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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章 最下生与世界最强的魔女

在培养《逆神机》驾驶员——搭乘者的利贝拉学园内,一间正在授课的教室里。

坐在教室最后面位置上的秀太·筑波,一边搓着一头凌乱的黑发,一边大大叹了一口气。

「搞砸了啦……」

秀太那对没有看着桌上教科书内容的黑色双眼,简直就像死鱼一样浑浊。

想起方才在公布栏发表的成绩,以及之前进行实战技能测验时所发生的惨剧,满心绝望的他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技能测验的内容包含,朝训练用神兵开火的射击精确度、操作战船的技术、由战船变形为战鬼的效率测试,最后还要打倒实战测试中的虚拟神兵;但一年级共二十个学生之中,只有秀太一个人没能打倒神兵。

秀太在全校一年级之中是数一数二——糟糕的候补生。

他只有体能这个项目最擅长,也是唯一拥有的优点。但因为搭乘者没有机会打肉搏战,所以这个科目占的分数比其他科目低上许多。就算此一项目得到满分,也无法撼动大局。

结果在成绩发表之后,秀太果然又吊了车尾。尽管尽了人事,但天命就是不如所愿啊。丧气的秀太根本听不进授课内容,负责执教历史的教官,那详尽的解说对他而言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过去,这个名为地球的星球曾无比和平繁荣。人们发展科技,但神却看不过这样的行为,于是神与打算摆脱其控制的人类之间起了争端。有一说认为,最直接的原因,是人类渐渐失去了信仰之心。例如比起祈祷天降甘霖,人类会觉得直接造人工雨比较快。而在便利的技术发展之下,人类渐渐变得不再向神祈求。」

戴着知性无框眼镜的教官,精简了教科书上的内容。

「——于是人类着手开发了WITCH系统,做出逆神机,获得与神对抗的力量。『神之使者』发动攻击,打算夺走我们人类生存的大地。当时为了对抗他们而成立的防卫部队,就是我们目前所属的海军前身——海上骑兵团——」

秀太把教官的解说当成无趣的BGM,根本一句也没听进去。如果要指责他就是因为这样成绩才好不起来,他也无法反驳就是了。

「——现在,除了中央大陆以外,似乎还有其他保有天然环境的陆地存在——」

秀太认为自己是在正式测验上才会发挥实力的类型,但过分自信的结果就是拿了个吊车尾的名次,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实状况。虽然秀太是该为了自己的差劲成绩伤感,但眼前还有更需要烦恼的事。

这学期,他已经连续敬陪末座。

同一级别其实很少出现会连续吊车尾的候补生,但既然都已经出现了,就会采用降级战这种制度。

成绩发表之后,秀太被担任班导的教官辛西亚叫去。

然后听取了简单扼要的说明。

『所谓的降级战呢,是你如果打输就会被踢出搭乘者科,转调到其他兵科变成普通士官。说白一点,就是像你这样的废柴根本不配驾驶逆神机,还是快点退学吧。』

汇聚人类科学技术精华的逆神机,理所当然不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所以海军可没有宽松到会随意让不符合条件的人进行驾驶。也因此,不少上流阶级家庭为了培育出代表荣誉的逆神机搭乘者,都会让自家儿女从小接受英才教育。

秀太心情沉重地接下辛西亚直接猛烈的说明,踩着游魂般的脚步回到教室听课。

秀太看着一颗被教官点名、一派轻松地出声回应着的金发后脑勺。那是本班的第一名学生李尔克·裘泽。

「我得跟他打啊……」

降级战是由班级成绩最差学生,与班级成绩最优秀学生之间进行的逆神机模拟战。据说本校已经十年没有采用过这个制度了。

这个制度基本上是用来挽救学科或者船队运动等团体行动成绩不佳,但逆神机操纵技术一流的候补生。

……理论上是这样。但对各方面都没救了的秀太来说,这个可以翻身的最后机会,反而成了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公布栏上已经刊登出这则消息。

时间是明天中午。

虽然李尔克在立场上是秀太必须打倒的对手,不过那小子也是一天到晚违规的学生。秀太凝视着以俐落字体写在黑板上的几个大字。

『禁止谈恋爱』

李尔克打破、撕碎了这条绝对不可侵犯的规矩。据说他要不然就是为了避免曝光而选择在逆神机的驾驶舱幽会,否则就是根本不记得自己甩掉的女人名字,尽是传出这类八卦。

如果是跟其他科一同进行的联合演习,长相帅气的李尔克身边一定少不了女生的疯狂尖叫。而说到裘泽家,更是海军士官辈出的菁英家族。李尔克不仅成绩顶尖,就算以搭乘者的角度来看,也留下了许多无可挑剔的优秀战绩,他甚至已经在实战中打倒过一架神兵。

秀太还没想过要忌妒李尔克的实力,只是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觉得「哇,他真强!」罢了。他俩就是对比如此强烈的存在。

利贝拉学园之所以禁止学生谈恋爱,是因为WITCH系统之一的相似机制会无法顺利运作之故。

所谓的相似机制,是用以判断逆神机上的人确实具有搭乘者资格,同时也是能尽快将搭乘者的意向传达给逆神机的最重要机制。

据说AI会在此时判断来者是否为处于恋爱中的人类。如果是,相似机制就无法顺利运行,逆神机的动作也会因此变得迟缓。

——因为系统里面躲了个爱吃醋的魔女啊。

搭乘者之间流传着这样的笑话。

实际上是因为,人类在恋爱中所分泌的脑内物质,会影响与相似机制之间的连结。如果是成年人的话影响不大,但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所分泌的脑内物质,则会明显影响相似机制运作,因此利贝拉学园才会明文禁止学生谈恋爱。

告知今天最后一堂课程结束的钟声响起,大伙一副总算解脱了的态度。有些人伸了伸懒腰,有些人跑到别人的位置上聊起天来。秀太则拿起立在桌边的太刀,离开教室。

半年前,辛西亚曾问起,他这把太刀是干什么用的?秀太回答是护身符。结果辛西亚对这罕见的长剑表现出莫大兴趣,东问西问了一大堆之后,才允许秀太带刀上学。

走出教学大楼,这间约有六十名候补生就读的训练学校白墙,已被夕阳渐渐染成橘色。

秀太往第三船渠的一年级逆神机机库前进。

好不容易突破难关,勉强进入利贝拉学园就读,要是输掉的话……

虽然不愿意想太多,但关系到将来的问题就是在脑中盘旋着挥之不去。秀太倚在以人工土壤培育出来的树木上,叹出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口的气。

「秀太。」

秀太抬起死气沉沉的脸,儿时玩伴弥可奈·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有着一对杏仁形的凤眼、花瓣般的双唇以及颜色略浅的波浪黑发。发型则是一如往常,用星形发饰在脑袋斜后方的位置扎起一束侧马尾。

弥可奈那高挺的鼻子呼出无奈的气息。

「你、你干嘛看到我就这个反应啊!」

弥可奈一副想说「你够了喔!」的态度双手叉腰。

「你真的满脸死气沉沉耶。明天的对手可是李尔裘喔?没问题吗?」

居然就这样把人家最介意的事情给说出来……不过想来也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在设施长大,所以她一看就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了吧。

「你还是先学会记住别人的名字吧……不实际试试看的话,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还敢逞强。要不要帮你算算明天的运势?」

