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迟了,赛希莉同学。」
看见她的模样,我感到一阵心痛。
她的衣服被扯破,脸颊红肿。
还有貌似是从嘴角留下的血迹。
这是谁干的好事,当然无需多说。
「黑彦,后面!」
听见赛希莉同学的声音,我转过身。
男子一边高声怪叫,一边袭向我。我侧身躲开对方连续挥出的拳头。
我抬头瞪著面前这名高大的男子。
男子头破血流,外区的鼻子也流出鲜血。
他的牙齿也断了几颗。男子的视线停在我身上。
「你竟然敢来坏我的好事,你这小鬼……」
「你在说什么啊?」
我用力握紧左手。
「我就是为了破坏你的好事而来的啊。」
男子露出惊讶的眼神。
「你是什么人?那副模样,那种力量……我从来没见过。」
令他觉得奇怪的,应该是我的左手和翅膀吧。
我的肩胛骨附近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
这是因第五禁咒而生的羽翼。
咏唱完毕后,第五禁咒的资讯便自动进入我的头脑里。
简单讲,第五禁咒就是可以让人在空中飞向的禁咒。
不过,虽说是「在天空飞向」,单感觉上其实比较像是高高跃起吼,再逐渐下降。另外。第五禁咒的力
量似乎有范围限制,距离咏唱咒语时出现在地面上的两片巨大羽翼愈远,效果似乎就愈薄弱。
当然,只要连续用第五禁咒召唤出那对巨大的翅膀,就能飞到任何地方去。只是如果任意使用,想必也
会像第八禁咒一样,在解除之后出现极大的副作用。
因此我有点犹豫,不想连续使用。
即使如此,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如果不是从空中鸟瞰,我可能要花更多时间才能找到赛希莉同学。
而在飞行过程中还可以加速的这一点,更是令人感激。
另外在使用第五禁咒期间,我的视野会辽阔得惊人,就连远处景物都像在眼前一般清晰。
我在大致理解了使用方法后,便飞向天空(刚开始花了一点心力去习惯就是了),接著适度地加速,在
空中寻找赛希莉同学的身影。
我根本没有因为能飞上天空而感动的时间,只是聚精会神地拼命寻找。
而就在前往晶羊亭的路上,我发现了赛希莉同学。
以结果而言,希比加米真是在最棒的时间点替我送来这个禁咒。
关于这一点,我必须感谢他。
我看著倒在地上的老人和赛希莉同学,那名老人应该就是赛希莉同学的祖父——盖登先生吧。他看起来
还活著。
虽然这情况称不上最理想,但我至少还是在最后一刻赶上了。
我瞪著那个问我是什么人的男子,回答:
「可以确定的是,我不是你的朋友。」
男子像是在确认状况似地用手指捏了捏鼻头,接著笑道:
「你的服装看起来有点不同,你是圣树士吗?」
「……我是侯选生。」
男子「哼」的一声,把积在鼻腔里的血擤出来。
「我不相信。候补生怎么可能比隶属于骑士团的圣树士还要强——」
我左手肘上的洞喷射出黑雾——接著是一阵爆炸声。
突然加速的拳头陷进了男子的腹部。
「嘎、呼……!?」
「我不是来根你聊天的。」
「你、你这家伙……你以为我是——」
「不就是四凶灾嘛?」
男子的攻击落了个空。
我跨出一步,贴近对方,同时用一记猛烈的上勾拳殴向男子的腹部。
一阵重重的声响和触感。男子的双脚稍微离开地面。
我紧接著再挥出第二拳。
紧急加速的拳头深深陷入男子的心窝。
男子的小眼睛突出,嘴角流出的唾液牵著丝。
「唔、咕呜……!?你……这家伙!」
男子像是试图振作精神似地咆哮,同时开始胡乱挥动手臂。
可是——男子的攻击,我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我感受得到确实的手感。
那是和贝修加姆对打时所没有的感觉。
是一种给予对方伤害的触感。
「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不断大吼,进行攻击,同时旋转,并与我拉开距离。
「你还蛮有两下子的嘛,小鬼。」
男子把嘴角里的鲜血「噗」地吐在地上。
「看来我也可以认真了。」
男子将双手往前伸,用手背对著我。
男子的手臂开始发光。他袖子下方的手臂正发出圣素的光芒。
「你听过《史贝格露因》吗?」
从男子的手臂缝隙间,我可以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无畏的笑容。
「这本来好像只有叫做什么史坦家的人才能使用……可是我也能使用。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该不会是……术式刻印?」
赛希莉同学语带惊愕地这么说。男子挑起单边的眉毛:「喔?」
「真不愧是赛希莉大小姐,观察力真是敏锐。没错,我就是藉由术式刻印,才能使用这种特殊术式——」
「怎么可能……!」
赛希莉同学高声否定。
「术式刻印……而且还是特殊术式的术式刻印,根本就不可能!」
「嗨嗨嗨!」
男子大笑。
「就是因为我做到了,我才叫做四凶灾啊,赛希莉。」
赛希莉同学顿时语塞。
「你等著喔?刚才我只是不小心太大意了,我马上就会打倒这个像是缺陷品亚人的绷带男,然后再和你
继续刚才的事喔。」
赛希莉同学可能是想参战吧。她用掉在附近的剑把绑住她双手的布割断,拿起双剑。
可是当她正想站起来时,却再次双膝跪地。
我转向男子,左手再度使劲。男子也把视线移回我身上。
「只要吃我一拳,下场是这样啦……好了,我们也继续吧?」
男子那种轻佻的语气虽然没变,但是态度却明显地一转。
他身上散发出的斗志,是之前所无法比拟的。看来他真的打算认真了。
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凶恶。
「你事后可别后悔让我认真囖,侯选生?」
男子那整齐的牙齿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我真想看看你充满绝望的脸耶?当你看见赛希莉大小姐被我蹂躏得体无完肤时,你会有什么的表情咧?」
我默默地用第五禁咒的力量让双脚微微飘离地面——往前突进。
我的左臂也在加速。男子收起双手,摆出防御姿势。
「笨蛋。你还是搞不懂啊……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史贝格露因》是——」
霹雳!
