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久的梦境最后,听到了摇篮曲。
醒来吧,最初想到的是这件事。
卡那齐缓缓的张开眼,眺望着木造天花板。周围很安静,没听见什么歌声。
不过为什么自己觉得听到了摇篮曲呢?
而且这里是哪里?
带着满脑的疑惑看向一旁,周围是像民宅的一个房间,窗边坐着一名少女。她打开木窗眺望着外头,随意削断的淡黄色短发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空气中传来一阵芬芳,现在应该接近中午了吧?四周还飘散着祭典后留下的残香。
呆呆看着少女的背影,她突然转过身来。
紫红色瞳孔的少女走向卡那齐床边,是米莉安。
她带着平静的表情看向卡那齐,卡那齐闭上干燥的嘴唇,用舌头润湿。口中满是血的味道。
「米莉安,对不起。」
突然听到卡那齐道歉,米莉安眨了眨眼说:
「什么?」
「不那个」
她的回答让卡那齐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己应该是死了,被不死者附身的米莉安给一剑刺死。看到眼前的米莉安,也就是说,她也死了了卡那齐这么想。
眼前侧着头疑惑的米莉安实在太过耀眼,让卡那齐无法直视,他战战兢兢的问:
「我死了吧?」
「活着喔。」
「为什么!?」
被这么一问,米莉安稍微停顿了一下、移开视线,很难以启齿似的说:
「那个好像是我,把你重新塑造回来了的样子。」
「什么!?」
*******
「大人,班修拉尔大人。」
「又是这件事的话,我不是才说过不打算将印信交给你了吗!敢说你忘了就说看看,对自己的失态毫无羞耻的家伙要我如何如何啊,糟糕!」
用着清楚威严的声音斥责,班修拉尔从瞌睡中清醒过来。
「刚才,可以当作是您的梦话吗?」
修娜尔礼貌的微笑看向班修拉尔。
班修拉尔揉了揉眼睛,从野外用的椅子站起身。
指挥告一个段落坐上椅子的同时,似乎就这样陷入沉眠之中。
「就当作是这样吧!喂,你们看什么看!」
呆然看着班修拉尔的士兵们慌忙向他敬礼,修娜尔则毫不动摇的向上司敬礼。
「抱歉打扰您的休憩,发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事情。」
「这地方令人在意的事情不是有一大堆吗?是什么事?」
班修拉尔跟在修娜尔身旁,边向前走边问她。前往的方向是仍冒着烟的不死者之馆。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不可思议的让人安心不少。
「那名男子阿迦冯的私室找到了。里面发现了刻着魔法文字的印章。」
「真讨厌的话题啊!那家伙是某个魔法教会的关系者吗?」
「有这个可能性。另外还有一件事。」
修娜尔的手指向钟楼上的一座塔。
「没有楼梯能通往那座塔,通路在半途就被截断了。」
「喔?这又是为什么,上面藏有什么宝藏吗?」
「为了确认,我们已经找了灵巧的人靠锁链爬上去。在塔顶的小房间里发现有不死者待过的痕迹。」
最后一句话是在班修拉尔的耳边说的,他眯起充满睡意的灰蓝色眼睛,走向塔的方向。
塔底聚集了几个士兵,正在设制靠铁链和齿轮做出来的临时装置。
「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
「怎样?」
「我们光魔法教会法务部的方针,是不屈服于压力和思想,重视证据的判断。」
「果然还是要我上去吗?」
「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特制的吊笼.」
士兵们一齐对着到达塔下的两个人行礼。
准备好的特制吊笼,其实只是将坚韧的布袋绑在锁链上,靠齿轮和人力将人运送到高处的装置。抬头向上一看,锁链延伸到钟楼上,其实有着相当的高度。
「这个,真的有人自己爬上去啊?」
「是个非常灵巧的人。」
「好厉害!我所有的运动都不太擅长啊,虽然也不讨厌。」
「不需要任何运动能力,请。」
「听我说完嘛!虽然不讨厌运动,不过高的地方倒是满」
「那边的人,帮班修拉尔大人准备上去。」
修娜尔快速的对士兵们招手,班修拉尔只能摇着头做好觉悟。
如果只论身分,自己是大贵族,不过却花了很多的时间才以很难看的姿势被拉上高空,平安无事到达时,周围的人一齐拍起手来。
「我现在在冷清的酒馆角落喝得烂醉,分不清楚上下。很好。」
从袋中被拖出来,摇摇晃晃的走进窗户中。士兵们听见班修拉尔的自言自语,拘谨的问:
「班修拉尔大人,您刚刚说什么?」
「没事,只是自言自语罢了。房间在哪里?」
「在这里。」
班修拉尔被带到一间奇妙的圆形小房间中。
调查房间的士兵对班修拉尔行礼,他单手回应着看向四周。
地板上有发光石,半球状的天花扳上绘着晴天和阴天、白天和夜晚等,许许多多天空的模样。
从天花板垂下的层层薄幕,酝酿出置身雾中似的神秘气氛。
