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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刀 斩刀·钝 因幡沙漠

一章因幡沙漠

“差不多,到了该决定口头禅的时候了。”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是个娇小的女子——可是她身穿的,十二单衣(译者:日本古代的高贵女子的穿着,同时穿上十二件衣服,最夸张的还有三十六单衣)一样奢华的衣装,让她的身体看起来比实际的要大很多。可以说是巨大的。与其说人穿着衣服走路不如说是衣服装着人在走路。数量繁多的装饰品,让衣服变得跟强化装甲似的。可是在其中,她那毫无瑕疵的白色长发最为注目。

她就是奇策士咎儿。

“哈?口头禅?”

回答出这种称不上是反应的反应。

此人和咎儿正相反,是个大个头男子——同样是正相反的,身上几乎没穿上衣服。只有必要的最低限度的,如果穿得再少一点就成问题的程度。上半身竟然是赤裸,下半身是简单的和服裤裙,剩下的也就是手背套和绷腿罢了。在背上背着看着就觉得很沉的,多得好像马上就要撑爆似的行李,不过他却显得一点都不辛苦。

他就是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

“什么口头禅啊。”

“你连口头禅都不知道吗。这样可不行。听好了,所谓口头禅就是,没有特别去意识,却不知不觉地经常脱口而出的语言。”

“不,这个我也知道呀……呃?决定谁的口头禅啊?”

“你的。”

“…………。”

哈啊,总之先点一下头的七花。

多么认真的反应啊。

“可是,既然口头禅是无意识地说出口的话,要有意识地去想它是不是有些奇怪呀……?”

“听好,七花。”

漂亮地无视吐槽。

咎儿开始说明。

“我呀,把你上个月的在不承岛上的大显身手写成了文字。”

“嗯?哦,对了,那个什么报告书吧。”

尾张幕府家鸣将军家直辖预奉所,军所总监督。

这就是奇策士咎儿的,正式身份。

即是说,这里所讲到的报告书是,向幕府上层部上交的报告书的意思。现在,受到幕府之命行动的咎儿亲手记录的,旅途的经过报告。

幕府之命——即,征刀。

对四季崎记纪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的征缴。

“你好像说过哈。对了对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华丽地打败了那个混蛋忍者。”

“你到底有多华丽地打败了真庭蝙蝠这一点,因为我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没写出来。”

“日,你没写啊。”

那我是为了什么……七花发着牢骚。

“我还特意按你说的去做的呢。”

“那也没办法,没看过的就是没法写嘛。不过啊,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比起这个七花啊,就在我写着征缴绝刀‘铇’的过程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哦,什么重要的事?”

“你的个性太弱了。”

直言不讳。

那是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得忧郁症的,极其辛辣的台词。

就算是在无人岛上长大的,性格就像把淳朴和朴素画成画一样的七花,听到这句话还是僵住表情,停止了步伐。

“你,你说我个性弱……。”

“写在报告书上,那个忍者总会变得比你更显眼。虽然重写了很多次,但是都失败了。不管如何推敲结果总是一样,到了最后,还是没能让你比蝙蝠变得更显眼。写完后,自己回过头来读读看也是,对你只留下上半身赤裸的白痴的印象。”

“不,不要,等等啊,咎儿小姐。”

因为过度动摇,竟加上了“小姐”。

“那个啊,和从嘴巴里掏出刀的那种家伙当对手,怎么可能在个性上得胜呢。而且,先不说个性,战斗可是我的胜利——。”

“那当然,你可不能在战斗上输给对手,也不能在个性上输掉。你这个人在性格上,一点都不花哨。”

“你这人怎么一点关怀都没有啊!?”

看来,对七花来说比起“个性很弱”还是“上半身赤裸的白痴”,被说成“不花哨”更加难过。

不过考虑到他的名字这也很自然。

“比如说,蝙蝠所属的真庭忍军里,还有个性更强的忍者哦?在我所知的范围里,是呢,有个叫倒说之白鹭的忍者,这家伙竟然总是倒过来说话。”

“倒过来说话算什么呀……。”

七花连想都想不出。

也不知道那样做有什么意义。

不,不管有怎样的意义他都不会接受的。

“我说啊……咎儿,不止是个性竞争,不管基准是什么,就我个人来说不想被拿来跟庭庭的人做比较。”

庭庭。

暗杀专门集团真庭忍军,竟然变成了非常萌系的略称。

当然七花没有意识到,因为时代的关系咎儿也没有注意到,“庭庭。嗯,什么嘛变得这么好叫,这个不错唉。”,就这样积极地采用了。

悲哉。

“嘛,确实,那里的人们就像是个性的集团一样的东西,要你马上变成那样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要你把他们作为目标,最终达到那种境界也是,要求可能太高了。可是啊,七花,虽说如此,你必须要做出最低限度的努力。”

“努,努力……。”

“不懈的努力,创造出强烈的个性。”

“怎么说呢,话可不能说哦……。”

“所以现在。”

好像所有反驳都是无效的。

咎儿继续她的演说。

“我要决定你的口头禅。”

“哈啊……。”

“就是说先从形式开始。只要有了容器,水就会按照其形状填满。七花,你可不要以为区区口头禅就小看它。因为没有比这更一目了然的个性了。就速效性来说,没有什么能与其媲美的,第一的特征。口头禅——嘛,就当成经典台词,杀手锏的句子,座右铭之类的也行。总之就是讲话方式的特征。刚才举例的,真庭白鹭的倒着说话也是,也包括在广义的口头禅之中。”

“哼~。”

所以说倒着说话是什么呀。

七花根本想象不到。

“举一个更容易明白的例子……是呢,真庭蝙蝠。真庭蝙蝠不是经常发出‘kyahakyaha’这种奇妙的笑声吗。我觉得这个很好地表现出他的幼儿性和疯狂性以及残虐性。只要听到他的笑声就能明白‘啊啊,这家伙不普通呢’。”

“我被人认为普通也可以哦……。”

“就算你觉得可以,我也不同意。这样会让上交的报告书变成无聊的读物了。要是读到一半就被丢掉的话怎么办。”

“我不是很懂啦不过,普通的报告书不就是指无聊的读物吗?”

