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这所林间学校的期间,原本在校园生活中是假日的星期六,也依然要上课。
但虽说是上课,课表也跟平日有点不一样。
上午被称作课程的时间结束后,后面都会是自由时间。
星期四开始的特别考试也已经来到了第三天。小组里开始出现了不合的声音。是从清晨五点过后开始的。
「啊啊啊,有够困的!」
石崎在校舍旁的户外炊事场这么喊道。
「这点大家都一样。啊,喂,为了不弄错味噌的分量,你就使用磅秤吧。」
启诚翻著老师交给我们的印著早餐用菜单的纸张,同时这样忠告他。
「啰嗦耶。说起来,为什么连我都得参加煮饭啊。」
石崎边动手让味噌融化,边不停地骂道。
「有什么办法。要是人数没凑齐的话,可能会变成要被惩罚。」
「关我什么事,可恶……啊。」
「刚才的『啊』是怎样?」
「……没什么啦。」
「应该是有什么吧。你手上拿著的盐巴去哪里了!」
「全加进去了。」
看来石崎负责的味噌汤被加入了大量的盐巴。启诚连忙关火,尝尝看味道。接著就猛烈地呛咳。
「加太多了,咳!根本不能喝……」
要是拿那种味噌汤款待高年级生,应该会遭受到严厉的责备吧。说起来对身体也很不好。
「只能重煮了呢。」
「别开玩笑。如果要重煮的话,就由你从头开始做。是说,高圆寺咧?」
「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同班耶。」
桥本无视因味噌汤事件而吵嚷争执的两人,他在卡式瓦斯炉上灵巧地操作平底锅,成功做出煎蛋卷。
「手还真巧……」
「因为我一直都是自己煮饭。」
桥本这样说,一点也没感到自豪,俐落地继续烹饪。阿尔伯特默默靠向这样的桥本。他手上端著碗,里面放著打好的蛋。
「谢啦。如果可以的话,切菜也麻烦你了。」
尽管阿尔伯特看起来身形壮大,但他灵巧地在砧板上使用起菜刀。因为用餐人数很多,桥本于是就把蛋接连煎了下去。看来关于烹饪方面,这两人好像可以有顶尖级的活跃表现。另一方面,我则赢得了准备生蔬菜与餐具这个非常轻松的职位。
话虽如此,毕竟要准备的人数很多,蔬菜的量也很大。虽然没办法帮忙煮东西,但总觉得我也帮忙切个菜会比较好。我站在阿尔伯特身旁,他就默默无语地看过来,我无意间试著用眼神和他进行了对话。
『你会切菜吗?』
『大概吧。』
我以这般随意的感觉理解彼此的想法,接著他给了我一把菜刀。还好开始过宿舍生活后,我就多少使用过菜刀。我配合著阿尔伯特的水准切著蔬菜。
是说,高圆寺那家伙是跑到哪里去了?说要先去厕所再过来,但也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以上。我们让A班和B班各一名学生去找他了,但看到他们没回来,感觉好像是没找到人吧。
结果,高圆寺直到早餐时间为止都没回来,就算回来也坚称是肚子痛窝在厕所,不打算多说。石崎和高圆寺的关系可说是彻底恶化了吧。
1
这样的星期六上午第三节课,在教室里上著道德课时的时候。
外头传来了女生很有活力的声音。
从三楼的窗户往外观察,一之濑在操场活力充沛地跑著步的身影便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在第一天成立小组历经了一番苦战,现在能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坂柳放话说要击溃一之濑,但现阶段还看不出那种迹象。虽然是限于表面上就是了。
我往下看,对一之濑的组员有谁在,有了一定的掌握。
很意外的是,我只看见一个我们C班的人。B班学生除了一之濑以外都是我不认识的面孔,可见她应该就和男生一样,是作为为了维持四个班级的最低成员,而从B班被选出来的吧。虽然我不太清楚A班和D班学生的详细状况,但有个为了在体育祭时假装与堀北触身,因为龙园的策略受重伤的女生也在里面。幸好她好像痊愈了,可以毫无阻碍地跑步。
顺带一提,和我同样都是C班的学生是个名叫王美雨的女生,她好像参加了那个小组。
听说她是中国出身,国小时来到日本,之后都生活在这个国家。
我在班上的某处听过这件事。
昵称叫做小美,不亲密的人要叫这个小名难度很高。接著,要说我知道的事情,就是她在班上的成绩非常好,尤其很擅长英文……她有著这样的形象。虽然在考试的总分上有一些差距,但应该可以把她的学力当作和启诚同个等级吧。不可思议的是,她在运动方面有些地方也和启诚很相似。
她拚命地想追上组员,但仍是绝对的最后一名。她一副快要跌倒的模样,一边仰望天空,一边气喘吁吁地跑著。整个人摇摇晃晃地,感觉很危险。
一之濑发现小美落后,就把速度放慢下来。
她为了帮助小美,好像决定边鼓励她、边一起跑。另一个女生慢了点也前来会合。那是D班的椎名日和。
虽然她好像不擅长运动,不过还是露出笑容和两人并排跑步。就龙园或周围的说法,椎名好像正肩负著D班女生领袖般的职责。假如那是事实的话,我现在看著的女生小组,就会存在著两个班级的领袖了吗?
