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里家的小礼堂已然变成了一个道场。
我在礼堂的入口处准备了许多小道具,正在向从未尝试过的魔术发起挑战。我总觉得用魔杖表演过的消失魔术很有可能行得通。笑容手杖能够再现我看过的魔术,只不过依靠的不是魔术手法,而是有违物理规律的魔法力量。
关键是怎样让观众看不到舞台上的人,由此构思诱导观众视线的方法,以及所使用的道具。所幸这类魔术非常经典,在书籍和光盘里都有介绍,只要照着做就行了——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卫师父曾经也试图学习魔术,为此屋子里有许多表演用的道具。只要灵活使用,说不定就可以挑战新的魔术。这或许是我头一次因为魔术方面的事情而感谢师父。
一旁的小未正在嘎哦嘎哦的帮助下练习着游泳。虽然有点像是在纸上谈兵,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帮助,但对于旱鸭子一般的小未,通过练习动作掌握放松身体的技巧和呼吸的方法,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由于她严重缺乏锻炼,提高身体强度也是很重要的。她练了一会儿,便休息片刻,用毛巾擦了擦汗,然后继续投入练习。
我和小未都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努力。这并非心血来潮——就在礼堂的另一端,用似乎是某种遗物的透明墙壁隔开的一个空间里,阿菜正在挥汗如雨,那副模样前所未见。
“大小姐,您差不多该投降了吧”
变身为精干帅气美男子的吉布斯先生,已经赤手空拳地将阿菜逼到墙角了。阿菜的攻击悉数被白手套接住,她从脖子上将围巾一把拽下来。
“才没有!阿巾,枪之形态(ruin)!”
围巾看上去似乎只是变得更长了,但实际上它的尖端已变得锋利无比。枪配合阿菜的动作,不停地刺向一袭黑衣的管家,其速度之快,若对手不是吉布斯先生,恐怕早就被刺穿好几下了。
“将力量集中在一点上寻求突破。想法很好,只是……”
然而吉布斯先生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将其一一避开。
“攻击过于直接而明显了。若对手经过了一定的训练,很快就会看破你的动作。用艾玛的话说,就是‘只要打不中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译注:原文「当たらなければどうということはない」,语出《机动战士高达》第二集《高达破坏命令》中夏亚大佐的台词)’”
吉布斯先生显得怡然自得。
“呜……那么,阿巾!章鱼形态!”
随着阿菜大叫,围巾的两端各自分裂成四条,共计八条,一齐向吉布斯先生袭去。既然能裂成五根手指头,那应该就能再多分裂出几根来——“章鱼形态”正是源于这种想法。顺带一提,这个技能仍在开发中,目前只能控制八条手臂中的六条,剩下的两条只是无力地垂向地面。据阿菜说,六根以上的话,脑袋里就会一片混乱,令她无法控制。
“嗬嗬,真是有趣的使用方式呢。看来不只是能变成武器啊”
吉布斯先生称赞了阿菜的想法,但仍然用宛如散步一般轻快的动作将攻击避开。
“可恶!别想逃!”
“啊、不行,阿菜!”
阿菜为了能够击中游刃有余的吉布斯先生哪怕一下,不惜挺身上前试图操纵章鱼爪。然而这是败着,吉布斯先生左右腾挪躲闪,随之穿梭的章鱼爪——即阿巾的手指头很快便缠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哈呜啊!?阿巾缠成一团了!?”
吉布斯先生微微一笑,将成团的阿巾踏在脚下。
“真是的!吉布斯先生,不要踩着阿巾!”
“您被将死了,大小姐”
至此,比赛结束,这回阿菜还是被吉布斯先生打得落花流水。
“最开始的操作还算及格,不过章鱼看来还是有些困难呢”
吉布斯先生开始了讲课。
“由于使用力不能及的动作,攻击变得迟缓而单调,力度也变弱了,这样的话反而会让对方有机可乘。想法倒是很不错”
“啊呜呜……”
“或许可以用于牵制对方。而且,虽然这一点我不愿提及,不过章鱼这个名字还是希望换一下,果菜大小姐。难得如此漂亮的遗物,这个名字实在是与之不相称。至少请取一个,比如说‘常春藤’这样的植物名字”
“哈呜啊……反正我就是不会起名字啦。谢谢您帮我想名字,吉布斯先生”
即使是面对主任,返老还童的吉布斯先生仍然毫不留情面。
“那么,我的时间差不多也快用完了”
吉布斯先生从口袋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请继续努力以发挥阿巾最大的能力,而不是依靠雕虫小技。越是优秀的遗物,就越是依赖于使用者的能力。希望您能够继续努力,不要让我的讲解成为对牛弹琴,与犬论语(译注:原文「豚に真珠、猫に小判、犬に論語」,三句均为“对牛弹琴”之意)”
“呜呜呜呜呜……明白了……”
每天惯例的十五分钟英才教育时间到此结束。阿菜每次都会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但吉布斯先生实在是难以对付。
“您辛苦了,大小姐”
结束了特训的阿菜瘫坐在地上,一旁的艾玛递上毛巾和饮料。
“谢谢你,艾玛小姐……哈啊”
“请不必过于沮丧。您不是得到吉布斯先生的夸奖了吗”
“咦?哪里夸奖了?吉布斯先生明明说得那么过分。把我说成是牛啊狗啊什么的”
看到讶异地皱起眉头的阿菜,艾玛不禁爽朗地笑了。
“我在接受训练的时候,他可从没说过我‘想法不错’哦。只是简单地丢下一句‘不像样’。我真想尽早忘掉这些回忆”
原来艾玛小姐也是被欺负哭的人之一啊。
“真大人和梦未大小姐要不要也参加学习呢?比起果菜大小姐一人,两人、三人协同作战的话,说不定还是可以让吉布斯先生吃点苦头的”