怎么能有愉快痛快的报告书呢。

虽然他这样想。

“所以这个‘普通的’就是错误的。在你之前我委托‘征刀’的剑士,锖白兵的口头禅也是,还算帅气。虽然要我夸背叛我的家伙让人不爽……就算如此,该承认的还是要承认。”

“锖白兵啊。”

好像是,现在这个国家最厉害的剑客。不过好像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作为参考,什么样的口头禅?”

“在每个台词和台词之间,毫无必要地加上‘请你对在下心醉吧!’。”

“…………。”

锖白兵。

既然他是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之一,薄刀“针”的所有者,如果旅途顺利进行,应该会在某个地方相遇的命运之敌人——可是七花却突然觉得,只有这个男人是不想见的。

而且咎儿似乎觉得这句话还算帅气……。

七花不自觉得对之后的展开感到不安。

“和蝙蝠或锖一起征刀的时候,还用不着操这个心,可是,和你在一起的话,连这个部分我都必须要照顾好,就在写完上回的报告书后,我是这样想的。”

“哼~……。”

多管闲事。

“对不谙世事的你来说,我作为雇主的同时也是你的监护人。七实也叫我好好照顾你。”

“我觉得我姐绝对没有要你照顾我这种事……。”

“作为参考再举一些例子吧。是呢,在我知道的人里面……明明没有笑可是对方每说一句话,就像在附和似的说‘可笑!’的人啦……每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发出的尖叫声总是‘哭嗯~~!’这种像狗叫一样的人啦……,很有特征的尾句啦……,对了,还有就是方言。方言是很明显的个性。因为只要一说话就像在告白出自己的出身地一样。”

“哈啊……种类真多啊。”

七花不懂装懂地点头。

已经感觉怎样都无所谓了。

不管是回应还是反驳都觉得麻烦……。

“啊,对了,咎儿。”

“嗯?怎么了。”

“虽然和口头禅有点不一样,我也有经常去想,经常说出口的句子哦。”

“哦。”

“听好,是‘好麻烦啊’这句——。”

“切利哦—!”

被殴打了。

用正拳,而且是赤裸上半身的侧腹部。

虽说如此,因为七花的肉体得到了良好的锻炼,就凭咎儿的细胳膊,不管怎样打哪里,都不会有多少效果。别说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连蚊子停留的程度的感觉都没有。

“蠢货。那种没力的话怎么能当成个性啊。主人公口口声声说麻烦啊烦死了的报告书,读者都会觉得麻烦啊。先别说这个,想想要我去写有那种没动作的登场人物。万一我写到一半不想写下去了怎么办。”

“这,这样啊……。”

被全盘否定。

勉强还算有的个性被全盘否定了。

“说来想像一下。如果我描写你一边收集刀一边说着‘麻烦啊’‘麻烦啊’的样子的话,不就变得你好像很不情愿地工作似的了。”

“你要我兴致勃勃地工作吗。”

“没错。总之,一定要避免造成我强迫你劳动的印象。”

看来她很在意对自己的评价。

国家公仆的悲哀啊。

不过确实,七花也没有不情愿地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会说麻烦了这种话了,这样就行了吧?比起这个,咎儿。让我有点在意的,刚才你吐槽的时候喊的,‘切利哦’是什么?”

“嗯?啊啊。”

一边甩着手(看样子不光没有效果,殴打七花让她弄疼自己的手了),咎儿却满脸得意地回答。

“那是我的口头禅。”

“这样啊。是什么意思呢?感觉不太像日语。”

“哎呀呀,岛上长大的人真是不懂事啊。这个可是正经的日语哦?所谓‘切利哦’就是,在九州的萨摩藩(译者:位于今天日本的鹿儿岛县的北部)一带流行的,为了打气的口号。与其说这是方言,更像是文化。虽然我的出身和九州没有关系,但‘切利哦’这句话,明明是打气的口号不觉得发音很可爱吗。说来好像是第一次在你面前用呢,嘛,所以说这就是我的常用句。”

“原来如此。在萨摩藩啊。”

“没错。它很好地展现了我的个性。”

挺起胸膛的咎儿。

……当然,萨摩藩发源的,打气的口号应当是“切斯托”,而“切利哦”则是有“再见!”“拜拜!”“保重!”之含义的外来语,这名白发奇策士发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是现在的三个月后,要等到萨摩篇开始才行。关于那时候的,换算成原稿纸长达十页以上的羞羞的不要嘛~的反应,就敬请期待好了。

对话还在继续着。

大概和本片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对话。

“不过笼统地说什么口头禅。不是马上就能想到的东西把。别说经典台词……。”

本来七花直到上个月为止,一直在无人岛上不和他人接触地成长着。直到咎儿到访小岛,他认识的人只有,虚刀流第六代当家即其父鑢六枝,和姐姐鑢七实。与他们两人的对话,根本不需要什么口头禅。

说到底连个性也是不需要的。

被说成个性很弱,应该是这个原因。

在那座岛上——没有客观的观点。

所有的一切都是主观的。

“放心把。我早就想到你会这样说了,所以事先想了一些。”

“…………。”

好烦!