耳边传来一声仿佛矿物龟裂的声音。
接著,男子的手臂像是被弹开似地敞开——
我的左手——
「噗啊!?」
陷入了男子的脸。
男子往后方飞去。他的肩膀和腰部撞击地面,大约飞了二十公尺远,最后往前倒下。男子用手撑著地面
,缓缓地撑起上半身。
「怎、怎么会……连、连史贝格、露因……都没用……!?我的手……我的手、好痛!?别、别开、玩
笑了……!这是怎样……这个男人的力量到底是怎样……!?那种攻击力,连杰梅奇斯……不,搞不好
连贝修加姆都——」
我回想起那阵恐惧,心想「差太多了」。
贝修加姆说过
『虽然人们好像都把我们一起称作《四凶灾》……但是其实我和其他弟弟们之间有著难以填补的差距。
』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我也曾想过,实力应该和贝修加姆想等或相差无几。
但是正如他所说,贝修加姆·安格连是与众不同的。
贝修加姆和方才被殴飞的人,力量的层次截然不同。
攻击力、防御力、速度……在任何一方面,这个人都比贝修加姆略逊一筹。
这和《史贝格露因》一点关系也没有。
贝修加姆·安格连本身就是个超越一般层次的怪物。
事到如今,我才觉得——我能打赢他真是不简单。
可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确定剩馀的四凶灾都比贝修加姆弱。
那么我就能心无障碍地打到这个家伙,接著再去找其他四凶灾。
男子带著夹杂困惑与愤怒的神情回过头来。
我已经拔腿往前奔去,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恶……!」
他受伤之后的复原速度很快。
男子站起来。恢复力相当惊人。
我从腰间拔出一把刀。那把刀有著淡桃红色的刀身。
名曰《狂樱》——
「我简单问你,《食魔》怎么了?」
就在我施展完第五禁咒,正准备起飞的时候,希比加米这么问我。
「被那个死掉的人折断了。」
我也简短地说明。
希比加米往贝修加姆的尸体瞥了一眼。
「嘎嘎,真是太扯了,你说什么?他把食魔折断了?真是的,我更后悔自己这么晚到了。不过相乐,你
竟然打赢了那个人,真是了不起。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我把你借我的刀弄断了,唉……真抱歉。」
「什么嘛,只不过折断一两把刀,有什么好介意的。工具这种东西,只要能成为使用者的粮食,就算是
充分发挥了它的作用。从这个角度来看,《食魔》也算是达成自己的任务了。」
我转身背对希比加米。
「抱歉,我真的要走了。这种事情以后再聊吧。」
「慢著。」
希比加米拔出他插在腰间的其中一把刀,递给我。
「……这是?」
「这是名叫《狂樱》的妖刀,你拿去用吧。」
「咦?」
「我说这把刀给你。用它来代替《食魔》吧。我可以担保这把刀的品质。」
我低头望向黑色的刀柄。
「真的可以吗?王都里可能还有其他四凶灾,万一遇上了他们,你就只能用那把《无杀》战斗了。如果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向学园的人要一把圣剑或魔剑——」
「不必担心。」
希比加米用指腹滑过他下巴的胡渣,面无惧色地笑道:
「不管有没有刀,都无法影响我强大无比这个事实。当然,如果有比我更强大的敌人出现,我当然欢迎
至极。」
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种既不像虚张声势,也不像夸大其词的态度。
感觉上,不管什么条件下,他似乎都很想遇到四凶灾。
「如果需要理由的话,那你就把这刀当做我对你战胜四凶灾的奖励吧。要是你在这里死掉了,也有点无
聊啊。不过……我也打算在王都里晃晃,找找看其他的四凶灾就是了。」
「……」
「怎么了?你不是急著走吗?要收下就赶快收下吧。哎,如果你不想要,只要丢在那里就好了。这不是
很简单吗?」
现在我身上有和贝修加姆战斗时所受的伤,加速肉体十分疲累。
假如对方的力量也和贝修加姆同等级,那么我势必会陷入苦战。
要是我的实力完全丧失,也会成为日后和希比加米战斗时的瓶颈。
因此,我不能随便使用第三禁咒。
既然如此,能使用的武器当然愈多愈好。
「抱歉,那我就感激地收下了。再加上禁咒书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接过刀,听希比加米简单地说明这把刀的特性,同时把刀鞘插进要带。
接著,我便在还不太能抓到平衡的状态下,飞上了天空。
「嗨嗨……你的攻击力确实令人瞠目呢。」
男子站起身,表情依然从容。
「可是那又怎样?这个《史贝格露因》不但可以用来防御,也可以用来攻击。你看起来很累了,身上又
带著伤,防御力似乎不怎么样。要是你身上除了左臂之外的部位遭到攻击,我就会一口气居于优势了耶?」
男子像拉弓一样,把硬之划的手臂往后拉。
「来,我们好好打一场吧?堂堂正正地打喔?」
「你假装要和我一对一决胜负,可是心里却盘算著,要趁隙拿到倒在那边的盖登先生或赛希莉同学来当
挡箭牌对吧?你不看他们,反而显得很刻意。」
男子砸嘴。
「真是的,你看得很仔细嘛——这个臭小鬼!」
男子突然气势惊人地展开攻击。
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是否已经没有大碍,这个人的身体果然如他所说的一般顽强。
另外,有关他刚才所说的防御力的问题,我其实也可以将第八禁咒恢复成盾牌来防御,但现在看来应该
没有这个必要。因为——
「这、这家伙……」
男子完全锁定不了我。
在第五禁咒的加速效果下,男子根本无法跟上我的速度。
没错——既然他打不中我,那我也就没有防御的必要了。
我没有道理特地去防御清楚可见的攻击。
「唉……!」
男子的肩膀、大腿和小腿,都出现了刀伤。
可以看得出来,愈是后来出现的伤,伤口就愈深。
这就是妖刀《狂樱》的特性。
吸收愈多对方的血,它的刀刃就会变得愈锋利。
「可恶,你这个混账东西啊啊啊啊啊!」
男子乍看之下像是失去了理智,但他的攻击却正确无比。
我本来所处位置的石子地,在他那宛如大槌般的拳头敲击下应声碎裂。
但是早已用翅膀飞起来的我,一个转身,和他的拳头擦肩而过,同时用刀砍向他的肩膀。
男子的肩头喷出鲜血,但却像是不痛不痒似地,立刻转身,用惊人的跳跃力跃向浮在半空中的我。
高高跳起进行的攻击,风险非常高。因为只要一离开地面,通常就得落在不得不落下的位置了。
有时候甚至会成为对方很好攻击的目标。
但是藉由第五禁咒的力量,现在的我即使在空中也能敏捷地回转。
第八禁咒虽然也有类似的效果,但机动性仍比不上第五禁咒。
因此,我可以在空中突然变换方向或移动。
就算是男子的速度以及跳跃力,也抓不到我。
接下来换我在男子著地之前追上他,不停挥剑,展开连续攻击。
男子身上的上愈来愈深,喷出的血也愈来与多。
男子的血溅洒在空中,身体则滚落地面。男子一边翻滚,一边重新调整姿势,好不容易回复备战状态。
这时,他像是豁出去了似地,试图以赛希莉同学或盖登先生作为盾牌。
可是我早一步绕到他的前方,用左拳将他揍飞。
男子用那因为术式刻印而变得坚硬的手臂防御,但他的手臂却悲惨地发出哀嚎。
他紧咬著的漂亮牙齿,「啪」的一声缺了一角。
「唔……你、这家伙——」
我不给他机会站稳脚步,立刻挥出一拳。
两击、三击四击、五六、七——
我连续不断地将刀刃刺进男子的皮肉里,挥舞者这把有著妖异脉动的吸血之刀。