中央有个石制的祭坛,上面铺着白色的花朵和深红色的床垫。
可是只有这些,看不见不死者的身影。
「白色满月草还是新的。」
班修拉尔拿起祭坛上的花瓣,试着搓了一下。
传来一阵芳香。虽然有点干燥,不过应该刚摘下没多久。
「不死者不久以前肯定还在这里。」
「被毒市的那群人杀害了吗?」
对于士兵以微妙语气说出的猜测,班修拉尔哼了一声:
「说什么蠢话,人类怎么可能杀得了不死者。喂,把这全都烧了!不死者会消失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叫援军过来封锁整座城市喔?喂,你过来看看。」
「是?」
正打算执行命令离开的士兵,又被叫了回来。
班修拉尔贴着房间的墙,看向金属的装饰鸟。
士兵随着他的指示仔细看着鸟,鸟眼睛的部分装着玻璃珠。仔细向里面看,可以看见朝向馆内的大道。
「哦看的真清楚呢。是在监视些什么吗?」
「说不定。不死者会因为侵入者感到害怕吗?喔,是那家伙。」
班修拉尔代替士兵眺望起外头,看到走向不死者之馆的大道上有两个人影。一个骑在褐色的马上,一个骑在白色的巨大长毛兽上。
是卡那齐和米莉安。班修拉尔的嘴角自然上扬。
「喂,是那药师。」
「是药师吗?」
「是卡那齐?山水,帮助我的家伙。他往这里过来了,把他们抓起来。」
「是。」
回头看向老实回应的部下,班修拉尔脸上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家伙,真是个笨蛋!」
「是?」
对士兵藏不住疑惑的回答感到满足,班修拉尔离开墙边走向祭坛,拿起上面的花放到地上。
「你知道吗?其实我满喜欢真正的笨蛋。他是个罪犯,被帝国政府法院抓到会受到大量的拷问吧?所以我要先一步保护他。」
「班修拉尔大人深厚的慈悲真令我等感到敬佩。」
「呆子,你感到敬佩有什么用,要附和的话至少考虑一下说词。还有小心点,和那药师走在一起的是魔导师候补,一不小心可是会被反咬一口。」
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完,班修拉尔露出慈悲的微笑。
「真受不了不死者消失的话,被放出的魔物一定不只那一个吧?出生在这被神明舍弃的黄昏时期,还真是辛苦啊!」
听到班修拉尔的抱怨,士兵惊讶的看向他。
「班修拉尔大人那个」
「啊啊,怎么了?放心,我可是充满了对神圣帝国和神的爱。不过,光魔法教会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世界带来秩序』。我们所说的秩序,是能够守护人类的存在。如果神和不死者无法保护人类,也只好请他们安静了。踏着美丽事物的残骸,靠卑贱的人类向未来迈进。这就是得到魔法后,我们的未来,是吧?走吧!」
「不用这么着急啊,基斯朗?班修拉尔。」
踢着花正打算离开,突然传来一阵不合场所的声音。
班修拉尔的表情僵硬,向前走了几步猛然回过头。
眼前,刚才什么人都没有的祭坛上,坐着一个跷着脚的人影。
对方梳理着凌乱的白发对他微笑,那是带有不自然脱俗容貌的男子。看到他,班修拉尔平常保持的冷静完全消失在千里之外。脑袋中一片空白,呆然凝视着眼前的男子。
「你这家伙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从这下面。」
看向诗人所指的方向,祭坛的侧面被移开了,底下是个空洞。
白色的青年看着呆掉的班修拉尔,带着点苦笑说:
「本来打算乖乖的死去,没想到竟让我听到这么多余的事情。别这么做嘛,他们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旅行伙伴。」
班修拉尔开合着好几次嘴,好不容易终于说出话来:
「喂,快抓住他!他正是『秩序』的大敌,也是我个人的天敌,前科一百二十七条的大魔导师!七次逃离帝国处刑的男人!」
*******
「崩坏得好严重。」
「咦?啊啊。」
卡那齐骑在马上,心不在焉的回答。
前方的少女骑在白色的长毛兽上。那叫做雪牛,据说不但不会叫而且跑得快、体力又好。不过卡那齐现在没这个心情,他正烦恼着要对她说什么才好。
他从不安的梦境中醒来之后,米莉安说了许多事情。
『重新塑造回来了。』
她这么说。米莉安的记忆很模糊,不过她似乎「从附近找来类似的要素,将卡那齐快要崩解的形体塑造回原来的模样」。
又不是神,怎么能做到这种事!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卡那齐只好接受。
实际上,被刺穿的痕迹成了旧伤。但诅咒仍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卡那齐带着些许期待问米莉安能不能做些什么。