弥可奈从制服怀中掏出扑克牌,以熟练的手法洗起牌来。大家都说她算得很准,消息不仅在班上同学之间传开,连教官跟技术人员都会来找她。据说最近甚至连担忧自身将来的野猫都会登门拜访她。

假如被算命如此精准的弥可奈算过之后,却没得出好结果……秀太伸手制止她。

「不,算了吧,我没太大兴趣。」

其实不是没有兴趣,而是害怕知道结果。

「明天你的运势背到不行啊。」

不知是否秀太惹了弥可奈不高兴,只见她随口这么说道。

「既、既然都拿出牌了,好歹用那个认真点算吧。」

「一样意思啦。不管是顺境不妙,还是逆境不妙,都是取决于听者的心境啊。」

弥可奈作出唐突的结论之后,伸出手来。

「你那手是想干嘛?」

「付钱啊,付钱。」

「你自己要帮我算,居然还想收钱?」

「废话,我要是开业,收入绝对足以养你好吗?」

「关我屁事啊,哪有人这样老王卖瓜的!」

算命师跟小白脸……光想像就觉得实在太没出息,好想哭。

「你又带着那把奇怪的剑到处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教官盯上啊。」

「这是……」

父亲、祖父和曾祖父都很重视,有如传家之宝般的刀剑啊。

「我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对吧?就是这样才更应该好好收在房间里啊。」

那是一把形状独一无二的剑。父亲说这把剑的分类属于太刀,在保养的时候可以看到『卧龙』这两个难以理解的文字,应该是这把太刀的名称吧。刀身略带弧度,只开了单锋,并收纳在如深夜般漆黑的刀鞘之中。以剑来说,它的长度似乎嫌长了些。另外,刀刃本身彷佛带有魔性般,呈现出异样的美感。

「这东西就像是我的护身符啦。上面还有这个,你看。」

秀太从腰际解下剑递出,让弥可奈看到为了防止他随意拔刀而绕上的锁链。

「辛西亚也同意我带在身边了。」

弥可奈垂下眼,低声说道。

「如果体能项目的分数比例比可以高一点就好了。毕竟我们搭乘者还是要接受剑术考察,体能绝对不是没用的项目啊……」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啊,以往的时代总会把短兵相接放入考量,剑术考察也只是沿袭这个传统罢了。」

「话说,那个……」

弥可奈略显羞涩地别过眼,转了个话题。纤细的手指缠绕着马尾发丝把玩,蓝色的双眼不时窥探秀太。

「今晚有事吗?应该没有吧?」

「不,有喔。」

「你怎么可能会有事啊!」

「你干嘛擅自替我决定啊。」

「因为我占卜出来的结果,是你今天要陪我去逛街买东西——不对,到市区巡逻啊。」

「那是你脑中的预定吧!」

候补生确实会为了维持岛上的治安而巡逻,但不是今天。之前弥可奈说过在中央好像开了一问新的少女服饰店,应该是想去那里逛吧。

弥可奈不悦地嘟起了嘴。

「你是有什么事啦?」

「我想稍微调校一下逆神机的状况,毕竟明天不打倒那个家伙不行啊。」

「还在逞强。」

弥可奈弹了一下秀太的额头。

秀太撇嘴说:「我才没有逞强咧。」但不知是因为两人认识已久,还是弥可奈身为占卜师所拥有的卓越观察力,她马上就看穿秀太的想法。

「以你的个性来说,比起上前线作战,在后方担任后勤更适合你吧?」

弥可奈说得没错,人都有擅长跟不擅长的事情。海军士官是菁英分子,能够进入训练校就读的人又是那些菁英中的少数。秀太虽然勉强挤进来了,但不仅课业跟不上,甚至不管怎样练习都无法好好驾驭逆神机。

「……如果你是想说风凉话就省省吧。喔,对了,麻烦你算一下明天的天气吧?」

「明天的天气?照天气预报来看是晴天啦。跟今天一样,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啊不是叫你算一下吗……」

虽然会擅自帮别人算命,但真的拜托她却又搞这套。

「你说要调整……但差别应该不大吧。」

弥可奈说得没错。如果靠个人调整一下机体就可以顺利驾驭,那根本就不需要利贝拉学园了。毕竟秀太自己也很清楚,每一架机体的维修都做得非常完善,根本不需要再下工夫调整。

虽说候补生要驾驶哪一架机体都可以,但大致上还是会分哪架机体是谁专门在使用。所以对不同搭乘者来说,似乎多少会存在好用或难用的些微差异。秀太虽然驾驶过每一架给一年级生使用的量产机体《军团》,但他觉得都大同小异。

即便是这样的秀太,还是有没驾驶过的机体。

「说起来,应该没有调整的余地吧……」

弥可奈低声嘀咕,这时才察觉「调整」的意义而抬起头。

「……该不会?」

「嗯,我想搭配那个试看看,所以想说还是调校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特意选择两个世代前的旧型逆神机……相较于七阶的《军团》,那个不仅装甲比较单薄,也因为机体较轻而更容易被海浪影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在晃动的海面上会更难瞄准对吧?我好歹知道这个啦。」

「那你为什么……」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想只是随便临时抱点佛脚的话,不可能打赢李尔克。依照往常的作法绝对行不通。而且,我也没打算在准度这方面跟他一决胜负。」

弥可奈一副不能认同的样子,她「哼!」了一声说道:

「好啦,我会帮你捡骨啦。就让我看看你最后挣扎的结果吧。」

「别擅自当成我的最后啦!」

秀太脱口反驳,但他确实也没有信心打赢。

所以才要赌一把,因为他知道照平常的做法一定赢不了。

「你打算搭乘SS对吧?」

「SS?」

「就是阶级五的旧型逆神机,大家都这样叫。」

「嗯,是打算那样没错啦……」

孺可奈就像充满好奇心的猫一般闪烁着碧蓝双眼,像是要分享什么秘密般将手附在嘴旁。

「听说那架SS……有那个喔。」

「什么?」

「搭乘SS后,因为遭达不测意外而丧命的女候补生幽灵……」

看着浑身酝酿着诡异气氛的弥可奈,秀太带着狐疑态度半眯起眼睛。

「什么鬼啊?」

「据说还有人听过声音喔……你还是小心注意一下能否启动紧急浮游装置、能否发出救难信号,还有注水槽会不会渗水吧?」

「我没听说有发生过这样的意外啊?」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这就是你我之间情报收集能力的差异。」

「好啦好啦。」

秀太随便应付她之后,迈步而出。

虽然今天才听说有幽灵出现的事情,但他之前就听过一些相关的传闻。但即便如此,也没听说有搭乘者因为不测的意外而丧生,更没有原本应该沉没的机体却莫名其妙回到船渠之类的事情。它只是本学园最古老的活化石逆神机罢了。

就算将机体拆解当成备用零件,也会因为零件本身规格跟现行机体不符而根本用不上。但又因为这架机体没有无法启动的问题,于是就这样彷佛遭到遗忘般被搁置在船渠一角。

关于会听到少女声音的传闻,应该也是系统里的AI对什么东西起了反应而发声之故吧。

「明天要好好干喔。」

弥可奈彷佛老妈般叮咛过秀太之后挥挥手,往船渠方向前去。

据说人类是因为原始魔女传授力量才得以开发出逆神机,但包括秀太在内,没有人相信这个说法。

名为魔力的科学、以及系统内的AI,两者构成辅助搭乘者的系统,让逆神机足以对抗所谓『神之使者』。虽然冠上了『WITCH系统』这种夸张的名称,但魔女这种称呼,应该只是将开发者或开发小组的名字略做变更后套用而已吧。

