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在哭。
我在田边小径上哽咽地走著,不只是全身沾满泥巴,膝盖也布满擦伤的痕迹。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有种让胸口郁闷不已的孤独感折磨著我。
那个时候我几乎没有能够称为朋友的人,不知是因为常被误以为是女孩子的外观问题,还是父亲遗传的不容许偷鸡摸狗正义感所致,我与老家附近喜欢欺负人的孩童关系不算良好,因此时常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发现边走边哭的我的人,就是爸爸。
「真,你怎么了?」
爸爸将我抱了起来,我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跌倒而已。」
我那幼小心灵的尊严,拒绝将自己无法与周遭融洽相处的事告诉爸爸。
而且那天我无法从年长朋友手中拿回被偷走的刚买杂志,让我懊悔得无法向爸爸说出这件事。
「这样啊。」
说不定爸爸全都知道,但他并没有说出任何话。
「今天爸爸有个朋友会来……接下来可以让你看看很厉害的表演喔。」
见到我用手背擦拭泪水,爸爸将缠在脖子上的汗臭手帕递给我,然后露齿一笑,我只能摸不著头绪地点了点头。
我完全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是改变命运的一天。
──舞台表演就这样揭开了序幕。
「哇啊……」
演艺厅等级的不算大舞台前方挤满了观众。
笼罩在热烈气氛下的观众们咽著口水,紧盯著台上只有两名表演者的举手投足。
那是我首度见到的奇术表演。
「各位先生女士,欢迎来到星里卫的舞台表演!」
表演者是很适合礼帽的绅士,以及穿著彷佛魔法师的美丽女性。
奇迹随著轻快明亮的话语与音乐在眼前上演。
每当两人一挥出手,便能见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特技。
卫师父射出的水枪将空中气球接连击破,原先以为水花会洒进观众席,却在喷向观众前便消失无踪变成银粉洒落。
梅芙阿姨彷佛斥责恶作剧般朝卫师父敲了一下,卫师父便瞬间被埋进地面,然后从惊讶的梅芙阿姨斗篷下方现出身影。
完全无法看出手法或机关,每个人皆被眼前的奇术深深吸引。
「那么也请观众上来帮助我们吧!就请那位小弟弟好了!」
卫叔叔指的人就是我,我转头看著陪我一起过来的爸妈,他们也是带著满面笑容。
「卫都那么说了,你就上去吧。」
于是,我按捺著退缩的心情走上舞台。
梅芙阿姨温柔地牵著我站到卫师父面前,舞台下方能见到刚才偷走我杂志的年长霸凌者带著羡慕神情,让我顿时感到有些舒畅。
「嗯,真是个可爱的少年呢……咦?你有碰到什么难过的事吗?」
我连忙揉了揉眼睛,我想应该是刚才的泪痕还留著,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梅芙阿姨彷佛在说「不可以揉眼睛」般温柔地按著我的手,并且用带有香味的布巾替我擦了擦脸,卫师父则用充满表演气息的姿势拿出手杖。
「呵呵,少年看来没问题了吧,那么陪我表演一场奇术吧。」
如此说完后,卫师父便朝我递出手杖,这应该是要我收下的意思。
我接下手杖的瞬间,梅芙阿姨突然「唰」地用斗篷将我盖住。
当斗篷拉开时,我身上已经穿著与卫叔叔同样的服装,观众席顿时传来惊叹声与如雷掌声,还不清楚状况的我,看到梅芙阿姨推出的镜子才发出叫声。
梅芙阿姨朝我眨了一下眼睛后,便在我耳边喃喃说著:
「来,笑一下吧,我们的舞台表演是为了带给大家笑容喔。」
我顺著这位金发美女的引导拿下礼帽,结果有鸽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哇啊啊……」
我对自己手中出现的奇迹看傻了眼,接下来只能顺著卫师父与梅芙阿姨展现的奇迹,每当随著指示做出动作便会有光线飞舞并出现魔法。
「哈哈哈,少年做得很不错喔,看来你还挺有才能的呢。」
实际上连小学都还没上的我,只能模仿他们做出动作,观众们也很清楚这件事,不过我认为光是看到小孩子表演奇术便足以令人莞尔一笑,因此每当我做出动作,现场便会发出欢呼声并获得热烈掌声。
「辛苦你啰。嗯,这笑容真不错,叔叔总算放心了,谢谢你成为助手。」
卫师父用装模作样的动作行了个礼,并且「唰」地挥动斗篷,我一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变回刚上舞台时的服装了。
「大家都很开心,谢谢你。哎呀?你的口袋里好像有某些东西呢?」
当我走下舞台时,梅芙阿姨这么一说让我开始翻找著口袋,我发现口袋中装满了糖果,而我忘了道谢便走回观众席中。
面对带著笑容的双亲,我很难得地对他们撒娇想买东西。
──希望能买根魔法手杖给我,爸爸一听见这个请求便捧腹大笑。
我绝对不会忘记那天的事,因为那是我决心成为奇术师的重要日子。
这个阁楼房间也算是住得越来越习惯,我在整理过的自己房内回想著往事,光是想到让幻幻掉泪便让我顿时感到相当难过。
会想起首次见到卫师父舞台表演那天的事,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吧。想学习奇术让大家露出笑容的我,让重要的儿时玩伴难过掉泪也让我十分后悔。
在那天舞台表演结束后,爸爸到百货公司替我买了一根玩具魔法手杖。
而且当晚卫师父还到家里作客,让我可说是欣喜若狂,那晚我遇见了那个很像男孩子的黑发少女。
当时内向的幻幻出乎意料地很快与我敞开心房,对没有什么朋友的我来说,幻幻的出现让我十分开心,我还记得双方家长皆开心地眯著眼睛看我与幻幻一起玩耍。
「爸爸是很厉害的奇术师喔!可是因为这样……爸爸也常常不在家,就连我说会帮忙带我一起去都不听呢。」
「好好喔~可以随时看到奇术表演。」
我一边听著幻幻嘟嘴如此抱怨,一边挥动玩具手杖。虽然是玩具,但上面还是附有几种机关,能够从前端变出人造花或是喷出纸片。
经过几天借宿后,与星里家成员培养出感情的我,鼓起勇气向卫师父如此问道:
「叔叔……可以教我魔术吗?我完全不知道那天表演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法……」
不论我怎么挥动玩具手杖或思考,都无法展现出那天在舞台上见到的奇术。
卫师父则是认真地回答我这个孩童的请求。
「呵呵……真,奇术的手法等于是奇术师的性命,我可没办法这么简单就告诉你。」
师父蹲下与我四目相对后继续说道:
「等你长大之后,成为一个能遵守约定的男人再说吧。」
「……嗯,我知道了。」
被憧憬对象带著认真表情如此一说,身为孩童的我只能点头,结果背后突然有人把我抱了起来,头上还传来不曾感觉过的丰满胸部触感。
「卫你也真是的,何必那么小气呢?真,对不起喔,他就是这么不懂变通。」
「喂喂梅芙,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不是讨厌真才说出这种话的……」
轻柔的金发在眼前飘荡,我的身体被一股柔和体温包覆,让我很快发现身后的人是梅芙阿婊。
「我知道,不过这么可爱的小朋友都这样向你拜托了呢。对不对呀?」
她以含笑的语调如此说著,然后绕过我的身体看著我的脸。
「我问你喔,你为什么会想成为奇术师呢?」
「……因为我那天被欺负了……可是看完奇术之后,难过的感觉也突然全部飞走不见了,所以我才会……」
我努力将理由化为言语,虽然有些支支吾吾,但两人还是静静等待我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觉得奇术能让『难过』全部变不见真的很厉害!因为大家都在笑,我也想让大家哈哈笑,把难过的感觉变不见!」
见到我以童言童语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心情,梅芙阿姨突然将我紧紧抱住。
