「是!」
我们通过丽莎哈尔娜开出来的路,朝魔枪所在之处前进。
谢谢你,丽莎哈尔娜小姐──不过等一下,仔细想想,她该不会只是巧妙地把棘手敌人推给我们应付吧……?
我脑中瞬间浮现这样的怀疑,但我旋即摇摇头,转换心境。
算了,反正一样非打倒敌人不可,是不是都无所谓啦。
我们一朝魔枪前进,魔枪便将枪头指向我们。
对方也准备好应战了是吗?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打到结果出来为止吧。
「〈全面高增强〉〈地精的护佑〉。荣司先生,我掩护你。」
我拔剑的那一刻,雅莉的说话声传来,同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充满力量。雅莉似乎对我使用了提升能力技能。
以幻术师和精灵使的类别来说,雅莉是等级比我更高的专家。因此比起我,她能够使用那个系统的技能中,更高阶、效果更大的技能。
再加上,我自己也拥有〈觉醒的野性〉等自动强化技能,所以能够以比刚才战斗时经过大幅强化的状态应战。
「雅莉,谢谢你。喝啊!」
我抓准时机,挥剑迎击飞来的魔枪。
果然好重啊。
互击的结果势均力敌。我将长枪弹飞,却也从剑上感受到强劲的冲击力。
我在彼此拉开距离的同时发射魔力箭。因为利用猎人的技能强化了射击,箭的速度和命中率都大为提升。
我的魔力、体力虽未完全复原,但也恢复到了一定程度,不至于欠缺燃料,而且多少能够发挥提升威力的效果。
箭击中长枪的刃腹,使得该处缺角。
魔枪发出鸟鸣似的高亢声响,朝我直冲而来。
我再次瞄准缺角处挥剑。
红色枪头上出现大大的缺口,与柄之间的接缝也摇晃松动。
代价是我的身体和上臂被微微划伤,不过伤势并不严重。
嗯,这下行得通。
雅莉施展的防御力提升立刻就产生了效果。指望这一点并优先采取攻击,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不是正确选择?」
我亲眼目睹枪头上我的少许鲜血,逐渐被魔枪所吸收。
伴随著吞咽似的声音,魔枪上最深、险些就要断掉的伤口渐渐愈合。
「连在战斗中也能吸血治疗啊。而且还复原很迅速。」
「因为荣司先生的血营养丰富嘛。」
「重点是那个吗?」
「是啊,这是重点。我们得赶快分出胜负,不让它复原才行。〈风灵的护佑〉!」
雅莉又另外施展技能辅助我,而其效果应该是对敏捷进行正向补正。她的目的,大概是要让我出奇不意地加速,以欺瞒敌人的眼睛吧。
我再次投身战局,可是离击中却始终差那么一步。
因为长枪也比方才变得更强更快了。尽管雅莉与我配合无间,也以精灵魔法展开攻击,却也被敌人挡下来,没能成为关键的一击。
──这下可能很不妙啊。对手透过吸血提升威力的速度,比我想像中来得急遽,复原力也很惊人,让我受到相当大的打击。会复原的大魔王真讨人厌。
我环视四周。丽莎哈尔娜正在和怪物上演激战,雅莉则持续朝我施展辅助魔法。然后是岩石区内众多的怪物尸体。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
要是这么消沉下去,我们肯定会像那些怪物一样被吸光鲜血。
不要忘记现在的状况已是穷途末路了。
我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然后瞪著长枪。
绷紧神经、打起精神来,荣司。如今也只能在被打倒之前,奋力一搏了。
我朝著吸血魔枪拔腿奔跑。
「喝!」
剑与长枪交错。
随后长枪击出红色的魔力结晶弹,我边打寒颤边在腿中施力,跳向一旁闪避。
这是个好机会!
我乘势射出魔力箭,雅莉也配合我击出岩石弹,然而魔枪却将其斩断,全数挡下。
我焦急地跳向魔枪,再次挥剑──
双方都缺乏决定性的致胜关键。尽管在反覆的攻防下,双方都受了伤,魔枪却利用我的血复原,我则利用复原技能复原,战况迟迟没有进展。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著。
现况是我占上风,魔枪则是没能完全复原,伤口徐徐地增加。
但是,我很担心。这是我第一次战斗这么久,我已渐渐开始无法集中精神了。再这样下去,情况可能会变得越来越糟。
「喝!」
我和长枪互击出不分轩轾的一击后,暂时拉开距离,观察对方的状况。
快想想。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情况恶化?