夕阳斜照下的船渠约有三层楼高。从入口到最深处约莫有一百公尺的跟离,秀太也曾经被处罚在这里进行折返跑。

逆神机整齐地以单膝跪地姿势横向排列。现在不是呈现战船模样,而是以战鬼的姿态停驻。

秀太想找的旧式逆神机就在船渠最深处,单独被流放在角落里。

外号SS的那架机体悄然无声,就算仔细聆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秀太不禁苦笑,想来这也是当然的。

残留在装甲上的大量刮伤,看起来就像驰骋过许多沙场后留下的勋章。这架彷佛把伤痕当作荣誉的老旧逆神机,确实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原本应当是蓝色的烤漆也变得近似黑色。秀太摸了摸机体上的伤痕。

说不定,明天就是最后一次驾驶逆神机了。

秀太甩甩头抛开负面思考,抚摸着冰冷的装甲时,看到了以下文字。

《Astaroth》(亚斯它录)

机体原本的名称应该不叫SS,而是这个吧。秀太在字体上呼气,用袖子来回擦了好几下。

「伙计,请多多指教啦。」

秀太以熟练的动作踩着装甲登上机体,打开位在胸口的驾驶舱门。

「——轰轰轰轰轰轰轰,啊,危险!呼,闪避动作似乎成功了……什么?引擎出现异常反应——!?」

「呃。」

「可恶,动力逐渐下降。可是要是在这里撤退,会让大家陷入危险——」

一名女孩子坐在驾驶座上,热络地玩着搭乘者家家酒。她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留有几分稚气的小狗般面孔上挂着略显严肃的表情。

女孩拚命以纤细的手臂「喀锵喀锵」地扳动着操纵杆。

逆神机当然文风不动。

「我会在这里挡住『神之使者』,你们先走吧!」

少女卖力扮演着搭乘者,她那漂亮的翡翠色双眼正因使命感而熊熊燃烧。

秀太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于是轻轻关闭舱门。

「刚、刚刚那是……」

他面露难色,揉了揉眉心。女孩身上穿的不是学园制服,而是轻飘飘的白色连身洋装,所以应该不是候补生吧?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军队相关人士,也不像技术人员,更不像教官。

秀太又轻轻打开舱门。

「——接下这招吧!轰!隆!就这样结束……嗯嗯?」

海风吹动少女的浏海,她似乎到现在才发现,理应为密室的驾驶舱门被打开了。

「——吓!?」

两人四目交会,少女瞪大了眼呆住。

「啊,不好意思。」秀太不禁又关上了舱门。

……等等,我干嘛关上啊?而且我根本不需要道歉吧?

虽然尴尬的气氛令人难以忍受,但秀太必须稍微调校一下这架逆神机。

他搔了搔蓬松的头发再次打开舱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咦……怪了。」

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幽灵吧?秀太的态度从九成的怀疑变成半信半疑了。

「呃,不太可能吧……」

秀太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进去再说。

「秀太·筑波,KZ3446。」

将太刀搁在旁边,坐上驾驶座,前方的副萤幕上显示着他为了完成声纹辨识而念出的编号。握住操纵杆之后,机体读取秀太的生物数据,电磁脉冲在驾驶舱内流转。

秀太像想起什么般回了头。驾驶舱座椅后方刚好是死角,如果要躲的话应该就只剩下那里了。他轻巧地探头一看……

「呀!?」

刚刚的女孩果然在那里。

女孩有着银色畏发和翡翠色眼眸,小动物般圆滚滚的纯真双眼现在正因无比惊讶而睁得圆滚滚。

「怎、怎么突然……?」少女自言自语般嘀咕。

「果然在这里啊。」

秀太一副嫌麻烦的态度说道。

「这里可是禁止无关者进入喔,你刚刚在玩搭乘者家家酒对吧?」

少女看起来应该是可以进入国中部左右的年纪吧?但不管再怎么喜欢,还是不能溜进实际机体里面玩家家酒啊。

「我我我我、我才没有啦!你在说什么啊?」

少女忙碌地转动双眼,这才察觉什么般眨眨眼后,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看得到我?」

「要说看不看得到……确实是看得到啊。」

少女突然眼泛泪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用双手捣着嘴。

「好、好厉害!」

她发出铃铛般的清亮声音之后,往秀太身上扑了过去。

「呃,喂,你干嘛啊?」

秀太反射性地伸出双手想阻挡少女,但却扑了个空,穿透过去。

「咦——?」

这回换成秀太睁大眼睛。他一回头,就看到少女正噙着泪水,轻抚着似乎是撞到了的额头。

「呜呜呜,好痛……」

看得见却摸不到……原本想说哪有这种可能,但秀太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实际出现在眼前的不合理现象。这应该不是知觉误判造成的幻觉。比起幻觉,传闻提到的幽灵还比较有可信度。

「果然……!」

情况跟想像中的略有……不,相当不同。原来幽灵这么活泼好动啊。但秀太只有遇过这么一个幽灵而已,确实是没得比较。

少女先咳了一声,拎起洋装裙摆示意。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孩子的魔女,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强的魔女菲莉丝。」

「………………」

看样子少女似乎不是幽灵。秀太忍耐头痛般按着太阳穴。

「魔女?那是什么,你不是幽灵?」

「不是不是,我是魔女!」

菲莉丝得意地挺胸说道。她有如水泥地般的平坦胸脯,就连断崖峭壁见了也会羞愧地逃走。

「而且我还是『异端女帝』的复制品喔!如何!吓到了吧?吓到了吧?」

菲莉丝很开心地看了看秀太的眼睛。

「你凑太近了啦。」秀太一边说,一边扭头拉开距离。

「而且『异端女帝』是指成为WITCH系统基础的那个?拜托你别满口幻想好吗?你还在玩刚刚的搭乘者家家酒啊?」

「才不是幻想呢。」

「基本上,那么不得了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复制品啊?」

「有啊,就在这里。」

秀太以狐疑的眼神看向少女。

『异端女帝』。

那是传说中的魔女。据说人类就是靠着她所赋予的魔力,才得以创造出逆神机,与神抗衡。如果传说为真的话。

「好啦,是什么不重要。」

听到秀太放弃争辩般吐出的话,菲莉丝似乎认为秀太相信了,于是自大地点了点头。

既然她没有实质上的危险性,那管她是魔女还是幽灵,甚至是『异端女帝』的复制品也罢,什么都好。

「总之可以麻烦你出去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你要使用这孩子吗?」

菲莉丝歪了歪头,柔亮的银发从肩头滑落。

「对,我要用它。」

秀太拍了拍操纵杆。虽然基本的维修都有做足,但不知道以前是谁在驾驶,有没有留下什么奇怪的习惯,所以必须重新调整成符合自己习惯的状态。在启动程序结束之后,秀太立刻发现怪异之处。这架机体明明很久没有人动过,系统却显示了最新版本,到底是谁动的?秀太瞥了菲莉丝一眼。