「可恶、啊!我可没听说!我没听说、露诺史蕾德、有这种、家伙啊……!我可、我可没有听说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男子发出宛如死前哀嚎般的惨叫,似乎终于用尽力气,双膝跪地。
「咚」的一声,一阵撼动大地的巨响传入耳中,我隐约觉得地面似乎摇晃了一下。
我用刀刃抵住男子的脖子。
男子的皮肤虽然坚硬,但以这把刀现在的锋利程度,应该可以轻松斩伤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该不会是……从《狱》出来的?」
「我不知道《狱》是什么……但你刚才提到的贝修加姆,我在来这前已经把他打倒了。」
「你说、什么?」
男子皱起眉头,满脸惊愕。
「你说、你打倒了贝修加姆?嗨……嗨嗨,不要胡扯了。贝修加姆怎么可能、呗你这种小鬼、打到、啊。」
男子突然神情一变,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仔细端详我身上的伤和缠在眼睛上的绷带,以及偏布全身、让人一看就知道战况多么激烈的爪痕。另
外,他也确认了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异形男子还活著的事实。
我看得出来,某个充满怀疑的假设,以及在这个人的心中渐渐形成真实。
「你真的打倒了贝修加姆……?」
「很惊险就是了。」
男子沉默了半晌后,露出改变想法的表情。
「不,还是不可能……就算你是从《狱》出来的好了,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打倒贝修加姆。而且贝修
加姆也曾经把《狱》搞得天翻地覆啊。」
男子露出自傲的笑容。
「杰梅奇斯和索尼可能都没发现,可是我知道。贝修加姆在我们兄弟之中,是个很特别的人。当时……
他在《狱》大肆作乱的时候,只有我和贝修加姆一起去,我就是在那时才明白贝修加姆和我们的差异。
就连在末日乡中以最危险而闻名的《狱》那群家伙,也拿贝修加姆没辙。那个家伙和我们其他兄弟就是
有些不一样。我无法想象世上会有人赢得了贝修加姆。对了……假如世上真有足以与贝修加姆匹敌的未
知数存在,那么要不就是真实性成谜的末日女帝,要不就是听说一直偷偷躲在暗处的那个孤儿——」
男子像是理解了某些事。
「对了,你是那个什么地6院出来的吗?不……可是,等等,来自那个地方的人,和我们没什么缘分,从
头到尾只遇过三、四个人而已……而且我们已经把那些家伙全都杀死了。我不相信那种程度的人杀的了
贝修加姆。」
男子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
「你是在虚张声势吧?是其他的兄弟吧?就算你真的打赢了,对象也应该是索尼或杰梅奇斯吧?你这家
伙是不是误会了啊?」
「贝修加姆·安格连。他带著高筒帽,全身穿著黑衣。额头上有个斜向的十字伤痕,手臂上也和你一样
刻著《史贝格露因》的术式刻印。有关刚才和我战斗的那个人,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男子瞪大了眼睛。
「贝修加姆……真的输了、吗?贝修加姆……竟然输给、这种小鬼……?」
「我不是第6院出身的,当然也不是那个什么末日女帝。」
「那你是谁?」
「我应该可以自称禁咒使吧。」
「禁咒?」
「我的这个模样,也是禁咒的力量。除此之外……我就只是个普通的学生罢了。」
「……嗨嗨,原来是禁咒啊。没想到禁咒居然是真的。这太令人惊讶了。不过……问题是未来会怎么样。你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男子嘲讽地说。
「我从刚刚就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直没有给我致命的一击……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学生,那么我猜
你八成不习惯杀人吧?」
「…………」
我已经杀死了名叫贝修加姆·安格连的这个人。
当时我卯足了全力战斗,所以没有意识到,但我的确杀了一个人。
我在杀魔物的时候,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那只是魔物。
可是四凶灾虽然像是怪物一样,但毕竟还是人类。
「嗨嗨嗨嗨!你真是让人搞不懂!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不敢杀人!?那你打算怎么办!?都已经把
我逼到这种地步了,现在也不可能只把我关进牢里吧!?还是你打算请别人帮你杀了我!?或者想把我
的四肢都切断,然后说:『我没有夺走他的性命』!?」
我紧闭双唇。
可是——
「嗨嗨嗨嗨!这实在太好笑了!来啊!你就狠心地杀了我啊!?胜利就在你的眼前了耶!?要是你现在
没杀我,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知道喔!?你就好好保护你最重视的东西吧!相对地,你也必须弄
葬你的手啊!?」
「……」
「嗨嗨!看来我的期待似乎落空了啊!还是个学生的禁咒使先生,原来这么天真啊!真是不甘心……没
想到我竟然会被这种根本没有觉悟的小鬼逼到这步田地。可是我已经确定了。贝修加姆才没有输……贝
修加姆根本不可能被这种乳臭未乾的小鬼杀死!」
男子向四周吐血,大声威吓。
「反正你只不过是个小鬼!像你这种天真无邪的人啊——」
可是男子的话并没有说到最后。
「……不,不对。你——」
我往前踏出一步。
他是个威胁。
对,这个男人对赛希莉同学是一种威胁。
敌人。
他是敌人。
他是敌人,只要一日是敌人,就永远是敌人。
而且还是无法漠视的那种。
既然如此,我当然没有理由让他活下去。完全没有理由。
男子的脸上依然保持著笑容,但是他的笑容里带有一丝恐惧。
「嗨、嗨嗨嗨……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了。你知道自己现在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吗?我很~清楚这种眼
神喔?那是不把人当人的眼神。我和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很熟。不,更正确地说,应该是以前很熟吧……
嗨嗨,你现在的眼神啊,简直就是贝修加姆——」
男子的脖子喷出鲜血。
大量的鲜血。
他的脖子几乎被砍断。骨骼断裂的触感,透过刀子传来。
而我继续挥刀。
男子庞大的身体摇摇晃晃,最后倒地。我低头看著男子微微痉挛的尸体。
『你就好好保护你最重视的东西吧!相对地,你也必须弄葬你的手啊!?』
我不由自主地喃喃说道。
「我会保护给你看的」
我听见之后,才察觉到那是我的声音。我用冷漠的视线望著原本是四凶灾的尸体,可是我觉得自己仿佛
注视著别的东西。
「如果只需要弄葬自己的手,就能保护我最重视的人们,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只要我所重视的人们
能够因此而露出笑容——」
我凝视著自己化为异形的左手。
我的手再怎么脏都不要紧。
我「呼——」地吐了一口气。
「……不过,我倒是没有觉得特别脏就是了。」
或许是这么想才有问题吧。
为什么呢?
