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大概一个月前的事情。
那是家鸣将军家尾张幕府直辖预奉所军所总监督奇策士咎儿和虚刀流七代目当主鑢七花,经由日本海回尾张,却终于发现所乘之船没去尾张而转向了虾夷的时候——顺便说一句,这两人能发觉这件事一般只能说是走运——于此同时发生的事情。
陆奥,死灵山。
死灵山乃是与奇策士咎儿以及鑢七花即将要去的虾夷踊山还有江户的不要湖一起并列为一级灾害指定地域的地方——在此山山顶,有一个女人,一脸倦怠地站着。
不——
应该说站·着·的·只·有·这·个·女·人·而·已。
此地的其他人等——无一例外全部倒在地上。有人俯卧,有人仰天,有人侧躺——远超百人规模的身着白衣之人,全部倒在地上。
他们乃是死灵山神护队。
为了守护一级灾害指定地域的死灵山,住在这个寸草不生的荒山之上,与周边的大名乃至幕府完全切断联系,历史悠久到曾与出云的护神三连队齐名的独立军团——
可这样的他们,却被人干干脆脆地消灭了。
而那个——将他们毁灭的罪魁祸首之女——
“……哈啊。”
显得更加慵懒地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非常适合叹气。
而她对走过来的路上,像是外国童话里的面包屑一样撒·得·到·处·都·是·的白衣神护队(译注:此处所说应是童话“亨舍尔和格莱特(HanselandGretel(German:HänselundGretel))”,格林童话中有收录。大体是讲被父母丢弃的兄妹智斗糖果屋里的巫婆,并通过事先撒的面包屑找到回家道路的故事),却连瞧一眼的心都没有——
只是看着眼前的祠堂。
盖在死灵山顶上的小小的祠堂。
她看着那祠堂中祭祀着的——那把刀。
“……哎,这个与其称之为刀——”
她小声自言自语着。
“——可是……嘛,就是它吧。感·觉·就·是……说起来还真是可怜啊——在这种地方,被当做神明一般特殊对待着——真是的,不·就·像·我·一·样·了·嘛。”
她轻轻地伸出手。
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祠堂。
可是,仅此而已——祠堂却像是被爆破了一般,被炸·飞·后化为了灰烬。
只剩下了,其中祭祀着的单单一把刀——
“嗯。不错——我很中意它。上回的双刀‘鎚’实在是有点那个——这个又轻又趁手……嗯,挺好嘛——不,该说很恶么?”
女人诡异地笑了。
“怎么说呢,因为是恶刀‘鐚(ya1)’嘛。”
实际上支配着战国乱世的传说中的刀匠,四季崎记纪。
他所铸之刀,被称为变体刀,被人恐惧着——并且被供奉着。
而在那些变体刀中也是顶尖中的顶尖的——十二把真打。
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中的一把——恶刀“鐚”。
“那个——听咎儿小姐所说,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都是由某个概念特化而成的东西——绝刀‘铇’的话就是坚硬,以‘坚固’为特性吧……上回的双刀‘鎚’则是‘重量’……那,这恶刀‘鐚’到底是什么呢?”
紧盯着。
凝视着。
死瞪着。
女人——目不转睛地,冲着那镇守在祠堂残骸上的那把刀——看去。
用眼睛。
用那对——双瞳。
见——视——观——诊——看。
比起观察来——更像是诊察。
“……嗯。原来如此,明白了。”
终于,她喃喃道。
“那么,这把刀——就更加适合我了。刀无法选择所斩之人——却可以选择所有之人。也就是说,我被这把恶刀选中了么?挺好嘛——不对,很恶吧。”
然后,那个女人——伸出了手。
若无其事地,拿起了那把刀。
那是如同女人刚刚所言一样——难以被称作是刀的东西。跟常人所想的日本刀的样子截然不同。
与其称之为刀——不如说是苦无。
跟忍者道具苦无极为相似。
自然,不拘于外观的刀匠四季崎记纪所铸之刀,无法以外形决定——贼刀“铠”和双刀“鎚”就是例证。
即便跟苦无一样——那依然是把出色的刀。
那个女人——能够感觉得到。
跟女人的纤细的小手和细弱的手指如同订制品一般大小完美贴合的那把刀——毫无疑问,是一把日本刀。
“那么……土特产也准备好了,差不多该去见七花了吧。可是,这会儿七花又在哪儿,干着什么呢——嘛算了。上个月也好这个月也好,如此华丽地胡闹了一番后——他也差不多该听说我的事情了……只要呆在哪个显眼的地方的话,他一定就会过来的吧。先不说七花——要是咎儿小姐的话就一定会那么做呢。”
于是,女人稍微想了想。
“剑士的圣地——护剑寺好像不错呢。要是那边的话,即便是路痴的我也能轻易找到吧……作为目标很好找呢。去享受一下风雅的‘参拜清凉院’吧。既然决定了,那就好事不宜迟——不对,该说是恶事不宜迟么?”