这么一来,就算里面混著堀北或坂柳都不奇怪,但她们两个好像都在其他小组。
我对于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组员的过程产生了一点兴趣,但为了集中在课程内容上,我便把视线从窗外移开。我知道教室中因为老师说出的话而开始笼罩凝重的气氛。
「接下来,我要请你们自我介绍。不过,我希望你们先记住这不是单纯的自我介绍,而是课程的一环。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们演讲。每个学年的演讲主题细节都不同,不过判断基准都会是这四样──『音量』、『仪态』、『内容』、『表达方式』。」
演讲这一词也有印在巴士中阅读的资料上。
这无庸置疑就是在这所林间学校里的其中一个考试项目。恐怕这个大组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公开自己想的演讲内容。从不擅长沟通的人看来,这说不定会是地狱般的考试内容。
一年级被通知要以透过这年在学校学到什么、今后想学习什么为题来进行演讲。二年级或三年级好像会是以后要做什么或者就业之类,包含未来在内的内容。
「真假啊。这考试简直就跟屎一样……」
我也不是不懂石崎会想这么倾吐的心情,可是他的音量有点大。
好像有传到老师的耳里,但他没有特别受到责备。认真或不认真,最终结果都会回到小组身上。意思应该就是可以随便我们吧。
到了休息时间,有个男人就往一年级的小组靠过来。石崎把脚跨在桌上,但他因为那个男人的登场不禁端正了姿势。
他是二年B班叫做桐山的男人,担任南云率领的学生会的副会长。他出身于前A班,好像因为被南云打败,所以投降的样子。但内心期盼著南云垮台,他也透过堀北的哥哥和我有了联系。
「你稍微改正对课堂的态度会比较好。」
「啥、啥。哎呀,但我又没有吵闹。」
「不只是石崎。你也是,高圆寺。」
虽说他期盼著垮台,但平常还是必须扮演顺从的副会长。他应该会想先修正感觉会给大组整体评价带来影响的地方吧。
「这场特别考试,应该会以最后一天举行的考试本身来做评价吧?我觉得认不认真上课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呢。」
「这次的特别考试不会只有笔试。你就没办法想到因为林间学校中的态度造成的观感,也可能会被加进去考量吗?再说,你不认真上课,是打算怎么在考试上拿高分?」
「答案就是Simple is best。该说毕竟是我吗?」
「原来如此。意思就是说,你要拿到高分是件很容易的事吗?不过,你是不是真能拿高分,也要到考试结束后才会知道。既然是小组活动,你就有必要努力别让周围感到不安吧?」
「只因为我的行动就感到不安的小组,没有作为小组的价值。」
「这点不是由你来判断的,高圆寺。」
「不然谁能来判断呢?」
「不是由你个人,而是由全体学生。由在场全体学生判断。」
对副会长的发言,石崎虽然忍著,但还是贼贼地笑著。他看见高圆寺被驳倒的模样应该很高兴吧。但面对高圆寺那种对象,「常识」是行不通的。
「就算你们全部团结在一起,我在作为人的价值上还是比较高。眼光差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看来要称你为高中生,你好像还太无知且幼稚了呢。」
面对毫不畏惧的高圆寺,桐山也以常识这个武器奋战。等发现时,二年级将近半数都现身围绕在一年级的座位。石崎也无法只顾著笑,他的表情变得很僵硬。周围也传来了有点类似于威吓的发言。
「再说,不只高圆寺。我也不时可以在其他学生身上看见问题。」
有问题的学生里,当然也包含著石崎吧,老实说我想不到剩下还有什么学生。所有人应该都算是抱著认真的态度面对课程才对。桐山的目的,可能是想概括一年级生,让我们重新绷紧神经。如果继续表现出傲慢的态度,就会与高年级生为敌──他大概是想要用这股压力控制我们。高圆寺只不过是个契机。
「说到这边就好了吧,桐山。」
三年级的石仓看不下去这种情况,前来伸出援手。
「过度的指导可能也会被当作霸凌。要是传开了奇怪的谣言,伤脑筋的可是你们喔。一年级应该有充分理解状况了。对吧?」
面对石仓的确认,除了高圆寺之外,包含我在内的所有学生都点了点头。
「做得真是漂亮呢,石仓学长。你很了解状况嘛。」
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对话并旁观著的南云,开心地这么搭话。
「把你这人放在B班真是浪费呢。说起来是石仓学长没那种运气。」
「你说运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我不那么想耶。学长只是因为A班存在著堀北学这个天才,至今为止才一直升不上A班。我知道你在三年期间一路以来都很努力在奋战。A班和B班在班级点数上的差距是三百一十二点。虽说就快要毕业了,但我认为差距很小。」
「难道你要说你能让这组获胜吗?」
「是呀。如果石仓学长愿意把一切都托付给我,那就不会是在这场特别考试获胜的这种小小满足,而是我会帮你升上A班。说不定我就连把堀北学长从学校剔除都办得到喔。」
「真遗憾,南云。这次堀北好像没有担任负责人。你应该也一样吧。那家伙根本不可能制造出会被抓去陪葬的机会。」
「负责人跟陪葬什么的都无所谓。击溃他的方法多得是。」
他这么说完,就笑了出来。
