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凤凰大人。”
“凤凰大人,欢迎回来。”
“归来了吗,凤凰大人。”
“凤凰大人平安无事的话比什么也好。”
“大家对凤凰大人的回来期盼已久了。”
“那么凤凰大人,事情进展得顺利吗?”
“还能期待……凤凰大人像这样再次回来吗?”
“可是,其他的各位大人怎样了?”
“哦,凤凰大人,这把刀是?”
“凤凰大人。”
“凤凰大人。”
“凤凰大人?”
男人回答道。
举起了手中的刀。
“我是四季崎记纪。”
■■
奇策士咎儿和虚刀流第七代当主鑢七花到达伊贺之时,已是霜月的最后一日了。还打算尽可能早地赶到这里来,但因为不受老天爷的眷顾,所以耗费了相当的时间。
就算受到老天爷的眷顾,提早一日两日,或者一周左右到达伊贺——人鸟说的新•真庭忍村所在的山里,事态也得不到任何改变,这七花也理解。
新•真庭忍村。
虽然这样说,但七花没去过旧•真庭忍村——不过。
这个地方,已不能称为村了。
一踏入村里就——刺鼻的恶臭扑鼻而来。
腐臭。
血之类的东西和肉之类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腐烂地发臭着。
葉月到访过的,一级灾害指定地域不要湖——满眼望过去都是堆积如山的破烂的那个地方也,充满着浓烈的臭味——但是明显地性质不同。
不要湖之上没有人。
因此,就算是臭味也,不是尸体的臭味。
但——充斥着这个真庭忍村的,并不是其它,而正正是尸体的臭味。
“咎儿——”
“……试刀,好像这样说过。”
单方面地制止住了刚想开口说话的七花,咎儿说道。
“走吧。”
“……是。”
然后两人,进入了村子的深处。
随着一步步进入——村子的现况逐渐明白了。
村子里,横七竖八地——尸体随意地倒在地上。
处理也没有地。
手脚分离地。
不需逐一地,一家一家地来回调查——根本没可能还有生还者。
虽然七花没有关于腐烂的进行情况的具体知识,但由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非常容易推测到这个村子遇袭的是半个月左右之前的事。
血。肉。
腐臭。
真庭忍村已——不能更加地,毁灭了。
问题究竟是被谁袭击了——
不过这也,很容易推测出来、
“不过,难以置信——竟然会这样啊。”
“毁灭村子的,看来并不是汝的姐姐的特权呢。可是……”
咎儿放眼望向周围,走路的脚步依然豪不减慢,但还是闭上眼晴,以不愉快的口吻:
“……虽是村子里的人,但连明显是与战斗无关的女人小孩也赶尽杀绝。是为了免除后患还是什么呢……并非是丧失心智会做出的事情啊。”
确实,如咎儿说的那样——死者之中,有并无穿上忍者装束、有真庭忍军特征的忍者装束的人。
只不过是顺手地将看到的人斩尽杀绝的这样的印象。
“幕府内留下的最后的记录里,在真庭忍村里生活着的总共有五十名左右——除去头领的十二人,余下三十八人。怎样七花,尸体的总数数过了吗?”