不、那怎么可能!就算把我加上,吉布斯先生也绝不会有一丝动摇。我敢肯定。
“这说不定是个好主意……真,能不能和我一起战斗呢?……只要十五分钟就好”
“梦未也会加油。和哥哥在一起,很开心”
面对那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瞳,我只好举旗妥协。魔术的练习固然重要,但练习如何使用笑容手杖也是很关键的。
因为,我可是怪盗怪影的搭档,幻术师阿真。
照顾因特训而疲惫不堪的三人睡着了以后,艾玛回到自己的房间。今天古雷戈里先生也在家里,玛莱娅也因此安分守己。
“呼……和吉布斯先生照顾六个人,还真是累呢”
艾玛嘟囔着,轻轻抚摸女仆服上的蝴蝶结。蝴蝶结里面是梅帛送给她的、极为贵重的胸针。触碰到胸针的瞬间,身上的女仆服便消失不见,艾玛回到了平常的穿着。她坐在床上。
“……现在这里的女仆,只有我一个人呢。这是梅帛夫人决定的”
艾玛轻抚胸针,命令道。
“<无名之爱>,现出真身”
听到自己真正的名字,胸针发出耀眼的光茫,变成了女仆服,轻轻飘落到艾玛的手中。衣服只有孩童般大小,样式的设计十分古典。不过,若是把胸针戴在身上命令,则会变成和艾玛的身体相适的尺寸。
正如阿菜在练习的一样,艾玛也与遗物约定了若干个指令。戴在胸口轻轻一碰,她就能立刻变身为女仆。这是这个遗物的基本功能。若唤其真名,支付代价,它就能够让艾玛具有不怕污渍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力,单手就能举起硕大的衣柜甚至汽车的臂力,不论多么高的地方都能够清扫到的弹跳力等等,变成极为强悍的扫除用具……不,是强化服装。
当艾玛开始在这个洋房里工作时,梅帛将这件遗物赠予了她。那一天,将胸针别在艾玛颈部的美丽女子,用温和的表情说道:
“只要戴着这个胸针,就可以一直穿着这件女仆服,永远保护你。所以,不要哭了,好吗?”
艾玛永远无法忘记将哭泣的自己拥在怀里的、尚显年轻的梅帛的表情。
美丽动人的怪盗,将自己无法承受的悲伤悄悄偷走了。与她在一起的话,自己说不定会露出笑容。很快,她的梦想便成为了现实,与吉布斯、果菜和梦未在一起的生活,给她带来了人生第一次、也是最为幸福的时光。
“这么想来……夫人从一开始就相当固执呢。一旦决定便不再回头,这一点和果菜大小姐还有梦未大小姐真是太像了”
艾玛轻轻一笑,将女仆服仔细折叠,让蝴蝶结上的胸针露在外面,然后装在箱子里打包好。之后,她从衣柜中取出一套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女仆服,用肉眼确认尺寸完全一致后,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啊啊,真的是——‘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译注:原文「こんなこともあろうかと」,据信为《宇宙战舰大和号》中登场角色真田志郎的名台词)’,幸亏提前做好了女仆服”
她说出“艾玛想说的著名台词百句精选”中的一句。
“那么,这下子我就变成了普通的……弱小无力的女孩子了,呵呵。‘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是我想说一次看看的台词呢,这也算是一个机会吧”
她歪着头想了想。虽然机会难得,但她还是决定不说出来。
“俗话说的好……‘好戏要留到最后(译注:原文「秘すれば花」,语出世阿弥·艺论书《風姿花伝》)’,对吧”
看着装有胸针和小女仆服的箱子,艾玛笑道。她为自己能够露出笑容而感到一丝骄傲。
忙碌的日子如怒涛般汹涌奔驰,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在学校的时间反而是最为轻松的。不过,班里的同学似乎并不这么想。
“呐,数学的考试范围是从哪儿到哪儿?”
“古文的笔记借我抄一下!”
“啊啊,完了!根本来不及啊”
诸如此般的对话在教师中此起彼伏。面临期末考试,大家看起来有些急躁,就连平素沉稳优雅的大小姐们也进入了战备状态。似乎是已经预定好了暑假的行程,如果没有及格需要参加补课的话可就糟了。
“大家真是不容易啊”
“哎呀,真你倒是很淡定呢。期中考试明明那么惨”
“桔梗院同学你不也是完全不着急吗”
“那当然了。本小姐桔梗院心美怎么可能因区区一个考试而惊慌”
真不愧是桔梗院同学啊。嘛,实际上她和阿菜的成绩也的确很好。桔梗院同学好像还有家庭教师……哦,阿菜有艾玛小姐和吉布斯先生指导。下次要不要拜托她和我一起复习呢……不过总觉得初中一年级的题目小未也能轻松解开……我还是靠自己努力吧。
“我期中考得不好,所以为了不重蹈覆辙,早就开始准备了。现在才开始着急也没有用”
“你还真是认真呢。那几个家伙能跟你学学该多好”
所谓那几个家伙,似乎是指藤吉郎和林田同学。从刚才开始,他们俩就在促膝长谈。
“果然是从对面的大楼……”
“笨蛋,那儿太远了。既然要看,还不如从近处看。那样的话就必须要潜入到里面……”
“那儿可是住着艺人的高级宾馆,恐怕很难进去吧”
“唔唔唔……那果然只能订一个房间了吗……可是又没有钱……”
根据隐约听到的内容看,似乎和考试完全没有关系,而且还有一股犯罪的气息。
“喂!你们俩!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实在看不下去的桔梗院同学一声怒喝。
“噫!桔、桔梗院!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我想的哪样,给我说清楚了”
“那个吧,最近得到一条非常惊人的情报,我必须要去调查一下!”
“非常惊人的情报?那是什么”
“就等你问呢!”
林田的眼镜反射出亮光。
“就是据说在这个城市某处存在的‘传说中的女仆小姐’的目击情报!”
