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的班会时间,坐我旁边的女生吉泽同学不怀好意地面带微笑找我攀谈,她是个偶尔会给我零食吃的好辣妹。
「桃山,你老婆来了。」
「啊,嗯,真的……」
莎琉发表老婆宣言后已经过了几天。
时日尚浅,我依然无法习惯同学的取笑,也不想习惯,不过眼下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所以我也不是很在意会被取笑。
C班的班会好像已经结束了,因为这个矮不隆咚的小动物,也就是金发长浏海的莎琉一直从走廊上窥看我。
她依然没有打算在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面前拨开她的浏海。
等班会一结束,莎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入侵教室,跑到我身边。
她的样子让我想到跑向主人身边的小狗,如果她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会摇个不停。
我明明在操烦她的事,她本人却事不关己。
我无心再念她了。
「好,我们回……」
「好窝♪」
今天要回家帮忙店里,所以我停止社团活动。为了补贴另类社的娱乐费,我必须多赚些资金才行,如果你觉得我成天都游手好闲那就大错特错了。
想要游手好闲,有时候就必须积极采取行动,只要有什么有趣的活动我就不会游手好闲,而会主动一点。不过我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能游手好闲啦。
走出校门,我在林荫道下询问莎琉:
「莎琉,你有交到朋友吗?」
她摇头两次。
「你、你有跟谁打招呼吗?」
摇头。
「坐你前面的人传讲义给你,你有说谢谢吗……?」
「莎琉坐在最前面,所以别人有谢谢我。」
「……太好了。」
再这样下去,连在毕业典礼上她都没办法和同学道别……
我真不该抱有一丝的期待,以为就算置之不理,莎琉也能交到朋友,可恶。
零不管乘以多少都是零。而且每次下课时间她都会跑来找我,怎么可能交到朋友。
别说是校园女神了,连交朋友都是天方夜谭。
但是还是有一些些希望。
红灯了,我停下脚步的时候直盯住莎琉的脸,应该说是盯住她的浏海。
只要把这个碍事的浏海拨开,让她切换到美少女模式的话,她在校园的知名度就会像热门关键字一样急速攀升,要超越RAIN DANCE也不是梦想。
能不能不要只在家里竖起浏海,在学校也竖起来啊?
突然间,微风吹起莎琉的浏海。
她的金绿异色瞳一览无遗,纯真又姣好的脸庞跟我说嗨。
莎琉大吃一惊,赶紧用手压住飞起的浏海和额头左顾右盼,在发现除了我之外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想做也不想说会让青梅竹马讨厌的事,但是如果要放任她继续逃避,还是先进一步追问比较好。
「在那里有人说你的眼睛怎么样吗?」
「!……」
看到莎琉眼睛往下瞄,我大概就知道原因了。
这样一个美少女会遮住脸果然还是因为她的眼睛。毕竟她把浏海留那么长,而且还变得这么内向,大概也没有别的答案。
正如我的猜测,莎琉因为她的异色瞳而受到霸凌。
我对莎琉说了很久以前说过的话:
「天生的异色瞳超帅的,你要更有自信啊。」
以前的莎琉发自内心感到开心,接受了我所说的话。
然而现在的莎琉却无法接受。
「不可能啦……瞳色就已经和一般人不一样了,而且双眼的颜色还都很怪,实在太诡异了……」
以前她对异色瞳很有自信,她觉得这是自己独一无二的标识,所以可以大大方方露出自己的眼睛,展露灿烂的笑容。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所自傲的异色瞳已经成为让她焦虑不安的罪魁祸首。
正因为以前自信满满,所以才会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如果我自己视如珍宝的东西却被周遭的人弃若敝屣,我一定也会大受打击。
可能只是有人随口嘲笑她,或者看她可爱就戏弄她而已,但是她年纪小小身处没有朋友的异国环境中,就算因此一蹶不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沉默的莎琉开始娓娓道来,说自己因为异色瞳受了多少委屈:
「莎琉刚去那里的时候,周遭的小孩都说我有病,或说看到我的眼睛会变石头,霸凌我……上国中后有人咒骂我是中二病患者,老师叫我不要戴彩色隐形眼镜来学校……呜……我明明就很怕痛,所以一点都不敢戴彩色隐形眼镜啊……」
「不、不要哭啦!」
莎琉的眼眶越来越湿,连带著也越来越害怕周遭的视线。
最后她的伤心达到最高点。
「呜……像现在走在街上大家也都一直盯著莎琉的脸看……呜哇啊啊啊!都是这对眼珠不好!乾脆挖掉好了!」
莎琉从口袋中拿出了钥匙,以戳章鱼烧的方式拿锥子,喔不是,是拿钥匙逼近自己的眼珠。
「呜哇啊啊啊!住、住手!挖出眼睛更痛吧!你彻底失去理智了!」
在红绿灯前,想要自残的少女与试图阻止少女的少年正在合演一出小闹剧。
莎琉最终恢复平静,如同每周二放映的悬疑剧犯人一般,她手上的凶器(钥匙)掉在地上,双脚一软跪了下来。