「……真,我觉得你很有成为奇术师的资质喔!」
「嗯,真糟糕,这下叔叔的心也被偷走啦。」
听见次于双亲的憧憬对象一起带著笑容称赞我,也让我心中顿时充满荣誉感。
「……能从别人身上偷来的只有一样东西,看来你很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师父温柔地摸了摸被梅芙阿姨抱著的我。
──对了,我曾经这么说过。
从昨晚开始下的雨已经停歇,晨曦隔著窗户将温暖送进房内。
我拿起枕边的玩具手杖,这根经过梅芙阿姨修理,被当成守护幻幻勋章的手杖出乎意料地坚固,从那时候以来一直是我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一想到和幻幻的围巾似乎还满像的,便让我不禁噗哧一笑,虽然不是梅芙阿姨制作的宝具,但对我而言还是宛如具有魔法的道具。
「搭档啊……」
我回想起与幻幻的约定,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奇术的搭档,不过幻幻应该认为是怪盗的搭档……而她当时掉下了泪水。
即使刚到东京便被突然拒绝同居也是原因之一,但我们这一个月几乎没有好好说过话,感觉这也是我们没有将心情传达给彼此的主因。
不论是拜师学艺或关于梅芙阿姨的事,我们应该有更多必须谈谈的事才对。
我认为自己学习奇术是为了让更多的人露出笑容。
让重要的儿时玩伴哭泣,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想。
我下定决心并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行李与刚来到这里时并没有任何增加,同样还是只有手提箱与纸箱,而我决定要与幻幻好好说清楚。
如果说完后离开这里还是最好的选择……那我也不会有所犹豫。
星里果菜揉了揉惺忪睡眼,并从床铺撑起身体。
不知是否因为边哭边睡的关系,她发现自己的眼皮还有些红肿。
──居然让真看到我这么丢脸的一面,明明都已经是个国中生了。
她看往身旁,只见心美正抱著梦未发出安稳的呼呼声。
她们一开始是由两侧抱著果菜睡觉的,从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姿势了?由于梦未会熬夜,说不定是果菜睡著后两人还醒著很长一段时间,于是果菜将棉被盖在衣服敞开几乎只剩内衣的心美身上,小声地表示感谢之意。
「心美,谢谢你。」
接著她发出叹息声,对自己的无理取闹感到相当抱歉,甚至没有脸面对众人。
趁著两人熟睡的时候,果菜久违地摸了摸梦未的头。
「为什么最近都不让我摸头了呢……」
果菜很喜欢梦未的头发,那是一头与梅芙几乎没有两样的细致金发。
既温柔又坚强的美丽母亲,一直都是果菜的憧憬对象,然而果菜的个性却是内向保守,而且不会说话又爱哭──她认为自己与最喜爱的母亲可说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相反地梦未则是继承了母亲的所有特徵,而且还拥有与果菜截然不同的特别天赋。她的思维异常灵活,尤其是特别擅长操作电脑。
最近梦未的骇客能力在母亲的调查工作派上许多用场,甚至优于桔梗院的情报部门与吉福斯的情报网路,让果菜对这位妹妹感到既骄傲又有些羡慕。
不知是否被摸著头相当舒服,梦未放松身体并微微伸了个懒腰,把她吵起来似乎有点可怜,于是果菜按捺著想继续摸摸她的心情抽回了手。
「母亲大人……再不快点回来梦未可会很寂寞的。」
她将自己的事摆到一边,担心著最近连学校都不想去的妹妹。
「唉……」
回想起这一个月来发生的许多事,便让果菜难以止住叹息。她从稍微敞开的窗户望著随和煦春风飘荡的窗帘,这是她首度与家人以外的人渡过如此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对方还是男性。
「没想到他真的是『白马王子』呢。」
她语带讽刺地朝自己说出这句话。如果真真是个男孩子──自从孩提时代被拯救以来,这一直都是果菜逃避现实的固定藉口。照理说,这应该只是个不擅长面对男生、人际交流不顺的少女怀抱的可爱梦想。
至于果菜为何会不擅长面对男孩子,是因为小时候时常被捉弄或欺负。虽然她本身无法知悉原因,不过相貌出众的她从小便极为显眼,因此在不瞭解如何展现喜爱之情的男孩子之间,总是受到注目的对象。
对果菜而言,这些笨拙的表现爱情方式已经是单纯的骚扰,但让她更加困扰于处理人际关系的主因,莫过于每当监护人参观校内活动时,同学们总是会咄咄逼问有关美丽金发母亲的事,或是追问形影不离地当成护身符的宝具。由于俗称毛毛的专用宝具〈芬达维尔〉不只能照果菜的意思做出行动,还能宛如具有生命般随意动作,尤其是果菜遭逢危机时还会主动做出反应,因此虽然会在少根筋的果菜即将遭逢车祸时瞬间启动拯救性命,但被朋友撞见忙著找藉口解释的次数也是不在话下,不过上国中后被看见就是果菜自己的疏忽了。
对于朋友很少的果菜而言,真……应该说儿时玩伴真真同时也是心灵支柱。
即使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是无法从儿时玩伴竟然是男性的惊人事实中打起精神,就算知道两者在个性方面皆值得信赖也一样。
「……真果然还是不喜欢怪盗吧。」
自己说出的话重重地压在胸口,让果菜不禁紧紧地抓著睡衣的领口。母亲认为收集散落世界各地的宝具并加以封印是自己的使命,但即使有个替他人著想的正当理由……还是难以避免触犯法律。
「……毕竟真是个很中规中矩的人嘛。」
从坏人手中将宝具偷回来以免遭到滥用,要是发现宝具在不知情的人手中,便会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更换成普通物品。
梅芙彻底地遵守这项原则,因此她总是笑称自己是怪盗而非小偷。
果菜也有想帮忙的意思,不过那肯定会相当危险。
坏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前来偷取宝具的人,而且光是拥有宝具,便有可能会遭到杀害。
「搭档啊……」
果菜不禁大大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的叹息,感觉幸福好像都被赶跑了。
昨天好巧不巧在浴室被撞见裸体,结果太过激动气得掉下眼泪,而且还说出要他离开这个家之类伤人的话……可说是差劲透顶。
说实话,就连怪盗的事她也认为太过牵强。虽然果菜说过梦想是让真成为自己的拍档,但她不记得曾告诉过真自己的梦想是成为怪盗。
「呼哇……这下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真呢……不过事到如今他居然想离开这个家……」
举棋不定的想法让她十分焦躁,果菜无法理解自己究竟怀著什么样的心情。
对刚升上国中的她而言,目前这种状况还是太过沉重难以接受。
双亲离开家将近一个月,负担比果菜想像得还要沉重,不过她的心底某处却能稍微感觉到,这一个月能以笑容渡过都是多亏了真的出现。
「……咦?你已经起来了吗?」
不知是否感觉到动静,心美突然翻了个身并抱住果菜的身体。
「心、心美,别这样抱著我啦。」
「有什么关系,昨天也是这样抱著的喔。」
「哪、哪有那种事……」
昨晚安慰果菜直到睡著的人就是心美,虽然惹出了很多麻烦,但实际上身为另一个儿时玩伴的她,也是以活泼个性支持著果菜。
「看来你稍微冷静下来啰。」
「……嗯,谢谢你。」
「哎呀~大概从那次尿床以来,就没看过幻幻哭成这样了。」
「别随便捏造谣言啦!真是的,心美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先前感谢的气氛可说是荡然无存,心美笑著撑起身体后,便「嗯~」地伸了个懒腰。
「哎呀,没关系啦,反正我们两个的个性就是这样嘛。」
心美以儿时玩伴特有的轻松语气笑著如此说道,果菜也不禁露出苦笑。