这时,我的脑中突然浮现以前某个人对我说过的话。
刀刃因为吸饱了血,呈现闪耀的樱花色。
一滴艳红的鲜血,从刀刃的尖端滴落地面。
『你如果偏离了正道,就很有可能成为最强大的邪恶力量。』
「黑彦。」
听见赛希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才回过神来。
我正打算回头,一双手就从背后环住我的腰。
「……赛、赛希莉同学?」
「谢谢你救了我。」
我感觉到赛希莉同学把头靠在我的背上。
「可是,那种出场方式有点太狡猾了。」
「对不起,我太拼命了。」
「就是因为你太拼命了,所以才狡猾啊。」
她的态度与其说是在闹脾气,倒不如说是有点害羞。
「如果拼命就能赶得上,那我愿意继续拼命。」
「呵呵,每次我一那样说,你就会这样回答——都不害躁。」
我感到环著我的手臂抱得更紧,有种柔软的东西抵住我的背后。tu5
「赛希莉同学,这、这样不会贴得太紧吗……?」
「这种时候倒是会乖乖滴手足无措嘛——」
「什、什么?」
赛希莉同学「呵」地轻笑。
「对不起。但如果我不这么做,有时候会看不见你脆弱的一面……这会让我感到不安。」
「你、你的伤势还好吗?」
我赶忙离开她,转过身来。可是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稍微踮起脚,用手轻轻抚著我左边的太阳穴附近。
「你的左眼怎么了?」
我简单地说明了到目前为止事情的经过。
主要是我遇到了出现在学园里的四凶灾,并和他战斗的事。
赛希莉同学听完后,低下了头,仿佛心情很複杂。
「你还是一样,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二位呢。」
「哈哈……应该说是当时的状况逼我这么做啊。而且对手是那么强的人。」
「你都伤成这样了……却还是继续奋战,没有逃走,而且总是以别人为优先。你这种程度的个性,已经
超越纯粹的好好先生了。」
她垂下视线。
「我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
「哼——」
赛希莉同学将双手背在背后,只用上半身靠向我,表情看起来似乎别有所指。
「那么……你是因为我才这么做的吗?」
「是啊。」
「呵呵,说得也——咦?」
「就是因为是为了赛希莉同学,我才能这么努力。」
赛希莉同学原本戏谑的表情,忽然转变为惊讶。
她吞吞吐吐、比手画脚地说:
「不是阿,这种时候,黑彦,一般来说,通常都会用开玩笑的态度回应,或是含糊带过,或、或是说些
场面话——」
赛希莉同学顿时面红耳赤,脸红得像水煮章鱼一样,我觉得仿佛可以听见「噗休——」的音效声。
她低下头,就连白皙的耳垂都红了。
她缓缓举起右手,「砰」的一声,在我的左肩上拍了一下。
「你、你在说什么啦……笨、笨蛋……」
她的声音带著点紧张。
「你、你到底为什么总是在这种事情上直来直往啊……是哪个吗?你打算出奇招吗?你是故意的吗?」
「……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心话而已啊。」
「真是的,就是因为是真心话才让人伤脑筋啊!」
赛希莉同学鼓起腮帮子。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苦笑著说:
「看来你的状况还不错嘛。」
因为她之前和希比加米战斗时发生了那件事,所以我本来有点担心,不过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
的战斗而受到什么冲击。
我望向倒在地上的盖登先生。不知道他还好吗?
「啊,家祖父只是晕过去而且。那个叫做马索的人好像为了某个目的,所以放家祖父一条生路。所以加
祖父应该没事……大概吧。」
赛希莉同学说完后,便走向盖登先生身边,确认他的状况。
半晌,她从蹲姿站起来,朝我点点头。
太好了,应该没事。
她小心翼翼地让盖登先生在地上躺好,接著用小跑步跑向我。
「对了,黑彦,你现在这个模样时禁咒造成的对吧?你还不解除吗?」
我朝自己的手臂和翅膀瞥了一眼。
「你觉得很恶心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会生气哟?」
赛希莉同学手叉著腰,叹了口气。
「还是黑彦觉得我是因为手臂怪了点、背上张出翅膀来,就觉得对方恶心的那种人?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会觉得很难过。」
我露出微笑,同时感到惭愧。
「说的也是。对不起,赛希莉同学不是那种人。」
紧接著,我又带著开玩笑的口吻说:
「可是其实你心里觉得很《火大》吧?」
「我、我才没这么想呢!唔……我、我有反省当时的不当发言啦……」
赛希莉同学显示尴尬地移开视线,紧接著又扬起目光问道:
「你、你是不是很在意我当时说的话呀?」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重提旧事真抱歉。」
「真是的——你很坏心耶!」
赛希莉同学怨恨地瞪著我。
「是、是我不好啦。记得我以前好像也说过,我能开这种玩笑的对象,也只有赛希莉同学呀……所以一
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我对黑彦来说是个特别的对象?」
「你从一开始就是特别的啊。」
「哼——……」
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觉得我的回答差强人意。唉,毕竟打从第一次相遇,我就被她惊人的美貌和不寻常
的剑技给深深吸引了。
所以她当然特别呀。
赛希莉同学貌似相当满意地耸耸肩。
「总之,就算别人觉得恶心。我也不可能只因为这种小事就讨厌你。」
赛希莉同学「呵呵」地笑了笑,露出得意的眼神。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当场舔你的手臂哟?」
「我懂你的意图,不过你舔这个干嘛……那画面看起来很令人不舒服吧。」
「是这样吗?」
我用力地点头:「是的。」
「可是没有人看见哟?」
「……唉,不是这个问题啦。」
赛希莉同学收起戏虐的表情,轻触我的左手。
「我刚才之所以问你为什么不解除,是因为……」
赛希莉同学将手指併拢,用指腹滑过我的手臂。
即使手臂呈现这种状态,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手指的触感。
「我看见黑彦这个样子,总觉得你好像很勉强自己。所以才会……」
……她的直觉真是敏锐啊——我心想。
「我没事啦。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唯一不会做的就是自寻死路。」
「那就好。」
至少目前还没到必须冒这种险的时候。
我把剑收回剑鞘,转向城堡的方向。
「我现在要去找裘莉叶同学。」
四凶灾有四个人。
我打倒了两个,希比加米打倒了一个。
所以还剩下一个。
王都里的危险因子还没有完全除去。
赛希莉同学走起捡起双剑,握在手中。
「裘莉叶今天受邀请进城了对吧?你现在要直接去露诺史蕾德城?」
「我打算先绕去北门看一下,再往城堡前进。」
我告诉赛希莉同学圣树骑士团拜託我和裘莉叶同学协助他们的事。
四凶灾闯进北门的消息,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传入圣王所在的城堡才对。
既然如此,裘莉叶同学接到消息后便前往北门几率很高。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一个人独自前往北门就是了。
但凡事都有万一,所以我决定还是先去北门看一下状况。
反正用飞的去,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而且裘莉叶同学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深具临机应变的能力,总是能立刻想出最好的方法,就连希比加米都认同她的实力。
我张开双翼。
「那赛希莉同学要怎么办?」
「这个嘛——」
赛希莉同学将剑收进剑鞘,回答:
「我想和家母、吉克他们会合,可是假如袭击我的马索没说错——也就是四凶灾的目标是我的话,那么