七花率真地想道。

虽然没有说出口,因为七花不会隐瞒,所以他的表情应该表达得很清楚,可是咎儿才不管那么多,

“哎,因为你也有喜好嘛。”

这样,口若悬河地继续说。

不考虑对方的感受的人掌握对话的主动权,将对话推向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在任何时代都是这样。

“最后从候补中选择是你的权利。你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好像是强塞给我的权利啊……。嘛……如果有我喜欢的话。”

“肯定会有的。”

咎儿很有自信。

感觉像是先兆似的。

“首先是附和系口头禅。在每句话的头尾加上‘嗯哼’。”

“驳回。”

虽然七花怕麻烦,对别人说的事情总会很轻易地点头,但是这时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种男人当主角的报告书,我会烧掉的。那种报告书不能在这世上存在。”

“为什么。像你这样大个子的男人说出如此性感的话,这种出入能给人不错的味道——。”

“先别管味道了……对,简单的说的话,你,如果一起旅行的男人是个一天到晚说着‘嗯哼’这种家伙也没问题吗?你愿意跟这样的家伙旅行吗?”

“嗯?我不要。这个不行呢。”

轻易地退缩。

多么利己的女人啊。

“好了,下一个是说话方式系的。说说方言吧。”

“方言……这种东西才不会一朝一夕就能掌握吧。”

“京都腔怎么样。像你这样大个子的男人说出如此优雅的话这种出入……。”

“京都也会有大个子的男人吧……而且,听我说咎儿,我认为瞄准出入的话危险性太大了。万一打偏就没法挽回了,会是个非常危险的赌博。”

“嗯。你意外地尖锐啊。”

“算了。仔细一想,我就算不去掌握口头禅,只要你在写报告书的时候随便编一个不就行了。”

“不行,我不能在报告书上写谎言。”

“不,不过,这也算是做做吧。”

“谎言不行不过做做是允许的。”

多么乱七八糟的判断标准啊。

虽然这也是咎儿的风格。

“虽然写谎言不行,但不写真实的,那是为了编辑上的方便,这是很常见的。当然,像这样的对话的画面要全部省略掉。不过,嗯嗯,既然附和系和说话方式系不行的话……果然还是经典台词系了。嘛,没办法加工有些无聊,不过应该还算妥当吧。”

“你不会又在瞄准出入吧。”

“不,这不用担心。这里是没有出入系的。我准备了帅气的,值得推荐的三个口头禅。”

“算了,我就用笑法系好了。对,就采用那个忍者的‘kyahakyaha’吧。”

“傻瓜。这叫个性重叠了。”

“重叠……。”

“就某种意义上,这比个性弱还要致命。”

“…………。”

也许是那样的。

本能上感觉到。

而且,仔细一想的话,绝对不愿意和从嘴里掏出刀的变态忍者重叠个性。

“好吧好吧。那么,我就听听你所谓的推荐口头禅吧。”

“‘瞧,我比谁都更受神的爱戴吧?’”

咎儿说道。

然后要求七花跟着自己一起说。

“‘瞧,我比谁都更受神的爱戴吧?’”

“不对,咎儿……我记得你是,不具备战斗能力但有很聪明的头脑这种设定的……吗?”

“你在说什么。这种口头禅,如果不够聪明谁会想到。”

“确实是魔鬼式的想法……。”

太囧了。

说出口的瞬间,在很多方面会完蛋的。

“嘛,基本上是对敌人挑衅的时候所用到的话。就像显示级别的差距,或者显示自己绝对的自信之类的。通过说出这句台词,在表达出你的全能性的同时,在得到胜利之后,还会显得你是轻松取胜的。”

“与其说这样,我觉得变成了单纯的讨厌鬼……。”

“嗯—。嘛,说实话,如果你有些令人讨厌的话,对我来说是有利的。无法控制的顽皮的讨厌的粗暴的人,被我牢牢地抓住了缰绳,这样一来上层对我的评价也会提高。在这一点上,你过于善良了。”

“…………。”

多么自私的意见啊。

也太自我为中心了吧。

看来咎儿为了让自己的评价相对提高,正在策划让七花变成坏人。

“那么,经典台词系的第二个。‘看来你想被流放到孤岛上啊’……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该怎么回答是好。

为什么长达二十年被流放到孤岛上的自己,要对某个人,得意洋洋地说出这种台词啊。

“傻瓜,就因为这样才有说服力嘛。”

谁要啊,那种说服力。

你是怎么升官的。

这句话,差一点,还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比起这个七花已经想要赶快结束这个对话了。

不想再继续扩展下去了。

这场对话,不如说是伤口。

“咎儿,你就没有一点……现实的想法吗?”