「喔?幻幻,你心情看起来不错耶,现在说不定会送我一样宝具喔?」
「你在说什么鬼话,母亲大人花了那么多工夫回收,又拿出去不就没意义了吗?」
「我是为了帮忙幻幻才想要宝具的,不会拿去做坏事啦。」
「我怎么不觉得是这样……」
「好啦好啦,只是给我一个又没关系!」
不停摆动四肢的心美,让梦未很难睡地翻了个身。就在这个时候,果菜看向自己的桌子,感觉到一股些微的不协调感。
「咦……?」
与平常见到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同,她稍作思考究竟有何不同后,突然发现情况有异。
「咦?不、不会吧!」
果菜从床铺跳了起来赶往桌旁,在杂乱的桌面上并没有应该出现的物品。
「没有……」
「咦?发生什么事了?昨天我和梦未都没有碰到桌子喔。」
「没有!不见了!」
果菜将桌面上的所有物品扫落地面,脸色铁青地寻找著某种物品。
「姊姊……?」
非比寻常的动静让梦未醒了过来,心美也担心地紧盯著果菜。
「没有……没有……妈妈的『印记』不见了!」
这如同悲鸣的喊叫声响彻整个星里家,而这也是考验即将开始的信号。
当我听见喊叫来到幻幻房门前时,吉福斯先生与艾玛小姐已经到场,从敞开的门扉能够见到失神的幻幻与担心地握著她的手的梦未,还有带著严肃表情与吉福斯先生说话的桔梗院同学。
「大概就是这样。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没有碰,要我在这里把衣服脱光也没关系。」
「小人并没有怀疑大小姐的意思,小的从心美大小姐还在包尿布时便认识至今,依小人愚见,心美大小姐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见到桔梗院同学脸色苍白地强调自己的清白,吉福斯先生则是如此安慰她。
「昨晚理应有将窗户关紧,会微微敞开确实有些奇怪,请问有哪位将窗户打开吗?」
三人皆一同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如果外面有人进来,毛毛绝对会出现反应的……」
幻幻无力地垂下头并摸了摸围巾。
「姊姊,怎么办?」
梦未也罕见地将感情表现在脸上,从表情能够明显地看出难过的心情。
「母亲大人的『印记』是很重要的东西,她说过那是整族只有一个的秘密宝物,所以才会把那个小盒子交给我保管……结果我……」
幻幻咬紧嘴唇,艾玛小姐与吉福斯先生则是走到她身边。
「这不是果菜大小姐的错,老爷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保护这个家便是小人吉福斯的责任,没想到居然能钻过小人的监视……」
「……说不定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艾玛小姐如此说著,然后有些难以启齿地转头看向心美。
「心美大小姐,我以为玛莉亚小姐也会一起借宿,您知道她目前人在哪里吗?看来似乎不在宅邸中……」
「咦?呃……从昨天晚上我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不是有替心美大小姐拿衣服过来吗?」
「她的确有送来……你们该不会是怀疑玛莉亚吧?我们已经对她的身家背景做过层层调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才会录用这个优秀新人……」
即使如此说著,桔梗院同学仍然带著不安神情拿出手机。
「……好像没接,很少见到有这种状况。」
桔梗院同学拨了几个号码后,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铁青。
「从今天早上就失踪了……而且房间和置物柜都变成了空壳!?」
手机从面如死灰的她手中滑落地面,并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接著,桔梗院同学掉出了斗大的泪珠。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幻幻对不起!明明是那么珍贵的宝物!」
幻幻紧紧抱著用手摀著脸的桔梗院同学安慰她。
「不是心美的错。吉福斯先生,该怎么办才好?」
「……看来是保全系统被反将了一军。如果不是不明入侵者,保护这间宅邸的防御用宝具也不会出现反应,在地下仓库还有更多防御机制,不过这次仓库似乎不是目标,没想到居然会盯上只有一族才能使用的『印记』……」
吉福斯先生带著沉痛表情将胡须抚齐。
「还是联络警方吧,桔梗院家已经动用全力搜寻玛莉亚了。」
桔梗院同学擦掉泪水并如此报告,吉福斯先生则是点了点头。
「小人在警界多少有些关系,小的立刻请对方与桔梗院家联系,根据情况也会请对方做好封锁机场、车站与监视高速公路的准备。」
「……那么,我去确认是否还有其他东西遭窃。」
艾玛小姐与吉福斯先生如此说著并接连展开行动,桔梗院同学也跟在吉福斯先生身后,被留下的我和星里家姊妹只能面面相觑。
「幻幻……」
虽然我觉得自己必须说点话,但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让我迟迟无法出声。
不知道幻幻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我们保持沉默一段时间,梦未紧紧握著我们两个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梦未,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当幻幻如此一说,梦未面露惊讶地看著姊姊……然后点了点头。
梦未此时正坐在自己房间的电脑前,我和幻幻从两侧看著萤幕画面。
「梦未,办得到吗?」
「应该没问题,小P快点起来。」
当梦未如此呼唤,明明没有摸到的电脑却突然自行启动。
「……这是宝具?」
「没错,这是妈妈做的。小P,确认一下警察的情报。」
金发少女一边以话语做出指示,一边以目不暇给的速度迅速打著键盘。
「金发、高挑又有丰满胸部,这很少见,应该很容易发现。」
许多资料被叫出显示在萤幕上,原先应该只有特定单位能够见到的路面监视器影像也出现后消失,能够发现正在搜寻符合指定条件的情报。
「好厉害……没想到梦未居然能做到这种事。」
「梦未是天才,这个宝具我和母亲大人完全不会用,只有梦未会用。」
「只是宝具也有契合度而已。」
虽然如此说著,但梦未完全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萤幕接连显示出情报,接著以常人无法置信的超高精准度逐一分析。如果以人力或专用程式分析,不知道得花几倍的时间才能完成,梦未的动作彷佛魔法一般。
「……找到了。」
当幻幻替她擦掉额头浮现的汗珠时,梦未如此喃喃说道。
她的眼眸似乎很困地半闭了起来。
「大部分的监视器与公共交通机关的录影机都没有拍到,不过存在个人硬碟的档案有三张她的照片。」
电脑萤幕上显示的人确实是玛莉亚小姐,她似乎正被某个人搭讪,不过感觉这张照片上的人好像有见过……结果是幻幻先发现对方的身分。
「是坂上同学?」
「你们认识他吗?这张照片的持有人是……林田情报局……?」
这个该不会是坂上和林田收集女生情报拍的照片吧!
虽然只是偶然,不过这次确实是由他们建功,就算不能向本人说出这件事,以后还是对他们好一点吧。
「从这三张照片推测出的路线,目的地应该是这里。」
萤幕上映照出东京湾的一角。
「是搭船吗……不过照常理判断应该不会用船逃走吧,说不定会偷偷躲起来。」
我对幻幻的话点了点头,这时梦未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
「梦未?」
「……我没事,只是有点困……」
我抱起开始打盹的梦未,明明她是睡到刚刚才起来的……啊!
