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路克的肥肉 ─
1
「啊!是巴路克!班!班!你过来帮我抓这只巴路克。」
班•伍利略丢下本来在捡拾的柴火,跑到朱露察卡身边。然后和朱露察卡并肩一起奔跑,追著逃走的巴路克跑。
「可以杀吗?」
「嗯!」
魔剑一闪,巴路克的头颅落地。
「谢啦~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
「嗯。」
──他抓巴路克要做什么?
巴路克是种笨重的野兽,所以只要寻到它的踪迹,想抓到它并不困难。但是它的肉不止硬,更难吃得不得了,还带著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毛也很硬,难以去除。皮也不好鞣制,乾燥之后还很容易裂开。唯一能从巴路克身上取得的只有油。从巴路克的肥肉中可以榨取大量的油。只不过这种油不好点燃,不适合用在照明上。顶多只能用来按摩肌肤或保养器具。不过它很容易招来虫蚁,所以大家也不太喜欢这个用途。
「你要做什么?」
「巴尔特老爷,你居然问我要做什么?当然是拿来吃啊!」
「你要吃这玩意儿?」
「嗯,你就看著吧!」
朱露察卡一边说著,一边把肥肉的部位切下来,剩下的部分则迅速埋了。然后用左尔巴叶把那块肥肉包起来,往溪流跑去。过了一阵子,他又回来了。仔细一看,沾满鲜血的肥肉已经洗乾净了。
「巴尔特老爷,那边那条溪有很多鱼,你去抓嘛!」
「嗯。」
自从朱露察卡知道巴尔特具备以弓箭捕获河鱼的技能后,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拉巴尔特出场。箭的速度会输给水势,在流速太快的河川没办法用弓箭捕鱼。由于射中鱼也无法回收,极深或极宽的河流也是行不通的。此外,体型太过巨大的鱼也不适合用弓箭捕获。
他下到溪流一看,河水清澈,正适合以弓箭射鱼。不一会儿,他就抓了大概十只休鲁斯鱼和四只兹拜鱼,回到野营地。
之后他们开始准备晚餐。巴尔特用树枝扠著休鲁斯鱼火烤,洒上盐巴。兹拜鱼则是丢进锅子,跟朱露察卡挖到的薯类一起煮。
「煮得差不多了吧?」
肚子差不多被烤休鲁斯鱼和炖兹拜鱼填饱时,朱露察卡这么说著,用以树枝削成的木签扠起乾燥过的巴路克肥肉,再洒上以某种果实磨成的粉和盐巴。
「那是什么果实?」
「哥顿老爷,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不过麻麻辣辣的,味道非常棒喔!」
「喔~」
「这、这种东西能吃吗?」
「小姐,能吃啦,好吃到会让你吓一跳!」
巴路克的肥肉白皙得耀眼。想必是细心地洗去了血水,肥肉在暗夜中朦胧地浮现轮廓,白得不可思议。
「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只要烤一烤就好~」
朱露察卡爽快地把白色肥肉拿近火堆。火马上燃烧油脂,劈啪作响。接著,朱露察卡转动木签,从另一个角度烤著肥肉。肥肉的表面烤得出现了浅浅的焦痕。
「好啦。来,巴尔特老爷。」
朱露察卡用力地把木签递向巴尔特。巴尔特虽然有点困惑,还是接过了木签。
──烤的时间真短啊!该不会没烤熟吧?
