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在E3右侧醒来,接著打算在平板上确认地图。
昨天整天都在回避一年级的进军,结果没踏入任何一个指定区域,一天就结束了。根据坂柳的联络,尽管她跟我报告一年级下午过后就马上撤退了,但我还是刻意不前往指定区域,只有在逃亡路上参加课题,赚取最基本的得分。
昨天下午一点公布的随机指定区域是F3,接下来下午三点是G3。
我打开地图,细细浏览昨天下午一点搜寻GPS时的图像。那些四处追著我的一年级组别共有五组,外加消除GPS接近我的宝泉,这样应该就是所有人无误。接著宝泉改成与龙园对决并分出胜负后,所有小组撤退继续参加特别考试。而这点在后续的搜寻上也很显而易见。
可是──在我和坂柳把注意力放在那些敌人身上时,原本几个分散的一年级小组集结起来,抢先移动到指定区域。我会对这些组别起疑,是因为下午三点第四次指定区域G3公布时,他们同时往西移动并开始前往F4。这里的道路很狭窄,一旦道路被守住就很难逃走,如果我要避开,就会被迫绕一大段远路。
「避开危险以防万一,相对地会对最后一天带来重大的影响啊……」
回避风险的结果──我目前连续无视六次,连续被惩罚四次,必须尽早解除目前的状态。假如再被处罚三次,我就会再失去十八分。
我这里显示出的总得分是一百一十九分,避免退学的安全范围离我还很遥远。我选定的安全界限,大约是一百零五分左右。如果不小心低于这个分数,就算被退学也不奇怪。所以我硬是在半夜行动,暂时成功把昨天第四次的指定区域G3纳入可以抵达的范围。
由于现在看不见排名,我在最后一天必须一边想像自己的排名一边战斗,完全无法参考自己在第十二天晚上的名次。由于全校总共有一百五十七组,可能会以为没问题,但实际上很多组别都完成合并。也就是说,应该可以认为组别数量已经大幅减少;最后一天当然也明显会进一步出现执行救援的组别。
只要接近两百分的组别救起后段组别,我就会在那个瞬间被超前。
我也不能无视最后一天分数两倍带来的影响。
意思就是说,我被一年级的战略慢慢逼向退学之路。
虽然接下来有可能还是有一年级在等著我,但我已经没办法搜寻GPS了。
上午七点公布的指定区域是H3。因为其中有山脉,所以就算说得再好,这也很难说是个令人庆幸的位置,但唯有这点我无法预测,因此没办法。即使从这里以最短距离过去,应该也会花费将近两小时,不能再慢吞吞了。
想不到我会在这个大部分学生选择挑战分数两倍课题的日子,被迫打一场不知能否踏入指定区域的危险战斗。白天排名说不定会掉得更多。
我整理完行李出发后,在对讲机收到来自坂柳的联络。
『早安,绫小路同学。昨天各方面都辛苦了呢。』
「多亏有你,真是帮了大忙。」
『惩罚还好吗?你半夜好像移动了不少距离。』
我的行动好像透过GPS澈底泄漏给坂柳了。
「第一次的指定区域是H3,虽然没有余裕,但我觉得来得及。」
『H3吗?』
坂柳好像有什么想法,她饶富兴致似的低声说出我的指定区域。
我一边移动,一边继续与坂柳交谈。
『其实我有一个烦恼。一之濑同学天亮就消失了人影。』
就最后一天发生的事件来讲,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消失了人影是什么意思?意外吗?」
『不是,感觉是自发性的行动。因为她这几天的样子都很奇怪。』
这么说来,她之前说过这件事呢。
「可是你为什么要联络我?我觉得我没有任何帮得上忙的地方。」
『其实为了知晓一之濑同学的位置,我搜寻了GPS,结果知道她和绫小路同学你一样都待在E3。只不过,她是在完全相反、靠近D3的那一侧。』
虽说是相同的区域,如果在相反的两端,也算是有一定距离的状况。
再说,我现在也已经踏入F3了。
「坂柳你们昨天最后一个指定区域是哪里?」
『D5。一之濑同学有抵达。』
她为什么没告诉任何人就开始在清晨行动,而且来到E3呢?