「这该不会是宝具的代价吧……」
「……没错,我已经没办法醒著了。姊姊还有哥哥,你们要把『印记』……」
一说到这里,梦未便开始发出呼呼的沉睡声。
「谢谢你,梦未。」
我让她躺在床上并转头看向幻幻。
「幻幻,我们把梦未调查出来的情报告诉艾玛小姐他们吧!」
「等一下。」
幻幻突然带著认真表情将准备冲出房的我留住。
「我希望……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咦?」
「我想把妈妈……应该说是母亲大人的宝物找回来。我没有保护好的东西必须由我自己找回来,因为我……」
幻幻紧紧地握起自己的拳头。
「因为我是怪盗幻幻!毛毛,拜托你了!」
随著这句话一说出口,一道黄色轨迹同时覆盖住她的身体。在巨大化围巾遮盖视野的内部,她的衣服迸射四散并收进胸针中,接著变化为替她量身打造的红黑色相间美丽服装,最后则是以自己的手戴起如魔法般出现的礼帽型发饰,结束任务后围巾又再度回到幻幻颈边。
充分表现出身体曲线的美丽装扮,更加衬托出幻幻的黑发光泽。
「幻幻……?」
「……成功了。嘻嘻,因为之前被你看到换衣服的样子,所以我准备了新的宝具一直练习,这样你再怎么偷看都是没用的喔。」
我当时可不是故意偷看的喔?虽然幻幻笑著如此消遣我,不过她的眼神完全没有笑意。幻幻走到窗边,然后转头看著我。
「先、先等一下,幻幻!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还没有对艾玛小姐和桔梗院同学……」
「我是怪盗,只要借用毛毛的力量,就能比任何人更快飞到梦未发现的地方,而且……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工作,因为母亲大人当初是把『印记』托付给我保管的。」
「那至少我也一起……」
我的话还没说完,幻幻便看似很难过地露出微笑。
「不行,你不是想成为伟大的奇术师吗?要是让你卷进这么危险的事,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可是会骂我的。对不起,说出那么任性的话,只要替星里家保住秘密就已经很足够了,还有梦未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妹妹就麻烦你照顾了。」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想替幻幻──
「毛毛,麻烦你啰。黄金之翼啊,引导我前进吧!」
就在我即将发出吶喊的剎那,幻幻已经从窗户一跃而出,让我不禁倒吞了一口气。
幻幻完全无视重力飞向空中。
我连忙抓著窗边往外一看,只见到她在空中飘舞的长长黑发与细细双腿。
以及在阳光下大大张开,她那发出金黄色光芒的羽翼。
果菜在空中擦掉泪水,因为真说想一起同行让她感到相当开心。
只不过,想起昨天的事便让她按捺著自己,毕竟真还有自己的梦想,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想法,增添珍贵儿时玩伴的困扰,而这也是果菜心中最真挚的心情。
身体变得火热滚烫,但这个使用宝具的代价反而像是毛毛传来的鼓励。
「对了,还得用这个才行。」
果菜拿下礼帽,轻轻吻了一下启动上面设置的宝具。这是能以一根头发作为代价,阻挡外人看出她真面目的宝具。
只要这个宝具维持在启动状态,只有一开始知道她真实身分的人,才能发现果菜与怪盗幻幻是同一个人。梅芙的帽子也有同样功能,然而制作的人却笑称:「只靠感觉就能确定是美女也是个罪过呢。」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呢?
她在空中滑翔飞舞,有时会落在电线杆或大厦顶楼并再度跳跃。
只有现在才能够发挥练习的成果。
因为现在能保护母亲重要「印记」的人只有自己。
果菜不断在空中飞舞,她那朝著苍穹展翅翱翔的梦想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我一回过神,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艾玛小姐他们面前。
我著急得没有时间多加说明,只把梦未锁定对方位置与幻幻动身出发的事告诉他们。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是脸色苍白,但所有人的脸色也跟著大变。
「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没有阻止她!」
桔梗院同学不禁勃然大怒,只见她带著前所未见的魄力逼近我眼前。
「我有阻止过她,可是幻幻还是从空中飞走了!艾玛小姐还有吉福斯先生,请借我可以在空中飞行的宝具,我立刻去追幻幻!」
「真先生您冷静点,果菜大小姐的毛毛是梅芙夫人的最高杰作之一,如此方便的宝具不是那么容易出现,未经梅芙夫人允许也不能将宝具带出屋外,所以……」
「可是再这样下去,幻幻说不定会碰到危险!」
「我知道,可以请您稍微安静一下吗?」
身为眼镜美丽女仆兼校内学生会成员的樱井艾玛学姊,以冷静和首度展现的魄力将我压了下来。
「我会马上出发保护果菜大小姐,因为我已经与梅芙夫人约好了。」
「桔梗院的战斗部队已经待命准备出发了,约十个人左右可以立刻出发。」
「要是对方持有宝具,不论有多少一般人都不够用,不过如果能提供一辆车还是很感激不尽。我们立刻出发吧,果菜大小姐应该会毫不顾虑地使用宝具的力量,就算现在出发应该也会迟到很多。」
艾玛小姐如此说著并迈出步伐,我则是连忙跟在她的后头。
「艾玛小姐请等一下,我也要去。」
「不需要劳烦您,不能让卫老爷友人的公子碰到危险。」
她以完美的姿势行了个礼,而这也代表著拒绝之意。
「怎么这样……」
「没错,至少真现在没有资格和我们一起过来,交给我们处理吧。」
如此说完,桔梗院同学便与艾玛小姐并肩迈开步伐。
被平时总是相当和善的两人如此拒绝,也让我感觉到一股毫不留情的严厉。
搭车需要花费三十分钟的路程,果菜只花了五分钟左右便抵达该处。
藉著宝具的力量来到这个罕无人烟的场所后,原先她打算无声无息地落地……结果突然脚一滑摔倒在地,毕竟她是首次维持如此长时间的飞行状态。
「痛痛痛……要做出很帅的姿势还满难的……呼……」
她露出苦笑并喘著气,身体变得滚烫不已。果菜稍微放松颈边的围巾,并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围巾需要付出的发热代价,母亲曾说过这是最高级宝具才会出现的,而且还是在远古时代守护一族的战士证明。
放松心情做了个深呼吸,她的心跳渐渐恢复平稳,发热现象也逐渐消退。
即便拥有强大力量,但代价可说是相当容易控制,只不过使用过度便会让体温无极限地持续攀升,人体体温超过四十三度将会受到致命伤害。由于根据使用状况不同会有差异,因此无法确实计算连续使用宝具几分钟便会抵达此种体温。
也因为如此,这在一族之中是交由天赋异禀的战士所保管的王牌。梅芙将如此贵重的宝具托付给果菜,是在果菜被真保护的事件之后。果菜哭著说希望自己也能保护别人,所以母亲便将这个最高级宝具带给果菜作为回应。
「这个芬达维尔会保护你,替它取个名字吧。不过你向妈妈保证,绝对不能勉强自己,也不能跑到危险的地方,因为这个宝具使用过度可是会昏倒的。」
果菜没有受过战士的训练,所以在攸关性命到要勉强自己之前便会热到昏倒,因此这或许是梅芙认为不需要担心的原因之一。实际上,在那次事件之后,这确实是拯救果菜许多次的神奇宝具,不过她还不曾自行前往危险场所,就算硬是陪同梅芙出外处理工作,也只是到工作场所附近目送母亲离开而已。
「这次……我要保护妈妈的珍贵宝物。」
只要冷静确实地抢回装有「印记」的小盒子就好,这个身为怪盗的首次工作不容许失败。取代了倦怠的疲惫感,身体的热度缓缓消失。
果菜点了点头迈出步伐。玛莉亚应该就在这里的某处,必须找出她并抢回「印记」,绝不能容许怪盗被偷走珍贵宝物的丑事发生。
被留在宅邸的我无事可做,只好回到了梦未的房间。
我坐在成为睡美人的她身旁,抱著头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
三人都将我留了下来,没有选择带我一起同行。让幻幻她们前往危险场所,使我不禁浮现出罪恶感和疏离感,以及对自己毫无用处的悔恨感。
幻幻曾经说过「这是属于我的工作」,她是想表达这件事和我毫无关系吗?感觉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成为怪盗幻幻的儿时玩伴相当美丽,如果她能和我一起上奇术舞台表演,不知道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但幻幻是希望我和她一起从事怪盗的工作吗?