“嗯?我觉得这些已经够现实了……你的喜好意外地高要求啊。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多事的人。”

“嗯,我也不想关于这件事讨论得这么长了……我也有做出很大妥协的准备。总之,说来最后一个经典台词系的让我听听吧。”

“好吧。嗯,这是从你的超必杀技的‘七花八裂’联想出的口头禅。”

“不要说超必杀技。”

是最终奥义。

虽然没什么区别。

“在对方发出挑衅的台词后,你就这样回答。‘不过到那时你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

其实他很想驳回。

实际上这句话已经出到嗓子眼了。

为什么要在自己流派的招数上,还要加上那种不必要的含义啊。而且“七花八裂”是七花自己想出的,多多少少有些感情的招数。

可是,一想到恐怕在这后面排着队等候的,咎儿想出的不正经的口头禅,差不多在这里决定下来应该是个聪明的选择。虽然净是些不正经的口头禅,但一想到咎儿大概是拼命想出来的,内心也不是不隐隐作痛……可是如果要听她说完所有的口头禅的话,搞不好会变成佐证“难道说咎儿比我还要笨”这个在七花心中萌发的疑问的材料。

七花对自己的头脑有多笨很有自觉。

他觉得这样也无所谓。

可是,要是咎儿也是的话就坏了。

那样这个旅途就会变成两个傻子的旅途。

“就用这个吧。”

“嗯?”

“我说这个就可以了。‘不过到那时你已经被大卸八块了’。嗯,感觉很不错。吓我一跳,简直跟我太般配了。”(译者:小孩子就是这样学会说谎的。)

“啊啊,用这个行吗?我感到有些意外。在我想出的方案里这不是个强力推荐的一品。嘛,即使是如此也是我的自信之作。你喜欢它就最好了。”

“啊啊……那么,咎儿,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吧?”

“嗯。你可以道谢。”

“我对你的感激之情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嗯嗯。”

咎儿满意地点头。

看样子很开心。

就这样——鑢七花的口头禅被决定了。

“哎呀哎呀,都怪你的要求太多,这话题变得有些过长了。虽说如此,还不至于要赶路。按现在的速度,在黄昏时分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嗯。不过到那时你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切利哦—!”

遭到没有道理的殴打。

就象这样。

自从在不承岛相遇后过了大约一个月——两个人已经算是打成一片了。虽说这不能算是坏事,但是出现一边进行这么白痴的对话一边在街道上走的二人组的话,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吸引周围人们的目光的,而考虑到两个人的旅行的目的的话,这个事态不值得庆幸——不过仅限于这里,没有必要担心这种事。

因为,两个人的周围是无人的。

而这里连街道都不是。

因为这里是这个时代日本的,唯一一处沙漠地带——

人称因幡沙漠的腹地之中。

那是前一天的事情。

在进入因幡之前的小城的客栈中,咎儿和七花订了一个房间。在室内,就算是咎儿也脱掉了几件身上的和服。即使是这样,还是随身戴着不让豪华的印象丧失的最少限度的装饰。

“所以,从明天开始就是因幡了。”

吃完晚饭,咎儿对面前的七花这样说道。

正面的七花的服装,和在外面时没有什么不同——不如说,如果上半身赤裸的七花再脱掉衣服的话,就会变成全裸的。不对,换一种说法,这时的七花,可以说比在外头穿得更多——看起来是如此。坐在咎儿正面的鑢七花,将咎儿长长的白发,缠在了自己赤裸的上半身上。

躯体和手臂和脖子,头部也缠了不少。

咎儿的白发非常地长,所以就算在七花身上缠了这么多,还有剩余——俗话说女子能头发能拉动大象,可是不管有没有这种谚语,如果只了解情况的人看到的话,这幅画面只能用异样来形容。

当然了,这绝不是七花的(或者是咎儿的)变态性欲的表现。虽然看不出来,但这是通过一段时间之前的——在七花长大的不承岛之上的,和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人,真庭蝙蝠之间的战斗行为得出的反省以及对策的结果。

真庭蝙蝠。

他可以改变自己的身体而变化成任何一个人,其忍术可不是变装这种小儿科的技术所能比拟的,而他可以熟练运用这个忍法骨肉细工——驱使这个忍法骨肉细工,变化称咎儿的样子,打算偷袭七花。

从结果来说,这个忍法对七花是无效的。

在无人岛上长大的七花几乎没有面对人的经验,因此,他可不会记得当天见面的咎儿的样貌,所以不管蝙蝠扮演的咎儿有多像,都是没有意义的——确实。

在上个月的情况下,这一点发挥了正面作用。

可是,打败这名忍者,真庭蝙蝠的现在,七花的这个人类识别能力之缺乏,只能是个决定性的致命的弱点罢了。无法区分雇主的咎儿和应打到的敌人什么的是决不允许的。在征刀的旅途中,一旦进入乱战混战后,虚刀流的招数若是袭向咎儿的话,对不带一切武器的咎儿来说那绝对将会是一击必杀。

这样是不行的。

先不管别人如何——至少要让他能早日认出咎儿我这个个人才行,她如此想到。

所以。

这是个为了让七花强烈地认识在她的特征中最显眼的“白发”这个要素的,教育的风景。

“听好了。你可不能咬。咬的话会弄伤发丝的。”

“那可以添吗?”

“可以添。应该说舔着记住味道。不过不要动的厉害。头皮被拽疼了。”

“说的也是。”

教育是多么滑稽的东西啊。

嘛,这也是从不承岛来到本土后的,咎儿和七花之间的,几乎每晚都会进行的例行公事——白此所赐,七花已经能在一定程度上认出咎儿来了。

先不说这个。

要讲明天之后的预定了。

“好,因幡的——那个,什么来着?”