该不会是玩搭乘者家家酒的菲莉丝……?不,如果不是军方认可的相关人士,不可能启动系统,所以应该不是她。

「秀太。」

正当秀太思考着诡异现象的问题时,被自称魔女的菲莉丝叫住。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刚刚听到了——啊,不对。因为魔女什么都知道!」

秀太随口回了声「啊,是喔。」,看来她是听到秀太为了进行声纹辨识认证而报出的名号吧。

「修太,你要做什么?」

「不是修太,是秀太……我明天有一场逆神机对战要打,想稍微调校一下机体。」

菲莉丝的双手在胸前握拳。

「修丹,加油喔!」

「不要乱叫,我叫秀太啦……我会加油、会加油啦,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快点出去?」

「啊,我忘了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菲莉丝带着认真的表情望向秀太。

「你愿意成为我的俘虏吗?」

「啥?」

大概是搭乘者家家酒的后续之类的吧,毫无兴趣的秀太只是瞄了菲莉丝一眼,就继续进行调校工作。

菲莉丝发现秀太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后,嘟起了嘴。

「不愿意吗?」

被菲莉丝有点生气地这么问,嫌麻烦的秀太随口「好啦好啦!」地应声之后,菲莉丝的表情就像缀满星星的夜空般亮了起来。

「秀太要跟我缔结契约。」

「——拜托你出去。」

秀太冷漠地指了指外面,然后打开舱门将菲莉丝丢到脚边的梯子上。虽然不知道她是魔女还是幽灵,但真的没空陪她。

「听我说话啊啊啊!」

「下次再说吧——」

用无所谓的态度说完之后,秀太挥了挥手,一边自嘲地心想要是有下次就好了。显得不满的菲莉丝对秀太哼了一声,跳出舱门外。

「喂,爬梯子啊你——」

虽说战鬼呈现跪姿,但还是有相当高度。秀太担心地探出舱门外一看,已经不见少女的身影了。

啪——!

秀太在置物柜前更衣完毕,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是他为了帮自己打气而摸索出来的方法,可以打得不痛却能很响亮。

秀太现在身上穿的,是完全贴身的全黑搭乘者服。这种服装拥有优秀的防水与保暖性能,让搭乘者能在不慎落水之后,不至于因为泡在海水内而失温冻死。这么做的目的,是保护被甩出驾驶舱的搭乘者们,并提高饱们在汪洋中存活下来的机率。

秀太坐进逆神机——《亚斯它录》内,重重呼了一口气之后,完成启动程序。

确认各部分都没有异常,相似机制的状况也跟昨天一样良好。

「——好,上阵吧!」

承载《亚斯它录》的升降机发出低沉的声音下沉。当机体完全没入海水之后,无数白花花的气泡彷佛逃窜般朝海面浮去。

被安排在出击口的《亚斯它录》开始变形。将四肢内收,头部向后翻转形成船头后,钢铁巨人摇身一变成为战船。拉高推力之后,设置在船尾的推进装置开始发出低吼。

「目标演习场,以最高战速前进。」

「了解。」

「嗯?」

秀太听到不同以往的AI声音而觉得纳闷。也许因为这架机体已经有相当的历史,AI的规格也不太一样吧。

当海水灌满注水槽之后,战船便往海中下沉。战船产生的反粒子在注水槽内与海水产生湮灭反应,抵销的质量在装置的控制之下转换为能量。

战船「轰」地势如破竹般划破海水,在海中潜行。

速度比想像中还快。深海的景象就像快转镜头一样向后流泄而去。《亚斯它录》没有安装在七阶机体上已经成为标准配备的装甲,因此机体较轻,速度也才较快吧。跟过去驾驶过的机体相比,《亚斯它录》给了秀太最明确的实际驾驶体验;甚至与其说在驾驶,更有种像是将逆神机直接穿在身上的感觉。或许《亚斯它录》也因为这睽违许久的出动机会而兴奋着吧。

追过闪闪发亮的鱼群,钻过海藻丛生的海中森林,往雷达上显示着双剑交叉(昨天秀太将雷达上设定成如此显示)图示的演习场接近。

「抬升四十,浮出海面。」

将为了让战船沉入海中而贮存的海水排出。

秀太减低速度,将操纵杆一拉,半透明的大阳出现在头上,光线也变得愈来愈刺眼。

尖锐的船头「哗」地冲破海面,秀太的战船出现在蓝天与大海之间。

这是被规划为演习场的海域。没有以浮标区隔出范围,附近也没有武器库什么的,单纯只是一个指定好的定点座标。大家只是觉得要讲『照惯例的某某座标』很罗嗦,才以『演习场』称呼这边。

哔哔声响起,有通讯切入秀太的频道。

『筑波,你很慢耶。』

听到教官辛西亚不悦的声音,秀太急忙确认现在的时间。刚好十二点。

在副画面中出现的辛西亚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把玩着自己的红色长马尾。她的眼尾扬起,让人联想到猛禽类,柳眉一如往常皱起,薄薄的嘴唇撇向一旁。她叼起原本夹在纤细手指上的香烟,从高挺的鼻子呼出白烟。如果她什么也不做又面无表情的话,确实是个足以散发冶艳蔷薇般气息的班导教官。但她粗鲁的说话口气,却活像个女佣兵。

「对不起。不过我没有迟到吧?」

『少废话,我可是三分钟前就到了。』

那也没等多久嘛……秀太吞回这句话。或许因为辛西亚过去是海军的正统搭乘者,所以她的个性和说话口气就是那个样子。据说曾有学生在背地里说:「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嫁不出去,到现在还在驾驶逆神机吧?」不过后来就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下落……

辛西亚的爱机《鍚蒙力》正以巨剑敲着自己的肩膀。

辛西亚明显地相当不爽,彷佛无言地抱怨着:「老娘今天可是难得的休假日,居然还得特地跑来监考!」这气势扎实地刺了过来。

『筑波,你好大胆子啊,居然敢让我等?』

跟辛西亚一样切入秀太频道的,是今天的对手李尔克。来自豪门且无比优秀的他,将长度约略及肩的金发扎在脑后,嘴边挂着瞧不起人的轻蔑笑容。两耳上的银色耳饰非常适合他。

李尔克的逆神机正松懈地双手抱胸站在浮游板上。这架机体是目前最普及的量产机型《军团》。只要秀太获胜,不仅可以挽回自己的名誉,还可以让到目前为止从未在逆神机战中吃过败仗的李尔克蒙羞。

「我虽然让你等了,但我没有迟到啊。」

李尔克傲慢地眯起一双碧眼。

『哼,我半小时前就到了。』

「慢着慢着,我们现在不是要比谁早到晚到吧?你有什么好得意……咦,你虽然看起来吊儿啷当,但意外地是个认真的人嘛。」

『少罗嗦。我一直觉得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当荣耀的搭乘者……就让身为裘泽家一员的我送你上路好了。随你要转去保修科还是管制科都好,选一个喜欢的安心上路吧。』

『在那边叫叫叫!吵死了!快点动手了啦!』

辛西亚那边的副画面突然朦胧起来,秀太正想着怎么回事时,一道声音说出了他的疑问。

「啊啊——那个人在抽烟。」

啊,难怪。秀太也才刚反应过来。

「这声音是……」

「不可以啦,会把魔女搞得乌烟瘴气耶!」

秀太听到这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而转过头,就看到自称魔女的少女菲莉丝在那里。

「——喂喂喂,你、你在这干嘛!?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什么叫作冒出来,我明明就住在这里耶?」

「这个事实也太惊人了吧!?」

「秀太,别说这些了,加油吧!」

菲莉丝活力十足地握拳。虽说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没闲工夫追究,但她说的『住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年头应该没有游民了吧?