梅芙阿姨是想成为怪盗吗?她好像很厌恶宝具遭到滥用,不过就算是必要的,还是不惜触犯法律也要完成吗?
「妈妈……姊姊……」
沉眠的梦未眼角流下一道眼泪,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样的梦,让我顿时有种揪心的感觉。就算憧憬梅芙阿姨,但幻幻她是自愿成为怪盗的吗?没错,她们成为怪盗明明没有任何好处。
「……为了让大家露出笑容。」
我回想起梅芙阿姨曾经说过的话。
「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想成为奇术师……」
「那是为了梅芙夫人,因为只要自己成为奇术师,便能将梅芙夫人身边宝具发生的不可思议现象全部解释为卫老爷的奇术。」
不知何时来到房间的吉福斯先生如此回答。
「梅芙夫人与卫老爷相识时曾经相当烦恼,夫人不希望见到自己制作的宝具用来伤害他人,也不希望一族制作流传至今的宝具让他人遭逢不幸。卫老爷掳获了梅芙夫人的心,并让夫人过著幸福生活……不过梅芙夫人不想只有自己获得幸福,毕竟夫人同时也是一族的族长。」
地面传来皮靴踩踏的声响,吉福斯先生的脸笼罩在黑影中无法看清楚。
「所以答案就是成为怪盗吧。」
「是的,梅芙夫人是替自己的过去赎罪,而果菜大小姐也很努力地想要帮忙,并且梦想著全家能够过著不需要成为怪盗的日子。」
这位老绅士慈祥地替梦未重新盖好棉被,从动作能够看出他不希望让梦未过著寂寞的时间。而幻幻也主动帮忙,希望梅芙阿姨能早日脱离怪盗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珍贵的家人露出笑容,这点我还无法理解,也让我顿时有些不甘心。比起满脑子只想著自己的我,感觉幻幻比我多了好几倍的觉悟。
「所以我现在只能静静等待吗?」
「这点小人也无法判断。小人是这间宅邸的守卫,不让入侵者夺走这间宅邸封印的宝具便是最重要的职责。虽然很担心果菜大小姐,不过还是只能交给艾玛她们处理,也不能在未经主人许可的情况下将宝具交给真先生。」
不知为何吉福斯先生以温和的表情紧盯著我。
「想得到某种东西便要付出代价,而两者的价值往往不会相等,很多时候都是失去许多事物换来少许的结果,即使如此人类还是想追求自己梦寐以求的事物,且每个人追求的事物不尽相同。真先生,您来这里是为了追求何种事物呢?」
──奇术的技术。具体而言这就是我的答案,不过其中更深层的含意是……
我开始思考来到这里之后与幻幻等人一起渡过的日子,在学校交到的朋友,以及双亲的声援。
虽然这一个月过得手忙脚乱,但总觉得这是到目前为止最充实的一段日子。就算不曾如此困扰焦躁或烦恼,不过也没有笑得如此开心的时光。
我回想起幻幻偶尔会出现的笑容,还有当时心中那股暖呼呼的感觉。
「我是……想看到大家露出笑容才会来这里,所以现在这样是不行的……」
我轻轻挥了一下手,手中出现短短的手杖。这个动作练习到几乎已经成为了习惯,在能流畅地让人看不出是从哪边拿出来前,我甚至练习到手掌渗出鲜血,因此这也是严格训练的证明。
「咦……」
身体变得越来越热,手杖似乎不断涌出力量。
「这是宝具的失控现象。呵呵,看来已经满足缔结契约的条件了。」
「这、这是……」
熟悉的玩具手杖彷佛全新物品般开始发光,甚至连形状都微微改变,简直像是真正奇术师使用的高级手杖。
「真先生,梅芙夫人托小的将某件事转告您,那根手杖的『真名』为〈银臂亚加特拉姆〉,也是属于您的宝具。卫老爷也以这项契约正式承认您为徒弟,这一个月的时间,便是测试您是否有此资格的考验。」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请告诉我怎样才能缔结契约!」
拜师学艺的事现在不是重点,如果这根熟悉的手杖能成为帮助幻幻的力量,那我想尽快赶到现场。吉福斯先生深深行了个礼,并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契约只要得知『真名』并取上『虚名』即可完成,一次只有一个人能够缔结契约,不过越强的宝具会选择契约对象,而且就算缔结了契约,也并非绝对能够完全发挥出力量。不过真先生不需要担心,宝具〈银臂亚加特拉姆〉似乎也期待与您缔结契约。」
手杖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我则是将熟悉的手杖拿到面前。
「我完全不知道你是宝具。〈银臂亚加特拉姆〉,与我缔结契约,一起去拯救幻幻吧,你的名字就是──」
在我叫出名字的瞬间,光芒也将整个房间完全覆盖。
果菜正在小小的港口仿徨徘徊,能够感觉到这是个杳无人烟的寂寥港口。
不过无法得知这是否为平时的模样,因为有股魔法的气息。
「毛毛,是哪边?快找找『印记』的气息。」
围巾沿著气息做出箭头,箭头一下往右一下往左,引导果菜在复杂的通道前进。几乎能够确定玛莉亚有使用宝具,只不过最靠近的气息还是母亲的「印记」,这点绝对没错。果菜掩饰著脚步声向前奔跑。
「啊……」
停靠于港边的小型游艇附近,有几名戴著太阳眼镜的男子,从戒备四周的动作能够发现他们正在保护某种重要物品,而毛毛的箭头正指著船旁某栋小型建筑物。
「找到了。」
看来勉强在船离开前赶上了,果菜在心底暗暗感谢自己如此幸运。
「必须赶快把印记拿回来才行!」
果菜在空中飞舞绕到建筑物后面,不知是否是港口用来商谈的场所,从窗户能够窥见内侧出乎意料地整洁,不知道装有「印记」的小盒子放在什么地方。
「……哎呀呀,动作快得让我吓了一跳呢,亏我途中还放了很多阻碍用的宝具,你就这样闯过来了吗?我们的游艇才刚来而已,最高级的宝具果然不同凡响呢。」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果菜惊讶地回过头,只见玛莉亚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并没有穿著先前的套装,而是比果菜母亲梅芙更加暴露的服装。
「玛莉亚小姐……果然是你把『印记』偷走的!」
「不用特地确认吧。是我没错,不过你们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吧?」
玛莉亚一边噗啮笑著,一边从胸前吊挂的袋子拿出「印记」。
「啊,快把妈妈的『印记』还给我!」
彷佛与果菜的话语连动,毛毛以目不暇给的速度迅速做出动作。
玛莉亚立刻后退半步躲开掠过胸前的围巾。
「咦!?」
「嘻嘻,要躲开这种没有击中意图的攻击实在太简单了。能请你稍微安份点别碍事吗?还得顺便把你那条围巾收回来呢。就我所知,那是最优秀等级的宝具之一,带回去长老一定会很开心的。」
如此说完,玛莉亚便从口袋中抓出一把植物种子。
「去吧,把果菜抓起来。」
拋向地面的植物种子一口气发育并变成宛如人类的形状。
「这个是……宝具!?」
「没错,不过难处是用完就得拋弃。去吧,〈绿之仆从〉!」