“下酷城。征缴对象是斩刀‘钝’。”

咎儿说道。

“现在差不多到了该说明一下斩刀的时候了。”

“嗯。我是早就想听你说明了。可是咎儿你一直在保守秘密。”

“这不是秘密。而是机密。”

“有什么不同吗。”

“重要度就根本不一样。嘛,虽然也稍微提到过一点——这把斩刀的特性是,无可比拟的锋利。据说——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无法抵抗而被一刀两断。”

“哼~。”

七花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也许没怎么认真对待。

确实,被笼统地说出这样的事来,没法掌握要领也正常。

“是和上次的绝刀正相反的一把刀咯。那个好像是着重于坚固的刀吧——嗯?这么说,那啥?如果用这把斩刀砍向那把绝刀的话,会怎样呢?”

“谁知道。这种事不去试一下是不知道的——不过,说来也不能去尝试啊。”

咎儿有些笑着说。

也许觉得七花天真的疑问好笑吧。

“恐怕是,作为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的,完成度较低的一方会没有矛盾地败北吧。斩刀只在较后面被打造的……如果刻意得出答案的话,也许绝刀会被砍断的。”

“咻。”

七花一边像在开玩笑似的附和——

目光一开咎儿,看向旁边。

咎儿没有看漏他这样子,心里叹一口气。

在不承岛上合真庭蝙蝠之间的战斗——虽然经过了波折的情节,七花得到了最终的胜利,可是,虽然战胜了蝙蝠,却在战绩上不能说战胜了绝刀。当然,既然咎儿的目的是征集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那就不能去折断绝刀。

可是——七花应该是有他的遗憾的。

虚刀流。

不使用刀的剑术——是否能战胜刀本身呢。

他应该是很想试试看的。

这场旅行对七花来说,同时也是丢弃刀的虚刀流和,追求刀的四季崎记纪之间的战斗。

虽然那份不服输的决心本身不是坏事,但是,对咎儿来说还是要注意监视他才行。

“能砍断绝刀的,斩刀啊……。”

“仅仅是推测而已。不要想的认真了。而且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会被挥刀之人左右。虽说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会给予持有者力量——但没有比由手段高明的剑士使用更可怕的事了。”

“说的也是。只关注刀也不是个办法。哪?这次的所有者是谁?这次应该不是忍者吧?”

“嗯,没错。”

应当征缴的十二把——因为已完成了绝刀的征缴,所以还剩十一把——其中,目前掌握了所在地的,有五把。在其中,让七花征缴的第一把刀,咎儿选择了斩刀。虽然也有地理条件的因素,却也有更简单明了地理由。

“这次的对手的剑士。”

“那太好了。毕竟虚刀流是个剑术,剑士比忍者好打。”

“名叫宇练银阁……应该是个浪人吧?或者……或者说,是个城主。”

“哈?”

七花露骨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呀,咎儿。浪人和城主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确实差得很远……是啊,看来你又不了解任何情况了,那么让我一五一十说给你听吧。”

咎儿说道。

“在旧将军颁布了刀猎令的阶段,斩刀的所有者是侍奉鸟取藩藩主的一名武士。名叫宇练金阁。”(译者:虽然和剧情无关,日本京都有叫银阁寺的和金阁寺的寺庙,是观光胜地。)

“你说宇练。”

“似的。是从现在的所有者,宇练银阁数过去的话,是十代以前的祖先。是和你的祖先,虚刀流的鼻祖鑢一根同一世代的人物。”

“也就是说……知道了,那个人是战国时代的人吧。挥砍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参加了合战吧。说道战国时代,应该就是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的全盛期。”

“虽然不如始终在最前线作战的彻尾家的鑢一根——宇练银阁也取得了一定的武勋。虽然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嗯?这样啊?”

“你没从六枝先生听说过吧?宇练这个姓氏。”

“嗯——是没听说过啦。什么嘛,原来不是很活跃啊?”

“所以我说的是,‘一定的’。”

咎儿重复说道。

“比如说就算你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如果敌人只有一个人的话,你也只能打到一个人罢了。就是这个意思。这一带——虽然不能说很少发生战争,但也是个相对和平的地方。”

“原来如此。因为虚刀流的鼻祖在最前线的激战区战斗,所以才成为了传说。哼~……”

说完,做出思考模样的七花。

竟然做着思考这种不习惯的事。

真不像他。

索然咎儿这样想,但还是先继续说下去。

“好了,嘛,天下被旧将军统一,接着就是刀猎令。大名们所拥有的变体刀,就在这时一口气地被集中到了旧将军的脚下。”

刀猎令。

是日本历史上恶法中的恶法——表面上是为了收集大佛建立的材料的理由,搜刮了日本刀的法令。其背后的理由是,夺走刀这个灵魂,从日本抹灭剑士这一生物——而它的真正理由是,旧将军那企图收集四季崎记纪的所有变体刀,这一超越愉悦的狂气。

最后实现的只有大佛的建立,算是个冷幽默吧——讽刺的是,要说到土佐的鞘走山清凉院护剑寺刀大佛,正是如今满日本的剑士们的,没错,没能抹灭的剑士们登山拜佛的圣地。

而其真正理由——变体刀的征集也在途中夭折了。

“虽说如此,除了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意外都成功征集到了——的吧。嗯?可是那把斩刀——既然宇练金阁是侍奉鸟取藩主的话……并不算是宇练个人的所有物吧——。”