「抱歉,我信不过你。我实在没办法把B班的命运交给你。」
「那还真遗憾耶。」
南云在小组所有人面前滔滔地开口。这是天真的毫无防备吗?还是故意暴露出自己毫无防备呢?应该不可能是前者吧。
2
当天晚餐时间。我决定在这天稍微发起行动。
说是行动,但那也是为了预先掌握更多女生那方的状况。因为我对一之濑和椎名同组的这件事有点挂心。光是先理解别组变得怎么样,都会再好不过。
惠为了让我容易接触她,每天都在差不多的地方吃饭。我明明没做出指示,这实在是很稳妥的行动。
对照之下,我则不特定地瞄准空位,没固定吃饭地点。
因为我小心再小心地选择避免跟惠有露骨的互动。像是龙园他们一些D班的学生,还有二年级副会长桐山,也有不少学生知道我跟惠的关系。再说,毕竟我们自家这边也有必须戒备的人物呢。
我看好时机,在惠的附近坐下。
当我正烦恼待会儿要怎么让她发现我的存在时──
「嗯──」
惠小声地对我发出打招呼(?)般的声音。看来惠尽管在享受与朋友之间的用餐,也有发现我过来。
既然这样,我只要不慌不忙地等待对方赶走碍事的人就行。
惠慢慢用餐,引导朋友先回房间。
假如途中有其他学生前来接触她,或是她朋友留到了最后,我也打算考虑延后接触她,但她的引导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不久,等周围没人在看惠跟我之后,我们就开始对话。
当然,如果有人过来的话,对话就会立刻中断。
「所以呢?到了第三天,你就忍不住想找我帮忙啦?」
「就是这样。女生的资讯太少了。」
「唉,这也没办法吧?毕竟有沟通障碍的你可以接触的女生很有限。」
我马上就被泼了冷水。
不过,如果这样给惠占优势,会连结到关系的维持,代价倒是很便宜,但我决定稍微试著欺负她。
「那就算没有我的建议,你好像也可以闯过特别考试了,对吧?」
「当、当然啊。你以为我是谁呀。」
「是吗,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呢。」
「……之后你暂且也要先分析我的状况需不需要担心喔。」
惠好像感到了不安,于是这么说。
「总之,先从女生的分组说给我听吧。」
「啊,在说之前,我有件事情很在意。」
「长话短说。」
两人深谈太久,说不定也会出现怀疑的学生。
「该说是相当重要的事吗……那家伙,龙园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你很在意吗?」
「算是吧。毕竟女生那边也蔚为话题。好像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不当领袖的真相就是了。」
「虽然装乖这种形容不适合龙园,但他现在好像满安分的。」
「意思就是说,你的教训有效吗?」
「教训啊……」
我在那强势的发言背后也隐约看得出惠的懦弱情感。因为向龙园表现出自己脆弱一面所产生的那种不安,导致她无论如何都会很在意情况吧。
「龙园的事你不用担心。那家伙不会做出不谨慎的事情。起码我可以断言他今后不会对惠你做出什么事。」
为了让她放心,我这么告诉她。
然而,惠没有做出反应。
我认为自己算是有在戒备四周,是有人过来了吗?──我这么想,不过好像不对。
我马上就了解了状况。
「……抱歉,没事。」
她这样打迷糊仗。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吧,惠。」
「就、就说我没事了嘛。」
「惠,真的吗?」
「……等等,你是故意的吧!」
惠没回过头,但是语带威胁。
我有点闹过头了吗?
「啊──真是的。如果没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
「说起来,最先开始这样叫的可是你耶。」
「那、那是事出无奈。」
比起那种事情,她如果接受了龙园的事,我真希望她赶快让我开始话题。
虽说是混在一片嘈杂中,但从知情的人看来,他们会对我们这个位置的关系抱著疑问。
「我算是有尽可能地在搜集资讯……我可以说了吗?」
「好。」
「是说,我先说在前头,你之前希望的掌握小组整体的状况,我可是完全没达成哟。」
「我知道。我没有指望你到那种地步。」
「总觉得这说法真令人火大。就算是你,也完全不知道哪一组里会有谁在吧?」
「这个嘛,不知道耶。」
「……什么嘛,难不成你打算说你记得所有人?」
「我根本就没那样说。」
「B班的柴田在哪一组?」
「他在神崎率领以B班为中心的小组。」
「A班的司城同学呢?」
「也是差不多的感觉。他在名叫的场的学生构成以A班为中心的小组。」
「那、那么铃木同学呢?」
「若是叫那个名字的家伙,他被分到跟我不同的人数少的小组了。」
「你全都记得嘛!」
「只限于我知道名字的人。不过,如果有看见长相的话,我还是会记得什么学生到了什么小组。」
会让我觉得有这场考试真好,就在于这让我下定决心记住所有一年级生的名字。
考试后,我恐怕就几乎百分之百可以把名字和长相对上了吧。
如果没有遗漏或误会之类的话。
「唉──……要怎样才能变得有那种好记性呢?你是戴眼镜的书呆子型之类的吗?」
很遗憾,我不太懂惠在讲什么。
「不说这些了,进入正题吧。坂柳跟神室的小组变得怎么样了?」
「她们两个同组,小组是三个班级构成,A班占了九个人。A班在最初就集中起来了呢。」
我听著惠说明。A班男生好像也是一样,几乎使出了聚在一起的战略吗?
但她们不是十二人,而是组成九人了吗?