已经绿灯了,莎琉却动也不动。
我筋疲力竭地捡起钥匙放回她口袋,拉住她的手鼓励说:
「来吧,就快到家了,加油。」
「呜呜……这样下去莎琉未来也没办法好好找工作……已经百分之百是尼特族惹……」
看来她至少还有意愿要工作,这点倒是令人安心。
「……就算莎琉没有社会经验,也不要讨厌莎琉喔。」
「笨蛋,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跟你断绝关系呢?」
「太好了……」
她好像由衷地松了一口气,真是夸张。
我自己觉得莎琉会受到注目礼应该不只是因为她的异色瞳,如果有一个金发混血又这么可爱女孩走在路上,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吧。
所以真的很浪费啊。
如果同学知道莎琉的真实样貌,她就能从矮不隆咚的小动物摇身一变,成为众人所崇拜的绝世美少女吧?她集这么多美少女的特质于一身,别说是次文化界了,就算要在演艺圈出道也不无可能。
只要她能够展露自己原本的样貌,抬头挺胸地走在路上,她的世界一定会截然不同。
不管我会不会被退学,我都希望能让世人看到莎琉,我是真心这么想。
正因为我知道她个性很平易近人,所以我真心希望她能变成校园女神,希望助她一臂之力。
抵达家门口时,我摸了摸莎琉的头。
莎琉诧异地抬头看我。
「别担心,几个月以后的莎琉就会成为校园女神,而且信心满满,工作也是从便利商店到美国太空总署都任君挑选。」
「真、真的吗?」
「我们约定好了吧?我会让莎琉成为校园女神的!」
「……谢谢。」
莎琉一直乖乖地让我摸头,她听了我的承诺一定感到开心。
「可是可是,太郎大人。」
「嗯?什么?」
结果莎琉直截了当地说: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不想当校园女神喔。」
「……」
「只要有太郎大人陪我就很幸福了,我不需要朋友,所以你要一直陪著我喔♪」
你也看一下状况……我们的对话明明就可以结束在很美好的地方……
我本来也想过在她成为校园女神前该先让她交到朋友,不过看来应该还有更根本的问题要解决。
沦为落水狗的天才美少女从口袋拿出发夹,把浏海夹了起来。转眼间她就变身成美少女模式,大方睁开她的异色瞳走进家门。
没有浏海的莎琉还是很可爱,我没道理不善加利用。
今后的重要课题一定就是让她竖起浏海,以及让她有竖起浏海的勇气。
「好,我来试试那招吧……」
我想到一个最适合现况的策略。
我想到了唯一一个量身订做让她用来复健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中,莎琉的异色瞳绝对不会是障碍。
我立刻开始著手准备,走进房间打开我的笔电。
※ ※ ※
隔天放学后。
茶道社废社后,社办大楼四楼的其中一间和式空间就是我们另类社的社办。
在这个不到四坪大的和室中,突兀地放了个铁架,架上摆著电脑、摄影器材,而游戏机、漫画、轻小说则是藏在……咳,收纳在壁橱里。这就是我们的休憩空间。
我们现在围坐在小茶几边,我正在喝莎琉倒给我的咖啡。
而莎琉呢,她现在正在窗边帮我晒座垫套。
莎琉已经是另类社的专属女仆了,因为她从倒茶这种工作到环境清洁都会做。
看她打扫、整理东西这么机灵的样子真的很不简单,她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也很好,她会在我杯子空的时候过来询问,甚至连我只需要加半包砂糖这种琐碎的偏好也都会放在心上。
莎琉晒完东西,瞄了瞄我正在看的漫画几秒后……
社办的门打开,迟到的金太登场。
「唷,莎琉妹也在呀,哈溜!」
「……好。」
莎琉用尽全力回应了金太之后,倏地躲到我背后。毕竟我们一起吃过午餐,也在社办打过很多次的照面,这样的反应已经算不错了。
「没事啦,莎琉,我不是说过金太只对二次元感兴趣了吗?」
「真的吗……?他完全没有把莎琉放在眼里吗?」
「嘿啊,我半点都没有放在眼里。」
「……是吗?那莎琉稍微安心了。」
「莎琉妹没关系吗……?没关系的话就好……」
金太调整歪掉的眼镜,把手上的纸袋递给我。
「来,这是你拜托我的东西。」
「喔,谢啦。」
我接过纸袋确认里面的东西,嗯,品质真不赖。
莎琉替金太倒了茶水之后,也往纸袋里瞅。
「这是……衣服吗?」
「你要说是衣服也没错,这就是所谓的cosplay服,你看,里面还有假发吧?」
是的,我要金太带来的就是他亲手做的cosplay服,这一定是今天甚至是往后的必备品。
「今天nico直播的时候要用吗?」
「没错。」
「太郎也真是学不乖,上次你想让八重樫她们穿,结果丢了半条命不是吗?你还要做一样的事呀?」
看来金太好像误会我要拿这件衣服做什么了。
确实我们之前想直播「让她们穿泳装唱歌w」,所以在直播时直接和RAIN DANCE谈判,结果后来变成在直播「浑身浴血下跪www」。
不可以使用暴力,绝对不行。
但是这次的目的不同。
「呵呵呵,NO,NO……我叫你拿来不是要给小樱穿的。」
「那是谁要穿?你吗?」
「我才没有这种癖好!是莎琉要穿啦!」
我指著坐在一旁的莎琉,她「咦」地歪了歪头。
「我要穿吗?如果是太郎大人要我穿的话我没有关系,只是有点害羞……」
金太没有理会忸忸怩怩的莎琉,更加疑惑。
「可是你给莎琉穿了要做什么?」