“虽然作为武士,这是不可原谅的事。”

平淡地说明的咎儿。

“宇练金阁拒绝上交斩刀‘钝’——他说,此物非鸟取藩所有,自始至终只属于我一人。”

唯一一把自从刀猎令颁布之前就被掌握了所在地,却未能回收的变体刀——这就是斩刀“钝”。

“虽然隶属于藩,却说我的东西仍是我的东西,吗。哈哈,说的真大胆呢——可是这样做的话,肯定不会被放过吧。这等于是让当时的鸟取藩主——主君丢尽脸面了。”

“没错。立即被当成叛逆者,发出了讨伐的命令——可是,宇练金阁一一打败了每一名讨伐者。用斩刀‘钝’。”

“也是哈。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他所击退的人数,鸟取藩和旧将军统帅的兵团,加起来超过了一万人……痛!”

超出了。

不对,超出了而且,很痛,却也正确。

说到痛的原因,是因为在上半身缠满了咎儿的白发的七花听到她的话做出了“我倒”,这一在这个时代上还是很崭新的反应,所以结果拽动了咎儿的头皮。

“你搞啥—!”

“不对,那太奇怪了吧,怎么会有一万人!”

虽然被咎儿怒斥,七花还是坐起来,马上回嘴。

“一个人击退一万个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要说砍掉了一万根萝卜就够让人吃惊了,可砍掉的竟然是人啊!就算我退一百步承认有这种人,可这家伙怎么想都是最后的劲敌吧!为什么这种家伙会作为第二个,实则第一个敌人登场啊!”

“冷静,这是以前的故事。不是银阁而是金阁。”

吁~吁~,安抚七花的咎儿。

虽然平常的性格很憨厚而温和,可是激动起来却很夸张。看来这就是七花的性格了,咎儿有了差不多的把握。

性急的年轻人。

可是,虽说如此今年七花已经是年满二十四的青年了……,可这也是在无人岛上长大的悲哀吗,他的精神年龄似乎有些小。

不如说。

虽然不知父亲的六枝如何,应该是实质上担当母亲角色的姐姐的鑢七实,也就嘴上说说,似乎总是在惯着弟弟。

“……没问题,我已经冷静了。”

过一会儿,七花说道。

“可是,即使这样,一万人还是太奇怪了吧。为什么只靠一个人就减少了那么多人口啊。干嘛从这个时代就开始抑制人口爆发啊。说到底,只靠一把刀怎么可能砍得动那么多人呢。又不是绝刀‘铇’——。”

“哎,毕竟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虽然可能在数字上缺乏准确性,不过斩刀被使用的次数足以造成这种流言传言——我想是这样的。可是七花,虽说是剑术却不用刀的虚刀流的你这样想也没办法,虽然没有绝刀那么极端,如果是宝刀级别的刀的话,理论上是可以半永久性地使用。”

“哈啊?这样吗?”

“虽然半永久性什么的也是夸张的说法。当然,如果是三流的剑士的话,只要砍死个十人左右,刀刃就会沾满脂肪和碎肉,几乎丧失锋利。可是一流的剑士的话——他们掌握了不对刀施加负担地砍人的要领。可以说不弄伤刀砍人后,剑士才能算一流。”

“…………。”

“如果不是这样,在战国时代被打造的一千把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不可能都现存于世吧——就算出了绝刀‘铇’之外的九百九十九把都断掉锈掉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实际上却没有变成这样吧?”

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如今不知所在的六把真打是否平安无事——咎儿补充道。从咎儿的目的来讲,如果不是平安无事那就坏了,可是也不能忽略现实问题。希望以及主观愿望的推测是不同的。

“要不加负担地砍人啊。看来至少四季崎记纪没有将刀看成消耗品。这个想法被发挥到极处的,就是那把绝刀咯……。”

“即使是这样,一流的使用者仍然是绝对条件。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绝刀在当时最合适的人物手上。结果,不论是鸟取藩还是旧将军都无法从宇练金阁那里征缴到斩刀,随着时间的流逝刀猎令被撤回,旧将军就在随后——。”

“没落了。”

“可不能说是没落。”

咎儿纠正语言的细节。

“应该说是享尽天年,毕竟去世时无疾而终。虽然如此,毕竟是这样的正面冲突。宇练金阁被踢出鸟取藩的所属,变成了无所属的浪人。”

“无所属啊。这个说法不错。”

七花愉快地笑道。

因为鑢七花的父亲,鑢六枝曾经被称为,当今家鸣幕府统治下发生的唯一一场战争——大乱之英雄的剑士(当然,因为是虚刀流的当家,所以没有使用过刀剑,不过就当他是个剑士好了),可是因为在那之后所犯的罪过,连同家族一起,遭受了流放孤岛之刑。在十九年间未踏出小岛一步——据说在一年前过世了。

七花也许将宇练金阁和自己的父亲重叠了——咎儿想了一瞬,不过立刻忘掉它。

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

说来。

咎儿如果可能的话,不愿想起七花父亲的事情——说到底,咎儿前往不承岛原本不是对七花,而是打算对六枝委托征刀来着。

因为。

鑢六枝对咎儿来说是可恨的仇人之一——

“虽然被放逐之后,宇练金阁也没有离开因幡。不再为任何人卖命,据说大胆地在因幡盖了一个豪宅,继续住在那里。好像他很喜欢因幡这块土地。然后这把斩刀就这样在宇练家中代代相传下来——。”

“那,到了现在的宇练家之主,宇练银阁了。这样的话……明天我们要去拜访鸟取藩,因幡城内的宇练宅咯?”