听到“传说中的女仆小姐”这八个字,我和桔梗院同学不禁面面相觑。怎么说呢……总觉得非常熟悉。
“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年龄,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但在这个小镇的各个地方,都有人看到过她。在超市购物,在书店挑选漫画,在便利店复印同人原稿,等等。说实话,这些情报大多都不很可信,但所有目击者都一致声称‘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美少女’——”
“啊—……”
“那可是戴眼镜的美少女女仆哦!将所有要素如此完美地集于一身的女生,毫无疑问有着不顾一切地追求的价值!倒不如说,若真能从此过上男人梦寐以求的浪漫生活,真正的女仆存在与否就完全不重要了!”
“不,这还是挺重要的吧……”
话说戴眼镜的美少女女仆——这怎么想都只可能是那个人吧。
“所以刚才说的是,我们得到了一条情报,这位传说中的女仆小姐似乎频繁出现于市内某高级宾馆的泳池”
很好,这下错不了了。那个人就是艾玛小姐。
“你们也很好奇女仆小姐在泳池里会是怎样的打扮对吧!?到底是贯彻专业精神穿着女仆服,还是应景地换上了泳装?如果是泳装的话,又是怎样的泳装……让我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既然如此,就只能到现场确认了不是吗!?”
他慷慨陈词,热血沸腾,但我们自然无法苟同。不过,艾玛小姐的泳装确实值得一看。
“所以说,我们无论如何都想要进入那个泳池看一看,但那里只向住宿客开放,一般人进不去,这让我们很头疼。我说桔梗院,用你的权力或者说手腕,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一下呢?”
“哈啊?为什么本小姐要为了满足你们的欲望劳心费神啊”
“求你了!我们不是朋友嘛”
只见桔梗院思考片刻。
“……好吧”
“等!桔梗院同学!”
小未还要在那个宾馆里进行特训啊。万一被这两个家伙碰上了……然而桔梗院同学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顾虑一般,冲我轻轻眨了眨眼,似是在说放心,交给我吧。
“相对地,暑假里你们可要乖乖听我的话”
“啊!?暑假里!?这时间也太长了吧!”
“是吗,那你也可以拒绝。我只是觉得如果能有人帮我做做事情跑跑腿什么的就会方便一些而已,没有的话我也没关系哦”
“呜……”
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我想要”的态度。这是谈判的基本要点。虽然没什么必要,不过既然不用花费我太多的工夫,倒也可以考虑考虑——一旦让对方这样认为,后面的事情就会有利许多。不愧是桔梗院同学,从谈判一开始她便稳操胜券。
“我!我我!在下愿为桔梗院大人做牛做马,甘之如饴!”
“林田!?你这家伙在说什——”
“藤吉郎阁下才是,究竟在犹豫什么啊。不仅可以合法地寻找传说中的女仆,还能在整个暑假期间陪伴在桔梗院大人的身旁——”
“不,一天到晚待在旁边也怪烦人的。不过既然你如此渴望侍奉我,我可以每天都给你找活干”
“明白!在下感激不尽!”
“咕……知、知道啦!不就是帮忙吗,我做就是了!”
“那就说定了♪ 那我就安排一下,让你们也能进入宾馆的泳池。对了,我可先说好,期末考试不许挂科,听见没有?如果因为补考而没时间帮我干活,就别怪我单独计算损失的时间”
“真是够黑的……”
“?你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桔梗院大人!”
藤吉郎已经自暴自弃了。
“好~了……看来暑假会很有趣呢♪”
桔梗院同学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
趁着古雷戈里老师出门不在,我们(包括我在内)在小礼堂里与年轻版本的吉布斯先生进行特训。古雷戈里老师在日本各地进行巡回演出,经常要去外面开会商量演出事项,于是特训的机会意外地很多,只不过一天最多只能进行十五分钟。这么说来,最近明明古雷戈里老师经常出门,玛莱娅小姐却格外地老实,争吵也少了许多。
我这样想着,试图将注意力从逐渐上升的体温移开。由于平时很少使用,所以一旦使用就会很快陷入疲惫。而且,如果是在冬天,这个代价实在是太方便了……正当我因过高的体温而感到神志不清时,那个声音重于响了起来。
“时间到了”
短短的十五分钟显得如此漫长。听到吉布斯先生的话,我拿着手杖瘫倒在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吉布斯先生放了许多水,但我们可一直是在全力以赴,接近实战的状态。
“哈啊……好累……”
“真,你还好吗?”
“哥哥, 要喝水吗?”
与我不同,阿菜和小未显得仍有余力,不愧是一直在接受控制魔力的训练的人。自从参加吉布斯先生的特训以来,我便深刻认识到自己还没有习惯使用遗物。即便是我们三个人一块儿上,仍然不能打到吉布斯先生哪怕一下,真是不甘心。
不过,在一起战斗后我也能够感受到,阿菜使用阿巾的方法比以前更加流畅娴熟了。看到阿菜的努力逐渐显露出来,我也感到很高兴。我同样欣喜于三人能够并肩作战。我也要更加努力,不能输给阿菜,不论是幻术还是遗物。
“大小姐,真大人,请用”
平素在一旁协助的艾玛小姐今天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回到年迈管家模样的吉布斯先生,为我们递上毛巾和冷饮。艾玛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我使用遗物的代价也是身体发热,所以冰凉的毛巾和饮料实在是雪中送炭,我满怀感激地尽情舒缓身体。这么一看,阿菜还真是努力呢。
“……今天太可惜了”
“嗯,就差了一点呢。多亏有真牵制了吉布斯先生,可我的攻击却失败了,对不起呢”
“……阿菜已经很努力了。已经比我……呼,还要厉害”
“这都是阿巾的力量啦……我还是要变得更强才行”
“姐姐,明天一定要让吉布斯先生吓一跳。我也会加油”
“嗯。真接下来是要练习魔术对吧。谢谢你陪我们训练。梦未要练习游泳吗?我也来帮忙吧”
“今天不用。今天想和姐姐一起考虑嘎哦嘎哦的战斗方式”
“嗬嗬嗬。各位如此乐观向上,真是甚慰我心。以吉布斯之愚见,明天的训练强度可以比今天再大一倍也没关系吧”
看到吉布斯先生愉悦的笑容,我们的腿差点一软。
“再大一倍……梦未,我们可要好好想想作战方案,不然明天就要死了”
“……嗯。要想一想嘎哦嘎哦的必杀技”
化身魔鬼教官的吉布斯先生笑起来真是太恐怖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随后小礼堂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艾玛小姐。她与吉布斯先生交换目光,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时间正好……果菜大小姐,梦未大小姐,还有真大人。能不能稍微抽出一些时间呢”
艾玛小姐的表情十分严肃,我们不由得站直了身子,面向年长的女仆小姐。只见……
“果菜大小姐,我们再接受一次考验吧”
她望着阿菜,如此说道。
“你说考验,应该不是指期末考试吧。呃……再做一次,难道说是!?”