“看来已没有这个必要。”
“确实是这样。”
咎儿微微地露出苦笑,然后避开已深深地染上血迹的地面,一步步向前走。
并不是那么广阔的集落。
寻找起人来并无难度。
只是——在这个村子里,找会动的人。
不,只要找到不是倒在地面上的人就行了。
“这里那里都是血迹斑斑,难以辨别——可是,看起来是贫困的村子呢。”
“在以前——有听过真庭忍军是相当的贫困。不过情况超出了想象。”
随意倒在地上的尸体似乎更加加深了这个印象。
即使这样——还是想到。
不经意想到。
真庭忍军也有真庭忍军的隐情。
虽然终究咎儿断言道没有同情的余地。
可是,作为被时代所抛弃的流派——作为一时地将要消失于黑暗之中的流派虚刀流的现任当主鑢七花。
不禁地施以同情。
十二头领的忍者们,从来都没有希望过这样吧。
真庭蝙蝠。真庭川濑。真庭狂犬。
真庭蜜蜂。真庭蝴蝶。真庭螳螂。
真庭人鸟。真庭食鲛。真庭海龟。
真庭鸳鸯。真庭白鹭。真庭凤凰——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
专门从事暗杀的忍者集团——真庭忍军。
“……发现了,七花,在那里啊。”
集落的中央广场。
有一名男子以依靠着作为村子的象征的有如大黑柱一样巨大的圆形大楠树干的姿势——站立着。
无袖为特征的忍者装束。
全身缠有锁链之姿。
上一次会面已是大约半年之前了吧。
与真庭凤凰——这个人。
“……”
与上次会面时不同的是,左手拿着出鞘了的刀。
黑刀。
有如深邃的黑暗般的,无护手之刀。
将这把带有大弧形的刀——无所事事地摇晃着。
看来凤凰还没注意到这边。
“……诶呀。”
七花看见这样身姿的凤凰,说道。
“真的好险……差一点就把那把黑刀误以为是毒刀『镀』了。四季崎记纪制造的完成形变体刀可不是有这样规规矩矩形状的东西。看来那家伙不知把毒刀藏到那里去了。”
“呜恩,说得没错。”
咎儿也同意七花的看法。
“人鸟所说的情报与这把黑刀一致的恐怕是偶然吧。或者肯定是人鸟想错了些什么。因为四季崎记纪制造的刀,不会是这样规规矩矩的形状。”
“完全同意。我推测毒刀既然是毒之类的,会是液体状的刀,觉得怎样。”
“确实,不错的设想。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听得到啊,你——们”
这样地,
突然,凤凰——转身过来。
举起黑刀,置于肩上。
然后大笑地——说道。
“十分恣意地自把自为给我说了够呢——对我的可爱的刀子们哦。真的,就算时代怎样变化也好,年轻人说的话还是没啥变化啊。”
“……?”
对这粗暴的措词,七花感到稍稍混乱。
即使是丧失了心智,但措词让人有强硬的感觉,但是,仿佛和之前曾二度会面的真庭凤凰不一样。从借由忍法性命终结,人格是在右卫门左卫门那里夺过来了的真庭凤凰来看的话——
倒也,并不是不一样。
只是——有异样。
而且,并不局限于措词,从一举一动以至表情——七花在眼前的这个真庭凤凰身上,感觉不到真庭凤凰的感觉。
已和不承岛那时不同。
已和不能分别人与人之间区别那时不同。
现在的七花,只要对象不是双胞胎,就能够明确的区别出人与人之间的分别。
却——
“喂,你这家伙,”
咎儿应该也是在考虑同一个问题吧。
“你——真的是真庭凤凰吗?”
“啊?搞错了啊。”
真庭凤凰。
对于你是真庭凤凰吗这样的提问——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我是四季崎记纪。”
“……!”
通常的话,七花对于凤凰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不能理解吧。
听了这个莫名奇妙的自报名号,可能还是作出凤凰只是丧失了心智,这样的判断。
但是七花知道。
知道忍法狂犬发动。
在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中,七花实际面对过的活生生的头领有五人——其中的一人,真庭狂犬所使用的忍法。
是能夺取他人肉体的技。
不,连将这用技来表现这是否恰当,七花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是谎言还是真实,真庭狂犬这个女人,本来在数百年前就早已死去了——仅仅是意志还存在着。
真庭狂犬的这个意志,通过真庭狂犬的忍法,转换了千人甚至二千人的数之不尽的身体——从数百年前至现今这个时代,存活了下来。
知道着她和她的这个技。
所以——也知道着死后意志还能残存。
更何况是传说的刀匠、四季崎记纪的意志。
成为了毒,残留在刀也并不不可思议——说是不可思议倒不如应说是理所当然。
不这样才不可思议。
本来变体刀的刀毒,不就是四季崎记纪的意志吗。
不就是那个刀匠将灵魂融入了刀里去吗。
那么——
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之中,也就是在四季崎记纪所制造的千把变体刀之中拥有最强刀毒、猛毒之刀毒刀『镀』所发散出来的毒是——
已,称为四季崎记纪本人也毫无不妥。
而真庭凤凰偏偏地对这把毒刀『镀』用左手去接触——用真庭川濑的左手。
也就是——同时使用忍法狂犬发动和忍法记录溯寻。
虽说是丧失心智——但程度是丧失心智以上。
真庭凤凰的身体现在——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被四季崎记纪夺取了!