「三个班级构成,意思就是有哪一个班级没参加吧。还是说,是坂柳没把那个班级加进去?」
「因为她们无法接纳B班,所以从一开始就拒绝了。说是无法信任一之濑同学还是怎样的。不过,说的不是坂柳同学,而是神室同学。」
「无法信任吗?」
「别班的学生是任何人都无法信任没错啦,但被指名道姓那样说的就只有一之濑同学了呢。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毕竟连我都会听见她的好评。」
如果叫我举出一名其他一年级班级中可信任的学生,我毫无疑问也会举出一之濑。当然,如果是别班的人来举例,大概也有不少学生会说出栉田的名字就是了。
总之,一之濑理应是年级之中数一数二信赖度很高的学生。
但如果变成三班而且是最少的人数,报酬也会降低。
是得不到绝对的胜利,但也不会有绝对性败北的战略。
「很狡猾吧。因为A班只要防守就行。分组也是有够强势。」
「是啊。」
虽然这是很坚实可靠的作战,但拟定这招的八成是坂柳。
那家伙的个性很具侵略性,采取守备立场的战略,实在很令人意外。
「所以,我之后怎么做才好?做点什么会比较好吗?」
「这次的考试就算靠小花招可能也无能为力。不过,我有几个人想请你监视。」
说完,我就把几个可能会变成重点的人物挑出来告诉她。
「嗯,虽然会满辛苦的,不过我会试试看。」
乖乖地确实遵从被交待、命令的事,就是惠的优点。
「但这次考试是怎样?礼节和道德之类的东西,真的是必要的吗?」
「不知道耶。如果以故事方面来说,这说不定就会像是个麦高芬呢。」
「咦?马克──」
「不是马克杯喔。」
「我、我知道啦。所以,那又怎么样?」
她好像一点都不懂。
「那是指对登场人物来说重要,但在故事上却相对不重要的『东西』。」
「我完全不懂。我知道清隆很聪明,你就简单说明一下嘛。」
「意思就是说,礼节和道德是必要之物,但不是每样都是那么重要。」
用餐时间也所剩不多了,学生开始散去。
「但这次考试──说不定会很混乱呢。」
「你说混乱……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如果按照清隆所想的方向发展,情况会变得很不妙吗?」
「放心。至少你不会受害。」
这次混乱的恐怕不会是一年级吧。我端著托盘站起。
「如果还有需要,我会叫你。」
「了解。」
我结束这样的对话,决定回共同房间一趟。
3
那是第三天晚上,第三次进入大澡堂时的事情。宽敞澡堂里的某个角落,聚集了几名男学生。不只有山内和池的身影,也可以看见一些像是柴田等B班学生。
我跟碰巧也一起进了澡堂的神崎对视。
「这好像是个很稀奇的组合呢。」
神崎也是一脸惊讶地盯著那一团人。
「好像是吧。」
「你那组怎么样。没有特别起纠纷吗?」
「不晓得耶,或许不能说是顺利。」
我老实这么回答,神崎也不惊讶,表现出接受的模样。
「人数少,而且有四个班级的学生,好像很容易会有那种倾向。」
「如果只是那样就好了呢。」
「我有收到森山他们的报告,听说所有人都觉得高圆寺很棘手。」
那部分的内情,当然也会在他的预想范围内吗?
「身为同班同学我有尽力在做了,但还是完全控制不了他。」
「说到控制……你有听说龙园的情况了吗?」
「不,完全没听说耶。」
明人把龙园拉入小组后,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就算有在澡堂或厕所、吃饭时看到他的身影,也只有擦身而过而已。
「如果他企图做些什么,感觉也会听见一些传闻,但我完全没收到报告。」
既然有著B班副领袖般立场的神崎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如此了吧。虽然从知情一切的我看来,龙园不可能会做什么事情,周围的疑心说不定也终于开始淡化了。
不过,应该也暂时不会松懈吧。因为也可以预想成他打算在正式考试的最后动手。
「如果有伤脑筋的事,就来找我商量吧。我今后也想和C班维持良好关系。当然,一之濑也是这么想的。」
「那还真是令人感激。」
「一之濑好像很看好堀北。虽然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率直的那一面。」
「率直呀……」
若问我堀北的个性是否率直,老实说我实在不觉得她率直。
但神崎在这里指的率直一词,和我所想的率直,应该是含意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吧。
他是指会确实守约,这种忠诚的部分吧。
因为对坂柳或龙园,那种层面应该完全无法期待。
「噢,神崎!这边这边!」
柴田发现站在入口聊得忘我的神崎,便挥了挥手。
「绫小路~你也过来吧~」
然后我也在类似的时机被山内看见,他招手要我过去。因为也不是那种需要拒绝的气氛,于是我就靠了过去。
「怎么了?」
神崎对柴田这么说。
「哎呀,其实我因为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和山内他们聊得很热烈呢。」
「奇怪的事情?」
「我们在聊年级里谁的那个最大。」
「那个是指?」
「还用说吗?就是这里呀,这里。」
柴田边笑著,边指著白色毛巾缠著的腰部中间。
「……这样啊。你们真是在做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神崎这么说,同时对柴田孩子气的比赛傻眼地叹息。
「哎呀,我也觉得这样很幼稚呀。可是呀,这其实很可以炒热气氛耶。」
我和神崎一样都完全不懂哪里有炒热气氛的要素。
我和他对视,决定找时机保持距离。
柴田他们再次开始商讨后,神崎就离开了。
我打算慢一点之后也离开现场。
可是──
「目前谁是暂定的王者啊?」
似乎听见了这个话题,须藤态度从容不迫地现身。
他牢牢地抓住了我两边的肩膀这么问道。我因此变得没办法逃走。
「……谁知道,我完全不清楚。」
我这样支支吾吾地回答。
在大部分学生都用毛巾裹住腰部的情况下,他则是光明正大地现出姿态。
「噢……真不愧是须藤。」
我可以知道B班的柴田紧张地屏住呼吸。
「暂定的王者,是D班的金田。」
「金田?那个弱不禁风的四眼田鸡喔?」
「让开。」须藤把柴田推开,和山内他们会合。
金田好像完全没打算参战,他看起来很不自在。
「你来啦,健!就只能靠你了!」
「交给我吧。」
须藤作为C班代表参战。
须藤朝著被卷入比赛并且困惑的金田走过去。
「你连在浴室里都要戴著眼镜啊。」
「因为不这样视野就会太糟,没办法走路……」
「这样啊。」
他当然完全没做出暴力行为。只是站在对方隔壁。
分出胜负大致上是一瞬间的事情。
「太好了!」
须藤大声地喊道,在澡堂做出胜利姿势。他的声音传遍了室内。
金田一副心想游戏总算结束似的逃出。
虽然我只能说被卷入实在是场灾难。
「那就决定我是王者喽。」
应该也没什么学生明知须藤的厉害还向他挑战吧。
这下子无益的比赛就结束了吧──虽然是让人这么想啦……
「王者?别逗了,须藤。」
弥彦来跟不停大声笑著的须藤争辩。
但须藤只看了弥彦的裸体一眼,没搭理他。因为弥彦没有遮住前面,因此无须一战就分出了胜负。
「我跟你是谈不上胜负的。」
「确实……但要当你对手的不是我。」
「不论对手是谁都一样。王者是D班的──」
「不对啦,健。是C班,C班!」
「……对耶。王者是我这C班的须藤健大人!」
「你只是从最底层往上爬一班吧。别以为赢得了我们A班的葛城同学!」
看来要比的不是弥彦,而是那个弥彦仰慕不已的葛城。
那个葛城正坐在椅子上,打算洗头而把手伸到了洗发精那边。
我对他要把洗发精用在什么部位有点兴趣,但这气氛我实在没办法问。
「别这样,弥彦。我对这种无聊的比赛没兴趣。」
「那可不行。赌上男人的尊严,不,是赌上A班的威信,你必须获胜!」
「真是无聊的比赛……」
「也不是那样吧,葛城。」
桥本靠了过来。弥彦露骨地表现出厌恶感。
「就像弥彦所说的,我们有A班的尊严。可以对抗须藤的,应该就只有你拥有的那个了吧?」
桥本直接对那个被称作「葛城的那个」进行确认。
然后应该是估计有胜算吧,于是他无畏地笑著,抱持胜利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葛城则不打算站起来。
「来啊,葛城。」
面对须藤挑衅,葛城完全不打算改变动也不动的态度。
然而,周围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喝采著想看葛城与须藤的决斗。
「真是的。这样下去也没办法安静地洗头。」
意思就是说,他果然是打算把洗发精使用在头上吗?