和家母他们会合之后,反而可能害他们陷入危险。所以我打算先把家祖父送到附近的民宅安置后,再自
己前往别的建筑物躲起来。」
赛希莉同学缓缓地摇头。
「我不是完全无法战斗,可是在这种状态下,我可能只会碍手碍脚。如果我乱跑而落入四凶灾手中,反
而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老实说,如果赛希莉同学能和我一起去,我会比较安心。」
「咦?」
「假如四凶灾目标是赛希莉同学,那么就我个人来说,你和我在一起,我才比较放心……而且现在的我
,就算抱著赛希莉同学飞,应该也没有问题。」
「可是,我可能会变成你的绊脚石——」
「假如真的是这样——」
我望向马索的尸体。
「我也有信心可以保护你。」
在确定贝修加姆所言不假此刻,以这种状态面对其他四凶灾,我有十二分的把我可以获胜。事实上,我
刚才也在确保赛希莉同学和盖登先生的安全之下,打倒了这个叫做马索的四凶灾。
所以,我认为现在赛希莉同学和我在一起行动,反而还比较安全。
听完我的说明(当然她刚才亲眼看见我和马索的战斗过程也是原因之一吧),赛希莉同学意外干脆地答
应了、
「那我要出发咯?」
「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身体很僵硬耶?」
「我没事。应该、没事吧。」
我们把盖登先生放在附件民家的床上后,我便用双手抱起赛希莉同学,也就是呈现公主抱的状态。
只是,唉……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赛希莉同学用手环住我的脖子,脸也离我好近。我的身体愈来
愈僵硬,但是相反地,赛希莉同学的全身都好软——
「我说不定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咦?什么意思?」
「赛希莉同学。」
「是?」
「请抓紧我,不要掉下去,同时也请不要太贴近我。」
「你这个要求也太难做到了吧!?」
「……我要出发咯。」
「等、等一下啦,黑彦,我到底要抓多紧啊……这,哇!?这样不行啦!我要抓紧你哟!?我会很用力
地紧紧抓住你哟!?」
救命啊。
事态紧急,我必须忍耐才行。【我已经不能忍了,你特么的那么好待遇还叫啥苦,死现充爆炸吧!!】
赛希莉同学扬起视线,一脸担心地看著我。
「你、你会不舒服吗?」
「从某个角度而言,我的胸口很不舒服。」
「……我多少也是有点料的。」
「不,不是那个意思!」【爆炸吧!】
赛希莉同学的状况可能还是不太好……
「那我们就调整一下心情,准备出发咯?」
「好、好的!请不要松开喔!?」
赛希莉同学一脸紧张地抱著我。
从她刚才的模样看来,她可能有点害怕吧。
唉。算了……怎么都好啦。
现在最重要的是和裘莉叶同学会合,没有时间害臊了。
我下定决心,用力抱住赛希莉同学的腰,往空中——
「你们看起来很开心嘛,真是太好了。」
「咦?」【抓奸现场】
我和赛希莉同学异口同声地惊叫。
「裘、裘莉叶同学?」
裘莉叶同学骑著马出现了。
骑在马上的她一脸不高兴地紧盯著我们看。
她身上的白色礼服,应该是为了进城而准备的吧。
本来应该很华丽的服装,现在变得又破又葬。
污渍当中还混杂著红色的血迹。她的身上只有一点点伤痕。
看起来就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所以你们抱住在一起干嘛?」
「啊——」
我和赛希莉同学在超近的距离下面面相觑——我正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著赛希莉同学,而赛希莉同学也紧
紧地抓著我。
这个画面……会招致误解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的,裘莉叶同学!我、我们并不是在卿卿我我什么之类的……」
「对、对啊!虽然也不能说没有想要卿卿我我的念头啦……可是这次的事态有多么严重连我也知道喔!」
「咦?不能说没有那种念头!?所以你真的这样想过吗?赛希莉同学!?」
「稍、稍微想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当然。我只是用想的而已哟!?我可没有实践哟!?」
「够了。」
裘莉叶重重地叹息。
「我知道啦。只是因为刚刚确认了你们还活著,松了一口气,所以抱著轻松的心情调侃你们一下而已。
话虽如此……看起来也不能说是平安无事啊。」
裘莉叶的眼神变得锐利。
「你的左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赛希莉同学放心,便跑向裘莉叶同学,向她说明所有事情的经过(包括我抱著赛希莉同学的原因)。
裘莉叶同学听完后,点点头说:「这样啊。」
「对方是个让你不得不这么做的强劲对手啊。」
「现在回头想想,我能打赢他还真是奇迹。」
裘莉叶同学用一种难以判断情绪的眼神注视著我好一会儿。
接著,她像是放弃了似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能接受自己的行为,那我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人因为你的行为而得救。只
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再更重视自己一点。」
裘莉叶同学朝著赛希莉同学看了一眼。
「你的身体已经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了。」
「裘莉叶同学……」
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像是丈夫对著怀孕的妻子说的话呢?
先不管这个了。
「裘莉叶同学你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你的礼服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我问道,于是换裘莉叶同学告诉我她遭遇的事情始末。
「咦?那四凶灾全都被打倒了……?」
「跟你所说的内容互相对照,应该是这样没错。」
「这样啊……所以四凶灾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啊。」
我突然感到全身无力。
这是因为放心而产生的虚脱。
太好了。按照裘莉叶同学的说法,当时也在城里的艾拉同学应该也没事。
裘莉叶同学和前来支援的洛齐亚联手打倒了名叫杰梅奇斯的四凶灾之后,便准备前往学园,试图和我会
合。
「我在半路上看到远方空中好像有个人在飞……总觉的那个人好像是你。」
裘莉叶同学表示,她为了确认,所以起码追了过来。
「我没有发现裘莉叶同学耶。」
「因为我在移动的时候也很小心啊。另外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好降落在地面,往前跑去,所以大概
没注意到在远方后面的我吧。」
裘莉叶看见我的时候,大概正巧我看见赛希莉同学的时候吧。我当时一心只想著去救赛希莉同学,所以
看见她之后,就没有馀力去注意周遭的情况了。
裘莉叶同学用手环住我的脖子,把我拉近她,用额头靠著我的额头。
两人的脸突然靠的这么近,我有点吓了一跳。
「你辛苦了……在这么短的世界里,你真的变强了。」
裘莉叶同学将额头移开。我难为情地说:
「能得到裘莉叶同学的夸奖,我果然很高兴。」
裘莉叶同学看起来感动万分,一边说著「嗯、嗯。」一边点头。
「你果然和洛齐亚不一样呢。」
裘莉叶同学不理会满脸问号的我,转向赛希莉同学。
「总之看到你也平安无事,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全都是黑彦和你的功劳。我要向你们两个道谢……不过,经过了这次的事情
,我再次深深体认到我和你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赛希莉同学苦笑著说。
「我会努力精进,不让你们抛在后面。」
「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陪你练剑。」