我刚刚不是才说自己和长枪不同,拥有脑袋和许多技能吗──
──对了,就是这个。
随后,我迅速移动到雅莉身旁。
「真不愧是秘宝,好顽强啊。」
雅莉看著长枪开口。
「就是啊,而且治愈力和力量的增加量都很惊人。」
「那会不会是因为荣司先生很强的关系呢?我认为就是因为你拥有足以打倒强大怪物的实力,你的血才会让它得到庞大的力量。」
「哎呀,听到你这么说真是让人害羞……不对,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雅莉,我想到一个计画──」
我们注视著长枪,迅速地低声交谈。
雅莉很快就理解我的推测和预测,应该说,她其实早就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因此我们很快就拟好作战计画。
「那就开始吧,雅莉!」
「是!」
我再次朝长枪接近。
好了,孤注一掷的最后赌注,要开始了!
我以剑术为主,比之前更近距离地与长枪数度交锋。
在火花四散的黑暗中,忽然产生了动静。
魔枪绕过我,飞向雅莉对她展开攻击。
来了!
「雅莉,就是现在!」
「诺姆!」
我转头大喊的那瞬间,雅莉凛然大喝一声。
地面隆起变成盾牌。其速度和硬度更胜以往,长枪因而陷进岩石里,停止动作。
没错,既然与我的战况陷入胶著,魔枪自然会想要先刺杀雅莉,利用她的血来提升威力,同时解除她对我的辅助。从辅助角色、复原角色开始打倒,是基本中的基本。
所以事先预测到这一点的我们,从遭受攻击前便操控大地、蓄积力量,做好迎击的准备。
看著刺进岩石的长枪,确信获胜的我露出微笑。
「赢了──啥?」
可是……
魔枪再次动了起来。
不顾岩石已经过强化,魔枪逐渐将其贯穿。
糟糕!它的威力超乎预期。
在心急如焚的我眼前,长枪不断剜挖土壤,逼近雅莉。
我将全部力量注入双腿,冲上前去。
「铿锵!」
那瞬间,金属声响起,长枪陡然停止动作。
「停下来了──?」
「荣司先生,快趁现在!」
「啊,好!」
我甩开瞬间的困惑,灌注事先蓄积好的力量,然后同时使出魔法武器、强击、连续剑等好几种攻击技能,注入全部的力量。
看招!
剑猛地击中枪头和柄的交界处,以及宝石。
高亢的声音响彻岩石区。
咿咿咿咿咿──发出有如金属崩坏,又好比野兽死前哀号的尖锐声响,魔剑断成两截。
「结束了──」
我目不转睛地确认魔枪。
魔枪确实已经断裂,动也不动。
…………
结束了!
累死我了!
「幸好预测和计画有成功。」
雅莉看著我,把手放在胸口上吐气。
「听到你说要把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强化技能中的防御和魔法相关技能,转而施加在我身上时,我真的是捏了一把冷汗呢。假使预测失准,荣司先生就会浑身是血了。」
「嗯,那么做的确是有点危险啦,但也多亏如此,我们才能准备好魔法并且增强威力。如果是现在,就算稍微铤而走险也没关系。不过真不愧是秘宝,刚才情况真是危急──对了,说到这里,我刚才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那是什么啊?」
说完的同时,岩石墙碎裂,一道清脆坚硬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我往下望去,看见一把发出蓝光的短剑。
「这该不会是……」
「是的,这是我和荣司先生相遇时找到的那把短剑。我不是说过,这是以青灵铁打造、硬度非常高的刀子吗?我为了以防万一,事先将它藏在岩石里了。真是幸好当时我有硬是收下它。」
雅莉捡起短剑,拿给我看。
与雅莉相遇时从土中挖出的那把短剑,如今依旧让月牙般的外观,在月光下闪耀著蓝色光芒。
☆
「太精彩了。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破坏那玩意儿。」
丽莎哈尔娜的说话声从身后传来。
她从容地拍著手,来到俯视断成两截的长枪的我身旁。
「秘宝拥有比人类和魔物更古老的力量,一般来说不可能有谁凌驾其上。你真是太值得称赞了,又或者应该说是畏惧?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
丽莎哈尔娜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触摸我的肩膀和脖子。
她该不是想确认我的血吧?她的眼神好认真,感觉有点可怕。
「感觉有点痒耶。」
「呵呵,你这一点倒是很普通。不管怎样,幸好来的人是你们,要不然,恐怕连我也早就被打败了,真是感谢两位……好了,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才见她敛起笑意,丽莎哈尔娜旋即对我和雅莉摆出挑衅的态度。
不懂「处置」是什么意思的我微微倾首。
「我可是吸血鬼耶,可以就这样不管我吗?」
「啊。」
「……居然忘记了?真不知该说你这个人太悠哉还是太大器。」
丽莎哈尔娜把手放在额头上摇头。
没办法,因为我刚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局上嘛。
可是,这下该怎么办好呢?