「胜负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吧,葛城。」
「……随你高兴。」
他已经觉得接受比赛是最佳之策,而慢慢起身。
周围对庞大的身躯发出了赞叹。
接著,龙与虎面对面。
「这、这是──!」
负责判定的山内蹲了下来。
虽然他左右确认过各自的战力,但差距实在很小。
须藤在等待判定的时间表示佩服。
「真有你的,葛城。我接受你被说是A班王牌的理由了。」
「无聊……」
「判定结果是──」
山内站了起来。
「平局!」
他在好像不太会有平手的比赛上做出平局的判断。
打算对判定表示异议的池和柴田等人也聚集过来。
不过,山内的判断好像很准确,好像无法断定哪方比较厉害。
「……已经可以了吗?」
对于被观赏感到为难的葛城硬是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第一名暂定有两位。」
感觉任何人应该都不会反驳,但事情没有因此结束。
「虽然看了你们的殊死对决,但这真是太天真了呢。」
这么说著的是D班的石崎。
「哈。别笑死人了,石崎。凭你是不成对手的。」
「就连比都不用比。」须藤笑道。石崎和弥彦几乎是同等级的。
「要当你对手的人不是我。」
「什么?」
「蠢货!我们D班可是有个究极王牌!」
「……不会是龙园吧?」
「不是啦!」
石崎大声地喊出了那男人的名字。
「阿尔伯特,换你出场了!」
在阿尔伯特被他这样叫的瞬间,周围的男生都一片闹哄哄的。尽管任何人的脑中都曾经闪过阿尔伯特,但大家思考人选都会刻意只避开他。那种潜规则在这瞬间被打破了。
「你那样很狡猾吧!」
就连充满王者风范的须藤都藏不住动摇。
「讲什么鬼话。如果是决定年级第一的比赛,阿尔伯特也是我们的伙伴!」
不过,从话题走向来想,石崎的主张是正确的。
但跨国比赛很不利的这点,任何人都无法否定。
尽管日本职棒水准也很高,但看见美国职棒比赛,两者的身体能力差距也是高下立判。
应该会对于从身体骨架、基因就有所不同的外国人肉体感到惊讶吧。
阿尔伯特忽然安静地现身。虽然须藤或葛城也有受上天恩赐的体格,但还是比不上他。
而且这里明明是浴场,他却戴著太阳眼镜。一般可能会起雾变得看不见前方,但好像是因为使用了防雾凝胶,阿尔伯特在动作上没有犹豫。
「唔,好大……」
阿尔伯特的腰间围著毛巾。
看来须藤的嘟哝是针对体格。
像这样亲自试著相比就会很清楚。
这有著大约国中生与大学生之间的差距。
这么一来,彼此拥有的武器差距当然也会相同吧?
或是,尽管只有一点点期待,须藤也只能祈祷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器。
「放马过来!」
须藤不畏惧地上前。
身为王者,他不能逃避。
阿尔伯特只是沉默著。
并且充满威严。
连拿下毛巾的作业,都交给了石崎。
不只是王者须藤,所有人都守著那层要被摘下的面纱。
会冒出与最终魔王相称的武器吗?
还是会出人意料的小?
现在,胜负正激烈地碰撞。
「上啊──阿尔伯特!」
石崎应该也不晓得吧,阿尔伯特的战力即将揭晓。
「这、这是──!」
阿尔伯特隐藏著的真面目,最先映入了王者的眼帘。
接著笼罩一片寂静。
「我输了──」
王者须藤说出这一句话。
他双膝跪地,尝到压倒性的败北感。
判定甚至没有跟与葛城的对战一样不分高下的情况。
那里就是有这般悬殊差距。
「这就是阿尔伯特……最终魔王的强大吗!」
山内或柴田等人也失去了战意,像须藤那样跪倒在地。
他已经是无人能敌了。
绝望的狂风呼啸地吹著。
阿尔伯特慢慢弯下庞大的身体捡起毛巾,然后直接迈步而出。
男人们就像接续著须藤那样跪了下来。
在大家承认败北,正要放弃之时──
「哈哈哈!你们好像正在做Childern般的开心事情呢。」
高圆寺的声音一瞬间划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他好像在浴池里守望著这一连串的骚动。
「什么啊,高圆寺。你就不会不甘心吗!你看看须藤这难堪的模样!」
山内喊道。须藤因为不甘心,还没办法站起来。
「我知道。虽然就Red hair同学来讲,他好像已经算是奋斗过了呢。」
「干嘛,你这家伙,难道你打算说你可以和阿尔伯特一战?」
眼神失去光辉的须藤问道。
高圆寺的态度和平时没两样。
「我一直都是完美的存在。就算身为男人也是究极体。」
「别岔题。具体上究竟是怎样?」
高圆寺完全不打算出浴池,并把头发往上拨。
「根本就不用比。正因为我知道没人比我更优秀,没必要因为无益的事情流血。」
「讲那种话,或许你的那个根本不是那样吧?」
山内针对他。
不过,高圆寺的态度完全没出现变化。
「实在是很愚蠢呢。但偶尔陪你们玩玩也很有趣吧。」
高圆寺好像打算接受挑战,再次拨起了头发。
「那么,我的比赛对手是阿──尔伯特就可以了吧?」
他为何拖了长音?