时机成熟了,我打开备在一旁的电脑解除睡眠模式。我直接开启浏览器,登入了nico直播的个人页面。
准备就绪,我把萤幕转到他们两人面前。
「看吧,从今天起,这就是我们『三人』的新社群了。」
三人,他们注意力被这个词吸引,看向笔电萤幕。
莎琉张大嘴巴。
「『米兰酱同好会』……?」
莎琉念出了社群名称,接著继续念说明栏位。
「『要不要和货真价实的卡哇伊高中女生米兰酱交个朋友啊?』太郎大人,米兰酱是谁啊?」
「是你啊。」
「是、是莎琉吗?」
「这是假名,避免你的身分在nico直播上面曝光,当然在直播的时候也要注意,你的第一人称不能用莎琉,要改用米兰。」
我和金太平常在nico直播上都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但是美少女高中生兼玻璃心的莎琉当然不能像我们一样。
「我的计画是要用这个社群让莎琉透过网路与网友对话,磨练你的社交技术,然后最终就是让你能在真实世界,也就是在同班同学、同一届同学甚至全校学生的眼中成为女神,当然届时你的浏海已经是竖起来的状态了。」
我昨天晚上建立的这个社群,一定是能让内向的莎琉脱胎换骨的必杀工具。
我用力握紧拳头往上举起,内心亢奋不已。
「所以啊莎琉!你就堂堂正正以美少女直播主的身分开直播、建立自信吧!然后一步步变成校园女神吧!一起加油吧!跟著我念!一起加……「不用了!」」
啧……我还以为她会顺势答应……!
「莎琉只要能跟太郎大人结婚,就不需要跟其他人交流!」
「我讲第二次,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咿~!太蛮横了~!」
我无视一直哭喊不要不要的莎琉,此时金太低低地举起手。
「太郎啊……看她这么可怜,不要不理她嘛……」
完全不理解现况的可怜金太一定也会成为重要的战力。
所以我把自己目前面临的所有问题全都告诉他,从莎琉吓死人不偿命的蜗居体质,到我被妈妈宣告退学的问题等等。
不愧是死党,所有谜题都解开后,他嘿嘿地傻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太郎才那么拚命呀?这不是超有趣的吗?」
「喂。」
「好啦好啦,我也会好好帮你呀,感觉好有趣。」
我正想对这个关西人吐槽说「不有趣的话你就不帮了吗」,不过我发现金太已经看向了莎琉。
「怎么了?」
金太听到我的疑问「嗯」地沉吟,他靠近我耳边小声说:
「我这样说可能很没礼貌……不过莎琉真的是美少女吗?网友可是很苛刻的,如果她不是真的很可爱,对呗……?如果你只是老王卖瓜的话,最后受伤的还是莎琉喔!」
金太当然会不安,毕竟用浏海遮住脸的莎琉到底有多可爱是个未知数。
可是啊,正因为我知道真正的莎琉,所以我想都不想就笑了出来。
然后我为了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站到了莎琉的背后。
「咦?怎、怎么了吗?」
莎琉一脸困惑,我两只手放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把她推到金太面前。
「所谓的美少女啊……指的是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啦!你没看见这个吗!」
我猛地掀开了她的浏海,像是掀开店家的门帘询问「老板,还有开吗」一样。
金太受到猛烈的冲击,只说出跟无可救药的笨蛋小学生差不多等级的感想:
「美少女呀!超级美少女呀!」
热爱次文化的金太没道理对异色瞳没有兴趣,他眼睛炯炯有神,维持在非常亢奋的状态。
「哇~这是真的异色瞳吗?真好,真好~你会使出黑龙波(注:邪王炎杀黑龙波是《幽游白书》飞影的招式,他在使出时会解除邪眼)吗?」
怎么可能。
我也想看看莎琉的脸,所以从后方偷瞄她。嗯,美少女果然就是指这种人吧,皮肤白皙、混血金发、异色瞳,光是列出这些词汇就赢了。
莎琉觉得异色瞳被人看到很羞耻,所以闭著眼睛。
「不、不……不要看我……好害羞……讨厌啦……!」
满脸通红、紧闭双眼的莎琉死命地哇哇叫摆动双手,虽然她的挣扎是徒劳无功,不过她讲这席话真疗愈。
我认为这是一次重要的磨练,于是把自己当成松冈修造(注:日本的热血网球选手)激昂地喊:
「莎琉!要有信心!睁开眼睛!让大家看看你的眼睛!启动写轮眼!」
金太也变成了修造。
「据说异色瞳是万人选一的症状,是神赐予的礼物!要有自信呀!」
「YES!混血美少女+异色瞳!每一亿人只会有一个人具备这些超强的特质,全日本就只有一个人啊!欢迎回来日本!」
两个屁孩兴奋异常。
「「美、少、女!美、少、女!」」
莎琉依然在奋力挣扎,始终不愿睁开眼睛。
「只要一下下就好,好嘛?只要让叔叔们看一下就好了嘛。」
「就是呀,我会给你零用钱,忍耐一下就好了呗。」
「不要!」
阿弥陀佛!我们决定强行扳开她的眼皮。
「不、不要……不、不要硬打开……让太郎大人看到就很害羞了,在别的男生面前莎琉没办法……」
我们绝对不是要做什么色色的事。
结果最后莎琉伸出短短的舌头,开始咬紧牙关。
「~~~~!」
「哇啊啊啊啊!对、对不起!我们玩太过火了!我们都知道了,不要死啊!」我慌张地放下门帘,莎琉气喘吁吁地再次黏到我背后。
「……与、与其被别人看到,莎琉还不如咬断舌头死在这里……」