“咎——咎儿!”
“汝明白了的事我也明白了。现在在考虑对策,汝给我安静点。”
面对这样的事态,奇策士咎儿反而用沉着的语气这样说道——与真庭凤凰,不,应该说是四季崎记纪对峙般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非常荣幸与汝初次见面——这样说可以吗,四季崎记纪阁下。”
“严肃过头的招呼,不擅长,所以厌恶呢。”
真庭凤凰——四季崎记纪对咎儿试探般的话,这样回应到。
“在这家伙的记忆中,你,是奇策士吧?是在用有意思的战斗方式吗……有意思呢?这方面也。”
“记忆……吗?”
“啊,可是,这家伙记忆中的你与现在的你的样子不同呢——剪了头发吗?真可惜。长头发看起来才是美女啊。现在简直就是个小孩子。”
“……确实,头发变短与凤凰见面时第一次。”
人鸟当时也吃了一惊。
七花虽然觉得否定姬的反应太过夸张了,但那样的长发已成为了咎儿的特征了。
四季崎记纪能搜寻凤凰的记忆的这也并不惊奇。
这真庭狂犬也做过。
倒不如这样道理才说得通。
为何丧失心智的凤凰会直奔伊贺,这样行动的理由七花之前还没能一一理解——这是夺取了凤凰的身体和记忆的四季崎记纪将集体建立并居住的地方作为“试刀对象”,选择了这个真庭忍村吧。
——试刀。
村子里四散的腐烂尸体。
是四季崎记纪用真庭凤凰的身体——斩杀的吧。
因为村子里的人,那时根本不能想象。为何,村子里的实质性的领导者会对村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幼地全数赶尽杀绝——“
“……彼我木的事,记起了吗?”
还是小心为妙地,咎儿再进行了一次试探。
彼我木轮回。
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的所有者之中,唯一,从四季崎记纪本人手上获得了刀的“仙人”——
“恩?彼我木的,指的是彼我木轮回吗?诶——那家伙,还健在吗。这吃了一惊呢。本来是那家伙的话,反正会对应该怎样去使用诚刀『铨』感到很困惑吧——”
“……在地底深处,埋着哦。”
咎儿这样回应,是在推敲着四季崎记纪的话中真实的成分。咎儿说出了彼我木的姓但没有说出他的名,彼我木所有的是诚刀『铨』的事也,没有透露。
还是不能确认——
但,无论怎样,现在在此的真庭凤凰是四季崎记纪的这,不得不承认。
“……凤凰的,本来就是不死鸟的意思。借由这个凤凰的肉体,本应死了的刀匠的灵魂得以复苏,是颇为讽刺之事啊。”
咎儿说道,无论怎样,
“真庭凤凰也——就这样完蛋了吧?”
用忍法狂犬发动夺取了冻空粉雪的身体之时——七花用奥义“飞花落叶”使粉雪的身体震裂,成功地逼出了真庭狂犬的意志。
可是——相同的手段,对这次的情况不通用吧。
用真庭川濑的左臂读取到的毒刀『镀』的毒,
已缠绕在真庭凤凰身体的深处。
“嘛,说到毒刀『镀』的特性的话,就是猛毒刀与这样。说讽刺的话,本来就讽刺。”
四季崎记纪这样说道。
“这家伙目前为止,运用忍法性命终结,狠狠地搜集、夺取了不少人的身体部分哦——不只肉体和技术,连人格也是一时之物。一时的,借来之物。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存在涂染在外表之物。所以最终地,这样地被像我这样的人夺取了也许是天意吧?”
“自作自受,可能是呢。”
咎儿,首先先点了点头——
“那么,”
然后说道。
“四季崎阁下——将我们招至这个地方,到底有何打算?”
“我叫你们?”
“别装傻啊。叫真庭人鸟传话了吧?”
“啊,是这样。”
“在那里有一个疑问——为何认为我们会通过那里?虽然觉得从留下留言的方式来看非常之不确定。”
“问题一次只能给我问一个啊,奇策士。”
苦笑地,四季崎记纪说道。
“从后回答起吧——我对你们会通过那条路的事,能够预测到。”
“预测?”
“说是预测的,应该说是预知。”
点头的四季崎记纪。
“实际上我是,预知能力者哦。”
“……哈?”