『筑波——准备好了没?』

「唔喔,不妙!」

秀太迅速碰触萤幕,把辛西亚与李尔克的通讯频道关掉。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带女孩子进逆神机里,毫无疑问会被立刻转科吧,更重要的是会先被辛西亚好好教导一番。

菲莉丝绷起了脸。

「一起干掉那个烟枪女吧!」

「不,对手不是她啦——慢着,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想怎样都好,拜托你先下去……」

说到这里,秀太不禁抱头呻吟。这里一来是海上,没办法让她下去。而且接下来即将进行逆神机模拟战,很可能会牵连到她,更不可能要她出去了。秀太实在没办法丢下一个女孩子不管。

『教官,有个女生说住在我的逆神机里面,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

如果这样说,肯定会被辛西亚教训吧。

「秀太的对手是那个假掰贵公子吗?」

「你怎么这样说人家?是没错啦。」

「喂——筑波!出状况了吗?」

辛西亚为了联络上没有回应的秀太而开启对外的扩音器向他喊话。

「唉,毕竟是破铜烂铁SS啊……」

辛西亚嘀咕。

「是SS嘛。」

李尔克也打开扩音器小声说。

「「就是※非常破烂(SS)嘛……」」(编注:原文为すこいシヨボイ(sugoi shoboi)。)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秀太差点跌倒。难怪大家都用SS称呼这架机体。

「别乱取奇怪的名字啦!非常破烂是什么跟什么啊……破烂……是什么意思……?」

「这个天兵居然在不知道意思的情况下生气吗……」

李尔克发出令人不快的笑声。

「呼哈哈,虽然我不知道你特地选用SS的理由,但确实是很适合你的逆神机呢。」

菲莉丝咬牙切齿低吼。

「我知道他在揶揄我们!」

「是啊……!」

就算实力天差地远也绝对不能放弃,一定要让他好看,给他尝尝苦果。

不——真正的目的是大翻盘,给他点颜色瞧瞧。

「上阵啦!」

「好!」

菲莉丝也呼应秀太的气势,WITCH系统的相似机制起了剧烈反应。

在海上漂荡的战艇随着轻快的金属声变形为战鬼。

推进装置旁边的钢铁腿部伸展而出。战船底部从中央往左右分开之后,收在内侧的强力双臂出现,上扬的船头往旁边旋转后转正。出现在几何线条的脸上的是——负责将景象传达给搭乘者的红色眼睛。

伶俐且冷漠、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像静静地跟踪猎物的鲨鱼。原本是船底的构造迅速地滑动,从肩膀的位置斜斜延展,并以手握住背后伸出的加农炮。QOA(Quintessence Of Antilepton)装置与浮游板连结,以消耗能量为代价,站立在海面上。

秀太表情严肃地回头看看后面。

「你最好找个地方抓着,不然会很危险。」

「不要紧,我习惯了。」

「喔……是吗?」

使用扩音器的辛西亚无奈地说:

「怎么,原来没事啊——因为我懒得口头说明所以直接发资料给你喔?给我在四十秒内读完,一分钟后开始。」

辛西亚发来的邮件显示在秀太的副画面上。

限制时间为三十分钟。

规则是尽可能减少对手拥有的三十点积分。命中同为『神之使者』弱点的头部可扣十分,身体扣五分,其他部位一分。以上是用加农炮(今天装填了漆弹)攻击的分数,若是采用近身武器破甲剑攻击的话,就必须由辛西亚来裁定给分方式,跟逆神机演习战采用的规则一样。

秀太凝视着李尔克的机体。

从来没有在逆神机战上获胜过的秀太,昨天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考虑,要怎样才能赢过从来没有在逆神机对战上败阵过的李尔克。

双手抱胸的逆神机里傅出听来挺弱智的嘲笑声。

「呼哈哈哈哈哈,筑波,你想拜托我放水就趁现在啊。凭你那架生锈的SS,根本碰不到我一根汗毛啦!」

都被这样瞧扁了,哪可能再出口拜托啊!

「呣……去把那个假掰贵公子的嘴巴缝起来吧。」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啦。还有这里真的很危险,不要说话比较好,会咬到舌头喔。」

「我会做喔!认真的喔!嗯,干掉他吧!」

有干劲是好事啦,但你真的很吵。秀太为了重新集中精神而深呼吸。

『倒数五秒。』

辛西亚开始读秒。

推进装置喷出蓝色火焰,推力逼近临界点。

『三……』

瞄准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两百公尺远的敌手。

『二……』

秀太紧紧握住操纵杆,心跳不断加速。

『一……』

深吸一口气——

『开始!』

秀太吐气的同时,将操纵杆往前推到底。

《亚斯它录》踏着波浪在海上直线向前冲。「舍身攻击吗?笑死——」李尔克话还没说完就倒抽了一口气。

秀太有同样的感觉。

——好快。

比起学园内的任何一架机体都快。

《亚斯它录》冲破海风,喷出气流,再度加速。

在海上滑行的浮游板敲碎波浪,扬起飞沫。

既然动力部分使用跟对手一样型号的装置,装甲比《军团》轻的《亚斯它录》理应能够发挥超越对手的机动性。秀太就是赌在这一点上。

李尔克举起加农炮射出漆弹。与此同时,秀太将从肩部伸出的装甲挪到前方当成盾牌。

漆弹接连打在盾牌上破裂。

哔哔!秀太的积分往下扣。主画面右边的积分变成蓝29跟红30。

「右腿中弹,扣一分。」

这是预料中的状况。

如果使用实弹就没办法这样搞,但因为用的是即便命中也不会有太大冲击力道的漆弹,所以秀太刻意采用这种战术。当然他也可以试着跟李尔克一样,在远处以加农炮攻击,不过两人之间的射击技术差距实在过大。秀太就是因为认为驳火没有胜算,才会采用这种舍身战术。

哔哔!哔哔!分数接连减少。

哔——

秀太听到这声长警示音,不禁咂舌。尽管机动性佳,但果然还是没这么简单啊!

「头部中弹,剩下十五分。」

推进装置再度点火,敌我之间的距离已经剩下不到五十公尺。

李尔克的笑声从扩音器传来。他不愧是从小接受逆神机英才教育的人,即便《亚斯它录》有着超高的机动性,但他的准度依然不见下降。也因此,秀太驾驶舱内的警示音从没停过。

后面的少女告诉秀太又少了一分。

秀太瞄了天空一眼。

——天气真好。

弯下身子的《亚斯它录》一口气高高跃起。

「看我怎么击倒你!」

敌方的漆弹擦过《亚斯它录》的脸颊,李尔克再次——拉动枪机拉柄、排出弹壳、装填弹药——开出第二炮。

但这也——落空。

任何人碰到背光的情况都会难以直视敌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

秀太这才抛下拿来当盾牌的装甲,张开双臂以全身承受海风吹袭。在这期间,扣分的警示声仍不断响着。

身体中弹,剩下九分。

但下一秒就会结束了,我要用破甲剑打穿你的脑袋!

「唔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秀太感觉到对手的逆神机被自己的气魄吓得慌了。

「沉没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中握着破甲剑。

手中握着——

手中……

手…………咦?