她突然转过身来。
女人单手拿着苦无,顺着来路回去了——而对地上瘫倒的白衣人们,却瞧都没瞧一眼。
突然。
有人抓住了那个女人的脚。
是倒地的白衣人中的一个——是勉强还有口气,并且奇迹般地保住了意识的年轻人。都如此倒地不起了还这么做,真有些太过火了吧——可他依然为了贯彻死灵山神护队的使命,抓住了女人的脚。
“等……等等。”
他说道。
“别、别……别拿走那个。请别拿走……那是这山里必要的东西……为了镇守住死灵山,必要的东西……”
“……”
女人看向了用虚弱的一丝力量抓住她脚的年轻人——可是,却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
看着。
“并、并不是单单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这把刀,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类·能使用的东西……那是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中,最为凶恶的一把。”
仿佛要挤榨出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年轻人说着。
“求、求你了……其他什么东西你随便拿,只是,只有那把刀——”
“……”
女人则是。
面对如此恳切的请求——深深地,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微闭双眼,用非常冷酷的眼神看着他。
“竟然敢随便碰我的身体——这个杂种。”
然后用没有被抓住的另一只脚——朝年轻人的头踩了下去。
一遍遍。一遍遍。一遍遍。
完全不管对方的反应——踩着。
“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杂种。”
不久——年轻人的头就不见了。
连痕迹都不剩——变成了单纯的血水和肉泥。
即便如此,年轻人也没有放开抓着女人的手——女人则是冷漠地轻轻甩了下脚,甩开了那人的手。
然后,一副完全不在意草鞋上沾染的血迹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再次迈开了步子。
此山之上,能够阻止她的人——已经没有了。
不。
不只是死灵山。就算是在全日本里也找不到能阻止她的人吧。二十年前,年仅七岁就获得了日本最强之位的她乃是——两个月前打倒了当世第一剑豪錆白兵,二十四岁终于承袭了日本最强名号的鑢七花——之姐。
鑢家家长,鑢七实。
体弱多病的天才。
拥有着能够看穿世上所有森罗万象的究极之眼的,虚刀流史上的异形之刀——
阴历四月(卯月)时杀死了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中的真庭蝴蝶、真庭蜜蜂、真庭螳螂——真庭虫组的三人,五月(臯月)时歼灭了居住在虾夷踊山的冻空一族,而六月(水无月),则在陆奥全歼了死灵山神护队——她拿到了恶刀“鐚”,转而朝四国前进。
为了和弟弟相会——
为了和最爱的弟弟相会。
“半年没见了吧。要是能稍微成长一点的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唔呼。话虽如此,心情却很好呢——”
完全没有介意归路上四散的白衣人,啪嗒啪嗒迈着黏黏糊糊的步子——体弱多病的天才低喃道。
“——不,该说是心情很恶么?”
她一边露出邪恶的微笑,一边说着。
■■
众人期待的姐弟对决!
鑢七花对阵鑢七实!
现日本最强对前日本最强!
到底是虚刀流七代目当主战胜姐姐呢!?
还是体弱多病的天才击倒弟弟呢!?
终于降临的巅峰之战!
对战格刀剑花绘卷!
过激感激时代剧!
刀语,七花和七实的第七卷!(译注:原文此处为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