对四季崎记纪若无其事说的这句话,咎儿表现出困惑的表情。
七花根本就不明白预知能力者这话的意思。
“四季崎阁下……刚才,说了些什么?”
“啊?没听清楚吗?是预知能力者哦预知能力者——也就是对你们,奇策士和虚刀流无论怎样都会通过那条路的这件事,轻易地预知到了的人。”
“占卜师……是这样吗?”
“嘛,活着时也有着靠干这营生的时候。本来四季崎的家族是世代占卜师的家族……可是,如今似乎我的出身倒成了一个谜呢。”
这样说后,豪爽地笑了。
看来是真庭凤凰从来不会展露的笑容。
面对这样的笑容:
“这样莫名其妙地说什么预知能力也,一时之间让人难以相信啊。”
这样,咎儿态度的是怎样也不能说是积极的态度。
“说是误打误撞随波逐流的行动反而更易让人接受呢。”
“是吗,可是哦,奇策士,想一想。”
四季崎记纪,非常认真地说道。
“这样想一下,关于我制造的变体刀,不是没啥具体的说明吗?”
“……!”
“或者——不这样想的话就说明不了为何变体刀没有具体说明,这样说可能才是正确呢?”
对四季崎记纪的话——咎儿推敲着。
所有一切都理解了。
可是七花依然什么也不明白。
想也不想地立刻抓住了咎儿的肩膀,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这样,问道。
“……也就是。”
咎儿以强忍头痛般的表情头也不回地,盯着四季崎记纪地——回答七花的问题。
“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是用未来的技术制造的刀啊。”
絶刀『铇』。斩刀『钝』。
千刀『铩』。薄刀『针』。
贼刀『铠』。双刀『锤』。
悪刀『鐚』。微刀『钗』。
王刀『锯』。诚刀『铨』。
毒刀『镀』。炎刀『铳』。
“不——不局限于完成形变体刀。千把变体刀,其全部——是通过预知由未来得到的逆向输入的技术制造的。”
“由未来——逆向输入?”
“所以,”
极其厌恶的表情,咎儿说道。
“对于现代的我们来说——这些刀看起来就像是拥有了超越物理的特性啊。”
绝不弯曲的坚硬。无论何物都能一刀两断的锋利。
完全的同一性。难以置信的轻盈脆弱的形状。
铁臂无双的防御力。世上最重的存在。
生命力的活性化。半永久的持续活动的人偶。
抖正精神。测试诚实。
本体自身带有强烈的毒性。
这把也那把也——拥有普通的刀没可能会有的特性。
可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仅仅是现在,这个时代。
在无限的未来里也会是这样的保证,绝对不存在——也就是!
在未来能做到的事,现在做不到的理由没有——!
逆向输入!
“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有局限吧?虽然定居于不要湖一带的话能得到大部分的东西,因为有怎样也无法得到的材料和道具——但只有素材是无论怎样也解决不了啊。”
“……”
“——对了,变体刀之中最印象深刻的是斩刀『钝』这把啊。那可真够麻烦的。什么也能切断的刀哦——嘛主要就是用刃去破坏物体的分子结构,但这可是比这个时代先进四百年的技术啊。”
“……恩。”
咎儿虚张声势般地,慢慢地将手置于胸前,然后挺起了胸膛。
“应该说些什么呢——嘛,虽然吃了一惊,但未至于感到意外。确实,不这样想的话就开展不了说明。基本上,变体刀并不是就这样地超越了物理的极限的东西吧?”
“没错。变体刀终究是运用了物理学和心理学的,单单的日本刀而已。”
说完后——将置于肩上的黑刀,轻轻地向下斩了下。
就像是斩断了前方的空气般地。
无声地——向下斩了下。
“就是这样,只不过是有点用的——古物而已。”
“这是真的也好不是也好,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也无所谓了。过去的遗物也好未来的赠物也好,对于我是哪一样也不介意。可是,四季崎阁下。听了汝说的话后从心底里涌出的问题,给我回答一下吧。”
“问题一次只能提问一个哦。”
“明白。”
咎儿说道。
“汝——为何制造了这些刀?”
“……”
“不清楚你用未来的技术制造这些刀的理由。生来就是刀匠的话就暂且不说——可是汝不是说过本来是在占卜师的家族吗?”