「呵呵,谢谢您,裘莉叶老师。」
「……不用叫我『老师』。」
「师傅?」
「驳回。」
「姐姐。」
「喂。」
「呵呵。我是开玩笑的嘛。」
「……真是的。」
我面带微笑地看著她们的互动,接著望向毫无人烟的路上。
要是吉克和希尔吉丝也平安无事就好了。
既然四凶灾的微笑已经消失了,那么我应该可以把禁咒解除了吧——
就在这时,裘莉叶同学瞬间摆出备战姿势。
她的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表情变得紧张。
「你来干嘛?」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来猎四凶灾的。」
我和赛希莉同学顺著她的视线望去。
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是希比加米。
希比加米仔细地端详马索的尸体。
「那里的那个好像已经被猎杀了啊。不过,死在学园的那个虽然很令人心动……但其他的大概都不值得
期待吧?」
「希比、加米……」
赛希莉同学喃喃说道。
「嗯?喔,是赛希莉·亚克莱特啊。看你的样子……嗯,你和四凶灾交手过了啊。」
希比加米观察著赛希莉同学。
「不过是没有获胜呢。你看起来已经有所成长了……不过,我答应过不会对你和裘莉叶出手了,所以你
放心吧。只要别妨碍我,你就不会再承受痛苦了。」
「唔……」
赛希莉同学咬著嘴唇,而裘莉叶同学对她说:
「你不用在意。那家伙只会用战斗能力来衡量别人,是个很可悲的人。」
「嘎嘎,你真敢说啊,裘莉叶——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就是了。我在看人的时候,最重视的就是实力的强
弱和发展性……还有让这个人发展到极限,需要什么条件。在别人眼里,这样或许很可悲,不过我倒是
不会像某个精细的玻璃工艺品一样,一碰就碎。」
「你是不是对赛希莉特别严苛啊?」
「别在意,就当是个器量狭小的人所做出的无聊挑衅吧。」
「哼,理由这么多。」
「我一直以来都是个理由很多的人啊。」
「但你讨人喜欢的要素倒是一直减少。」
「嘎嘎,能像你这样若无其事地对我说话这么冲的女人,大概很稀有了吧,裘莉叶啊。」
裘莉叶同学真的很擅长应付希比加米。
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来自第6院呢。
「好啦,赛希莉什么的就让可靠的禁咒使安慰就好了,相乐这么在乎你,一定会花时间好好安慰你的。
另外,我是不讨厌爱撒娇的人啦,只是没兴趣而已。」
「我倒对你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裘莉叶同学立刻话中带刺地回嘴。感觉上她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从来不希望你单纯地对我感兴趣,我只希望你对我抱有战意或敌意。」
「如果是这样,那你已经成功咯。你对赛希莉说那些无聊的话,确实引起了我的敌意。」
「若你想战斗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在这里和你战斗喔?我是因为已经答应了相乐,所以不能主动出手嘛。」
「很遗憾,我也没有打算主动找你战斗。」
「嘎嘎,我的煽动失败啦。」
「哼,活该。」
总觉的裘莉叶同学好像比以前更重视赛希莉同学了,我在内心里暗自欣喜。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希比加米竟然也带著开心的表情看著我。
「从你的样子看来,你跟那两个人的感情好像更好了。你是过这缤纷灿烂的生活,真是太好了。不过—
—」
「我可是一直在努力变强,没有怠懒。我会好好准备,等著和你决斗的。」
我猜他大概是在怀疑我会不会耽溺于快乐的学习生活中,而疏忽锻炼了吧。
『我真是打从心底作呕。』
我想起了贝修加姆对我说过的话。
「另外……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喜欢现在和大家的这种关系。我不可能为了变强而舍弃这些关系。」
希比加米笑了笑。
「没那个必要。」
「咦?」
「你没听见吗?我说你完全没必要舍弃和你想要保护的人之间的关系。」
「我有点意外你会这么说。」
他以前曾经对赛希莉同学说,要她抛去一切,成为修罗。希比加米自始至终都是孤独地追求更强大的力
量,因此我以为我们这种关系,在他眼里可能很没意思——
「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是在安慰你。只是因为这种关系正是支持你变得更强的因素而已。你在物理上的
力量,是类似禁咒施予你的恩惠,不过支持你在精神上变强的力量——则是你本身异于常人的地方。」
我异于常人的地方?
希比加米意有所指地呵呵笑道:
「你也是个让人感兴趣的异常者呢,相乐·黑彦。」
「异常者?」
希比加米把袖口卷上手臂,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在替对手制造战斗动机的时候,其中一个方法就是对对方心爱的人出手。心爱的人被杀害的憎恶、怨
恨……这些情绪偶尔会让人觉醒,成为真正的战士。虽然是个常见的方法,但作为一种速效的导火线,
这个手段还算有用。」
我没有解除禁咒,走向前,把裘莉叶同学和赛希莉同学护在身后。
他虽答应不会对她们两人出手,但那也只不过是口头上的承诺。
阴晴不定的希比加米不见的不会背弃承诺。
我想我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可是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很难判断你到底会怎么做。」
「……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没错,你就是个让人费解的人啊,相乐·黑彦。你有的时候意志力极为强韧,但有的时候却又脆弱得
惊人。依我推测——你潜藏著一种危险,搞不好在你心爱的人丧命的那一刻,你就会崩坏。」
崩坏?
「相反地,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你也能做出觉悟,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会保护到底。比起自己的安危,
相乐·黑彦会以别人为优先。这是我打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感受到的。还有稍早之前,你在学园几乎毫不
犹豫地读出了禁咒的咒语书时也是。」
希比加米抚摸著鬍鬚,用切入核心的语调说:
「重视别人胜过于自己的人,其实并不稀奇。自我牺牲也是其中一种。不过这种人有两类。」
希比加米脚底轻轻摩擦地面两下。
「第一种人,其实是利用别人的存在来提高自己的价值。这种人乍看之下是是替别人著想。但事实上只
是利用这一点来满足他自我陶醉的需求。不过这既不奇怪,也不是坏事。这是身为人类理所让然的欲望。人类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把最大的重点放在自我价值上,同时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寻求认同。
自己优于一切……人类本来就是这样的生物。只是——」
希比加米眯起了双眼。
「虽然罕见,但还是有人对自己与别人的价值抱著相反的态度。换句话说,也就是把自己的一切寄託在
别人身上的人。」
他望著我的那双黯淡的眼睛,仿佛正文因为说话的对象是个特别的人而感到欣喜。
「而你,则是因为过度害怕失去,所以才有办法维持著你那强韧的意志。你最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正
是这种极端的《弱》,反而成为了支持你那异常的强韧的要因。换言之,你将恐惧华为力量。愈恐惧,
就变得愈强——这种诡异的作用,出了异常还能用什么形容?至少我从没听见过将这种恐惧转化为实质
力量的人。」
「……」
希比加米说些什么,我完全一头雾水。
为什么希比加米要突然说这种好似假哲学的话?