「不对,是葛城同学!」
弥彦喊道。
「不,这与我无关吧,弥彦……」
「和阿尔伯特比赛,高圆寺不可能会赢吧!请你代表日本人──葛城同学,请你务必打败那个家伙!」
因为弥彦也和高圆寺同组呢。
平时应该对他有诸多想法吧。
虽说泡在浴池里,高圆寺恐怕并非具体知道须藤他们的战力吧。能与其抗衡的葛城应该具有十足的制胜机会。
「……真是的……只能再比一次了喔。」
葛城傻眼地作为日本人代表站起。那东西正在晃动著。
每晃一下,男生的眼神就会变得像是在看著神圣的东西。
「果、果然很大。就算阿尔伯特不行,若是高圆寺──」
「呵呵呵,原来如此。真不愧一度爬上了王者之座。」
「赶快解决吧。」
「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呢。」
高圆寺看见那模样,却完全不打算从浴池站起。
「喂喂喂,你难道不是在害怕吗,高圆寺?你藏在浴池里的那个东西是装饰品啊?」
石崎也做出了煽动性的发言。
「我没有蠢到会把刀子对准根本就不用比的对象。」
「哼。既然这样我就彻底击垮你的心灵。好不好啊,阿尔伯特!」
代表国外的男人阿尔伯特也站在葛城隔壁。
于是,产生了就连葛城都看起来比较小的现象。
我可以知道高圆寺看见他那模样,表情初次有了剧烈的变化。
「Bravo。」
他拍了一下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愧是世界代表,好像不是徒有其表呢。」
「知道了吗,高圆寺。知道你有多么像个小丑。」
「已经不需要我了吧。」
洗完澡的葛城与高圆寺维持一段距离后,就进到浴池里。
大家已经都对葛城不感兴趣,热衷于高圆寺与阿尔伯特的比赛。
「虽然我原本是不给男人看的主义呢。只有这次特别服务喔。」
高圆寺刻意拿起预先放在一旁的毛巾,他藏起武器般地站起,将其包在腰间。
然后,慢慢出了浴池。
「你、你有意思要比吗,高圆寺?」
究极怪人与王者对峙。
「胜负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了呢。我要让所有人都成为活证人。」
高圆寺边摆姿势,边拉开那条神秘面纱般的毛巾。
那瞬间,耀眼的光辉照入了我们的眼里。
那是被染成狮子金色鬃毛覆盖住的一把剑。
不,要称之为剑,实在是太巨大了。
我听见阿尔伯特在一旁低声嘟哝。
说「Oh my God」。
「这样好像就证明我是个完美存在了呢。」
被当作活证人的男人们,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真的是人类吗?」
须藤面对已经超越国籍的压倒性力量,只能这么评价。
若说须藤或葛城是来福枪、阿尔伯特是火箭炮,那么高圆寺就是战车了。面对压倒性的火力,根本就无法较量。他以那样的巨大尺寸、装甲,以及火力打败了敌人。
已经不会出现什么人挡住高圆寺的去路了吧。那是因为这个大澡堂里并不存在能够打倒阿尔伯的学生。
没错,在任何人正要接受的时候──
「呵呵。慢著,高圆寺。」
有人叫了他。
是从高圆寺刚才为止都还待著的浴池中传来的。
「龙、龙园……」
有人发现了对方的真面目。
是在高圆寺附近的按摩浴缸暖身子的男人──D班前领袖龙园翔。
那男人刚才应该有在看阿尔伯特与高圆寺他们的比赛,他的眼神中闪著光芒。
「你不会是想说自己可以当我的对手吧?」
「不,就算是我,好像也没办法赢过你的那里。不过,说不定有个家伙可以和你来场不错的比赛喔。」
他做出带有暗示的表达,学生们便同时环顾四周。
但根本就不可能有那种存在。
因此我就有了一股直觉。
直觉我不小心中了龙园的陷阱。
「哦?那会是谁呢。」
高圆寺好像也多少有点兴趣,询问了龙园。
「谁知道。但如果我没误会的话,在场好像还有一个在腰上裹著毛巾,一直隐藏著实力的人就是了呢。」
龙园只留下了这种我真心希望他别这么做的炸弹,然后就进了浴池,背对著大家。
幸好听著龙园说话的只有几个人,但那些人的视线再怎么样都会集中过来。
恐怕不只是在这澡堂的所有人,总觉得全日本的人都在注目著我。
「该不会是你这种人吧?不会吧?」
弥彦这样说完,就靠来我身旁瞪著我。
「……你把那家伙说的话当真啦?」
「我是没有那种打算……不过,我很在意就只有你一直藏著。」
「什么在意,我只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参加。」
我一边退后,一边拒绝参加。
「大概是这样吧,但就让我姑且做确认吧。」
山内和弥彦包夹似的靠过来。
这时,我可以看见龙园无畏地笑著。
『我要让你尝尝败北的滋味。』
他挂著这般眼神与笑容。
果然……
根本不可能会知道我那边如何的龙园,故意教唆了大家。
他想让我和高圆寺对峙,不论形式如何都想让我「输」。
这坏心的战斗方式实在很有龙园的作风。
虽然也是可以卯足全力从浴场逃出去,但那样也会通往全然否定在这间林间学校洗澡的这件事。这层面纱迟早都会被摘下来吧。若有唯一的得救办法,那就是把所有前来的学生都反打回去,但那也已经称不上是策略了。无论如何都会像是输掉一样吧。
总之,意思就是说,我完全没办法避开且熬过这场我无法理解的比赛。
我纹风不动,高圆寺就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不需要害羞喔,绫小路boy。就算还有著protector,那也是大部分日本男人都会有的东西。那是能保护我们的重要东西呢。」
「你根本就没在保护吧,高圆寺。」
「因为我已经有了压倒性强度。不需要防具。」
不,应该还有办法可以逃走才对。
思考吧,寻找出来,寻出活路──
「你们就帮他喊个呼声吧,呼声。」
龙园明明都退场了,却还在浴池里这样煽动学生们。
他使出策略、发起不让我逃走的战略。
「脱掉!脱掉!脱掉!」
全体男生突然起哄叫我脱掉。
对男人们来说,是谁煽动之类的,都很微不足道吗?