植物人偶以一反迟钝外观的动作袭向果菜。
「唔……」
果菜只能藉著围巾的帮助进行防御。
「嘻嘻,注意力都放在人偶身上可是很危险的喔。」
趁著果菜躲避四只人偶的破绽,玛莉亚伸出单手并以拇指射出某种锐利物体,不过在抵达果菜身体前便被围巾弹开。
这些被击落地面的种子,当场化为蜘蛛丝般具有黏性的液体。
「哎呀,还真厉害,原本我还以为能在不让你受伤的情况下把你抓起来呢。」
「我可是怪盗梅芙的女儿……别小看我!毛毛,换成锐剑模式!」
果菜眼中顿时浮现出坚定神色,当她如此一喊,围巾两端便成为锐利剑锋四处挥舞。
试图抓住她的宝具人偶被切成两半倒卧在地,接著第二只则是被砍断双脚变回普通木片。
「呼……呼……我和毛毛是无敌的!快点投降,把『印记』还给我!」
「哈哈,没想到居然能把宝具用得这么得心应手,真是太令我意外了。看来把宝具形影不离的带在身边很重要呢,优秀的宝具总是具有灵魂的。」
玛莉亚似乎不为所动。
「不过,过强的力量需要付出许多代价,你有办法撑过去吗?」
如此说完后,玛莉亚再度取出种子并丢向自己身边。
又出现了四只被称为〈绿之仆从〉的树木人偶。
「这些〈绿之仆从〉是我用宝具培养出的植物种子,虽然每天需要用我的血供奉才能培养,但是代价已经清偿完毕,所以要叫多少只出来都没问题。我当然不会告诉你还有多少种子……不过还有很多喔。」
「怎么会……」
身体变得滚烫不已,气息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果菜用围巾遮住紊乱的呼吸,不让对方看穿自己屈居劣势,并且瞪著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要高的女性。
「嘻嘻……把围巾留下来赶快回家吧,你们不需要插手干涉这么危险的事。只要没有这个『印记』,也能减少袭击宅邸的窃贼,过著普通的生活获得普通的幸福不是很好吗?这不就是你们希望的事吗?」
玛莉亚带著自以为是的微笑如此说道。
「才不是这样!我们不是自己得到幸福就好,母亲大人的梦想,是让所有人都不需要为了宝具难过悲伤,我也会帮忙完成这个梦想的!」
黑发美少女挤出力量纵身一跃,围巾则是遮著她的身体。
虽然树木人偶朝她射出如同子弹的种子,但围巾将所有种子悉数弹开。
果菜将手伸向玛莉亚胸前的「印记」,然而……
「姊姊真的很贪心呢。」
果菜伸出的手腕被一把抓住,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圈,下个瞬间便被压倒在地,玛莉亚那莫名和善的表情可说是令人印象深刻。
「我不想用太粗鲁的方式,不过还是抱歉啰。围巾也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可是会折断她的手喔。」
玛莉亚朝顿时成为阶下囚的果菜温柔地呢喃。
「这个『印记』是一族制作新宝具必须使用的唯一珍贵宝物,只要不把这个印记还给族人,不论是族人或想得到宝具的人都会持续锁定你们,所以赶快放弃吧。」
「怎么会……」
「毕竟我也是族人之一,虽然我知道只有姊姊能最妥善使用『印记』,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想得到二线宝具工匠制作的宝具喔。」
「姊姊……这是什么意思?」
玛莉亚带著温柔表情笑著说道:
「说得也是,虽然我觉得不会再见面,不过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你们母亲的妹妹,长老命令我从脱离一族的梅芙姊姊手中拿回这个『印记』,所以才会潜进你们家的宅邸,伙伴也很努力在这段时间拖住梅芙姊姊呢。」
果菜更加瞪大了她圆润的双眼。
「那、那母亲大人他们没办法回来的原因就是……」
她不禁难过得眼角泛出泪水,毕竟梅芙原先是如此期待能参加果菜的开学典礼。
「怎么能这样……都是因为这样,我开学典礼只有一个人……」
「哎呀,你这样说让我好难过,我可是很体贴地想替你一并去除开学典礼可能碰到的危险。你们应该要感谢姊姊的爱情喔,就连其他宝具也是放著没有乱拿……例如真的那根手杖,要是报告族人我想他们应该会有兴趣喔。」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想连累到身边其他人就赶快放弃」,果菜只能维持著手腕被扭到后方的姿势,不甘心地微微发出呜咽声,并且在心底咒骂著少根筋又没用的自己,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没有选择放弃。
抵达港口后,艾玛与心美正饱受使用大量树木人偶与植物的陷阱所苦。
艾玛随著犀利气息挥出手刀,将三只树木人偶的头同时砍飞,接著裙襬一翻将趁机逼近后头的两只树木人偶踢了出去。
「看来主人没把你们教好呢。很抱歉如此失礼,不过还是得请各位让出一条路呢。」
然而树木人偶的数量丝毫没有减少,而且能够成为战力的只有艾玛。由于树木人偶不仅能以与人类同等的速度移动,被警棒敲打之类的攻击似乎也无法造成致命伤。
在车内观看的心美眼前,强悍保镳们也被迫面临苦战。
「艾玛学姊,不用管我们,快点赶去果菜那边!大家不用勉强击败对手,替艾玛学姊开出一条路!」
随著这道颇具威严的吆喝声,满身肌肉的男性保镳便用擒抱压倒艾玛面前的人偶。
「快去!艾玛学姊!」
「感激不尽!」
艾玛穿过保镳舍身突击做出的缝隙,冲向港口的中枢。
「果菜大小姐!您在哪里?」
艾玛一边跑著,一边将偶尔追赶上来的人偶一脚踢飞。
明明动作相当剧烈,但她身穿的女仆装丝毫没有半点皱摺,因为连这套女仆装都是梅芙送给她的宝具。
「唔……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大。」
艾玛的宝具并不像果菜的围巾如此万能,也没有寻找果菜位置的能力,如果梦未没有精疲力竭地昏睡,说不定还能用电话问出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艾玛头上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当她以为是敌人而摆出戒备姿势的瞬间,黑影却无视她的举动如箭矢般穿过上空。不合痩小身体的宽大斗篷,手中拿著反射阳光带著黑色光泽的手杖,妨碍外界认知的礼帽比起果菜的帽子大上一圈,那是艾玛呕心沥血替他准备的怪盗套装。
这让艾玛顿时浮现不合现场气氛的笑容。
「果然如同想像般合适,也如同我料想的充分具有主角资质,不过太晚赶来可是要稍微扣分呢。这样没看到结局一定会死不瞑目,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非常喜欢见到圆满结局的。」
艾玛如此说完,便紧跟在急速冲刺的真后头,他前进的方向肯定能找到那位公主。