“是这样说过。”
“占卜师这样的职业,有尽可能地对未来之事绝口不提这样保持沉默的共识吧,因为一味地将未来发生的事说出来,历史就会频繁改变啊——仅仅地只能是允许对未来会发生的事作出暗示这样的程度。可是汝却,将变体刀散布至全国。”
“偏偏,”
四季崎记纪,对咎儿的疑问,也是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我原本的目的,就是改变历史啊。”
“改变——历史?”
“说是改窜这样会容易明白点吗?”
四季停止依靠着大楠树干。
然后正面地面对奇策士咎儿。
“而且,我,或者应该说是我们,代代身为占卜师——四季崎的家族可追溯到这个国家成为国家之前。似乎以前我们比起是占术师,作为祈祷师的性质更为强烈——但由第一代的四季崎起,计划就早已开始了。我们从来都没有什么保持沉默的共识。我们——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将这个国家的历史改窜起来。”
将预知到的未来改变起来。
四季崎记纪是这样说道。
“然后——我作出了大胆的改窜。”
“……为何目的?”
“战国时代!因为群雄割据的这个时代才是,大幅度地改变这个国家的历史的最大并且唯一的好机会——幸运地,这个时代的四季崎家的当主的这个我,是四季崎史上最出色的占卜师。
不——是为了达到这样,先祖大人才对历史改变起来。“
“使四季崎最出色的汝——降生于这个时代,吗?这样的事可能吗?“
“知道前因后果的话,大体上并不难。”
笑着回应到地,四季崎点了点头。
“然后因为最有效地推动战国时代的发展的,就是制造刀了。所以我——醉心于制刀。”
传说的刀匠。
这就是四季崎记纪诞生的由来——这样地。
他这样地说了后,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除制刀之外啥也没想——虽是这样说,但未至于谈谈恋爱也没有。还算是有分寸呢,我。”
“虽有值得参考,但是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为何去作出改窜这个举动。”
“不是去改窜历史,而是已改窜了历史。”
对咎儿的话,四季崎记纪作出更正。
“所以才,现今的这个时代,与本来之貌已面目全非——无论是冻空一族,还是这个真庭忍军,本来就没有可能在历史上存在。估计你也是这样——奇策士咎儿。”
“……我的父亲是,”
咎儿的声音变低了:
“为了将汝改窜了的历史——回复本来的样子,才丢了性命。”
“咦?”
惊讶地,四季崎记纪瞪大了眼。
“这可吃了一惊啊——有不是四季崎的家族的却挂心的家伙?能和那个将军相提并论啊,这种家伙。真厉害啊,而且——虽然我是作出改窜,但历史还是令人意想不到。这样的家伙是父亲的,不愧为虚刀的所有者啊。”
“喂!”
终于地,
鑢七花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说什么冻空一族和真庭忍军,还有咎儿本来就没可能存在于历史上……那么,虚刀流也这样?”
“嗯?啊,是虚刀流。”
对七花的话,稍稍感到喜悦的四季崎记纪面露微笑。
“你就不一样哦——你不就是我制造的刀吗?”
“……”
“见过彼我木那家伙吧?那么那时应该听过了啊——虚刀流的,是我制造的最后的变体刀、完了形变体刀•虚刀『鑢』这样。”
完了形变体刀。
由完成达至完了的——阶梯。
“第一代的鑢一根,还不可以说是已达到完了呢——但是那家伙种下的种子绝不是毫无作用。因为将像你鑢七花——这样的刀,出色地成功孕育出了啊。”
“认识鑢一根吗?”
“不是什么认识不认识的,我们可是好友哦。”
四季崎记纪若平静地说道。
“只不过是对历史啥的毫不关心,专注于剑术的傻瓜而已——不过托这个傻瓜的福,我的变体刀的制造达至了完了。不知应对他怎样道谢啊。”
“……”
“别这样盯着我,虚刀流——我可是就像你父亲一样的人啊?”