说到一半,阿菜便骇然失色。
“难道是指……玛来娅小姐的?”
“是的。大小姐有没有资格持有梅帛夫人最杰出的作品,能不能在危机中住在这个房子里,能不能自称‘怪盗’回收遗物……通过这次考验,就能知道了”
“可是,玛莱娅小姐说我不合格……”
艾玛小姐莞尔一笑,试图消去心头的不安。
“我和玛来娅大人谈过了。请原谅我的冒犯”
“咦咦?”
我、阿菜和小未都惊讶不已。因为玛莱娅小姐在这件事上可是毫无让步的,怎么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试验的内容很简单,潜入某个地方,把遗物回收。只要能成功,玛来娅大人就会认同”
“那……就不用搬出去了?”
“只要成功回收,就不用了”
“阿巾、嘎哦嘎哦,还有真的笑容手杖也不会收回去?”
“当然”
“而且……还同意我继续当怪盗怪影?”
“是的。她已经答应了”
“哈呜啊!简、简直不敢相信”
“……陷阱吗?”
小未有所顾虑也不难理解。明明之前还说等古雷戈里老师走了之后就立刻把我们赶出去,可现在突然又说可以附带条件重开考试,很难令人相信。难道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艾玛小姐继续说道,仍然是一脸认真。
“试验的对手和上次一样……是富野泽登美子小姐。请您从她手中的某个箱子里,回收其中的遗物。这是箱子的模样”
艾玛小姐展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箱子,估计小未也能拿起。
“对方的抵抗可能会十分激烈。请加油”
“富野泽小姐有很多遗物呢”
“是的,她自然会使用那些遗物进行反抗”
她是著名的遗物收藏家,绝不能鲁莽行动。
“虽然很难,但如果通过了试验,就能成为怪盗的话……我要做”
阿菜的表情十分认真。艾玛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我准备了这个东西……算是弥补一些实力差距吧”
她将一张卡片递给阿菜。那张卡片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是、妈妈的预告函!?咦,这标志和妈妈的不太一样……?”
卡片上写有登场日期和时间,还画有和怪盗梅帛的稍微有些不同的图案,落款是“怪盗怪影”。
“艾玛小姐……你帮我做了这个……!”
“没错,我奋发图强,做了这样一张卡片。毕竟这可是怪盗怪影正式出道呢”
阿菜露出开心的笑容。发出预告函是梅帛阿姨的作风。虽然不知道她为何特地提前通知,但每次新闻中报道时,基本上都会提到预告函,这不会错的 。阿菜开心地接过卡片。
“谢谢你,艾玛小姐!”
“虽然试验会变得有些困难,不过这是玛莱娅小姐指定的条件……”
“没事!发布预告函可是我的梦想”
“姐姐,我也来帮忙”
小未坚定地说。这可是关乎最喜欢的姐姐的梦想、以及自己的将来的大事。
我也毫不犹豫。
“我是搭档,我也会一起去”
笑容魔杖的持有者,幻术师阿真,永远会在她的身边。
“艾玛小姐,我们三个人一起挑战也可以吗?”
“当然。实际上,怪盗的背后是有团队的帮助的。这次我无法帮忙,就只能在后面为大小姐加油了”
艾玛小姐的笑容令我们信心倍增。
“上吧,阿菜。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给外祖母大人,玛莱娅小姐还有母亲大人,看看我们三个人的力量!”
“我已经想好嘎哦嘎哦的必杀技了,交给我吧”
没错,我们不是只有一个人。我相信,只要三人齐心合力,任何困难都挡不住我们。吉布斯先生和艾玛小姐,只是静静地、温柔地守望着我们。
那天晚上,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站在一幢比周围的建筑高出一截的大楼顶部,满月显得更加灿烂辉煌,似乎触手可及。据说魔法的力量会随月亮 的阴晴圆缺而显著改变,而遗物正是依靠使用人的魔法之力作为能源驱动。这种力量被称作魔力(mana),月圆之时达到最盛。今夜可谓绝佳的魔法之日。
“梦未,我们现在出发”
“明白。已确认可追踪,感应度良好。暂时中断通信”
用于通讯的工具是梅帛阿姨也使用的魔法电话机。为了这次行动,吉布斯先生将梅帛阿姨在怪盗行动中使用的道具给了我们。怎么说呢,很难搞懂吉布斯先生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如果这次能够成功,真想事后问一问他。我正想着这些,一旁的阿菜露出笑容。
“靠你了,梦未”
“交给我吧。万一有什么情况,就用那招”
小未的回答从通讯机传来。她正在调查有关富野泽家的情报,通过网络侵入终端后,就可以告诉我们行动线路。不过,那招指的又是哪一招?