『我不清楚当时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再做一次,可能会多些什么或少些什么。』
听到她恐怖的回答,卡那齐只能沉默。
米莉安比起之前稳定了不少,不过魔力似乎也减退不少。
因为害怕感情用事而闯下大祸,所以似乎增加了不少办不到的事情。
她另外还说到因为帝国士兵的活跃,已将魔物给击退了。
不死者之馆也因此整个被烧毁,现在还残留着余火。
从烧毁废墟中运出的尸体里,没有一个像是诗人或是不死者。
米莉安结果最后还是脱离了战斗种族。
说到诗人时,她的脸上出现不合年龄的阴沉,卡那齐也感到很难过。然后,卡那齐对最后一件事产生了疑问。
「脱离了艾尔?乌鲁其亚,也就是说,你不取我性命了吗?」
「嗯,因为我的命,是你拯救的。」
「你的命我拯救的?不,我并没有救你吧?反而应该是我被拯救啊?」
「你有救我。」
她的语气里微妙的带着一丝不悦,卡那齐想起自己濒死前的事情。
(那件事吗?被我拯救难不成是指那时候的事吗?)
那时只想着反正都要死了,才做出那样的行动。活下来后,一回想反而感到很不好意思。米莉安也因为这件事而沉默不语,卡那齐慌忙转换话题。
「啊话说回来,只剪掉头发就能脱离那个战斗集团吗?」
「之后要交出惯用的手。」
米莉安这么回答卡那齐。
*******
因为拯救卡那齐,所以班修拉尔似乎也察觉到米莉安拥有惊人的魔力。
卡那齐向他寻求协助时,也表明了自己是帝国的罪犯。这样的两人走出休息的民宅,明显能感到周围的监视目光。
感觉被人跟踪的卡那齐抓着褐色马匹的缰绳,看向完全变形的不死者之馆。馆内到处都崩塌燃烧着。即使如此,钟楼的塔却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卡那齐开口提出要到馆的残骸看看。
米莉安点头同意,说不定也为了寻找没有发现遗体的诗人。她将诗人潜入拉多利前藏好的古式服装和手杖打包好带在身上。卡那齐则仍在马上想着该对米莉安说什么。
『我也常梦到因为诅咒而失去右手啊。』
虽然是事实,不过说这一点用都没有。
『逃跑吧?』
怎么能对高傲的战士说这种话!
『逃吧,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又不是爱的告白。
「我打算去寻找我的家人。」
「家人?」
突然听到米莉安的决定,卡那齐不禁回问。少女深深的点着头:
「我和艾尔?乌鲁其亚不同族,是外来者。详细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不过,只要四处寻找,应该不会找不到。」
「啊啊嗯,能找得到吧?人类存活的执念这么深,整个大陆上到处都是。你一定也有很多的亲戚。」
卡那齐笨拙的鼓励她,米莉安带点迷惑的垂下眼,稍稍点了头。
觉醒前的记忆,对她来说仍然有点遥远。
自己没办法再和以前一样了。只有这件事她能够感觉得出来。
「所以,我从现在开始,是为了找寻自我的旅途啊,那是。」
断断续续说着的米莉安抬起头来,少女的手指向塔的底端附近。
附近堆着燃烧的家具和柜子。
米莉安催促着白色的雪牛跑向前。回头确认卡那齐跟上后,轻巧的跃到地上。
「这是馆内烧剩的东西,说不定也有卡那齐的药箱。」
「反正都烧掉了,不必勉强。」
少女不听卡那齐的话,和士兵说了一些话,从角落翻找着垃圾堆。说不定她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真是坚强的少女。
卡那齐苦笑的策马靠近,自己也慎重的下马。
「卡那齐,你之后要做什么?」
翻找着烧焦的残骸,米莉安这么问他。卡那齐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的云朵间露出一道缝隙,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
对于自己还能再次这样抬头仰望天空,卡那齐感到很不可思议,又感到很理所当然,心情十分奇妙。
本来应该对现况感到绝望才对。
不但没有取得命之花,不死者也消失无踪。过去没有任何的改变,自己仍然缓缓步向死亡。
似乎知道许多事情的阿迦冯死了,很快的,这里也会被帝国封锁,应该还会布下彻底的封口令吧?你早就死去才对。阿迦冯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卡那齐眯起眼。他的台词在卡那齐心中留下小小的沉淀。
即使如此,天仍然亮了。自己仍然站在阳光下。
卡那齐轻轻抓了抓头,将视线转回到米莉安身上。
「这个嘛。大概会去找神明吧?既然传说中的不死者实际存在,神明应该也存在吧?想办法先找个不死者,然后请他带路谒见神明有很多事要找它帮忙。」
「真坚强。」
「应该说我仍在临死挣扎。如果神明真的存在,『求神』似乎也不错。」
「真顽强,啊!」
「咦?啊」