「你根本就是特务嘛……」
看到她超乎常理的行径,金太也一脸惊讶。
「看来应该不容易呀……不过真没想到莎琉是美少女。」
「你可不能爱上她喔。」
「嗄?我爱上三次元?为什么?」
太可怕了……
我们都被他吓得退避三舍了,不过金太毫不知情,立刻进入助阵状态。
「我知道她是超级美少女了,可是如果她不露脸的话,也不会有网友来看,这样就不算是复健了呀。」
金太所说的……唔,一点也没错。如果要用nico直播做复健的话,让莎琉拨开浏海是最低底限,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说真的我也只能举手投降了。
我决定越过第一座高山,与背后的莎琉面对面。
「莎琉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cosplay、帮你另外取名,大费周章让你在nico直播上出道吗?」
「……是、是太郎大人的性癖好吗?」
「才不是。」
不要歪楼啦,笨蛋。
我轻咳一声。
「这个嘛,因为我觉得如果是在nico直播上,你可以像跟我在一起时一样,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真实的莎琉吗……?」
「嗯,而且透过nico直播,就能证明你原本自认是缺点的异色瞳其实是很大的优点。你知道吗?在nico直播上不管是什么暴力女,不管唱功多差,只要是美少女就能受欢迎,在nico直播上,美少女就是正义。」
RAIN DANCE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绝对不会有错。
「你昨天说你的异色瞳被别人嘲笑是中二病吧?」
「对、对啊……莎琉明明没有戴什么彩色隐形眼镜……」
「乾脆啊,你不要管别人当你是中二病患者,或者觉得你戴了彩色隐形眼镜,你就看开一点尽情表现出你真实的一面和你的异色瞳吧。」
「尽情表现出真实的莎琉……异色瞳……」
「没错。」
只要她能像第一天晚上露出她对网路摄影机所绽放的笑颜,我的努力就不算白费了。
我从纸袋中拿出了假发。在外人眼里这个可能只是双马尾的黑长假发,但是现在在我眼里并非如此。
对我来说这是军用飞机的头盔,拿著头盔的我则是训练官。
我拿著头盔伸向飞行员莎琉面前。
「来吧,莎琉!不对,米兰大大!跟我们一起朝向校园女神的目标前进吧!」
莎琉半被迫地,默默接过了头盔。
我立刻对即将起飞的莎琉敬礼,扮演伤兵的金太也立刻敬礼。
「踌躇」这个词很适合形容现在的莎琉。
在紧张气氛的包围下,莎琉动了起来。
她举起颤抖的双手,一口气往下套。眨眼间,我视线范围内的金发变成了黑发。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美少女没有煞风景的浏海。
「莎、莎琉努力看看……!」
这一瞬间,黑发双马尾的米兰大大诞生。
「「哇喔喔喔喔!米、兰!米、兰!米、兰!」」
我和金太欣喜若狂,莎琉则受到我们的影响,渐渐不再紧绷,脸上浮现出腼腆的笑容。
「嘿嘿嘿……♪太郎大人开心的话就好了♪」
「就是这个气势!好!我们就直接开始值得纪念的第一次直播吧!来吧莎琉,换上这套衣服!」
「好、好窝!」
莎琉抱著纸袋,站起身来准备去换衣服。
趁这个时间点我也直说了:
「啊,顺带一提,在你成为校园女神之前,要跟偶像一样禁止恋爱喔,拜托啦!」
「好……咦咦?你、你的意思是在莎琉当上校园女神之前也都不能跟太郎大人交往吗?」
「一点都没错!」
「咿~!太不讲理了~~~!」
她躺在榻榻米上舞动四肢抗议,但是这一点我绝不妥协。
莎琉知道横竖都没办法嫁给我,所以半放弃地拉上纸门开始换衣服。
这个时候金太好像一直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我说呀,你喜欢八重樫吗?」
「干么突然讲这个……」
「因为呀,莎琉长得这么可爱咧,被她倒追还不愿意娶她也太怪了吧?太郎是gay呗?你喜欢我吗?抱歉啦。」
「我杀了你!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的恋爱对象不是萤幕里的人吗!」
「嗄?模型是摸得到的~~~!」
就算跟我进行这么低次元的争辩,你也到不了二次元世界的,这个大变态。
看在旁人眼里,美少女莎琉倒追我,我却不愿意娶她确实很奇怪,不过我对莎琉的宠溺不是把她当「情人」而是当「小狗」的感觉,这一点是不变的。
这是当然的啦,莎琉只有我这个朋友,所以她才误以为自己喜欢我。
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是鸟类的「铭印」习性,莎琉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竹马」身分而已。
禁止恋爱条例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
只要她内向的个性有所改变,成了校园女神,她就会发现自己不是真的喜欢我,这份感情自然而然也会冷却吧。
她不该只因为我是她的「竹马」,就一直说要嫁给我,说要跟我一起洗澡。
如果能够让莎琉的世界更加开阔,我自甘变成魔鬼。
呃,结果我不是青梅竹马而是莎琉爸吗?