“真,准备好了吗?”
“嗯,随时都可以”
我点点头,阿菜闭上眼睛,将意识集中于阿巾。
“阿巾!翼之形态!”
听到阿菜的指令,围巾发出金色的光芒,两端瞬间膨胀伸展开来,宛如飞机的两翼。我们可不是为了耍帅才爬到这么高的楼顶上的,而是为了从这儿一口气飞到富野泽家的屋顶上。使用义务的力量需要付出代价,现在应尽可能保存能量。
我抱住阿菜纤瘦的身体。她的身体十分柔软,香气扑鼻,我只好尽力不去意识到这些事。不顾红了脸的我,阿菜深吸一口气。
“要出发了,真。抓紧了”
“啊、嗯”
瞬间,我的身体便漂在了空中。阿巾化身的翅膀乘着风缓缓下落。
“不、不要碰奇怪的地方啊”
“我、我现在哪里顾得上啊”
我一边抑制住怦怦直跳的内心一边搪塞。这时,我看到了目的地。
“阿菜,快要到目的地了,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
我回想起艾玛小姐的忠告。
“虽然‘娜迦口红’已经收回来了,但是富野泽小姐手中还有很多遗物,请务必不要大意,多加小心”
就像上次她拿出来的史莱姆一样,天知道这次她又会拿出怎样的东西。不过这次我们发出了预告函,通知了时间,对方一定早已严阵以待。
终于,下方的灯光逐渐向我们靠近。那是一幢极为显眼的白色宅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明亮。这里据说是富野泽小姐笔下的别墅之一,四周用高高的墙壁围了起来。虽然不及星里家,但从远处看去也是相当豪华。
“阿菜,降落到北边的阳台上!”
“嗯,我试试看!”
在风中,我们大声叫喊着,互相确认。即将着陆,阿巾的翅膀再度改变形状,变成降落伞的模样。风阻立刻增大,我们感觉身体被向后猛地一拽。之后,我们便安然落在目标阳台上。
“呼……第一关算是过了吧”
“接下来是找到那个箱子呢”
“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谨慎前进吧”
这时,我的礼帽忽然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
“哦,对了”
我摘下礼帽,只见嘎哦嘎哦从里面嗖地跳了出来。
“嘎哦!”
“好啦,我没忘了你啊”
似乎是因为一直遭到冷落而感到不太愉快,嘎哦嘎哦冲我噼噼啪啪地挥出拳头。当然一点也不痛就是了。小未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把它带上,算是自己不能一同前往的补偿,而特地让它变小放在帽子里。又能变大又能变小,真是不可思议的熊呢。由于阿菜也在场,它似乎不打算说话。我冲它竖起拇指。
“那就快点让嘎哦嘎哦也来帮忙吧。把那边的传感器破坏掉”
“嘎哦!”
它坚定地回答道,然后啪地一声变回原来的大小,爬到阳台门的上面,转眼间便将上面的传感器拆开了。
“嘎哦!”
“谢谢你,嘎哦嘎哦”
“我从之前就觉得,嘎哦嘎哦好像特别粘着真呢。真狡猾”
“那个,你跟我说也没用啊”
我搪塞着,与阿菜一同进入室内。北边的这个阳台连着的房间里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不过家具看上去都极为贵重,而且装饰极为豪华。不愧是富野泽小姐的趣味。不过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
“走吧,阿菜”
“嗯……”
阿菜略微紧张地点了点头。
“姐姐,目标箱子的反应在地下,其它暂时不明”
我们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来到走廊。
“明白,现在前往地下。先找楼梯”
“小心前进吧,真。戒备一定会很严密的”
“我走在前面,阿菜注意身后”
或许是因为经过了特训,阿菜脚步轻盈,一声不响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仔细观察周围,在走廊中前进,但很快便出现了意外。
“这、这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缠在了腿上。我刚想伸手确认,却又被看不见的某个东西缠住手臂。
“嘎哦!”
嘎哦嘎哦从肩膀上跳下来试图帮助我,但在半空中便停住了。借此我也得以看清障碍物——似乎是蜘蛛丝一般的细绳张在了空中。
“阿菜,小心!有某种看不见的绳子张在走廊里”
我向身后的阿菜发出提醒,然而却不见回答。
“阿菜?你怎么了?”
浑身被缠住动弹不得的我拼命扭过头去。只见眼前是一种棱角分明而锐利、长有四条腿的某种东西,像是用纸折成的一只巨大的狗或者是狼。估计这都是遗物吧。
“前后夹击啊……那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看来准备够充分的。千万要小心,阿菜,这边的就由我来想办法”
“没关系,交给我吧!”
她的回答听起来是那么可靠。立刻,折纸狗便向阿菜猛地扑去。
“阿菜!”
“对付纸的话……阿巾,变成剪刀!”
瞬间,阿巾的头部变成硕大的剪刀,将袭来的折纸怪物一切为二。阿巾好厉害,是不是改良过了啊。
走廊里相对狭窄,不便挥动剑。阿菜似乎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为什么要用剪刀啊。嘛效果倒是很好。打倒了一只,从后面又出现了好几只,都是用纸叠成的鳄鱼啊老虎啊之类的猛兽。阿菜接二连三地将这些纸怪物剪得粉碎。
“有多少家伙都给我出来吧。跟吉布斯先生比起来,这根本没什么”
阿菜的动作比一般人要敏捷。仔细想来,她刚才正是针对敌人是折纸这一特征,而让阿巾变成了剪刀以求有效应对。阿菜确确实实变强了。
“我也不能输……隐形的丝线可是魔术师的专利,该怎么对付……我自然清楚”
我用力挤出一丝活动的空间,然后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一颗球。
“看不见的东西,让它能看见就行了!”