《亚斯它录》的手在腰际开合摸索。

「这架机体没有那个像剑一样的装备喔。」

菲莉丝悠哉的声音让秀太唰——地面无血色。

没有?什么时候弄丢了吗?既然这样好歹用加农炮……连加农炮也不见了!?

从空中坠落的逆神机直直撞到海上的逆神机,两者的手脚相互纠缠,两架机体凄惨地一同沉入海中。

秀太的『冲撞』似乎被判定为攻击行为,但他自己也被扣了两分。

蓝7红28。

足以逆转战况的攻击完全落空了。

「你这家伙,竟让我落得如此下场……!」

李尔克的机体变形成战船,推进装置喷出火花,看来是为了重整旗鼓而想拉开距离。

「慢着!」

只能相信拉近距离就有机会了。毕竟现在这边完全没有武器可用。要是再被拉开距离,就会遭到加农炮的速射攻击洗礼,根本无法接近,那就真的完蛋了。

秀太也将机体变形成战船追去。

武器似乎掉落在某处。秀太一边追着李尔克,一边四处张望。

「明明应该有武器的啊,你能不能也帮忙找找?」

「嗯——没有耶。」

「我知道啦。可恶.我不能输啊……」

「为什么?」

「要是输了,我就要被踢出学园啦……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就再也无法驾驶逆神机了!」

「那——那不行啦,秀太是跟我缔结契约的使役魔耶,不可以变得无法驾驶逆神机啊!」

菲莉丝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抓住秀太的手臂。寂寞的眼神悲伤地叫他不要放弃。

「还不一定会输。」

秀太露出些许笑容。菲莉丝的话让他觉得很开心。

「菲莉丝,我们一起打倒那家伙吧!那家伙是专玩女人的李尔克,我想相似机制应该没办法完全顺畅地运作吧。」

李尔克应该是用从小锻链的技术与经验弥补不足之处。

于前方潜航的李尔克机体让炮塔旋转,射出漆弹。

虽然躲掉了第一发,但还是被第二发打中。秀太无计可施之下,只好选择浮出水面。

「不能原谅作弊的人。」

「……是啊,因为搭乘者——」

「不可以谈恋爱。」「不可以谈恋爱呢。」

战船再次变化为人形。李尔克也上浮后同样变形。

「哎呀呀,瞧你变得挺五彩缤纷嘛,呼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你向我低头赔罪,我可以让你一发喔!」

秀太咬唇忍受对方的嘲弄。

「你这样说真的好吗……代价可是很大的喔。」

「我还在想说你为何不从后面攻击,看来是没有武器啊?呼哈,这样要怎么打?亏你还有办法虚张声势呢。」

对手的逆神机一副「真是败给你了!」的样子摇摇头。秀太虽然可以呛回去,但事实上他就是手无寸铁。

「我没虐待人的嗜好,就这样结束吧。」

李尔克迅速举起加农炮后开火,而且采用了迅雷不及掩耳的连射攻击。第一发瞄准头部,第二发瞄准身体,只要有一发命中,这场比试就结束了。

就在这连眨眼都来不及的转瞬之间——

……这样就要结柬了。但我还不想结束,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啊!

不能在这里就结束——!

就在此时……

秀太前方的副画面突然浮现【WITCH】的字样。

W ise

I nception

T rick

C ure

H arm

以上文字与萤幕一起整个翻转过去。

【code:ANEMONE】

镶着金边的红色文字映入眼帘。在此同时,《亚斯它录》的外观从原本暗沉的蓝色,转变为青空般的鲜艳苍蓝。

——想像你的武器!

声音。

是菲莉丝的声音。但突然这么说,也没办法立刻进入状况啊!不过,秀太也没有可以突破现状的手段,只能相信菲莉丝的话了。

想像。

瞬间想到的,是与自己寸步不离的筑波传家之宝——太刀『卧龙』。

身体立刻理解状况。不是透过脑,而是直接透过感觉表现。现在要将总是握在手中的那样东西,转换为可以握在《亚斯它录》手中的巨大尺寸。大型卧龙就这样握在《亚斯它录》手中。

身体本能呼喊着——防御!

秀太使尽全力,连刀带鞘往海面一砸,掀起了巨大水柱,成为挡下那两发漆弹的盾牌。

同一时刻,李尔克一边咂舌,一边注意着四周。他之前到底是将那玩意儿藏在哪里?不,

追究这个也没意义了。

在海中潜航并绕到对手背后攻击,是逆神机的基本战术。

等水柱平息,秀太也早已不在那里了吧。

不是在空中,就是在背后或海中。李尔克上下左右四处张望,就在此瞬间——

『敌机从十二点方向——』

听到AI的冷漠声音,李尔克不禁瞠目。

在正前方可以看到一架蓝色逆神机,几乎与景色融为一体。

莽撞也该有个极限吧。对方竟以可说是愚蠢的方式笔直——却无比快速地冲过来……!

李尔克不禁再次咂舌。

秀太一直以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大家都可以顺利操作机体变形、射击、转舵,但只有自己老是做不好,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有问题。

相似机制也会在正常范围内顺利启动,没有问题。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但,他现在知道了。

那是因为机体无法完全反映他的感觉。秀太因为知觉敏锐,可以做出很精细的动作,但与他操作的机体之间却有某种隔阂存在。

这架逆神机《亚斯它录》与其他机体不同。它具备可以反映秀太的唯一优点——体能——的系统。机体本身也属于轻量近战高速机型,可以发挥秀太的全部能力。

相似机制表示出的高数值,直接将《亚斯它录》的机动性、运动能力与秀太的所有能力连结——至今为止,其他任何一架逆神机都无法跟上他的能力。

敌方逆神机的炮口角度、扣在扳机上的钢铁手指、手指的力道。敌机的加农炮喷火。

秀太瞬间察觉一切。

钻研至极限的超近距离下感官。

凌驾初速达到秒远一千四百公尺炮弹的动态视力。

当然也可以让对手的炮击失准。

秀太拔刀。

李尔克也抽出破甲剑抗衡。

「你这个吊车尾的,别瞧不起人啊!」

「喔喔!!」

气势磅砖。

第一刀以极快速度挥出。先发制人的这一招快得甚至超过了音速,向前冲去。

喀锵——

如闪光般耀眼的白刃将破甲剑一刀两断。破甲剑是以机体装甲所使用的铼为材料,经过强化所制成的。但它就这样拦腰折断,高高地飞舞在空中。

秀太回刀,将刀尖抵在对手的颈部后停下。

在一瞬间的寂静过后,李尔克的剑「哗啦」地一声,没入海底。

哔——哔——哔——

宣告比试结束的警示音响起。

秀太呼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眼前是动也不动的李尔克机体,以及——抵在其颈部的白刃。虽然完全没有实际感受,但确实是分出孰胜孰败的光景。

「成功了——!」

菲莉丝欢呼,这时辛西亚以有如观赏余兴节目般轻松的态度发话过来。

『哈哈,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果!——胜利者,秀太·筑波。』

『教官!』

李尔克的脸显示在副画面上。原本带着轻佻笑容的嘴角因愤恨而扭曲,犬齿从嘴角露出来。

『为何阻止我!』

辛西亚「哼!」了一声驳回。

『逆神机不是让你拿来逞强用的玩具。』

『我还可以打!』

『不,照那样下去,你的逆神机肯定会严重损伤,很有可能被一刀两断喔?要是砍的位置不巧,在驾驶舱里面的你和系统都得准备一命归西了啦。所以说,这个判断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甚至该谢谢我在最佳时机上做出判决啊。』