毕竟巴路克的肉如果没有熟到一定的程度,会腥到无法入口。但煮得太熟,肉质又会变硬,就算烤那么久也无法完全去除腥味。但这块肥肉却滋滋作响,看起来很好吃。巴尔特闻了闻它的味道,不可思议地没有腥味,香气相当强烈,令人食指大动。他狠下心一口气把肥肉送进嘴里。
接著……
肥肉悄悄地融化在口中──真的是融化了。无比鲜甜,无比柔嫩。表面轻微的焦痕让整体的味道收得刚刚好。话说回来,这肥肉真甜。在他无法说话,只能品味著这份鲜甜的时候,巴路克的肥肉已温柔地抚过整个喉咙,化开消失了。
巴尔特享受著这份余韵,不经意地看到身边的众人都注视著他。
「……好吃。」
巴尔特的一句话让众人忽然对这道料理感兴趣了。
「我、我也要吃吃看。」
「好喔~小姐,请用。」
朱露察卡把已经烤好的下一串肥肉递给多里亚德莎。
「我也要。」
「好的~哥顿老爷。稍等一下喔!班也是。」
朱露察卡这么说著,同时烤起两串肥肉串。
「拿去~请用。」
「这味道真新奇。所谓好像融化在嘴里的味道,就是这种感觉吗?」
「小姐,你好像很喜欢呢。」
这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在嘴里化开了。随著融化的肥肉,感觉口腔和喉咙也一起融化了。巴尔特接过下一串肥肉吃了起来。
这虽然称为肉,却不是大口咬下的食物。要把这个直接放入口中,慢慢品尝才行。在口中施加少许压力,就能感到肥肉的弹牙。这股弹力令人心旷神怡。再加重几许压力,鲜甜汁液溢满了嘴里。但是这些汁液不是从肉块中渗出来的,而是肉的一部分化成了液体。话说回来,明明只是稍微炙烤过表面而已,却连中间都这么柔软。
「朱露察卡,下一串你帮我烤焦一点。」
「好喔~」
「啊,离火那么近没关系吗?」
「巴尔特老爷,这种肥肉呢~如果用远火慢烤,油脂会化开滴下去,就会变得比较小块。所以如果想烤焦一点,还要留下大量柔软的肥肉,只能整串伸进火里烤啦。烤好了,拿去。」
热腾腾的肉串。热腾腾又香香脆脆,而且柔软无比。洒在表面的少量盐巴也很不错,果实粉末也带来恰到好处的刺激。
「班,怎么样?好吃吗?」
「嗯。我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是非常有趣的味道。」
巴尔特看见班•伍利略微笑,莫名地感到心痛。班•伍利略这个人,只要有人跟他说话,他都会亲切回答,也会笑脸相迎。但是,巴尔特觉得这不是班•伍利略真正的模样。感觉他在勉强自己,粉饰太平。
「喂,朱露察卡,不是还有肥肉吗?为什么不烤了?」
「哥顿老爷,这种肥肉不可以吃太多啦。」
「我还能吃下一堆呢!」
「不不不,我说啊~这玩意儿要是吃太多会拉肚子喔。」
「这你要早点说啊!」
──哥顿和朱露察卡天生的开朗令人宽慰。
巴尔特这么想著。
2
巴尔特等人现在身处于森林深处的空旷空间。
眼前的瀑布水流滔滔不绝地注入碧绿深潭。潭旁突出一块巨大岩棚,班•伍利略就睡在上头。
直到刚才,他一直在游泳。完全洗去汗水及身上沾染的血迹之后,现在正裸著身子舒爽地吹风。
古铜色的全身上下四处都有伤痕,却丝毫无损这个男人的美丽。双腿及手指都纤细修长,手臂也很精壮。全身上下藏著惊人爆发力的肌肉,以天鹅绒般的光滑表面,完美掩去他凶恶的一面。动作灵活,身躯光洁,彷佛一头夜晚的野兽。他身上的体毛反射著从树木枝丫间洒落的阳光,看起来像被磷光包围著。
他撑著左手肘,稍微抬起上半身,右臂曲在胸前摆荡。黑发垂在额前,只有偏左的一撮是褐色的,正在随风飘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胡子刮了,下巴和嘴边都是光洁一片。倒是眉形轮廓分明,粗长浓密,鬓角也优雅地垂下。
他的头发从正面看起来偏短,背后的毛发却相当长。他的毛发并不是一根一根都很长,而是发际线一直持续向下延伸。而且,背脊正上方的体毛莫名浓密,所以看起来像头发生长到快及腰的地方。当他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四处游著时,看起来就像长了背鳍一般。
多里亚德莎一个人躲在岩石后方冲凉,她仔细地清洗过身体后,穿著透气的单薄衣物走出来。看见班•伍利略一丝不挂的模样,她吃惊地别过头,但肯定扳起了脸孔,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是觉得害羞就输了吧。
轻巧地睡在树上的朱露察卡轻笑出声。多里亚德莎眼神凌厉地看向朱露察卡,但这位盗贼当然毫不畏惧。
「哼!」
多里亚德莎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后,拎著盔甲回到河边,使劲地洗了起来。
哥顿•察尔克斯睡在树木根部,对这些互动浑然不觉,他的鼾声之大,完全不输给瀑布的声音。
季节已入秋。天空清澈,树木染上缤纷色彩,水澄澈通透,日光温煦。
一行人各自以自己的方式放松身心。
3
即使在众人像这样休养生息的此刻,那只招来死亡的红色乌鸦仍依附在班•伍利略身上。现在的巴尔特看得一清二楚。
在盗贼们占为据点的家中,班•伍利略单枪匹马地冲了进去。原来如此,要说以这男人的武艺,确实不需要害怕这些山林野盗。但是他不知道敌人手上有什么武器,也不知道有什么防备。
即使是武艺登峰造极的武人,在雨中也无法完全避开雨滴;在沙尘暴中也无法完全避开沙子。无论是什么样的高手,只是被涂了毒的短剑划伤身体也可能会死。
这位稀世剑士认为自己死了也无所谓。此时此刻,巴尔特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生存的喜悦。
一开始见面时并非如此。当时的班•伍利略很享受跟巴尔特的以剑相斗,也还没舍弃求生的意志。
与大红熊魔兽一战的时候,这个男人确实还生气勃勃。以冷静沉著到令人生气的姿态接连避过魔兽攻击,身上散发著只有穷尽剑术之道的武人才有的特殊光辉。
然而,将盗贼们碎尸万段的做法太过残忍。盗贼们被剁得四分五裂的手脚碎肢和头颅。以这个男人的本领,明明能更优雅地打倒这些人。
如果要问哪个才是真正的班•伍利略,想必两者皆是吧。
在吊儿郎当的态度背后,这个男人抱著绝望活著。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看过什么样的风景?是一直看著重要的人死去,受到伤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是什么样的人生体验,才能夺走这样一个男人的生命力?