“不是。”

咎儿简短地否定。

“宇练宅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不如说,因幡之城也没有了。”

“也没了?”

“说得更详细点,鸟取藩本身,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

“你知道因幡沙漠吧。”

对毫不掩饰惊讶的七花,咎儿继续说道。

前奏变得太长了。

“嗯,我听爹讲过。是鸟取的名胜吧?据说是日本唯一一处沙漠地带——爹说过在他游山玩水的时候去过的。听说很厉害呢。望向哪里都是一面的沙子……其实我,暗地里期待来着。”

“那么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会让你看个够的。”

咎儿用挖苦的语气说。

“因幡沙漠大约从五年前就不断扩大。原本只占海岸一部分的它,如今吞没了鸟取藩全境。”

“…………。”

“现在的因幡已是个无人能住的荒野。”

沙漠成长了。

只能这样表现的,剧烈的环境变化——不管常年管理监督因幡沙漠的鸟取藩,还是拥有绝对绝大权威的家鸣幕府都无法应付的自然灾害。其规模也好,其速度也罢都超出了常规。

鸟取藩的灭亡,因幡的灭亡。

二十年间被关在孤岛上的七花不知道也是自然——

“看来剑客和刀也无法战胜自然哪。”

听他随便的语气,看来这件事对七花来说也有所感悟。因为咎儿在当时已经是幕府的人了,看到其它部门作出了许多对策方案,可是每一个都是杯水车薪,基本没发挥什么作用。所以她非常理解七花现在的想法。

那应该就是无力感。

“不过。”

咎儿接着说。

“要得出剑客和刀都无法战胜自然的这种结论还是太早了,七花——因为就在那片荒野中,无人能住的荒野之中——有一名剑客还活得好好的。”

“…………?”

“按你的说法,该叫他是一把刀吧。他就是宇练银阁。他就在现在的因幡内仍挺立的唯一一个建筑物,下酷城内仅一人生活。在腰间佩上斩刀‘钝’。”

然后第二天——

奇策士咎儿和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和和睦睦地并着肩,在沙漠上留下足迹——前往因幡之下酷城,行走在非路之路上。

“幸好现在还是寒冷的季节。”

七花望着天空说道。

“如果现在是盛夏的话,你就必死无疑了。穿得这么多嘛。”

“傻瓜。到了夏天我就会脱的。三件左右。”

“那还有什么区别。我说你啊,说什么自己没有体力,就让我拎着所有行李,不过我觉得就算把我手里的所有行李加起来都没有你的服饰品重啊。”

“再说你一遍,傻瓜。女子的打扮靠另一个肌肉。”(译者:日本有个俗话,女人吃甜食装在另一个肚子里。意思就是不管吃的多饱只要是甜食就还能吃下去。)

“另一个肌肉?女子有那种器官吗?”

吓呆的语气的七花。

“我觉得衣服什么的,穿上去只会碍事啊。会妨碍动作的。”

“虽然我已经放弃让你穿上上半身的衣服了……不过你可不能脱掉下半身的。我不想和一个变态旅行。”

“放心吧。你卖给我的裤裙,我还算蛮喜欢的。容易行动,而且容易战斗。”

“?容易行动和容易战斗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不一样。”

“哼~。”

咋咋咋。

在沙子上留下足迹,两人继续走着。

算来,已经步行整整一天了。

就算另一个肌肉是玩笑话,能徒步行走这么长距离的咎儿,虽说没有练习过武艺,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体力。至于七花嘛,哎,就不用说了。对他来说,步行一整天跟盖着被子睡觉,在消耗的体力上没有多少区别。

“城市被沙漠吞没了——就是说,在这里随便挖挖看的话,就能发现房子什么的吗?”

“因为已经走了很远了,这一带已经是沙漠成长之前就是沙漠的区域。虽说如此,如果要挖的话也有可能会出现什么东西。五六百年前的某种东西。”

“哼~。那个—,对了,鸟取藩的下酷城被建造在因幡沙漠的正中间对吧。”

“由于沙漠的整体形状改变了所以现在不实在正中间而是在它的边缘附近……不过这就如同字面之意,是自然的要塞。应该不会有进行攻占沙漠的训练的武将的。因此,易守难攻……虽说如此,我觉得他们还真能在沙漠里建的起来。就现实问题,没有比它更坚固的了。”

“不过我觉得就是因为这样它才会是因幡所剩的唯一一个建筑物——话说咎儿。从昨天开始,我有一件想向你寻问的事情。”

“嗯?”

“不是说让庭庭的蝙蝠第一个征缴绝刀,是因为他是个最‘柔软’的忍者所以和最‘坚硬’的刀相配吗。哪,接下来让锖白兵征缴薄刀是因为,薄刀是最难运用的刀,而能充分运用这把刀的在全日本也只有锖白兵一个人——对吧。”

“没错。”

“所以啊,那个。为什么要我先征缴斩刀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属性,组合上的理由?虽然我觉得不使用刀的我根本没啥属性和组合。”

“第一个是地理条件。从你居住的不承岛到位置最近的变体刀所在地的就是斩刀。”

“原来如此,这很合理。”

“可是,原因不止如此——对于虚刀流,即不使用刀的流派的你来说,确实没有属性好的刀、应组合起来的刀。因为不管是怎样的刀都无法相适应的就是虚刀流。因此我才在征集变体刀的人选上选择了你,在这个意义上,你和蝙蝠和锖都不同。可是七花啊——这里仅有一把,例外的刀。”

“例外的刀……在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当中吗?”