失去裘莉叶同学或赛希莉同学,当然是我最害怕的事。
所以为了保护他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我不认为这是什么特别异常的行为。
「相乐·黑彦这个人,大概在过去从来没得到过什么、没接受过什么,所以才会异常地害怕失去。在这
种条件下形成的个性,之所以能转化为强大的力量,或许可说是种奇迹似的反应吧……总之,你——不
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经放弃了考虑善恶的余地,也就是说——」
希比加米注视著自己刚才磨蹭地面的脚尖,笑了笑。
「你判断一切事物的基准,不是善恶,而是——对方是否是你的敌人。而且完全不允许任何杂音介入。
这无关乎善人或恶人,对于想要和你交涉的人来说,你就是一个很难缠的交涉对象。因为在某些情况下
,你根本没有交涉的空间。」
他的话虽然一样令人一头雾水,但不知道为何,我想起了索久特团长当初在调查的时候所说的话: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相反地,也很棘手呢、你和四凶灾一样,是个没办法进行交涉的人啊。』
恩——
我一直提醒自己,值得信赖的人所说的话,一定要尽量听啊……
「正因为你原本是空的,所以才会受制于别人的规定……你因为别人的存在,而找回了原本失去的《自
己》……也就是说,你在失去了《自己》的空壳中,装进了别人来代替《自己》……因此你无论如何都
不能失去这个空壳里面的东西。因为你最重视的他人——正是你《自己》啊。」
「那么——不知道是出自于好奇还是善意,那个打开原本紧闭的空壳盖子的人,到底是谁呢……」
「哼。」希比加米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无论如何,你确实很有意思。要是我没发现你的性格之所以如此强韧的秘密,我大概也不会思考这么
多吧……」
希比加米再次望向马索的尸体。
「假如一个人看透了你的本质,那么她一定会避免站在你的《敌人》那一方吧。因为按照一般的逻辑来
想,被拥有这种荒谬力量的人视为《敌人》,实在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啊。没错……也就是说,倘若想
破坏相乐·黑彦,使他丧失力量,其实应该当他的《伙伴》才对。」
「抱歉,希比加米。」
我用手指抵著眉间。
「我不太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嘎嘎,不懂也没关系。反正这种人格分析,本来就是瓦拉加、凯因和洛齐亚那些家伙的专长。只不过
——」
希比加米闭起一只眼,望向赛希莉同学。
「裘莉叶似乎还没听懂……但看来你应该明白我想说的吧。原来如此,我要为我以往的态度向你道歉。
你这么好沟通,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赛希莉·亚克莱特。」
「你依照自己的想法对黑彦进行了分析之后,发现了一个对你而言很不理想的弱点……而你要我为了你
理解那个弱点——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没错。所以我不能再这里杀了你,万一你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死了,对我来说很很睏扰。因为这种无聊
的事情使得我的宿敌《崩坏》,未免太扫兴了。不过,黑彦呀——」
希比加米松开原本抱胸的手,讲手放在《无杀》上。
「你必须一直往上爬,直到你抵达目标,假如你太久没动静……你知道吧?我会把你重视的人全都杀光。」
「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张开翅膀,在左臂施力。
「我一定会打倒你的。」
我也不是不能再这时出其不意地施展第三禁咒。
只是第三禁咒连贝修加姆的皮肤都无法贯穿,因此秒杀敌人几率应该很低。
所以我依然有点不安。假如希比加米的实力和贝修加姆同等级,甚至超越贝修加姆,那么第三禁咒大概
——没办法杀了他。
希比加米用鼻子「哼」了一声,看起来相当满意。
「虽然我订下了三年的期限,不过你变强的速度快得让我出乎意料。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要提早一点—
—」
「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这点小事我不介意」
「很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还不是我们交手的时候。你必须吸收更多禁咒
的力量才行,我希望你能不断变强,直到极限。」
希比加米散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战意,将血管浮起的右手放在胸前。
「没错,到达极限——我想看看超越界限之后的景致。而我相信你一定能让我看见那一幕……我可以这
样相信吗?相乐?」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很好,这是正确答案。」
希比加米收起战意,回复从容的态度。
「其实看见你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并没有怠懒于锻炼。所以我刚才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要批评你现在身
处的环境……喔,我明白了。」
希比加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无聊的话?我猜八成是四凶灾之类的家伙,轻藐地说你们之前的关系只是毫
无意义的友情家家酒?」
「……差不多是这样。」
「恩……那我问你,四凶灾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
「嘎嘎,那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
「咦?」
「这样太不像你了,相乐。听好罗?」
希比加米的嘴巴弯成一道弧线,缓缓露出门牙。
「反正敌人就是敌人。敌人就只是单纯的敌人,其他什么都不是。所以敌人说的话,你根本不用听……
不管他们乱说什么,都不用理会。也不用敌视——只要无视就好了。假如你这么做了之后,对方还是继
续讲一些听来刺耳的话,那就杀了他,不必迟疑,也不必留情。说得极端一点,要让被自己视为敌人的
家伙闭嘴,就只有杀了他一途。只能让他断气。只能根绝他,假如你拥有力量,就杀了他。压制他、封
杀他。如果敌人死后,他高明的煽动思想还留在世上,那就把他的尸体拖到那些思虑不周的群众面前,
大肆宣传他有多么差劲。接著叫群众拿尸体扔尸体。这么一来,敌人就会——完全毁灭。」
「……不,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
最后那段根本就是在鞭尸嘛。
「我只是把手段说出来而已。要怎么做,端看你自己。」
希比加米回复轻松的神色,讲袖子拉好。
「对了,裘莉叶。」
希比加米对她说,裘莉叶同学一直带著严肃的表情。
「看你的模样,你应该也和四凶灾交过手了?」
「……是啊。我和洛齐亚一起解决了闯进城里的家伙。也就是说,来到王都的四凶灾,已经全部被消灭
了。」
希比加米挑了一下眉。他的反应不是出现在裘莉叶同学说到四凶灾的时候,而是在她提到洛齐亚的时候。
「喔?原来王都里另一个第6院的人是他啊。」
裘莉叶同学的表情像是在说:「糟了!」
「恩?怎么了吗?」
面对希比加米的问题,裘莉叶同学尴尬地回答:
「恩……洛齐亚这次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其实不应该说出他的名字的。你一定会想去找他对吧。」
「嘎嘎嘎,或许吧。裘莉叶呀,你还真是失言了呢。话说回来,你们两人竟然联手对抗四凶宅……我本
来还以为你和洛齐亚很不合啊。」
「不,我们现在还是很不合。」
裘莉叶同学露出一种觉得非趁现在说不可的表情。
「另外……其实现在王都的不只有洛齐亚。还有——诺伊丝。」
「喔?那个女人吗?」
希比加米开心地呵呵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到处散布第6院消息的,就是那个女人啊……我本来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没想到那个女人
也在啊。所以那个女人已经把这里设置成《舞台》吗?嘎嘎,当我知道裘莉叶·贝尔斯汀在这里的时候
,我就想过那个女人应该也会来,这样啊,原来她正是主办人啊。喔……这么说来,所以你是为了追诺
伊丝才来到王都的咯?」
裘莉叶同学迟疑了半晌后,肯定了希比加米的说法。