即使如此,这个男人还是活了下来。或许是对那位妹妹的挂念把这男人勉强留在这个世上。若是如此,在妹妹觅得伴侣的这个时刻,这个男人也差不多到了生死关头。
或许这个男人从出生至今,一直背负著数个沉重的包袱,定下众多约定并活到现在。
他不愿让自己从这些束缚中解脱。套他的说法,就是他认为不可以打破与上天的约定。若是打破了这些约定,上天的报复会夺走妹妹的幸福,毁掉至今的所有一切。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从束缚中解脱呢?
这个男人说过,巴尔特是得到天命之人。或许真是如此。天意不想让他死,所以才引领他和巴尔特相遇。
但是,有什么方法能让这个男人活下去?如何才能赶走那只深深攫住他心脏的红色乌鸦?
巴尔特一步步地思索到这里,突然感到奇怪。
──我到底在想什么?我是在思考怎么样才能拯救这个男人吗?
──我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办不到左右别人的想法。想拯救他人、改变他人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到的,那就只有给予了。我只能付出我所拥有且对他有益的东西。而愿不愿意接受,就看这男人了。自己的人生只能靠自己走下去。
巴尔特用手指敲著以亡故爱驱的皮革制成的剑鞘。
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的事如此上心?自己是喜欢这位乖僻剑士的哪一点?巴尔特想了一想,却还是一头雾水。
4
班•伍利略还待在岩棚上,但已经穿上了衣服。
巴尔特爬上班•伍利略随意躺著的岩棚上。
「班•伍利略,你已经认我当主人了对吗?」
班•伍利略撑起上半身面对巴尔特。
「嗯。」
「那你会服从我的话,并遵守你对我立下的誓约吗?」
「嗯。」
「你有没有必须传承下去的家系、名号、家产或是任务?」
「不,都没有。」
巴尔特手掌朝下,伸出右手手指伸向斜前方。这是骑士命令他人宣誓时的姿势。
班•伍利略一惊,端正姿势并来到巴尔特面前,右膝跪地,低下头来。巴尔特•罗恩将右手抵在班•伍利略头上,开口宣布:
「以黑暗与安宁之神帕塔拉波沙之名,骑士巴尔特•罗恩询问骑士班•伍利略。班•伍利略,你是否愿意立誓?」
「我愿立誓。」
「既然如此,我巴尔特•罗恩,以师父与父亲的身分宣布,我将于此时此刻撤除你的名字。接著,我将纳你入罗恩家成为我的养子,成为承继家名之人。从今而后,你的名字就是葛斯•罗恩。就此起誓吧!」
即使是班•伍利略似乎都吃了一惊,他想抬起头,但巴尔特的右手不允许他这么做。巴尔特指节分明的大手牢牢地按著班•伍利略的头。
「立誓吧!」
再次听到巴尔特的命令,班•伍利略稍微犹豫后,以略微颤抖的声音宣誓:
「我发誓。」
「嗯。此刻你的旧名已不存在,以旧名立下的誓约也已烟消云散,骑士誓约也已消逝。因此得重新进行骑士誓约仪式。」
巴尔特从腰部拔出自己的配剑,将剑身平放在跪在眼前的男人右肩上。
「你──葛斯•罗恩,即将成为骑士之人,汝之欲将誓约献给哪位神祇?」
经过短暂的沉默,他做出回应。
「风神索西艾拉。」
「很好。风与忘却之神,从不懈怠守护万物成长,恩泽深厚的森林之友索西艾拉啊!请您明鉴。精神、体力、技艺、智慧皆已磨练成才的武人,将于此刻立下骑士誓约。葛斯•罗恩,即将成为骑士的汝,欲将忠诚献予何人?」
对于这个问题,漫长的沉默降临。
瀑布的声音。
树梢枝丫的喧闹。
小鸟们的鸣叫声。
森林中的一切都不急不徐。
如果巴尔特不是宣誓的导师,葛斯•罗恩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巴尔特作为效忠对象。但由于巴尔特是骑士誓约的导师,根据古习俗不能这么做。此外,如果巴尔特有妻子,也可以选择她为效忠对象,但是不巧的是罗恩家只有巴尔特和葛斯两人。