“不,可以说是在一千把所有的变体刀当中。那就是斩刀‘钝’。”

咎儿强有力地断言道。

“怎么回事啊。”

“还不明白吗?仅仅锋利的刀什么的,对你来说这不算是什么特征。”

说完。

咎儿一声“切利哦!”地打了一拳七花的侧腹部。那是蕴含了越说过后越丢人的恐怖诅咒的口头禅,不过先不说这个。

“?干吗。不要同一个地方打三次呀。”

“觉得疼啦?”

“不,一点都不疼。”

“说的也是。”

咎儿说道。

“确实,你那副练就的身体强壮的令人陶醉。那一身漂亮肌肉真想一直摸下去。不过,七花,这身肌肉也不能防得住刀具吧?”

“啊。”

“就算再怎么锻炼,生物的硬度是有极限的。不管是什么钝刀——这不是固有名词而是一般用途的名词——,只要一触碰刀刃,你的肉体就会被切开吧。因此不管有多锋利都没用。你是不可能跟敌人白刃交锋的哦?那么斩刀‘钝’对你来说跟普通菜刀没什么两样。”

“说的也是。”

听了咎儿说明,七花同意道。

那确实是——唯一的例外。

在每一把都具备显著特征的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之中,唯一一把——对七花来说和普通的刀没有不同。斩刀“钝”就是这样的刀。

“你不是个傻瓜,这让我很放心。”

“……?我还是第一次因为这个被放心了……算了。这样一来,这次的征缴必然地会变成,你的剑术和宇练银阁的剑术之间的,纯粹的战斗。既然这把刀提高剑士的力量的程度不如其它刀,应该会是个难度比较低征缴。”

“虽然祖先的宇练金阁的事昨天已经听你说过了,不过好像还没听你讲过他本人的水平呢。他是个能砍死一万个人的剑客吗?”

“那我不知道。只是,他确实是一名高手。听说他是拔刀斩的达人。”

“拔刀斩啊。”

“据说宇练家的每一代人都是这样的——当然也包括宇练金阁。可以说他是个拔刀斩专门的剑术家。——嘛,性格方面应该不算是怪人吧。不论身份与出生,在任何人都放弃了沙漠化的因幡土地之时——只有他一个人留在了这片土地,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的人品。”

“……这片土地的沙漠化,现在还在继续吗?”

“不,不知问什么……就在一年前忽然停止了。虽然当时已完全覆盖了因幡全境,不过因此周边藩的损失的微乎其微的。”

“哼~。”

“正好,是长达四年的地域……,比起这个,七花。我先问你。虚刀流有对付拔刀斩的招数吗?”

“嗯?啊啊,拔刀斩的对策啊……嗯—,怎么说了。那个借我爹的话来说,是剑术的终极形态——对了咎儿,按这个趋势的话,我想反过来问你哎。”

“什么事。”

“宇练银阁这名剑客,锖白兵这名剑客,他们那边更强?”

“……因为我不直接认识宇练所以不好说什么……不过,我还是认为锖会得胜。那个男人的本事是无底的。虽说不弄伤刀而战才算一流,除了他以外能运用薄刀‘针’的剑士应该不存在的。那才是——让人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会满不在乎地干出万人斩这种事的。”

“原来如此。嘛,按照你的判断标准的话就会变成这样了。那么,你觉得这个锖白兵和我,谁会得胜?”

“…………。”

咎儿有一瞬间没能回答。

看来这一瞬的沉默就已经足够了,七花说着“你还真是个意外地不会说谎的性格呢”,苦笑。

“我似乎明白你为什么不在报告书上写谎言了。”

“不,你想错了,七花。锖确实是一名超出常规的剑士,但是只要有适当的战斗方式,你也不是没有胜算——。”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咎儿。”

七花说道。

用无畏的,算得上是傲慢的语气。

“讲白了,你只是认识虚刀流到这种程度——如果你正确地认识虚刀流的话,什么是否有拔刀斩对策这种笨问题,不管先不先的你是不会问出来的。”

“你是说……连锖白兵都不是你的敌人?”

“谁知到呢。这种事我也不知道。”

而且我已经不怎么想见他了唉,这样。

语气马上又回到原先那样——七花平时的,轻松的,似乎没有任何包袱的,随便的语气。

“嘛,不管怎么说,就是不用担心的意思啦。”

“哼……切,切利哦!”

咎儿这次用雪驮踩了七花的脚趾。(译者:雪驮形似人字拖,木制)

这次很疼。

“什,什么啊?”

“不,不要误会了,谁会担心你呀!我只是,对能否顺利征缴斩刀感到不安罢了!你变成怎样都不管我的事,因为你的替补要多少有多少!”

“…………。”

这样的反应,那个啥。

就当成只是还没有名字的,日本自古以来就存在的文化好了。

“是,是这样子啊……原来我的替补要多少有多少啊……我,我误会了。”

认真受到伤害的七花也真是没救了。

不管怎样,路途到这里先告一段落。

暂时停止。

因为在两人行进的直线上,看到了一个横倒在沙子上的东西。那是被一刀两断的,男子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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