我望向雅莉──啊,那副表情。嗯,也对。
「哎呀,没关系啦。」
「什么?」
「就算你是吸血鬼也没差,反正你又不会做坏事。你在废墟的时候或许有吸过血,可是那种以前的事情就好比历史书籍的内容一样让人毫无真实感,而且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久,只要你现在没有吸血就好啦。」
「没错。都是多亏了丽莎哈尔娜小姐,苏诺里才能得救。如果不是你采取行动,受害情况肯定会无止尽地扩大。无论你是哪个种族,我想应该任谁都不能够惩罚你。」
我和雅莉如此断言。
丽莎哈尔娜目瞪口呆地注视著我们。那副吃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幼稚。
「真是两个怪人。你们难道不怕我吗?」
「一点都不。我从来不觉得你可怕,而且我相信我的眼睛。况且就某种意义而言,我跟你说不定很相似哦。」
丽莎哈尔娜凝望一会后走近我,用手指抚摸我的颈项。
「呵呵,你确实跟我一样是异类。混在人类之中果然会遇到有趣的事情。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人。真是幸好你来了。」
「我没有那么了不起啦。」
「隔了这么久,我又开始想尝尝味道了呢。」
「呃,我真的没什么了不起啦!」
「而且雅莉也说想要被吸吸看对吧?」
「是的。唔~怎么办?虽然有点害怕,可是我又很感兴趣──」
「你干嘛那么认真思考啦。」
「咦?这是在开玩笑吗?」
被我这么一吐槽,雅莉面红耳赤,丽莎哈尔娜则是拍拍雅莉的脖子就放开。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嘛。
结束一切的我来到坏掉的魔枪前,询问丽莎哈尔娜要如何处置它,结果她回答她已经不需要那把魔枪,要我把它当成吸血事件的犯人交出去。
但是她说那颗宝石很有价值,要我当成战利品带回去。
我试著拿在手里,从身为长枪核心的宝石中感受到庞大的魔力。
「好美哦──」
「这该不会是魔结晶吧?」
「是啊。因为被使用在秘宝上,所以纯度和浓度极高。虽然已经变成碎片了,不过其性质应该还保留著才对,作为酬劳应该还不差。这是我另外追加的任务报酬。」
我马上拿起碎裂的魔结晶,和雅莉一起分掉。
太好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取得魔结晶,这项报酬太令人开心了。有了这个,特制魔道具就有望完成了。
之后我们返回苏诺里。
不但有机会测试透过寄生获得的力量,还取得从之前就很想要的魔结晶,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而且,我还打赢了拥有同类型力量的敌人。
同样是借用他人之力,寄生果然才是最棒的!