“我的父亲——就只有我的亲生父亲。”
七花这样说了出来,
鑢六枝——大乱的英雄。
而且,是磨练了七花十七年的师傅。
同时是七花——出生以来第一次,杀死的人。
“我可不认识你是谁。”
“薄情的家伙呢。不过也没所谓。谁也对自己的出身,没啥必要去在意——因为无论父母是谁也,自己还是自己。”
“别乱说已死去了的人。”
咎儿对四季崎记纪的似乎什么也在自己掌控之中的话,难掩不快之情。
“既然为何目的这样的问题怎样也不回答的话,也就不问了。哼——反正,也是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事。这将近一年中为了追逐汝用未来的技术制造的完成形变体刀而行遍日本各地,还以为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历过了,没想到最后会有和制造者相遇这样的展开,细想一下确实是非常合情合理,甚至能说是一点也不出奇。连仙人也遇上了,遇上幽灵的也不出奇。无聊的发展呢。所以,交给上头的报告书,汝的事也就不写上去了啦——”
“真过分呢,毕竟我还是改窜了历史啊?”
对咎儿的态度感到有趣般地,四季崎记纪说道:
“嘛,回答为何目的这样的问题的话,可不是吝惜口水,只是会说来话长——而且关于这,大概我的子孙能够更好地给你们说明吧。”
“汝的子孙?”
“嘛,因为我已不干占卜师了——所以我的子孙作为占卜师的能力应该大部分失去了。但即使是这样应该在某个地方还延续着。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保留四季崎这个姓。”
“不是知道未来的事吗?可是却连自己的子孙怎样了也不知道吗?”
“相反,占卜师不会占卜关于自己的未来。不是常说的吗?”
“……”
“嘛,即使这样我的族人还是能延绵至今吧,找找看吧——那家伙一定是以那家伙的方式,为了改窜历史,现在也在努力着。”
“为了——改窜历史?”
“对。为何这样做暂且不说,但总之我有我这样做的理由。”
此时难以理解地,四季崎深深地点了点头。
看来并不是在胡说八道——不过本来就没有要胡说八道的理由。
“嘛,与你们一年的旅途相比可能是微不足道,由出羽到这里東海道的途中,我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事——大体上,这个国家的历史是如我所想的那样。虽然有多少误差,但是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哦。”
“就算不去实际看,预知一下不就行了吗?”
“别总跟我顶嘴,奇策士——预知终究是预知,不去实际看看不能确信呢。而且——人的内心就算预知也明白不了啊。不实际见下面,说下话的话,”
“……见下面的。”
“对,虽然感觉到现在有点迟了,但奇策士,还是回答你们最初的问题吧——将你们招至这个地方,因为就是,想和你们实际见一面哦。见见我制造的完了形变体刀、虚刀『鑢』——还有,其所有者。”
四季崎记纪——是这样说道的。
然后,双手拿着之前一直用单手拿着的毒刀『镀』,摆出了架势。
这是——七花之前没有见过的用剑摆出的架势。
身体低沉,然后扭身将高举的剑锋向着这边。
“这是——大约在这个时代之后百五十年后诞生的,由一位天才创造出的架势。虽说锖白兵似乎是这个时代第一流的剑士,但这个天才是在锖白兵之上的高手。嘛,本来从历史上来看,是对于剑士来说的最后的时代——那个时代的宠儿。从这个变则型使出的三段突刺,可无法躲开。”
“未来的——技术吗?”
“不用说得那么夸张。好了,虚刀流——贴心的解说就此结束了。已十分理解了吗?不过,即使你理解不了也好,你的所有者奇策士看来已大体上理解了——还有疑问的话等一下再说。所以——是时候放马过来了。不是要搜集这把完成形变体刀、毒刀『镀』吗?”
“……咎儿。”
对由四季崎记纪提出的这样的诱使——七花不直接回答,首先确一下主人——自己的所有者奇策士咎儿的意见。
“应该怎样做,这个情况下。”
“别问什么应该怎样……我们要做的事,从来都没变过。”
咎儿说道。
“无论对手是真庭凤凰还是四季崎记纪——都是通过战斗把刀夺过来。交涉已失败了。鑢七花,吾之从仆,用战斗夺过来!”