我在心中对自己吐槽的时候,发现纸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门缝中有一只绿色眼睛在偷窥,也就是说这是莎琉的右眼。
「喔,换好衣服的话就出来吧。」
「不、不好意思……」
她战战兢兢拉开纸门,女仆装的美少女登场。
女仆装的底色是黑色,整体设计是采用日本宅宅如痴如狂的王道样式,但是细节做工又非常精巧,所以会让人觉得很有品味。
围裙滚边的飘飘蕾丝上刺了花刺绣,再加上头上戴的纯白头饰,虽然感觉相当花俏,但是因为女仆装本身的设计简洁俐落,所以整体在花俏和简洁之间取得了相当出色的平衡。
嗯,不愧是女子力五十三万的金太缝制的服装,太强了,你乾脆退学进哪家设计公司工作吧。
更惊人的是莎琉。
她把浏海藏进假发里之后,简直是国色天香。
她白皙肌肤下透著日义混的血,铜铃大眼像透明的玻璃珠一般,比平常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法国人偶。
原本以为女仆装和金发比较契合,但是单凭这么司空见惯的搭配可找不出最完美的造型,原因就是她的异色瞳。因为这双颜色各异的眼睛,日本宅男为之疯狂的黑发双马尾也威力大增,可爱度破表。
总评:变得非常可爱。
一旁的金太也起立鼓掌。
「这太夸张了太郎……你穿成这样去涩谷或秋叶原晃晃看!演艺事务所可不会坐视不理!而且也太厉害了呗?我做的女仆装让莎琉看起来有一百二十分可爱咧,这女仆装太厉害了呗?」
「对啊,不愧是女子力五十三万的金太,恼人程度也有五十三万就是了。」
「太过分了!」
我回话的同时,再次站到莎琉面前细细打量她。
「话说回来还真的很夸张啊……」
这颜值加上这身服装根本是作弊啊。?虽然我是在赞美她,但是她眼睛却罩上了一层水气。
「很、很夸张吗……?莎琉果然很奇怪吗……?」
装傻说出这种话大概算是残酷美女的行动纲领(注:〈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是《新世纪福音战士》的主题曲),不过莎琉不一样,她对自己的外貌失去了信心,所以是真的误会了「夸张」的意思。真是惊人的孩子!
不过要解开误会很害羞耶……
「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意、意思是……你可爱得很夸张……」
「!」莎琉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个意思……嘿嘿嘿♪」
她双手贴著双颊傻笑,一边还快速甩动她的双马尾,这个样子也很可爱。不过我可不能一直盯著她盯到天荒地老。
我清了清喉咙。
「莎琉,那我们就赶快来直播吧。」
「好、好窝。」
我招手要莎琉过来坐在小茶几前的座垫上,然后开始调整眼前的笔电、网路摄影机和麦克风。
我已经抢下了直播名额,所以在我输入完直播标题「这是第一次的闲聊,所以各位大大要温柔一点喔(心)」之后,一切的准备已经就绪。
现在只要我按下按钮,随时都可以开始直播。
不知道莎琉亢奋的情绪消失到哪里去了,萤幕中的她表情变得很僵硬,一看就知道她在紧张。这也没办法,我记得我和金太第一次直播的时候也是身体僵硬,不断吃螺丝。
不过想看两个不起眼的高中男生身体僵硬的人数,与想看美少女高中生身体僵硬的人数是天差地别的,所以其实也不必太在意。
「你听好,接下来你不是莎琉,你是米兰。」
「收、收到!莎琉是……!米、米兰是米兰!」
「就是这个气势,好啦不必那么紧绷,有难的时候我们会从旁边支援你。」
我边说,边从背包中拿出事先准备的素描本和笔。
我原本也想过我和金太可以一起参与直播,或以天外之声的形式从旁辅助,不过我还是觉得美少女孤身一人比较能吸引观众,所以决定让她自己来。
「你只要和画面上的弹幕闲聊就好,嗯……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不要惹怒观众吧,如果有人问了气人或讨厌的问题,你只要随便敷衍过去就好了。」
「莎、莎琉知道了。」
「那我开始喽。」
莎琉轻轻点头,我立刻按下开始直播的按钮。
值得纪念的「米兰酱同好会」首次直播就这样开始了。
我和金太也进入支援模式,绕到了摄影机不会拍到的位置。
很快就有两个网友进场。
『初来乍到』、『女仆好萌!』。
莎琉看著弹幕歪了歪头。
「初来乍到?」
我立刻支援她,用麦克笔在素描本上写了「第一次来看这个直播的意思」给她看。
她的视线从摄影机移动到素描本上,用力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国文课时间,所以我用唇语指示她「打、招、呼」,莎琉扭动身体低下了头。
「你、你们好……」
『超级可爱!』
「就算是客套话我也很……高兴。」
『谦虚?天然呆?』
「都不是喔,莎……呼!我我我我是米兰!」
『天然呆!』、『天然呆w』。
「米兰不是天然呆喔!」
新加入的网友发问:
『彩色隐形眼镜是赶流行吗?还是中二病?』
「是、是天然的。」
她「唔」地嘟起嘴巴,为了把证据摆到观众眼前,她的头快速地靠近摄影机,结果用力过猛,头部狠狠撞到萤幕。
「啊呜……!」
『100%天然呆』、『天然呆!』、『太天然呆了w』……
她明明有点被网友嘲笑的感觉,却不知道为什么很心满意足的样子。
「没错♪米兰的眼睛儿是真滴唷♪」
啊,你的眼睛是天然的,个性也是纯天然呆……
观众看到自信满满的天然呆妹子都融化了。
『『『好可爱www』』』
观众已经被圈粉了。
真的很可爱啊,可恶……应该说紧张加上天然呆反而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莎琉这家伙根本就很有天分吧?