辛西亚耸耸肩。李尔克听完后,则重重地挝了操纵杆。

『你别因为运气好,赢了一次就嚣张啊……!』

李尔克撂完话之后就切断通讯,眼前的逆神机俐落地从战鬼变形为战船之后,航向船渠。目送李尔克离去的秀太也让逆神机变形回战船。

辛西亚看着战船远去,一边苦笑一边嘀咕:『真是难搞的小少爷。』

『……咦?SS是这种颜色吗?』

「呃——?」

秀太这才有余力观察周围,确认之后——

这架机体原本应该是整体带一点蓝,实际上接近黑的暗沉颜色;但现在机体却呈现甚至可说高级的壮阔苍蓝。两舷向外张开的模样有如翅膀一般。

外表看来简直是苍翼猎鹰。

『哎,我也很久没看过它了,应该是错觉吧。是说,你那把剑是打哪来的?』

秀太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那时他突然听到菲莉丝的声音。不过「听到」这个说法或许有些不精确吧,因为感觉更像是他的腊部直接理解那些话。秀太困扰着不知该如何说明是好,回头看看身后的菲莉丝,只见她拚命摇头,并将食指举到嘴前,做出「嘘——」的动作。

看样子要是照实托出,会给菲莉丝带来麻烦。

「呃——其、其实是我为了不时之需,先把它藏起来了……」

『喔~是说那把剑……』

大概是因为秀太总是刀不离身,所以辛西亚也对这外型有点印象。

「啊——这个,哈哈……昨天在武器库找到了就……」

『喔——?有这种东西吗?也罢,总之赌你真是对了。哼,半年份的薪水差点就要飞了。』

大概是跟其他教官和技术人员豪赌了吧。

「……不要拿别人的退学生死开赌局啦。」

『27票赌裘泽少爷赢,只有我下注在你身上。嘿嘿嘿,我独拿啦!』

「你不是因为这样才判定我获胜吧?」

『不可能这么离谱啦。别小看我辛西亚啊,塌鼻子。』

「那之所以赌我,是想赌赌看高赔率吗?」

『我基本上不会去赌没把握的事情。不管是不是高赔率,反正我就是赌你赢。你的班导教官很有看人的眼光啦,别看我这样,我都很注意你们的。』

辛西亚露出略带嘲讽的笑容耸耸肩。

『明天开始也要加油啊,先这样啦。』

辛西亚的机体快速变形后顺势下水。战船一百八十度调头,推进装置的爆风与水花打在《亚斯它录》身上之后,船身立刻随着远离而变小。

秀太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这一连串事情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老实说,他压根不认为可以赢过李尔克,只是想说能给他点颜色瞧瞧就够了。

到现在部还没有很明确的实际感受,而且让显示萤幕整个翻转的那个到底是什么?秀太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副画面的萤幕,结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我们打赢那个假掰贵公子了!」

秀太连忙推开扑过来的菲莉丝。

「别这样——放开我啦。」

「哎呀我真是的,失礼了。」

菲莉丝羞涩地吐吐舌头。

「嗯?」

昨天她就算扑过来也因为直接穿过去而撞到头,但今天却有实体了。

「摸得到……?」

秀太接着捏捏菲莉丝的脸颊。

「按额呃啦(干什么啦)——」

见菲莉丝生气地挥着拳头,秀太便乖乖放手。

「为什么今天就摸得到啊?」

「因为你认同我了,所以就可以使用我的力量。我称呼那力量为〈无限虚构〉(复制品),而能力的一部分就是……」

「慢着慢着,因为认同了所以可以使用能力?什么跟什么啊?」

「魔女如果被波长契合的对象认同,就可以发挥强大的力量。以我来说,那个对象就是秀太,而能力就是〈无限虚构〉了。」

菲莉丝得意地摇了摇食指,一副「懂了吗?」的态度。秀太却狐疑地眯起眼睛。

「什么鬼啊?」

「啊——你脸上写着不相信喔?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啦。」

「喔——啊……是这样吗。」

「你还是不信嘛。」

菲莉丝生气地嘟起嘴。秀太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之还是先安慰她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所以你用了那个什么力量,造成什么结果了?」

「我做出当时秀太想像中的武器。」

「所以你才叫我想像武器的形象吗?」

菲莉丝一脸得意地双手叉腰,挺起胸膛。

秀太脑海中的形象确实化为实体了,刚刚的奇怪现象应该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有几分难以相信,但秀太也很难否认自己已经体验过的现实。

「然后我拿刚刚用剩的材料与海水为基础,做出自己的身体。」

「所以才摸得到啊。等等,用海水可以做出身体?」

「可以啊,大海可是生命的源头呢。」

「啊,原来如此。」

虽然秀太不是很懂,但至少知道既然菲莉丝的实体都出现在眼前了,那她应该没有说谎。

菲莉丝接着露出笑容。

「不过还好我有先行调度制造武器的材料。」

「材料?从海里吗?」

「不不,我拿那个像剑的东西,还有大管火炮来用了。」

「…………」

应该不是指破甲剑和加农炮吧。不,一定是吧。

秀太揉了揉忍不住纠结的眉心。昨天调整的时候,那两样武器确实还在,在抵达演习场之前也还没有不见。

菲莉丝一副等人称赞的样子两眼闪闪发亮,秀太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好痛,你、你干什么啦?」

「这么重要的事情早点说啦!」

「我说了啊!」

菲莉丝鼓起脸大声地反驳道。

「我有说没有啊!」

「嗯,你是说了,但是在我想要使用的前一秒才说啊!」

「这样有什么不行?我可是确实地跟你说没有就是没有啊。」

「我做事也有习惯的顺序啊,下次不准拿原有武器当材料之类的。」

可以拿来说嘴的『材料之类的』被禁了之后,菲莉丝就像凋谢的花朵一样垂下头。

「秀太生气了……」

呜呜,哭哭。菲莉丝低着头用手揉着眼角。

「呜……呜哇啊啊啊啊……」

「呃,啊,不是这样啦,抱歉!」

秀太挥挥手表示安慰。

「我没生气,我没有生气喔?」

仍在啜泣的菲莉丝一边揉着眼角,一边询问:

「真的吗?」

「真的真的!」

「那你下次也会驾驶这孩子吗?」

「会会,我一定会驾驶它!」

秀太活力十足地这么回答,菲莉丝脸上就像从云间露出的曙光一样明亮起来。

……长长的睫毛已没有湿润的感觉,眼角不见红肿,泪水滑过脸颊应有的泪痕也完全不留痕迹。

「秀太,就这样说定罗?」

可爱的笑容上完全没有泪水。

被骗了。她假哭啊……

「——秀太要永远当这孩子的搭乘者!」

而且菲莉丝还非常开心。

「啊唔,我真是的!?」

突然回过神来后,菲莉丝骄傲地双手抱胸。

「秀太是跟我缔结契约的使役魔,必须对我言听计从才行。听好了——」

对菲莉丝臭屁的态度有些不爽的秀太扯了她的耳朵。

「啊啊,好痛好痛好痛痛痛痛!」

「魔女大人,你刚刚说了什么啊?」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很好。」

「呜呜呜呜……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来硬的了!让你明确了解我俩之间的主从地位!」