我将球用力砸向地板。球应声破裂,从中飞散出粉色的粉末。顺带一提,这并不是遗物,只是用于障眼法的小道具而已。粉末粘在丝线上,让其暴露无遗。
“既然能看到了……解开绳子可是变戏法的基本功!”
我从丝线中挣脱出来,但立刻又被缠住了。
“唔,到底是从哪儿!?”
我很快便发现了天花板上的一只粉色的蜘蛛。看来这家伙原本也是透明的,站上我的障眼粉之后就露出真面目了。
“那就是元凶啊……!”
不把那家伙打倒,就无法摆脱这个陷阱。那就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用笑容手杖把它轰到一边去呢,还是……
“不,遗物的力量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我从前两次的行动中学到了一点——要学会保存力量。不能每次都使用那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的战斗方式。而且在吉布斯先生的特训中我也明白了,我无法像阿菜和小未那样使用遗物,随便使用的话很快就会陷入疲惫。这大概是跟自身的魔力有关系……总之节约一点没有坏处。
“而且,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可是很擅长解绳子的”
我扭动着脱下上衣,从丝线中挣脱出来,同时从口袋中取出扑克牌,故意将其扔出去粘在丝线上。终于,扑克牌连成了一个通往蜘蛛的阶梯。
“嘎哦嘎哦!拜托了!”
“嘎哦!”
嘎哦嘎哦立刻回答,同时从我的肩膀上一跃而起,踩着扑克牌阶梯奔向蜘蛛。只见蜘蛛似乎注意到了接近的嘎哦嘎哦,调转身体,从后部喷出蜘蛛丝,想要把嘎哦嘎哦缠住。
“想得美!”
我扔出扑克牌,将丝线尽数挡住。随后,嘎哦嘎哦宛如武侠电影里面一般,一脚将蜘蛛踢飞。蜘蛛撞到墙壁上,抽搐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成功了!好厉害,嘎哦嘎哦!”
“嘎哦!”
“好,那接下来就是阿菜……”
“我这边也完事了”
转过身去,只见地面上铺满了碎纸屑。
“好厉害啊,阿菜”
“才不是呢,厉害的是阿巾。妈妈做的遗物真的好强”
她虽然这样说,但和接受特训之前比起来已是判若两人。可要好好感谢吉布斯先生才行。
“快点走吧。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家里才行”
“嗯”
“嘎哦!”
我们点点头,飞奔出去。这时,小未的声音响了起来,引导者我们的方向。
“找到楼梯了。也有电梯,但好像停用了”
“那就告诉我们楼梯在哪儿”
“不行,楼梯里有陷阱。把电梯的底部打开,从那儿直接下去更安全。下一个拐角向右拐”
哦哦,小未,真是太可靠了。我和阿菜不禁绽放笑容,嘎哦嘎哦也骄傲地挺起胸。小队配合相当完美。我们一边默默感谢着吉布斯先生,一边加快了脚步。
我们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地下的仓库。一路上我们躲过了难缠的遗物和警卫,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身为怪盗,我们不能让一般人受伤。需要打倒的,只有滥用遗物的坏蛋。要不是有这些障碍,我们会更早一些到达目的地的。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仓库里,总算见到了久违的胖大妈。
“哦—嗬嗬嗬。好久不见了,可爱的小猫咪们。上一次没能好好招待,真是对不住了呢”
一派暴发户气质的中年女性——她正是著名的遗物收藏家富野泽登美子小姐。她醉心于梅帛阿姨的遗物,前几天还和玛莱娅小姐一起给阿菜下了套。
“哼哼哼,虽然上一次没能把围巾拿到手,不过这次我已经得到了梅帛夫人的优秀作品。而且不必抢夺,只要守住就能归我,真是太轻松了”
富野泽小姐用令人作呕的声音放声大笑,似乎已经确信那个遗物是属于自己的了。
“好了,就算你们手里的遗物是梅帛夫人的最高杰作,这一路上应该也相当劳累了,究竟还能不能从我手中把东西抢走呢”
她显得游刃有余。但我们也绝不能输。
“偷走人们的悲伤变成笑容,就是我的使命!怪盗怪影,按照预告准时登场!”
“呃、那个……女士们先生们!我是将泪水化为笑容的、奇迹之幻术师阿真……我说、阿菜,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嘎哦嘎哦!”
我跟着喊出阿菜事先写好的登场台词。在舞台上的话倒不会感到害羞,这是为什么呢。
阿菜全然不顾我的抗议,狠狠地盯着富野泽小姐。
“现来取回放在这里保管的遗物”
“……哼,谁会给你。一流的物品,要放在我的身边才会绽放出真正的光芒”
说着,富野泽小姐从身旁的箱子中取出里面的物品。那是一件看上去十分眼熟的“衣服”。
“呵呵呵,真想早点成为它的主人,穿上它看看。虽然不及你的围巾,但这也是梅帛夫人的杰作之一呢。我可是早就盯上它了~”
那件小巧的女仆服明明与富野泽小姐的体格相去甚远,她却满心想要把它穿在身上。
“那不是艾玛小姐的女仆服吗!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阿菜惊讶的叫声,我不禁愕然。
“艾玛小姐的衣服……可那不是童装吗。而且艾玛小姐送我们走的时候也是穿着女仆装的”
“那可是遗物,当然可以随着主人的成长改变尺寸了。不过……对啊,艾玛小姐是穿着女仆装的。那也就是说……”
“这儿的衣服是假的……?”
“真是失礼呢,我怎么可能会满足于赝品?这可是真的哦。玛莱娅小姐向我保证过。只要把你们赶走,这就是我的东西了♪”
她把衣服贴在身上比照,但她的身体显然大了一圈。
“虽然我没想到我会有穿上女仆装的时候,不过既然这是一件如此优秀的遗物,那也就没办法了。而且还能自动配合主人的身形……看来只要把衣服染成粉色就好了呢~”
富野泽小姐开心地笑着,当场手舞足蹈起来。
“把艾玛小姐的女仆装……还给我”
“才不要呢~小登美变身♪ 然后这个就要……封印吧<神秘之箱(mysteric box)>!”