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突然多了十几个观众。
『美少女!』、『高中女生来了……!』、『初来乍到』、『中二病系美少女来啦──!』、『太可爱了我笑惹www』……
「哇哇?好多字飞过去了!」
金太看著手机,小声却兴奋地说:
「太郎!我们上Cruise了!所以观众才会增加!」
Cruise这个服务会随机轮播正在开直播的社群,类似为直播影片打广告的服务。网友如果看了喜欢,只要点一下就可以直接观看直播的影片,是个很佛心的服务。
随机轮播的时间很短,所以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我字迹潦草地在素描本上写了「现在是大好机会!赶快大力推销!」。
「咦咦?要、要推销什么?」
我不能出声所以很焦躁,我敲敲手表表示时间不够了,结果……
「呃、呃,欢迎、欢迎光临!」
抱歉!是我讲得不清不楚,是我不好!
现在顾不了其他的了,只能多花时间写下更详细的说明。
『说一些「请进来看直播」和「我会加油」之类的话!』
「我、我知道了……呃、呃……请、请进来米兰这里……虽然很害羞,但是我会加油……」
OH……好像变成超级A的一番话了。
『好A的话!』、『又可爱又A!』、『唔……』、『心跳噗通噗通好快啊~~~』……
观众欣喜若狂。
「米、米兰才不A……!!咿~!好多人进来了~~!」
美少女讲A话,只要是男的当然都会进场啊。
说实话这次直播的成果比想像中更好,因为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三位数了。
现在是平日下午喔,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来看莎琉。
米兰酱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这样一来她真的可以成为nico直播主喔……
在我确信巨星已经诞生后,社办的门打开了。
小樱站在门旁。
「太郎,我要录demo,帮我……这是谁?」
小樱眯著眼睛打量女仆装的美少女。她只看到背影,再加上经过变装,所以她也没认出是莎琉。
而目前的情况……
「喂、喂!现在在直播不要进来!讲话小声点!」
「在我们练团时跑来偷拍的太郎没资格说我。」
秒驳回。
小樱脱了鞋,狐疑地往莎琉的背后靠近。
莎琉一直集中精神在与观众闲聊,等到观众开始打call喊「光脚脚」而沸沸洋洋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小樱。
「咦?光脚脚吗?……!」
莎琉终于注意到萤幕上拍到的赤脚,她的眉毛剧烈抽动。
她胆颤心惊地回头。
「哇……!」
已经太迟了,小樱半蹲打量莎琉的长相,与莎琉四目相交。
小樱是不怎么介意,她眯著眼睛一直盯著莎琉,喃喃自语:
「?好像在哪里见过……」
莎琉觉得大事不妙。
「下……下……下……」
「下?」
「下次也请各位继续收看──!」
「「米兰酱?」」
莎琉猛力盖上笔电萤幕,背对摄影机急速冲刺到玄关。
然后她就这样逃出了社办。
直播结束。
「喂、喂!小樱!不要毁了我们值得纪念又难得的首次直播啊!」
「怪我喽?是说米兰酱是谁啊!为什么这几天你身边的女孩突然变多了啊!」
「你以为你是在抓奸的老婆吗!」
「!老、老婆?你、你开什么玩笑……?」
「我只是在比喻!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啦!现在要去区公所确认吗?」
「!……~~~!吵死了笨蛋──!」
「哇!好痛~~!」
她旋转以反手猛力赏我一掌,把我击倒在地,之后用双脚狠狠架住我的手肘和脖颈做十字固定,但是我没有闲情逸致享用这副女生特有的柔软躯体。可恶!她的招式变化太多了我应付不来!而且她的怒点也太低了吧!
「不好意思在你们吵架的时候插个嘴,米兰酱不要紧吗……?她穿著那一身衣服就跑掉了……」
金太的不安成真了。
「哇──!」
熟悉的惨叫声大声到都传进了社办里。
我从窗户往外看,发现莎琉正绕著校舍奔跑。
莎琉为了不让假发脱落,死命跑的同时也不忘抓紧双马尾。
我本来想说应该没必要再跑了吧,才发现另有缘故。
「那边的女同学,等一下……!」
我听到了熟悉的怒吼声,是岩田老师。
看到这种违反校规的服装,当然会去追嘛……
现正放映的是柔道服中年人与女仆装高中女生在玩你追我跑的影片。
但谁想看这种没营养的影片啊……
虽然很没营养……
「女仆装?」、「超可爱的啦!」、「cosplay美少女……?」、「喂!岩田在袭击女生!」、「几年几班的?」……
……不过非常吸睛。化身米兰的莎琉一跑过同学面前,同学的目光就会跟著她走,屡试不爽。
可是!