随着少女的叫声,卡那齐看向她的手边。
还很温暖的柜子中收纳着卡那齐的药箱。虽然因为火烧焦了一小部分,几个抽屉掉了出来,不过也只有这样,没有什么地方坏掉。
「果然应该要找啊。」
「是吧?带回去吧!」
看着她明朗的这么说,卡那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即使怀抱着空虚和悲伤,仍然坚强活着的少女,活下去的态度实在太过正确,让他感到极为美丽。
「米莉安。」
「嗯?」
少女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脸困窘的青年。
他应该比自己大不少岁,但是在少女面前不知该说什么话而感到困窘的青年,连米莉安都觉得他像个孩子一样。
米莉安忍耐着等他说出话来,却因为上方士兵太嘈杂的声音而忍不住抬起头。
随着少女的视线,卡那齐也抬起头向塔上看去。上面传来许多人的吵闹声。
看起来很危险的升降机发出声响,动了起来。
从塔顶垂下来的锁链高速下降。
一个十分坚韧的袋子以几乎和直接掉落差不多的速度掉下来。看着这袋子靠近地面,降落到为了安全而铺设的成堆谷物袋上。
因为冲击从袋中滚出来的,似乎是个人。
「好痛!痛痛痛」
这人抱着头喊痛。看到他指缝间露出的白发,卡那齐和米莉安忘记一切的叫了出来:
「空!?」
「诗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哟,好久不见好像也没多久嘛。」
诗人带着痛苦的表情对两人挥手。米莉安和卡那齐一起跑向他,将他扶起来。
「喂,你为什么还活着啊!而且,明明就摔下洞穴,怎么又从上面掉下来!」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处都是机关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声了什么事不过得救了,如果不是他们准备了这些,我还下不来呢。」
诗人指着升降用的机器露出微笑,是他一贯的笑容。
「太好了,太好」
话没说完,米莉安紧抱住诗人。诗人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但仍然将手放到米莉安头上,轻轻拍了拍她。
「米莉安,你没事就好。」
少女的眼眶中泛起泪光。卡那齐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想抱住头。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青年疲惫的声音,诗人笑着向上看。
从上面传来班修拉尔的呼喊声,塔下的士兵也开始准备动作。
「的确,似乎没空说这些了。走吧。」
诗人站起身,靠向米莉安的雪牛。卡那齐慌忙捡起药箱的抽屉,抱着追向他。
「要走去哪里啊!」
「不知道。」
「你也太没责任感了吧!」
「不要对流浪的诗人要求什么责任感啊。」
诗人抓着雪牛的鞍回过头。他的脚边插了一把箭矢。三人看向箭,然后看向箭射来的方向。从塔上开始降下一阵阵箭雨。
跟在卡那齐背后的士兵也朝这里跑了过来。
诗人看向卡那齐,跨上雪牛。
「因为被追只好逃跑,就是这么一回事。走吧米莉安,把缰绳痛痛痛!」
担心的看着诗人,米莉安想了一下,慌张的比较城镇和前方的道路。不过看到不停落下的箭雨后,总之,她先坐到诗人前方。
「空,你没事吧?」
「有事。真的,所以只要再一小段时间就好,救救我。」
卡那齐慌忙骑上马,感到一丝不对劲而回过头。
「等一下!为什么我也得跟你们一起逃跑。」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罪犯,就陪我们一起逃嘛。」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听到这个问题,诗人用认真的表情看向卡那齐。
「卡那齐,事实上我是个坏人。」
「这种事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米莉安交互看着争吵的两个人,唐突的发现自己感到很幸福。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觉得了,她小声的笑了起来。
诗人和卡那齐惊讶的看向她,一同看向对方的脸。
然后,两人脸上一齐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真拿你们没办法逃吧!」
卡那齐眯起眼回头看向拉多利,举起手中的缰绳。
乐园的残骸渐渐远去,那里成了再也无法回归的场所。
对现在的卡那齐而言,这是件极为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