所以葛斯必须自己选择真心想效忠的对象。他必须将双手伸入自己的内心,掬取潜藏于其中的想法。
以及希望。
他必须找到适合作为生存指标的事物。
这是班•伍利略重生为葛斯•罗恩的过程中,绝对需要的一件事。
──烦恼吧,苦恼吧。然后将这些编织成自己的话语。你是重视某个事物的人吗?能找出什么样的价值?你要向诸神宣告这些内容。这么一来,葛斯•罗恩才能成为有著炙热血肉的人类。
这段漫长的犹豫期间中,巴尔特只是静静地等著。过了一阵子,宣誓人费力地挤出声音回答:
「我将把自己的忠诚献给被略夺之人。」
接下来的这句话,和至今的班•伍利略截然不同,迸发著难以压抑的激情。
「毫无理由就被夺去重要之物的人们、被剥夺了故乡、家人及自己的人们、被迫过著自己不期望的生活的人们──这些人们是我的心之所向。我将为了遭到践踏、压迫及曲解的人们,拿起我的剑。我的忠诚将献给被略夺的人们。」
巴尔特点点头,接纳了这个彷佛淌著鲜血的誓言。
「很好。那么为了实现这个誓约,汝将选择遵从何种德目?」
「我选无知。」
在称为十三德目的条约中,及巴尔特所知的前例中没有称为无知的德目。
「我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国家的明天会有何发展。我也不知道今天认为正确的事,明天是否依然相同。我没有本事可以正确地说中世间事物的结局。像这样无知的我不会取笑任何人的意见或愿望,也不会觉得他人愚蠢或做错了什么。我将以无知为唯一之德行,实现自己的誓约。」
「很好。风神索西艾拉啊!诸神啊!伟大的生命啊!此时此刻,新生骑士葛斯•罗恩在此诞生。请见证他的誓约,赐予祝福!」
巴尔特完成宣言后,举剑在葛斯的右肩点五下,再点七下左肩之后,收剑回鞘。然后在让葛斯起身之前,再次用右手抵住他的头宣布:
「骑士葛斯•罗恩,我以誓约导师的身分命令你。」
「洗耳恭听。」
「随心而活吧!」
巴尔特说完后让葛斯站起来,将手放在他的双肩上说:
「这样汝就成为骑士了。」
不知不觉间,众人都围在一旁,看著这场宣誓。
哥顿•察尔克斯「嗯嗯嗯」地点著头,以强而有力地祝福:
「骑士葛斯•罗恩,愿汝之前途一片光明!」
多里亚德莎浅褐色的眼眸闪闪发光,以无法完全掩饰的感动的声音说:
「葛斯•罗恩阁下,在此献上我的祝福。」
朱露察卡的反应则和两人截然不同。他把双手交叠在后脑勺,这么说道:
「喔~好好喔~好好喔~嗳嗳,我也要做那个仪式啦~」
「不,你哪需要宣誓,你本来就不是骑士啊。」
哥顿火速提出指正。
「啧!太~奸~诈~啦~太──狡──猾──啦──喂!葛斯!」
他莫名豪气地直呼葛斯的名字。这么说来,至今为止,朱露察卡就只有对班•伍利略不会称为老爷。
「你知道吧~我可是比你早成为巴尔特老爷的亲人喔,你要叫我哥哥!」
一群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短暂的沉默流窜在现场。葛斯虽然是个年龄极为难辨的男人,但他的年纪不小于朱露察卡。
葛斯微微勾起嘴角。
「啊!这家伙,你笑了吧!你刚刚用鼻子笑了对吧~」
朱露察卡挥舞著树枝向葛斯•罗恩发动攻击。他不停地挥舞树枝,攻击意外地迅速。
「给我等一下~~~~!」
葛斯轻轻松松地避开他的攻击。他的脸上已经看不见过往那张虚伪的笑容,而是彻底的面无表情。虽然面无表情,巴尔特却觉得他的表情很平静快乐。巴尔特还是能看见他背上的那只红色乌鸦,但身形逐渐变小。
「叫我哥哥啊~~!」
他的大嗓门在森林中回荡。受到惊吓的小鸟们振翅飞离。它们的叫声听起来相当错愕。红色、黄色及橘色的叶子飘落深潭,在水中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