「如果让岩田老师知道这是另类社干的好事就麻烦了!我们走,金太!」
「好!」
「等一下!告诉我那女生……不准逃~~~!」
我们不顾小樱的喊叫,跑步冲下社办大楼的楼梯。
隔天校报社出了号外,大大一张〈谜样女仆装美少女 校园暴走?〉的报导就张贴在公布栏上,我们家的米兰大大被列入了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就是莎琉,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 ※ ※
一天晚上十点,在我的房间里。
现在的莎琉戴上了双马尾的黑色假发,切换成米兰模式。毕竟夜已深,我们没玩cosplay了,不过想当然还是有很多人希望她至少穿个睡衣,所以她现在穿的是蓬松的乳牛纹连帽衣和短裤。
至于为什么现在是米兰模式呢?因为我们正在好评直播中。
第二次的直播是做游戏实况。
「咿~!」
「喂、喂!莎琉!你从刚刚一直躲到现在喔!不进到最里面的房间就没办法触发事件啊!」
莎琉在玩的是一个知名僵尸游戏的早期作品。
我投注十二万分的注意,在指示莎琉时尽量放低音量,让游戏声音能盖过我,不过电脑画面上穿著军服的主角还是尽全力在馆内冲刺,而且背后跟了一堆僵尸。她不用手枪给这些僵尸一个痛快,结果僵尸都追在主角后面,现在已经大排长龙了。
观众也随心所欲地送出『干掉他们啊w』、『谜之自我设限玩法XD』、『立誓不杀(注:指的是《神剑闯江湖》的主角),已哭』、『僵尸米兰大大』等弹幕。
莎琉全神贯注玩游戏,没有余力去读观众的弹幕,不过比起第一天的直播,她多少还是有进步了。虽然她依然非常紧张,但是已经不会不小心搞错第一人称。
后来莎琉终于注意到大量的弹幕叫她去打僵尸,她没停下手,一边玩一边回答:
「可、可是啊,他们只是被病毒感染耶,你们能下手杀掉感染流行性感冒的人吗……?米兰没办法啊。」
一个观众询问:『那你的游戏要怎么玩下去?』
莎琉不假思索回答:
「等到他们腐烂。」
『你太没良心了吧www』、『这游戏有跟现实世界时间同步的功能w』、『我陪你到天亮!』……
可是根本没这种功能啊。
老实说这根本不是游戏实况,因为她与出现在游戏中的僵尸只是在你追我跑而已。
尽管如此她却能吸引那么多网友点进来看,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是来看主画面上的弱爆主角,而是想找子画面中的美少女疗愈自己。
所以与其说是游戏实况,不如说是美少女观察。肯定有很多观众一边看直播,一边想像自己正在与女朋友一同玩游戏。
『近水楼台喔BY远山』。
看来金太也在看这个直播,不过弹幕不是这样用的吧。
确实我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其他人只能幻想,但是只有我是真的在和莎琉一起玩游戏。
小小的子画面上看不到的小动作我也都看得到,比如说每次有新的僵尸出现,她的脚拇指就会抖一下,或者还没戴惯的双马尾扫到她的大腿内侧时她会扭动双腿。
直播时间快结束了,我也差不多该从近水楼台离场。
「咿~~~!主、主角要被吃掉了!」
我一看电脑画面,发现大量的僵尸已经扑到主角身上开吃,她应该是哪个地方按错了。
画面上出现大大的GAME OVER,莎琉鼓起脸颊。
「唔~~~!」
明明玩得这么鳖脚,还是会像个游戏高手失败一样觉得懊悔嘛。
「莎琉啊,总之直播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差不多该说再见了。」
「哇,已经这么晚了吗?各、各位!该说再见了!」
观众的弹幕都写说希望延长时间,或是舍不得说再见。看到这些回应,莎琉脸颊飞红地扭动身子。她低著头眼睛向上盯著摄影机。
「呃、呃……米兰从来没有玩过游戏,不过今天真的很开心……呃、呃……请你们再教我怎么玩……」
这一席话的破坏力惊人。
『无限延长啊啊啊!』、『哇超口爱』、『太可爱了好难受……』、『感谢你给我明天的活力』……
她又掀起了一波弹幕风暴。
「那、那么各位,晚安了。」
莎琉低头鞠躬,结束了这次直播。
「辛苦了,莎琉,你很努力呢!」
莎琉脱下假发,用发圈绑起浏海变成了一颗凤梨头。她深深吐气。
「呼……好紧张……」
直播结束后她渐渐不再紧张,她感觉比较自在后,脸部表情也比玩游戏时更放松了。
她经历两次直播后已经有所成长,不过可能还要透过很多训练,她才能在直播中也像现在一样放松。
当我在想可能还需要多直播几次时,门铃就响了。
「有客人~~!」
我妹妹全速冲下楼梯,发出笑声和脚步声。
这种时间会来的客人,应该就只有那家伙了吧,是说她最近好常来啊。
不知道莎琉怎么了,她听到门铃就浑身一颤皱紧眉头,取下绑住浏海的发圈。
「不、不好的预感……!」
你以为你是直觉敏锐的小动物吗?