见魔女飞扑过来,秀太以单手抓住她的脸后使力捏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对不起咿咿咿咿!」

这场「自称主人之乱」自发起到镇压完毕为止,费时约两秒。

如果真的弄哭她也不太好。虽然下手的是秀太,但他也觉得菲莉丝有点可怜,于是放开了手。逃离魔掌的菲莉丝急忙抚摸自己的脸,她那搓着脸的模样,其实有点像在洗脸的小猫。

「哼……这使役魔真不受教,到底谁才是主人啊?」

「——不如我们现在来弄清楚吧?」

看到秀太冷漠的目光,菲莉丝轻轻摇摇头,乖乖端正坐好。

「说来又是魔女又是使役魔的……你到底几岁啊?」

外表看来大概比秀太小个三岁,而精神年龄似乎更小。一开始秀太还以为她是偷跑来玩的中学部学生,但无关人士无法进入学园内,所以应该不是。加上她说她住在逆神机里面什么的,更是难以理解了。

「呃,我是……喂,我说你啊,居然随便询问淑女的年龄,也太没礼貌了吧!」

「你明明就还不是淑女的年纪……如果跟教官差不多的话,那还可以理解。」

「你说那个三十岁的烟枪女?」

这话让秀太不禁发抖。

「喂喂,菲莉丝,听我好心相劝。如果你想安然无恙地在这里活下去,就不要提起关于辛西亚实际年龄的话题比较好喔。」

「你好像很清楚呢?」

菲莉丝直直盯着秀太瞧。

「我才不清楚呢,只是因为那是学园内公认的地雷,大家都知道。」

秀太确认辛西亚不在附近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此时一道简短的电子提示音响起,通讯频道打开,显示出弥可奈的脸。从画面中可以听到推进装置喷火的声音,她应该正往这边过来吧。

『秀太,辛苦啦,干得漂亮耶!』

「你看到了?」

『嗯,反正我很闲。』

通讯这时候切断,弥可奈驾驶的量产机停在《亚斯它录》旁边。弥可奈从驾驶舱出来之后,一口气跳了过来。

「快点出来啦——」

秀太本想直接出去,却马上制止了自己。菲莉丝怎么办?她现在好像有点不高兴,在闹着别扭。

「快打开——!」

咚咚咚。

秀太先让菲莉丝躲在座椅后面看不到的位置,接着急忙跳了出去,立刻关上驾驶舱门。这一连串行为让弥可奈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干嘛动得这么快?」

「无所谓吧,找我有事吗?」

「可爱的儿时玩伴特地来给你祝贺,你的态度也太差了吧。」

弥可奈一副很无趣的样子噘起嘴。

「我倒是每天都对着星星许愿,希望这个儿时玩伴可以文静一点呢。」

「你很烦耶……你是第一个打赢李尔克的人吧?」

「是这样吗?」

「是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认真做就会有成果的孩子呢!」

「老妈,我不记得你有生下我耶?」

「好啦不开玩笑。不过真的不敢相信你成功了!没想到SS可以做出那种动作……」

弥可奈握拳,兴奋地说着。

「这下就可以洗刷名誉了!」

「不要随便把我的名誉洗刷掉啦。」

「是说你为何不一开始就用那把剑?那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的刀怎么可能那么大把。」

本尊放在置物柜里面。秀太毕竟没办法明说,那是从自己脑中的意念变出来的,加上菲莉丝似乎不太希望关于力量的事情泄漏出去,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我这边也有很多状况啦。」秀太只好试着蒙混过去。

「是怎样,命中注定的各种状况?」

「慢着,我可没说是命中注定喔!」

「那个之前到底藏在嘟里啊?」

「就是,呃,偷偷藏起来了?」

弥可奈听到这个凹得很硬的理由,一副觉得「事情不单纯!」的模样,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该不会是动了系统还是机体本身吧?」

「哪可能啊。」

弥可奈应该也很清楚,这不是稍微调整就可以搞定的问题。比起说自己是靠实力获胜,说是作弊赢的还比较有可信度。

「喔——就当作是这么回事吧,反正你也玩不出什么太精细的把戏……话说,你今天休假吧?我在想……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之类的。」

弥可奈慢慢掏出扑克牌,但没想到她竟意外手滑,卡片散落在装甲上。

「啊啊!」

「你在干嘛啊。」

秀太帮忙捡起几张递了过去。

「如果到镇上吃饭,就会有好事发生喔。特别是跟熟识已久的女孩子一……起……」

弥可奈似乎正用捡起来的扑克牌张数算命,但行为举止却很诡异。现在正在洗着牌的双手也一直掉牌。

「这结果很具体耶,真的是算出来的吗?」

「别管这么多啦。所以说……你、你意下如何?」

「话说,如果有十张的话会怎样?」

「咦?呃……这、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啦!你这种行为太不上道了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秀太瞄了驾驶舱门一眼,探出头来的菲莉丝正「嘎噜噜噜噜」地低吼着。

「所以说,我想说到镇上一起吃个饭……?」

「禁止谈恋爱。」

秀太说出学园内的规定。

「只、只是同班同学一起出去吃饭也不行?没关系吧。」

这么一说,既然双方都是候补生又同班,那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这样没错啦……如果跟你一起,应该不会有人起疑。」

下一秒弥可奈突然举脚,重重命中秀太的巴比伦塔,浑厚的钟声在秀太脑中响起。

「咕……啊晤……你、这样、犯规啦……是说为什么要踢我?」

秀太整个人缩成一团,就像濒死的虫子般扭动着。弥可奈不悦地双手抱胸。

「抱歉啊,我腿长。」

「道歉的点好像不太对?」

「所以说……你觉得咧?」

痛感好不容易缓和点的秀太一鼓作气站起来。

「……免了吧。」

「啊——是这样喔!」

「小嚼,你是在气什么啊?」

弥可奈的脸瞬间涨红,眼睛骨碌碌地打转。

「不、不要乱叫我可爱的小弥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没有说可爱啊。」

「我先回去了——你就在这里钓鱼吃,一辈子自给自足就够了。」

「听起来是很惬意的生活耶!?」

弥可奈轻巧地跳回自己的逆神机后,战船瞬间远离而去。

「她到底来干嘛啊……」

秀太茫然地目送弥可奈离去,这时菲莉丝「碰碰碰」地拍响装甲。

「秀太!那个粗鲁的大屁股女是来干嘛的!看你爽成这样,不要脸,真的太不要脸了!搭乘者禁止谈恋爱!来,秀太,覆诵!」

「……搭乘者禁止谈恋爱。」

「就是这样——」

菲莉丝满足地「嗯嗯!」点头,从驾驶舱探出身子。

「你还是快点回家吧?」

「我不是离家出走的少女,而是这架逆神机的魔女,代号是【银莲花】。我可是出色的魔女喔,魔——女!」

「还在说这个喔……」

「嗯。」

菲莉丝露出花开般的笑容。以魔女来说这笑容太过灿烂,感觉充满了希望。

「秀太,今后也多多指教了。」

菲莉丝以一副绝对不会离去的态度,整个人扑进秀太怀里。

秀太轻巧地躲开,菲莉丝跌了个狗吃屎,整个人亲上《亚斯它录》的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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