☆
得知并解决吸血村苏诺里的真相之后,我回到旅馆,舒服地睡了个好觉。
解开谜团的感觉真是舒畅。
我沉沉地一觉睡到隔天早上,然后和丽莎哈尔娜、雅莉一同向苏诺里的重要人物说明事情真相。不用说,我们对丽莎哈尔娜的真实身分当然是避而不提。
对方的反应非常激烈。至于是何种反应,那就是感谢与款待。
位高权重的人物轮流向我们致谢,还说要请我们吃饭和送礼给我们。因为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我于是婉拒对方的好意,结果对方反而更加感激,又想拿更多东西送我们。
由于没能彻底拒绝,最后各种蔬菜、培根、火腿就这么大量地进了我的魔术空间包里。
「很有一套嘛。不对,既然是荣司你们,这应该算是理所当然。」
「没错没错,干得好!」
咪咪拍拍我的背部这么说。
我来到这两人投宿的旅馆,告知他们吸血事件已经解决,结果受到他们如此称赞。杰欧路格虽笑容满面,可是强烈的拍打手劲却让人觉得挺痛的。算了,既然他夸奖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我也吓了一大跳呢,没想到武器居然会变成魔物攻击人。不过,这下没有了魔物,村子也能恢复平静了。这也是托当初跟你们一起来苏诺里的福。」
「哦哦~这话真中听。你可以尽管感谢我哦。」
「咪咪,你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耶。好了,既然我们的工作也已经结束,等伤势复原到一个程度,我们就会回去罗列尔。多亏荣司你让我们获得力量,我们之后会继续努力工作的。」
「嗯,我们彼此都好好加油吧。」
我们互相握手道别。
他们两人依旧是一对好搭档,个性也依旧是那么地随和。一面祈祷他们的伤能快点痊愈,我返回自己的旅馆。
「嗨。」
途中,我遇见了丽莎哈尔娜。
「谢谢你。多亏你活跃的表现,这下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啊哈哈,那真是太好了。真是幸好我们彼此都平安无事。」
「就是啊。欢迎你随时再来这座村庄玩,如果不想花住宿费,那就来住我家吧。我家的环境还不差,你可以来住上一阵。」
丽莎哈尔娜指著自己家的方向说道。
我点点头,笑著回答。
「好,我一定会再来。话说,丽莎哈尔娜小姐也可以来找我呀,只是我在罗列尔没有房子就是了。」
「哦,那样也不错耶……那就再见了,荣司。」
「是。再见!」
在与各式各样的人们见面谈话之后,我回到旅馆。
呼,总算可以放松了。
我坐在床上休息,一边长长吐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真的好像做梦一样,明明是无意间承接的任务,结果居然遇到吸血鬼和秘宝。不仅如此,夜晚和红光更增添了梦境般的感觉──叩叩。
敲我房门的人是雅莉。
一面心想「与人见面的时间还真集中」,我请她进来,于是她行了一礼后进到房内。
我俩谈论的话题当然是前几天的夜战。
「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打倒秘宝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哦,雅莉你也有那种感觉啊。秘宝这个敌人真的好棘手,是我至今遇过的怪物之中最难应付的。不过,只要我们通力合作还是有办法打倒它,看来我们也算是一对好搭档呢……开玩笑的啦。」
「没错!我也觉得我们很合。」
雅莉往前探身说完,随即难为情地将身体退回去。
我朝那样的雅莉伸出手。
「真是幸好当初你有邀我一起冒险,我才能见到许多没看过的事物,并且尝试了一直想要尝试的事情。这都是托雅莉你的福。」
「我也是。我也很庆幸能够因为这样让我们彼此多多瞭解……小女子不才,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嗯,请多指教。」
我伸出手。
雅莉和我用力地握手致意。
然后──到了黄昏时分。
我在房间里坐在床上,漫无边际地让思绪游走。
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呢。
就算稍微自恋一点应该也无所谓吧?毕竟我都打倒传说中的吸血鬼了。
看来即使在这个世界,只要不停寄生就能生存下去。为此,我得继续成长才行。
「有没有可以让我寄生的新对象呢?」
择日不如撞日,我立刻就出门寻找新宿主。
结果我很快就找到了稀有人物。在苏诺里稀有的大型武器店前,有一名同样在苏诺里很稀有、身穿铠甲的骑士。
骑士一身磨得发亮的银色铠甲装扮,壮丽得前所未见。
那人显然不像是普通的冒险者,既然是这一带所没有的类型,他或许拥有这一带所没有的类别。
从外表来看,他大概拥有骑士或圣骑士之类的类别吧。
嗯~圣骑士不错耶,感觉一定很强。
好,我决定了。这次就寄生在这个人身上吧。
我朝骑士的方向走去。
为了变得更加茁壮,我要不断不断地寄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