「被那个女人看上也很辛苦哪。就算不愿意,也会被强逼上舞台。话说回来,那个女人应该也看我不太
顺眼吧。」
「第6院里面没有人看你顺眼吧。」
「嘎嘎,我是个讨厌鬼。不过,诺伊丝倒是特别避开我。那个女人说过我总是破坏她的戏,每次只要我
一出场,那场戏就变成了我的舞台,所以那个女人很讨厌这一点。只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
思就是了。」
裘莉叶同学说道:
「欸,希比加米……你觉得是诺伊丝把四凶灾叫来王都的吗?」
「那个女人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只不过……没想到四凶灾竟然全都被歼灭了啊。可是裘莉叶呀,四
凶灾走上舞台时那豪华的一幕,对于诺伊丝来说可能有点太残酷了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和相乐是完全相反的人……那个女人把旁人全当作为了让她演出而存在的舞台装置—
—你觉得为自律而替自己取名为《无形》的她,还能继续忍著不《上台》吗?」
「我不知道。我从以前就不懂诺伊丝在想什么。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著于我。」
希比加米砖头环视王都一圈。
「根据我的推测,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差不多到了极想上舞台的时候了。毕竟作为演员,四凶灾实在是太
特别了。再来轮到她心爱的裘莉叶和洛齐亚。接下来——在闭幕前所需的剧名,当然就是诺伊丝了。」
「你的意思是她会主动出手吗?」
「话虽如此,我也不认为她会无视于这次出席的流程安排,自己出现。对那个家伙来说,《戏》是比什
么都崇高的仪式。因此我想可以推测,诺伊丝是希望别人把她拖出来吧。嘎嘎……话说回来。这样啊。
诺伊丝啊。那个女人最喜欢的诺伊丝,原来也在这儿啊。不过,诺伊丝·迪斯让人有好感的点,就是她
一定会扮演反派角色。她从来没想过要讨人喜欢。」
希比加米手放在《无杀》上。
「哼,四凶灾的实力虽然不如预期……不过既然还有那个《魔王》在,看来王都应该还有很多好戏可看
吧。我好像找到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欸,希比加米。」
「怎么了,相乐。」
「你说你不会再这里和我战斗,也不会对裘莉叶同学和赛希莉同学出手对吧?」
「是啊。怎么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总算可以解除禁咒了。
「黑彦……你怎么了吗?」
赛希莉同学带著担忧的表情问道,是察觉了什么。
「对不起,赛希莉同学,我接下来可能会暂时无法动弹。我本来打算至少等飞到学园之后再藉此禁咒的
……可是我想尽量避免再继续使用禁咒的力量。」
裘莉叶同学这才惊觉。
「原来,你——」
恩,没错。
这么说来,当时我在圣遗迹和巨人战斗完后,就已经告诉裘莉叶同学了吧。
「是的。我想使用禁咒所带来的负担应该很大。」
对,我一直没有解除禁咒的原因就在此。
不同于使用当下就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的第三禁咒,让左手异形化的第八禁咒第二界,则是在禁咒解除的
瞬间,累积的负荷才会一口气涌上。
而我隐约觉得,能让人长出翅膀的第五禁咒应该也一样。
要是在和贝修加姆战斗结束后立刻解除禁咒,身体很可能会因为承受太大的负荷而无法动弹,这么一来
我就无法去救裘莉叶同学她们了。
不管是时间或是使用的力量,都是在圣遗迹与居然战斗时所无法比拟的。
所以对身体造成的负荷,一定也是天差地远。
这就是我没有解除禁咒的原因。
在打倒马索,通过裘莉叶同学的说明得知四凶灾的威胁已经解除时,我曾一度想要解除。但是因为希比
加米突然出现,为了以防万一,我便决定暂时不解除了。
只是现在希比加米看起来并没有想加害裘莉叶同学她们的意思。
再加上他花了很多时间说明不会对她们两人出手的理由,我想他应该真的不会出手,况且我也直接问他
确认过了。
「所以,我可能会丧失意识之类的……但大概不会死啦。」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请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没事啦。」
「黑彦。」
赛希莉同学咬著嘴唇。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唯一不会做的就是自寻死路——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啊……对不起,我不晓得
禁咒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荷,但那时我却没有发现你不对劲,你真的——」
赛希莉同学抓著自己的手臂,咬了咬牙,又像是想要抛开什么似地甩甩头,接著走到我的身边。
「可是,我相信你。你一定没问题。我相信相乐·黑彦一定没问题。」
我堆她报以微笑。
「恩,当然。」
那么……我就解除禁咒吧。
「第八禁咒……第二界,闭界——」
在左手传来一股碾压般的疼痛。痛楚逐渐侵蚀全身。
「……第、五禁咒,闭界——」
我的背后传来一阵沉重的痛楚,痛楚就像蛇群一样在我身上爬窜。
「唔……啊、唔……!」
我开始冒汗,呼吸变得困难。痛楚愈来愈强。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睁大了双眼,仰起头,因为剧痛而忍不住放声大喊。咬紧的牙齿之间冒出泡沫、
我的全身发出宛如大树树枝这段的清脆声响。
「——要是你因为这样而死,我就先杀了你,相乐。」
我听见希比加米的声音。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唔、啊……啊……我、才不会、死……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
……就……啊、唔……死掉!唔——唔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究竟是蔚蓝无边的天空先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还是先听不见裘莉叶同学与赛希莉同学呼喊我的声音呢—
—
我身处在一片漆黑之中。
我的意识模糊不清。
这感觉很奇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存在这个地方。
这感觉就像潜入了别人的意识里一样,非常不可思议。
我仿佛隐约看见了一道人影。
那个人全身缠满了绷带——不,绷带上写著类似文字的东西。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所以变得错乱,我表示同情。」
有人说话?不,更重要的是,这声音是……禁咒王?
所以那道人影是禁咒王?
这是,某种像是煤焦油般的浓稠液体,从缠绕在禁咒王身上的符咒缝隙中流出。我明明身处于一片漆黑
之中。却很奇妙地能够辨识它。那宛如煤焦油的黑色物体像是蚯蚓一般,朝向某个目标爬动。
它的前方有一头黑色的野兽。
改怎么形容才好呢?因为我无法看见它的全身,所以掌握不了它的大小。
形体也不甚明确。
它只有眼睛是红色的。
野兽是一团黑色,一团诡异邪恶的漆黑……
我发现野兽被黑色的锁链捆绑著。
为什么呢?就像第九禁咒似的——
「啰嗦。你给我闭嘴。」
禁咒王对著某个人说到。感觉并不是对著我就是了。
「你们姐妹两不要一直唠刀了……我已经心存感谢了。可是……看到那种战斗、那种觉悟……任谁都会
想、帮忙吧。」
禁咒王低下头,带著感慨的语气说。
「没错,我很感谢你们……但不是那家伙。不是、相乐黑彦。我刚才、已经这么决定了。」
禁咒王仰头望向黑色的野兽。
「总之就是这样。抱歉了……所以你、就再配我一下吧。」
黑色野兽吧眼睛眯成一条线。
它的双眼流露出的是一股静静的杀意。
那是一种纯粹的野性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一阵仿佛地狱底层传来的可怕低吼声,从野兽的牙齿间传出。
禁咒王垂下双肩。
「事与愿远啊……真是事与愿违啊。不关是神、是野兽还是人、事与愿违的事情、就是会事与愿违啊…
…欸,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禁咒王扬起下巴,再次仰望著黑色的野兽。
「堕入地狱、受诅咒的《禁兽》呀。」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眼前漆黑的景象,就到这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