她大叫一声。立刻,她身上的粉红色衣服发出光芒,将她的身体包围起来。而艾玛小姐的女仆服也缩进胸针里,被某种玻璃一样的东西层层包裹起来。
“两个都是遗物……!?”
“没错。我可是超级喜欢遗物的♪ 有很多收藏品哦。虽然比不上梅帛夫人制作的那样出色,不过那些等以后慢慢收集……逐渐扩充我的藏品库就好了呢……呵呵呵呵”
富野泽小姐的身体被紧身衣一样的东西从头到脚裹住。
“这也是刀枪不入的衣服,可惜现在只有这一件。啊啊,好想快点穿上女仆服呢~一定特别合身的。我就要变身成为华丽完美而又高贵的女仆了!”
她手里拿着装有胸针的盒子,微微一笑。
“哼!想得美!艾玛小姐的女仆服就是艾玛小姐的,怎么可能会合你的身子!阿巾,剑之形态!”
阿菜手执利剑,向前冲去。
“哎呀,真是没礼貌呢。之前还因为衣服被溶化掉,哭得那么可爱呢”
然而富野泽小姐的动作相当敏捷,闪身躲过剑。
“呜!”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相当厉害的。哼哼,至少比爱哭鼻子的大小姐强多了”
她从容地避开气到当头的阿菜挥下的剑。动作那样敏捷,可能是遗物的力量吧。唔唔,真是不忍直视。顺带一提,我也不想看到那个大妈穿上女仆装的样子。
“笑容手杖,<幻术重现>镁闪光灯(magnesium flash)!”
我想象着镁燃烧时发出的耀眼光芒,发动了<幻术重现>。
在与吉布斯先生进行的特训中,我明白了如何有规律地利用已知的幻术,关键词是<幻术重现>和<幻术名>。重现消失魔术那样庞大的魔术会耗费很多力量,但闪光灯这种程度的话,还是可以多次使用的。
“呀啊!”
来不及躲闪,直视了阿菜身后释放的耀眼光芒,富野泽小姐发出多余地可爱的声音。我抓住阿菜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
“阿菜,不能着急!”
听到我的声音,阿菜立刻顿住,然后向后退去。
“抱歉……我一下子上火了”
“冷静一点。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从目眩中恢复过来的富野泽小姐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
“哦呵呵呵呵!我在黑道上摸爬滚打多年,脏活粗活可是经历了不少的!”
她大叫着,以极快的速度朝阿菜冲过来。那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常人所能及。响起金属碰撞的尖锐声音,只见是强化的阿巾架开了富野泽小姐藏在手里的武器。不知何时,她的手上多了一把刀,而且刀的形状也非同寻常。
“那也是遗物吗?”
“没错,是很棒的暗器。平常的话……”
她举起右手,刀却不见踪影。咦,是变成指环了吗?
她再次轻挥右手,那把刀再次出现。
“很棒吧?我可是很喜欢呢~。能自动帮我防御”
简直像变魔术一样。我回想起古雷戈里老师表演过的硬币魔术。碰撞声不停响起,阿巾的攻击被一次又一次挡下。
“阿巾!常春藤形态(Ivy)!”
这时,利剑模样的阿巾发生了变化,它宛如触手一般,不是攻向对方手中的刀,而是瞄准了左手上的玻璃箱。
“不~~~行!”
装有胸针的小箱子突然浮起来,躲过了阿巾的攻击。虽然是很好的声东击西,但似乎还是无法很好地控制。
“呵呵呵呵呵呵,差不多该投降了吧?不论你的遗物多么优秀,凭你的力量是没法战胜我的。这就是所谓大人与孩子之间的差距”
自鸣得意的富野泽小姐完全忘记了——不,应该说是阿菜一直挺身上前而让她忘记了——我的存在。
“在这儿的可不止阿菜一个人!别忘了还有我!”
随着破裂声响起,粉色的尘雾弥漫开来。
“噗、呸、这到底是、是什么!?”
误导(mislead)是魔术的基础。诱导对方的视线,然后从出其不意的地方现身。
“换人!”
我和阿菜叫道,同时交换位置。
“小未!”
“嘎哦嘎哦,用绝招!”
“““嘎哦嘎哦嘎哦嘎哦”””
听到小未的声音,在我的肩膀上待机的嘎哦嘎哦瞬间分身,变成许多小嘎哦嘎哦,将富野泽小姐团团围住。
“咦咦!?怎、怎么回事!?疼、疼!”
“嘎哦!”
分身而成的许多小嘎哦嘎哦围在她的身旁,将她困住。那身粉红色的衣服虽然刀枪不入,但被按在原地的话也毫无作用。嘎哦嘎哦们齐心协力,将她手指上的指环逐一摘下,但始终无法将那只玻璃容器中的女仆服也夺下来。
“喂、喂!住手!这可是性骚扰!”
“把我们的衣服溶化掉的人还真有脸说。差不多该投降的是你吧!?”
阿菜操纵着阿巾,瞄准要处发动攻击,富野泽小姐一阵踉跄。
“区区一个小姑娘,居然那么得意!而且,你们太卑鄙了!三个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不觉得害臊吗!”
现在这么说有点太晚了吧。如果算上路上解决的那些人,我们的人数反而是很少的。
“真是的,登美小蜘蛛!召唤!”
她召唤的恐怕是那个透明蜘蛛吧。没关系,我已经有对策了。
“那个遗物我已经见识过了”
我将烟雾弹扔向房间四处。幸亏我准备了很多。想要变魔术,事前的准备至关重要,没准备好机关也就无法开始表演。
“搞什么,你们几个搞什么嘛!登美小折纸!召唤!”