我因为龙园、因为全体男生而被束缚住。
在这个我只是为了消除一天的疲惫而进入的澡堂里。
「……我知道了。」
我不否认有时必须战斗。
然后,我也只能认同现在正是时候了吧。
身为一名手中握有武器的男人,如果可以战斗,大概就该一战吧。
重要的不是什么胜负──不,重要的不是什么尊严。
「随你们高兴吧。」
「要我代为操刀吗,绫小路?」
须藤靠了过来。我用手制止他。
听见他们起哄个没完要我脱掉,我便自行把那条裹在腰上的毛巾拿开──
持续著的起哄声一口气降了下音量。
刚才为止的吵闹就像谎言,迎来寂静的时刻。
「真、真的假的,绫小路那家伙……」
「难以置信……」
不知道有谁在什么地方悄悄谈论著我。
「哎呀呀,说实在我很佩服呢,绫小路boy。我没想过日本人之中有人可以和我上演不相上下的战斗。几公厘的误差就我们来看根本就是若有似无的差距呢。」
「……简直就像是暴龙之间的对决……」
男生们在浴池以佩服、傻眼般的眼神仰望著我们。
「你们好像成为历史的活证人了呢。」
高圆寺面向所有人呵呵呵地笑著,同时把毛巾挂在肩上。
「但严格来说是我赢了吧。如果要用暴龙来比喻,这就是捕获猎物的数量──也就是经验值的差距呢。」
高圆寺一副已经不用详细说明似的「哗啦──」一声就泡进了浴池。
4
半夜,我待在共同房间的床上。
时间是已经过了熄灯时间的半夜一点。大家当然都睡著了,夜深人静。
我在该为明天做准备而睡觉的时间点起床是有理由的。
那是因为一张纸放在我的枕头底下。上面写著二十五这个数字。
就是因为很简洁,所以可以考虑的意思很少。那是可以理解成二十五点这暗号的便条。我完全没头绪是谁放的,但还是为了确认而起了床。
如果这单纯是场恶作剧,或是有完全不同含意也没关系。
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静下来思考事情。
这场特别考试的本质在哪儿?我开始一点一点地看见这场特别考试内容的全貌了。
因为我们没有具体地被说明加分部分,虽然也包含我的揣测在内,不过有好几个项目几乎确实都应该会和考试有关。
「禅」
从开始打坐前的礼节,至打坐本身姿势之类的做评分。可以预想礼节错误或被香板打的时候会被扣分。
「道路接力赛」
大概会变成是在比名次、时间,这种单纯的判断基准吧。
「演讲」
大组里的每个人都要进行演讲。计分方式已经公布了,是「音量」、「仪态」、「内容」、「表达方式」这四个项目。
「笔试」
感觉以道德问题为中心的笔试也是很有可能的。这应该会跟平常的考试一样,分数的好坏会直接关系到结果。
虽然其他还有「打扫」或「用餐」等让人在意的要素,但现在我还没办法判断。
像是有无迟到或组内纠纷等等。虽然是在考试之外,但视情况不同,说不定会变成审查项目之一。
对于这场异质的特别考试,应该很多学生都会烦恼该如何攻略吧。
理解本质才看得出来的必要战略。
认真地提升小组里的团结力,互相支援,并且拿下高平均分数。
就是所谓的经典战略。虽然感觉上很简单,但就如所知,从组成小组时去看也可以知道其门槛相当高。要以完全的形式和平常互相敌对的学生合作非常困难。
在我们班上来讲,会选择那种办法的会是堀北或平田,别班的话就会是一之濑或葛城了吧。在小组里是否拥有强大的影响力,以及能否发挥统率能力,都会出现差异。
虽然挑选队友固然重要,但在最初的阶段几乎不可能看出什么学生能在这场特别考试内容上有活跃的表现。虽然学力上可以期待启诚无可挑剔的活跃,但他在第一天的打坐上连五分钟做两组都一副很痛苦的样子,甚至还有学生没办法盘腿。现阶段大部分考试都是无法单凭能否运动、能否读书就会测出结果的内容,接下来应该是有适应力的学生才会崭露头角吧。
然后,感觉也会存在不少学生使出不同于经典的战略。
在这次说明规则时也可以观察到校方在准备设计奇特的考试上很辛苦。在第一次特别考试──无人岛时也是如此,规则上一定存在可以趁虚而入的漏洞。就像伊吹和堀北在禁止暴力的无人岛上互殴一样存在著死角。
当然,那些违规行为曝光时的坏处很大。因为也准备了立刻退学的处置,所以大部分学生应该都完全不会付诸实行。说起来,这次也不是做出违规行为就能赢的单纯情况。
能否钻入些许的死角、漏洞,并抢先使出最佳的一击。这必须跨越很高的门槛。
我目前为止在特别考试上都使出了某些招数。
在无人岛上透过让堀北退出顶替领导者、在船上考试上使用手机设圈套、在体育祭上故意采取引人注目的行动、在Paper Shuffle上封住栉田。
但这次我马上就决定什么事都不做了。
就算我有一边在搜集资讯,但还是决定只当个旁观者。因为我判断在为了淡出,以及作为普通学生毕业的过程中,这是必要的行为。