围巾被夺走的果菜被树木人偶抓著双手,玛莉亚则是带著叹息声望著港口的入口,艾玛等人交战的喧嚣声甚至传到了这个地方。
「变得越来越热闹了呢。〈绿之仆从〉顶多只能撑半天而已,如果能下点雨就能撑更久了,这果然还是拋弃式的弱点呢。」
「把毛毛和妈妈的『印记』还给我……」
即使身体已经被拘束,但果菜并没有放弃。毛毛会如此听话都是因为果菜被当成人质,她认为只要自己能逃脱,毛毛肯定能想出办法解决现况。幸好刚才的发热现象已经趋缓许多,但覆盖全身的强烈疲劳感仍然是问题之一。
「赶快放弃吧,再勉强自己使用宝具可是会送命的。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就算热度消退还是会消耗体力的,不可以这么勉强自己喔。」
她那类似梅芙的语调令果菜更加不悦。
见到果菜瞪著自己,玛莉亚只是投以无奈视线并耸了耸肩。
「我差不多该走啰,船好像也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就算没来,只要过两三个小时那些人偶就会变回种子,不过我已经下了要是挣扎就把你压住的命令,所以记得别轻举妄动喔。」
正当玛莉亚走过短短栈桥准备进入游艇时……
「各位先生女士!」
有道背对阳光头戴礼帽的人影,那个人影站在比周围建筑物高上一层的货柜,随著翻飞的斗篷如此说道:
「欢迎来到不知火真的舞台表演!」
表演奇术有几件重要的事需要注意,虽然我还没有向师父学习技巧,不过这些都是我向朋友表演基本奇术时发现的重要事项。
那就是尽可能做得越夸张越好,还有随时注意观众的情绪,最重要的还是拥有自信心。
原先不擅长交朋友的我,随著在别人面前表演奇术,人际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圆滑。这次决定前来东京时,感到最寂寞的,就是在首度见识到奇术的那一天,欺负我流下眼泪的那个邻居孩子。
不知是否太过紧张的关系,身体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热气,但现在连这些热气都令我感到很舒服。
总算赶上的事实让我的心情渐趋冷静。
「那么,最初的表演项目就是……大家熟悉的消失魔术!」
我纵身一跃,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试过手杖的各种力量了。
这个宝具本身就是奇术的根源,能够依照我的意念重现出卫师父曾在我眼前表演的夸张奇术,对喜欢奇术的我而言可说是接近犯规的能力。
「开始吧,微笑手杖!」
我叫出手杖的名字,带来笑容的手杖就是我替宝具取的虚名。
全身彷佛燃烧般变热,能够感觉到手杖随著强烈虚脱感出现某种反应。
「咦?」
被恶心树木人偶从两侧抓住的幻幻突然消失踪影,然后在我落地的瞬间,以公主抱的姿势出现在我怀中。
呃……因为当初卫师父表演的消失魔术,最后梅芙阿姨也是像这样出现在他手上,所以我才会如此想像。
「呃……呃喔喔……」
仔细一想,幻幻比我还高,无法支撑幻幻体重的我不禁显得踉踉跄跄,幻幻一回过神,也发出高分贝尖叫。
「呀啊啊啊!真,你在做什么啦!」
「哇啊啊,别、别乱动啦,我马上把你放下来!」
我在双方互拥的姿势将幻幻放了下来,幻幻顿时面红耳赤,我想我自己应该也差不多。
「真……你怎么会过来这里?而且还穿这种衣服……」
「嗯……该怎么说呢?大概就是那个吧。」
我将先前思考的答案说了出口。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不是说过要成为幻幻的搭档吗?」
「咦……可、可是真当初应该不知道怪盗的事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总觉得幻幻好像误会了。」
我抓了抓头,在极近距离的超级美少女眼中,正映照出我的身影。
「我是担心幻幻和梅芙阿姨碰到危险。就算身为怪盗,这只是为了让大家得到幸福而把宝具收回来吧?当初我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要冒险处理这么危险的事。」
我将每句话拉开些许间隔如此说道。当然,严格来说或许会触犯法律,但感觉收回逸脱常识并得隐瞒存在的魔法宝具,似乎不会受到普通法律的束缚。而且滥用宝具的人会对不知情的民众造成什么麻烦也无法得知,所以……
「可是我思考后才总算知道,梅芙阿姨和幻幻是为了大家的笑容而成为怪盗。奇术师也是一样,我能理解卫师父的心情,所以我没办法放著幻幻不管,毕竟我们以后可是要成为搭档的,对吧?」
奇术表演只有自己一个人很难成功,就算没有上台表演,如果没有后方支援就没办法布置大规模的机关,两人组能够表现的奇术种类也会丰富许多。得到优秀搭档对奇术师而言是很重要的事,而且如果是美女就更棒了,是男生会这么想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幻幻,我会帮你尽早把所有宝具找回来……让梦未能够每天安稳地睡在梅芙阿姨身旁吧。」
「真……谢谢你。」
幻幻的眼眶变得湿润不已,让我害臊得不禁别开视线,会不会有点耍帅过头了?
旁边突然传来「啪啪啪」的拍手声。
「好感人喔,恭喜你们。」
只见玛莉亚小姐带著傻眼笑容如此说道。
「那就当作有个可喜可贺的圆满结局可以吗?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剩下的你们可以慢慢来没关系,顺便帮我转告姊姊,这样应该会减少很多被族人追杀的机会。」
身穿与幻幻类似但却压倒性强调胸部的服装,玛莉亚小姐挥了挥手,她搭乘的游艇也开始向前行驶。
「啊,糟糕!『印记』和毛毛要被带走了!」
「幻幻快追!呃……微笑手杖我们上!奇术,空中步行!」
我挥了一下手杖,空中出现一道无法目视的桥梁,这也是师父的拿手魔术。
「幻幻,跟在我后面……咦?」
我的身体突然浑身无力,无法迈开步伐。
「呀啊……真,你、你的身体好烫!」
这么一说我才首度发现,从刚才开始喉咙就一直渴到不行。
「这个是……代价吗?真的宝具代价也是发热吗?」
幻幻显得相当惊讶,会用「也」就表示幻幻使用围巾的代价也是发热,于是我摇了摇意识朦胧的头,勉强自己撑起身体。
「我、我没事,必须趁游艇速度不快的时候赶上去才行……」
「不可以这样勉强自己!要是体温过高可是会死掉的!快点停止宝具的力量!」
可是这样就会追不上游艇,正当我摇摇晃晃地起身时……
「让我来帮忙吧。」
呼吸有些凌乱的艾玛小姐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艾玛!你也来了吗!?」
「大小姐非常抱歉,其实稍早前我就已经赶到,只是忙著用手机拍摄过于感人的场景,才会这么晚出现。」
艾、艾玛小姐,您将这么紧张的局面当成什么了……?