富野泽小姐快要哭出来了,看上去多少有些可怜……不不,阿菜遇到的比这糟糕得多,怎么能去同情她呢。而且援军折纸兽也相继出现了。
“嘎哦!”
只见分裂的一只嘎哦嘎哦指了指蜘蛛,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嗯—,虽然不太明白,不过拜托了,嘎哦嘎哦!”
众多小嘎哦嘎哦钻到蜘蛛遗物群中。过了一会儿,蜘蛛们便停下了动作。似乎是小嘎哦嘎哦用身体阻止了蜘蛛关节的活动。嘎哦嘎哦从蜘蛛群中钻出来,冲我比划了一个扔的动作。
“原来如此!”
我照着样子舞动魔杖,将蜘蛛扔到富野泽小姐的头顶上。当蜘蛛正好飞到她的上方时,小嘎哦嘎哦们立刻逃开,蜘蛛们便将积蓄已久的蜘蛛丝全部喷到富野泽小姐的身上。
“呀啊啊啊啊啊!怎、怎么回事!?我的登美小蜘蛛居然不听话了!?”
终于,她被自己的遗物喷出的丝线粘住,动弹不得。
“就是现在!阿菜!”
“交给我吧!阿巾,超级必杀形态!”
阿巾伸展开来,卷在阿菜的右手上,变成发条的样子。发条不停上紧,只见其头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头。
“喂!等、等一下!你们太卑鄙了!太过分了!”
“你把我的衣服溶化掉,那个耻辱我可没忘!如果不防御的话,我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噫噫噫!”
“我要上了!阿巾超级大拳——头!”
庞大的拳头将折纸怪物吹飞,击中了富野泽小姐身旁的位置。地板应声而裂,遭到滥用的遗物化作无数碎片,落到地面上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
如果真的打中了,恐怕有遗物护身也无济于事。不过当然,最讨厌用遗物伤害他人的星里家长女,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富野泽小姐吓得浑身发颤,被拳头打碎的玻璃遗物落在她的身旁,里面的胸针咯啦一声掉了出来。
“这个就由我收下了”
阿菜拾起胸针,对富野泽小姐说道。然后,她将一枚卡片放在胸针掉落的位置,卡片上面写着“怪盗怪影参上”的字样。
“干得真漂亮,怪盗怪影。目标成功回收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嗯!”
“嘎哦嘎哦!”
就这样,怪盗怪影的首次工作圆满落幕。
“呜哇啊啊啊啊啊,太过分了!不过,我绝不会放弃的——!”
我们离开了宅邸,身后是富野泽小姐悔恨的叫喊声。
“欢迎回来,我的宝贝!”
当我们平安归来的时候,天空刚刚开始泛白。看到出门迎接的卫叔叔,阿菜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我回来了!艾玛小姐,我把东西拿回来了”
“您平安无事真是再好不过了,果菜大小姐……还有,恭喜您成功完成试验”
“哎嘿嘿……这下子,玛莱娅小姐也会认同我们吧”
“嗯,那是当然”
我们安下心来。小未本想要出来迎接我们,结果在门口等到睡着了。这恐怕是遗物的代价吧,毕竟让嘎哦嘎哦用了绝招呢。
这下子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阿菜和小未不必从洋房搬出去了,珍贵的遗物也不必被收回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唯一令我在意的是,为什么艾玛小姐的女仆服会在富野泽小姐的手上。
“可是艾玛小姐,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要取回来的是你的女仆服啊?”
阿菜也抱有同样的疑惑。
“呵呵,没有什么理由哦。大小姐们为了取回我的宝物而舍身战斗,这岂不是无上的女仆恩惠吗?”
“女仆恩惠……这又是漫画里的台词?”
“不,这是我的原创。不过,我没说错吧?”
她的模样一如平常,露出若无其事般的笑容。可是,她明明那么珍惜那件女仆服……
“……那就好。那,这个还给……你!?”
阿菜将胸针递给艾玛小姐的一瞬,响起了咔嚓一声不祥的声音。只见艾玛手中的胸针上,出现了一条裂痕。
“啊啊!怎、怎么办……怎么会……”
阿菜顿时陷入惊慌,而艾玛小姐只是温柔地笑了。
“不,没关系的。我已经猜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毕竟富野泽小姐拿到之后,肯定玩弄了一番”
“可、可是……”
“没关系的。拜托梅帛夫人,她会修好的”
“这、这样……那就好……”
“那么,我这就去向玛来娅大人汇报。大小姐今天就请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各位一直熬夜等到天亮,想必也很劳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交给我吧”
说完,艾玛小姐便走向了玛来娅小姐的房间。望着她的背影,我们松了一口气。
“果菜,真,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忽然,卫叔叔叫住了我们。他的表情一反平常,十分严肃。
“怎、怎么了,父亲大人……”
“你们知道艾玛的女仆服是怎样的一件物品吗”
“呃……她说是母亲大人送给她的宝物……”
“……是吗。那么……你们的课题,并没有真正结束”
卫师父的表情极为认真。来到星里家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这样的表情。
“你们是为了什么才去当怪盗的?梅帛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甘愿拼上性命?”
“是、是为了回收遗物,不让大家伤心……不对吗,父亲大人”
卫师父将礼帽压得很低。
“你说的没错,果菜。但是,怪盗也好,幻术师也好……所追求的都是同一个目标。真,这同样也是你要解决的课题。看来我必须要给你们出一个不同于玛莱娅和古雷戈里老师的课题。能不能解决这个课题,关系到你们能不能继续待在这个房子里”
师父虽然有些靠不住,但我一直坚信着他站在我们这边。然而此时此刻,师父的目光异常认真。
“果菜,真,你们要找到答案。这是为了你们心爱之人的笑容”
面对师父严肃的表情,我和阿菜甚至忘记了成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