就算C班因为这次的事情遭到严重的扣分,我也什么都不会做。
我还有一个目的,是向对我寄予一定关心的坂柳及南云彰显我无意战斗。虽然效果如何很令人怀疑。
因为就算我静静旁观,堀北的哥哥也无法责怪我。
不过,如果有我可以采取的唯一手段的话,那就是防御了。假如有学生打算让我退学,我自我防卫也是理所当然。
凌晨一点。好像没特别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既然这样,我就差不多来去睡觉好了。在这种时候──
连接房间与走廊的门缝间照入了一点点光线。那是摩斯电码。
是以光线闪灭做的通讯。因为林间学校的半夜走廊非常暗,所以房间都会备著好几支手电筒。对方恐怕是把那东西带出来了吧。我了解到那是把我叫出去的信号。光线无声无息地渐渐消去。我立起上半身,静静站起来。房间没有厕所。半夜起来上厕所,这行为本身绝对不算是不自然吧。
5
我溜出了房间。走廊一片黑暗,但我有听见一点脚步声逐渐远去。
我追了上去。那道光线的真面目是堀北学。
「想不到你会来接触我。不会很引人注意吗?」
要把便条放进我床上,就必须掌握我的床位。
这么一来,我只想得到一件事。
应该就是第一天带著扑克牌和南云一起过来的三年级──石仓或津野田了吧。
因为只要问他们的话,就会知道我使用哪一张床了。
「有不少学生都会在夜深人静的半夜密会。因为这次考试上应该有两三个策略正在进行。」
一年级到三年级都为了胜利而绞尽脑汁。话虽如此,会像这样密会的那些人所想的,大致上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机把你叫出来吗?」
「因为南云的行动令人毛骨悚然,除了这理由之外我就没头绪了呢。」
「没错。我觉得隶属同个大组的你,可能会掌握到什么消息,才来找你说话。再说,我也想回覆你在巴士上传来的讯息。」
「我先说在前头,你的期待落空了。南云没有奇怪的动作。」
虽然有好几个令人在意的地方,但我还是骗他什么都没掌握到。
南云对堀北的哥哥提出对决。既然在众多人面前直接提出对决,三两下就输掉不只无法对同为二年级的学生做出表率,今后也很可能被学长姊或学弟妹报以怀疑的眼光。既然都要比赛了,就该抱著绝对的胜算挑战。不过,我没办法了解到那点。我以为如果变成是堀北哥哥要求的那种正大光明的对决,他就会对于像是大组上课态度之类的做出严格管理,但却完全没有那种迹象。
那点应该给堀北学带来了不安吧。
否则他就不会冒险把我叫出来了。
「那么,你是说南云什么策略都没使出,就要迎接正式考试?」
「谁知道。虽然我认为不把第三者卷入能办到的事情很有限呢。」
就算可以提醒大家别私下交谈或打瞌睡、别迟到、别把身体状况搞坏之类的事情,这样也不会让考试分数跳跃性地提升吧。只会是消除可能变成扣分要素的作业。
「现状看来是我这边的大组综合能力居上。」
堀北哥哥这样冷静地分析。他们确实从一年级也收了以A班为中心的小组。意思就是说,如果就这样迎接考试,获胜的可能性会很高吗?
正因如此才会觉得南云什么事都不做,令人毛骨悚然。
「违反约定的可能性呢?不论形式如何,他都有可能想让你吃败仗。」
「南云确实对反抗者毫不留情,做出龙园那种像是违规的行动也不是一两次了。那也和二年级异样的退学率有关。不过,那家伙至今都不曾违背自己说出口的话、约定好的事。」
「你是说,既然约好比赛不会波及旁人,他就会遵守吗?」
「没错。」
关于这点,堀北哥哥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就是因为在学生会共事了将近两年,所以他才看得见这个部分。听见这个绝对性的肯定,我便得到了我一开始心中疑问的答案。那是对眼前的堀北哥哥,以及恐怕所有二年级或三年级学生都可以说的事情。我也许可以在此给堀北哥哥一项建言。不过,那恐怕没什么意义吧。
因为我判断他只做得出相信身为敌人的对方的防御。
「看来我在浪费时间呢。」
堀北的哥哥背向我,为了回房间而迈步而出。
「关于你想知道的事……学生会对特别考试是有发言权的。像是干涉规则或变更部分惩罚等等,因为学校采用的形式是会采纳学生角度的意见。不过,也并非可以恣意妄为。」
「这样啊。」
堀北哥哥确实地回答了我的要求便离去。
「说不定会输掉呢。」
我趁他没发现的时候,这么嘟哝道。
不,输掉这种形容好像不正确。堀北哥哥不会失误。
他应该会彻底管理小组,并巧妙地奔走安排。毫无疏漏。
不过……话虽如此,那显然也不是完全的对策。
以第三学期开场举办的这场考试为开端,情势说不定会有什么重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