「真先生,您就是大小姐盼望已久的白马王子,而且连我的心都被一把紧紧抓住啰。」
「艾、艾玛小姐,您在说什么啊?那是某本漫画的台词吗!?」
「不,这是个人创作,不过同时也是我的真正心情。」
艾玛小姐展颜一笑,将颇为冰凉的宝特瓶交给我和幻幻。
「请用,这是特制的营养饮品。这段时间我会将两位送到游艇上,准备要出发啰?」
如此说完,艾玛小姐便将我和幻幻夹在两侧腋下跑向空中。咦?虽然我觉得艾玛小姐很有力气,不过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这是艾玛小姐宝具的力量吗?」
艾玛小姐毫不犹豫地沿著我做出的透明桥梁迅速奔跑,一直线朝著游艇飞奔而去。
「不,这是努力的结晶。那么……要跳啰!」
「咦?咦啊啊啊~!」
跑到稍微追过游艇,艾玛小姐一个翻身跳上船面甲板,并且在空中朝我与幻幻做出指示。
「我负责挡住正面,麻烦两位寻找玛莉亚小姐,然后把珍贵的宝物找回来。」
「好!」
对负责最危险部分的艾玛小姐表示感谢后,我和幻幻便摔倒似地落到游艇后方。
「痛痛痛……幻幻你还好吧?」
「嗯……我算是有受过不需要毛毛也没问题的训练。」
幻幻的体力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反观我,就算喝下艾玛小姐的特制飮料,说实话目前还是站不稳脚步,毕竟我从刚才一直持续做出空中步行表演的透明桥梁,会这样或许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幻幻似乎也很清楚这件事。
「真,你不用太勉强自己,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幻幻小声地如此说道。我当然不可能因为这样就退缩,于是我竖起拇指表示自己没问题,我们沿著船身后方的甲板悄悄前进。
「喂喂,他们到底是怎么来到船上的?而且艾玛未免强得太夸张了吧!真是的,这样不向长老拿预定的双倍报酬根本不划算嘛!」
在游艇前方甲板的艾玛小姐,正与几只树木人偶奋战。
握著船舵的玛莉亚小姐,从口袋掏出种子并叹了一口气。
「真是没办法,这个可是很珍贵的种子呢,让我用到这个你们可以很自豪喔!古代种!」
玛莉亚小姐丢出的种子落到艾玛小姐面前,下个瞬间甲板突然长出约有人类两倍大的巨大树木人偶,而且不是只有两条手臂,而是如同树木般长出许多枝叶,树枝宛如粗鞭子般甩向艾玛小姐,躲开的同时还射出许多彷佛刀刃的叶片,在地上翻滚躲过的艾玛小姐,脸颊首度冒出一道血痕。
「唔……」
幻幻强忍著想发出叫声的冲动。多亏艾玛小姐替我们引开对方注意,要是被发现,就会让艾玛小姐的努力功亏一篑,于是我们看著彼此等待时机到来。
「唔喔喔!」
趁著玛莉亚小姐将视线转向艾玛小姐的瞬间,我朝她扑了过去。
「咦?你、你在做什么啦!这样很危险耶!」
船身突然开始蛇行,仍然握著舵的玛莉亚小姐只用脚便将我踢开。
全身重重摔倒在地的我瞪著玛莉亚小姐,她的表情仍然显得游刃有余。
「嘻嘻,从艾玛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你们也在这艘船上。真是太可惜了,这个放『印记』的小袋子也是宝具,只靠拉扯是没办法松开的,而且持有者以外的人无法打开这个袋子,你们想的事早就被我看穿啰。」
「故意把错误答案放在容易看出的场所,这可是视线诱导的基础,这点我也很清楚。」
我咧嘴一笑,玛莉亚小姐的脸上顿时浮现戒备之色。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因为我的目标是这个。拋弃式的宝具应该每个人都能使用吧?因为所有种子都是用同样的名字称呼,如果是像我们的宝具,照理说都会各自取上不一样的名字才对。」
我的手中正握著从玛莉亚小姐口袋一把抓出来的种子。
「啊,快、快点还给我!你知道培育这些种子要花几年的时间吗!」
「我不知道。出来吧,〈绿之仆从〉!」
我将所有种子砸向地面并如此喊道。
「啊啊~!」
随著这道悲痛叫声,船舱内冒出远远超过船身载重的众多树木人偶。
跟著响亮的碎裂声,客舱与甲板皆无法负荷树木人偶的体积重量开始瓦解。
离沉船应该没剩多少时间,在这种状况下不论藏在什么地方都是……
「毛毛,快点回来!」
幻幻也抓准这个时间点,巧妙地喊出伙伴的名字。果然如同我的猜想,黄金羽翼从船舱层层封装的箱子中,回到了幻幻身边。
「好耶!我就知道绝对不会放在身边而是藏在某个地方,所以比起自己找,用破坏的方式应该会比较容易找到,反正泡进水中应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没想到真会用这么粗鲁的方式,让我有点吓到呢。」
幻幻噗哧一笑,并且与我背对背站立。
「玛莉亚小姐,请把『印记』还给我们。」
「……我拒绝。而且只要持有这个印记,以后你们会被族人与想得到宝具的人持续盯上,这样你们能接受吗?」
玛莉亚握著挂在胸前的小袋子,以悲伤的眼神紧盯著幻幻如此说道。
「……母亲大人知道自己做的宝具会让某些人遭逢不幸,她没办法放著不管只让自己得到幸福,至于我……想成为一个偷走大家与母亲悲伤的怪盗,所以我已经做好碰到危险的心理准备了,我想梦未也是一样的。」
那率直的眼神让玛莉亚小姐不禁垂下视线。
「真不愧是姊姊的孩子呢……不过被留在族里的我可没办法接受这种事!」
赤手空拳的玛莉亚小姐,只用单手一击便轻松地击碎眼前的树木人偶。
「我先说清楚,我可是有自信徒手与艾玛来场正面对决,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这样还占有优势……」
「玛莉亚阿姨,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咦?」
幻幻的话让玛莉亚小姐顿时瞪圆双眼。
「我、我说你啊……可以别那么没礼貌吗!我还没二十五岁呢!」
「可是你不是妈妈的妹妹吗?那就是我的阿姨没错吧?」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亏我们还是同性,真是个说话不体贴的孩子呢!」
当这位金发巨乳美女气得挑起柳眉的剎那,颈边的小袋子顿时变得毫无防备,我们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候。
「毛毛!」
「微笑手杖!」
我和幻幻同时启动宝具。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玛莉亚小姐瞬间将手拿开的空隙。
「咦……好漂亮……」
如同光柱般伸长的黄金围巾,将同样是宝具的小袋子切开。
同时彷佛银柱般从手杖伸出的丝线,则是将袋中的「印记」团团缠绕拉了回来。
当直直伸出的两道光柱消失时,美丽的小盒子已经回到了幻幻手中。
插图009
「好耶!我们成功了,真!」
「这场奇术很成功呢!」
我们两个首次的舞台表演,看来是以非常成功作结。
「唔……看来这次就到此为止了。」
玛莉亚小姐显得极为不甘心,但还是带著莫名游刃有余的表情耸了耸肩。
「不过你们以后会很辛苦,别以为其他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喔。」
如此说完,玛莉亚小姐便脱下帽子行了个礼。
「欢迎来到被诅咒的星之一族,愿星之引导与你们同在。」
下个瞬间,玛莉亚小姐突然拔腿冲向海面,果然已经有条以植物做成的小船浮在海上,并且以高速航向近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追上的速度。
「星之一族……好像就是妈妈的族人,接下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师父与梅芙阿姨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再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不论变成什么样子,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幻幻。」
「……嗯!」
见到儿时玩伴浮现极为灿烂的笑容,也让我感到相当自傲,因为这是有我才诞生的笑容,然而她的笑容却突然僵住。
「呃……真,该怎么办才好。」
「咦?我刚才不是说等师父他们回来再……」
「我、我不是说那个啦,我们现在不是在海上吗?已经看不到陆地了……」
她这么一说让我连忙环视四周,周围确实是一片宽敞的海面,然后船已经是即将沉没的状态。
远方能见到如豆粒般的小船,那该不会是这条船的救生艇吧?
在那艘船上的人……应该是艾玛小姐吧?幸好她平安无事,不过……
「怎、怎么办幻幻……再怎么说也不能用这种打扮游到陆地上……」
「唔……对了!毛毛,快用防御模式!」
在船沉没的前一刻,我们靠著幻幻的临场机智躲到坚固球体中避难。
「呼……总算得救了。幻幻?」
虽然躲进球里,不过幻幻的脸就在我面前三公分处,而且身体还紧紧贴合到手脚几乎互相缠绕的程度,感觉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让状况变得极为糟糕。
「别、别乱动啦,防御模式已经没办法再变大了!」
幻幻不禁发出害臊的叫声,这时刚好有阵海浪缓缓打来。
「呀、呀啊啊啊!你这个大色狼,别靠过来我这边啦!」
「就、就算你这么说也没用啊!哇、哇啊啊啊!」
我绷紧手脚想撑住幻幻,只可惜情况并没有如此顺利。
「呀啊啊啊!真你这个笨蛋笨蛋!」
我再度叹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果然不可能那么顺利,我只能不停地对气冲冲的儿时玩伴道歉,并且以互相拥抱的姿势感觉著她的体温。直到被艾玛小姐救起为止,我们两个就这样渡过了一段不算甜美的时间。
而我的脑中则是想著,这或许是我们首次舞台表演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