门一打开,小樱一如往常穿著团服T和短裤登场。
「果、果然……」
看到莎琉的反应,小樱也双手扠腰,凶狠地瞪著莎琉。
「怎、怎样啦?我们是青梅竹马,我来找他玩又怎样!」
「……区区的二号青梅。」
「你说了什么吗?」
「咿~!」
「你们不要这样……会吵到邻居……」
这两个家伙感情真的很差。
莎琉事事拖泥带水,小樱为人不拘小节,所以一看就知道他们两人并不合拍。
顺带一提,我知道这事迟早都会露陷,所以已经向小樱和朝雾同学坦承米兰的真实身分是莎琉。当然她们也承诺不会泄漏出去,而且她们口风都很紧,所以我并不担心。
小樱是来还看完的漫画,还的只有一整套的其中一本。
「小樱,你整套看完再一起拿来还也没关系喔。」
「就是说啊,就是说啊。」
「不过……书很多会太重……又、又没关系,反正太郎晚上也闲闲没事……」
「嗯,你没差的话我也没差啦。」
「真的没差吗?每次都有人按门铃很麻烦唷。」
「你从刚刚就一直在那边吵什么!浏海怪!」
「浏、浏海……呜哇啊啊~~~!二号青梅瞧不起莎琉~!」
「啊!你又这样动不动就黏上去!你稍微克制一点吧!」
两人来回摇晃我的肩膀。
「太郎大人!」「太郎!」
「神啊……救救我……嗯?喔!是神啊!」
天可怜见,我的手机响了。
我甩开她们,按下通话键与神对话。
「喂?神明大人?」
『我是你妈。』
「……我不需要,谢谢。」
『你睡昏头了吗?』
「对不起……」
结论:世上没有神。
搞什么啊,可恶。为什么我要独自完成接二连三的狩猎任务啊?
『告诉我莎琉那件事的进度如何。』
果然还是这件事……
「呃……最近她交到很多朋友,今天还在我房间跟大家玩电脑游戏喔……哈哈哈!」
『你骗人吧?』
「我、我没有骗人?」
只不过是在nico直播上一起玩而已。
『给小樱听电话。』
「……咦?小樱?她不在啦!现在小樱不在房间里啦!」
『可是我很清楚听到她和莎琉争论的声音。』
「……」
『从今以后你只要说谎,我就调降你的时薪。』
「不、不要!原本的时薪就只有五百圆耶!」
原本的时薪要买单行本就已经很勉强了,再降的话我的薪水会少到连J○MP都买不起……
我只能听妈妈的话了。
「小樱……我妈有话想跟你说……」
「跟我说?」
小樱不知道为什么以一副赢家之姿睥睨莎琉,莎琉则是心有不甘地仰望小樱。
我妈毕竟一年还是会回日本一次,所以她与莎琉和小樱都一样感情融洽。她一定把她们都当自己的女儿看待,而且一定一点都不爱我。
我把手机交给小樱,与莎琉一同竖起耳朵,但是我们只听得到小樱的声音。
「咦?浏海怪……不对,莎琉在学校的情况吗?说实话?这个嘛……每节下课她都会跑来找太郎,而且也不跟任何人讲话,一直黏著他。咦?我和莎琉吗?朋、朋……对,应该不是……」
可恶~~~!小樱这混蛋~~~!至少也要说你们是朋友啊!
莎琉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被先抢一步了。」
「好你个头啦,笨蛋──!」
「咿~!通通~(痛痛~)!」
我扭捏莎琉的脸颊,此时小樱一脸诧异。
「我来吗?嗯,没有关系,我知道了。嗯,太郎。」
我接过手机,看到小樱意味深长的奸笑。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喂、喂……?」
『因为你说了谎,所以先把你的时薪降到四百。』
「……我的一百圆……消失了……?」
不会吧?再说四次谎,就直接进入代理死神消失篇(注:《死神》的其中一章,主角在这一章中失去死神的力量)了吗……
『再继续调降你的时薪你也很可怜,而且也很浪费我的时间,所以我决定采取别的措施了。』
「措施?」
『以后我会让小樱跟我报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经意看向小樱,她则是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用很熟悉方式向我示威。
「都给你决定不就好了……」
『我会的。』
我已经忘了要怎么哭了啊,可恶。
『突然要莎琉变成校园女神好像也很难,我稍微降低难度吧,这个嘛……这个月内要有同学跟莎琉攀谈。』
「这个月不就只剩三个星期多吗……反正我也没有否决权,我会努力的……」
『很好的回答,期待六月底。』
通话结束。我终于得到解脱了,我想都没想就瘫坐在床上。
我下个月到底还能不能留在学校呢?还有我的时薪能不能……
眼泪沾湿了我的床单,此时我听到两个青梅竹马的争执。
「偷太郎大人的小偷!你的眼神好可怕!你最好眼睛用力过猛充满血丝!」
「太郎的替身!你的眼睛应该看不见吧!你最好因为视线不良所以撞破头!」
「唔哇啊啊~~啊!太郎大人~~!」「气死我了~~!太郎!」
「你们吵死了!」
你们是在口角冲突的小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