“完全明白。”
不管——对手是谁也好,
只要有这个命令,七花就会展开行动。
咎儿退到了后方,作为替代,七花向前走上去——冒冒失失地,走近到了刚好是摆起了奇怪的架势的四季崎记纪的攻击范围之外的地方。
然后七花也摆出了架势。
摆出的是六之架势——“鬼灯”。
手刀不是作为攻击而是用来防御般地置于颈部紧绷的头部两边,两肘对称地摆出向前突出之势,然后双脚提起脚跟——自由度非常高的架势。
若然七之架势“杜若”是对应于前后的自由移动的架势的话,这个“鬼灯”就是对应左右的自由移动的架势。
看见四季崎记纪摆出了突击强化的架势采取的选择。
“先说一下,虚刀流哦。”
四季崎记纪摆着架势说道:
“我已,预知到我在你手上遭遇败北的样子——已知道我是怎样地败于你手上。这就是预知了。不过——预知到会输和真的会输,是完全两回事。”
“……”
“而且,未来预知很容易会改变——不然的话,我的一族就不会想去改变历史吧。我是刀匠而不是剑士,所以就算怎样使用未来的技术,也不可能战胜你——不过还是有万一的可能性。不需特意手下留情,使出所有本领来。”
“……所有本领。”
“我用这个身体确认一下虚刀『鑢』的完成度——不,是完了度。所以才在这试着刀地等着。所以这次你——用我来试刀吧。”
试刀。
斩三百个人——才是半吊子。
那么,要斩多少人才是一流。
“用这个身体,试刀吧。”
“……可不是你的身体啊。”
“可是,这个身体有我的历史。”
四季崎记纪说道:
“清楚感觉到——似乎你在内心某处感到十分泄气,但千万不要对我手下留情。超越父亲,然后男人才能独当一面吧?”
于是,四季崎记纪徐徐地逼近七花。
“让我见识一下你所有的一切。”
“……不用说也会让你见识一下——但是到那时候,你已被大卸八块了吧!”
到底,上次说这话是什么时候呢。
奇策士咎儿定下的鑢七花的决胜台词——久违地,正正式式地说出。
“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
从后方,
飞来奇策士咎儿之声。
虽说是未曾见过、未曾经历过的架势,但面对四季崎记纪的架势既是防御又是后发的静止架势——七花只有先发制人。
七花一跳向右边——然后折返地跳回左边。
能够产生残像般地反复横跳。
运用这个速度,七花进入了四季崎记纪的攻击范围之内。
之后。
如想象般地——四季崎记纪用毒刀『镀』使出了突刺。
而且是三连击的——三段突刺。
但,七花早已,深深地进入了四季崎记纪怀里的地方——这个距离并不是突刺的有效距离。
并不是接近战的——超接近战。
不,选择了能够触碰到彼此的身体的近距离战斗的形式的话,已经,不能用接近战而应用接触战来表达。
即使这个状态也能保持灵活。
然后不是用手脚而是用肘和膝摆出了战斗架势。
虚刀流六之架势——“鬼灯”!
“虚刀流——‘野莓’!”
避开了三段突刺的最后一击,然后对着刀柄的部分让四季崎记纪吃了一下向上的肘击——
毒刀脱离了四季崎记纪的手,在空中飞舞。
可七花并没等待回转着飞向空中毒刀『镀』遵从重力掉落到地上的闲暇。
早已在“野莓”的下一瞬间,切换到了下一个架势。
四之架势——“朝颜”。
将庞大的身躯缩起般地弯腰重心低沉——两腿向两边张开。身体全力地强扭着,几乎用背部对着四季崎记纪。
被右手包着的左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于虚刀流的七之架势之中,唯一的握着拳头的架势——虚刀流四之架势“朝颜”。
然后。
以这个架势使出的奥义是,虚刀流四之奥义“柳绿花红”——可不只这样。
是与同为虚刀流的鑢七实的一战中创造出的,虚刀流最后之技——达至完了的,虚刀流的技。
以最快的速度,将虚刀流七技同时爆裂般地,虚刀流奥义的强制连续——!
“虚刀流最终奥义——‘七花八裂(改)’!”
四之奥义•“柳绿花红”。
一之奥义•“镜花水月”。
五之奥义•“飞花落叶”。
七之奥义•“落花狼籍”。
三之奥义•“百花缭乱”。
六之奥义•“锦上添花”。
二之奥义•“花鸟风月”。
将所有的打击、所有的斩击毫无保留地用肉体和精神和灵魂承受着,放弃一切抵抗被击飞的四季崎记纪,露出了非常满足的——欣慰的笑容。
确实是,
满足于自己醉心之事的,刀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