『我发现早上扣了一点。我和组员做过确认,但所有人都没有搜寻过GPS的痕迹。好像就是一之濑同学使用的呢。虽然目前不清楚她要去E3,或是要去更远的区域,但一般情况下应该会认为她要去见什么人。』
「说得也是。如果她昨天有踏入第四次指定区域,清晨移动的理由也只会是这个了呢。」
『我有想过她该不会是为了见绫小路同学──』
「抱歉,我没有头绪。我在这场考试上一次都没见过一之濑。假如我等著的话,一之濑说不定会来到F3这一侧,但很遗憾,我也正在赶路。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该前往的第一个指定区域是E6。虽然要放弃抵达顺序报酬,但也只能无视了呢。就算最坏的情况是她退出考试,如果是最后一天,这并不会出现太大的负面影响。』
虽然她这么说,但坂柳组是珍贵的七人编制。他们盯准领奖台,在第十二天结束的时间点获得第四名这个绝佳的位置。在这里缺少一之濑应该是沉重的打击。
换个角度看,意思就是一之濑在重要的最后一天做出任性的行为。
对于比任何人更愿意为了伙伴行动的一之濑,这实在是难以想像、令人费解行为。
「你也很辛苦呢。」
『意外时时都会发生喔。不过,就算放著她不管,特别考试也再过半天就会结束,因此我觉得没问题。假如你找到她,先帮我问一下原因。』
坂柳表示继续聊下去会妨碍我,就结束了通话。
「一之濑要去哪里呢……」
我在走路的同时把对讲机收到背包里,接著拿出平板。最后一天已经不必担心充电,倘若还剩下百分之三十一的电量,应该没问题。
画面中展开的地图上,有我自己该去的指定区域,以及散布于各处的课题。
截至目前的两个星期,课题都会出现在整座无人岛各处。
可是我发现只有最终日,岛屿北部编号1至3的区域完全没有课题;反而有很多课题都集中在中央,以及南方的编号5到10。假如进一步说明,就是课题大都位于A到E之间。如果这单纯是因为今天是考试最后一天,要引导学生返回起点的话,那么这个状况就可以理解。赶快踩入指定区域并挑战课题才是明智的选择。
虽然我也出现过搜寻GPS并了解一之濑位置的想法,但现在的我有退学的危机,必须为了尽量提高生存率而珍惜每一分。
1
今天显示给我的第二次移动地点是I2,无人岛东北方的尽头。
由于我总算设法中止惩罚,这是我暂时可以放心前往的地点。
来到结束考试的下午三点后,基本上都要走回起点,但听说视情况而定,也有巡逻船适时载回学生的方案。如果是这附近,巡逻船好像会在下午五点过来J6。
「都到最后阶段了,指定区域还真是出现在不得了的地方……」
明明考试环境依旧将课题集中在岛屿南侧,我的指定区域居然在最东北角。
我很想抱怨自己很明显抽错行程表,可是无可奈何。
如此看开点就可以比较轻松,但事到如今,我也开始感受到不安稳的气息。
我今天从早上就没有跟任何一个学生擦身而过,而且也完全没看见别人。虽说岛屿很辽阔,但做基本移动的话,还是有很多机会看见其他学生的人影,或是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当然,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昨天没顺利到达最后一个指定区域,所以碰不到和自己相同行程表的学生……
由此可见,很多学生们都已经南下到课题集中的南侧了。
说不定踏入I2后,无视最后一个指定区域也是个办法。
一条狭窄的河流将H3分隔开来。
由于无法横渡河流抄捷径,因此是个无论如何都会被迫绕路的麻烦地点。
幸好我只要沿著河流走就好了,所以不必担心会迷路。我从容地沿著河流走向西南方,在抵达可以过河的地点后,就朝著东北方前进。我在碰到山脉前,应该只需要沿著河流走。就这样,在我于河川另一侧要前去H3中央附近时──
「绫小路同学────!」
我听著河流声走著路,远方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声音来自我刚才绕过来的河川北侧。
浑身泥泞的一之濑在那里气喘吁吁地盯著我。
「一之濑……原来你来到H3啦。」
根据坂柳所言,一之濑应该在E3才对。
由于现在已经过十点,如果太阳是五点半左右开始升起,一之濑就是步伐不间断花了大约四小时半才来到这里。而且是以相当快的速度。
「我……我是来见绫小路同学的!」
一之濑尽管筋疲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地,还是在河流对面这么大喊。
「我现在过去你那边!」
一之濑说著,摇摇晃晃地沿著河川奔跑。
大概是因为沉重的背包很碍事,她直接扔在原地。
她的脚步实在很危险。凭藉已经到达极限的体力,一之濑要来这里应该很费力。我决定折回刚才来的那条路,赶紧与她会合。
我们沿著溪流跑了五分钟左右,抵达会合的地点。
我也不能让一之濑勉强自己,所以就先过河前往北侧。
「总……总算……总算追上了……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她应该觉得追来这里把我叫住,自己有责任吧。
她拚命地奋力踏步,一步步靠近我身边。
一之濑呼吸紊乱地来到我眼前,却站不住而往前倾倒。
「唉呀!」
我抱住差点跌倒的一之濑。
「对、对不起!咦、咦?为什么?我的脚……不听使唤……!」
她急著想要离开,可是膝盖在发抖,好像无法好好站著。
「到底怎么回事,一之濑?」
一之濑抬头看我,拚命地整理状况并开口说:
「我、我……有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告诉绫小路同学……!」
「有事要告诉我?」
「我很烦恼、很烦恼,一直在烦恼……觉得必须保护朋友,保护同班同学……」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虽然不清楚内容,但我很确定她非常拚命。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绫小路同学……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还是……!」
我和一之濑在这场特别考试中没什么特别的交集。
意思是发生了某些意想不到的事。
她为了传达这件事,花费超过四小时的时间拚命走来这里。
「我、我……我的手表坏了,所以,原本想回起点交换……当时,那里有月城代理理事长和司马老师这两个人……!」
一之濑呼吸尚未平稳,仍处在疲劳中,但又结结巴巴地开口。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但她恐怕烦恼了好几天。
「他、他们说如果你到最后一天都平安无事,就要让你葬送在I2──」
「I2」与「葬送」这些词汇。假如只听见这些话,的确会觉得这些字眼相当危险。月城他们不小心被一之濑听见对话内容,好像是因为她的手表故障,追踪不到GPS的关系。
「要保护同学……也就是说你受到月城的威胁了?」
一之濑瞬间感到惊讶,一脸被我说中的样子,但她马上连连点头。
「他说我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你……他就会让我的同班同学退学……可是……可是我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放著你不管……!」
「你要毫不在意地放生我才对。因为我可是你的敌人。」
假如事情顺利,就能让绫小路这位学生退学──要是她可以想到这件事就好了。
一之濑听见这种话,激动地大力摇头表示不愿意。
「我做不到!绫小路同学……绫小路同学……不是我的敌人!」
一之濑紧抓著我衬衫的胸口处。
「我认为是敌人就是了。」
「谁教……谁教绫小路同学对我来说──」
她用力抓著的手,再次把我的衣服抓得更紧。
「因为……因为我喜欢绫小路同学……!」
一之濑自己应该也没料到会说出这句话吧。
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摀著自己的嘴巴,撇开了视线。
「不、不对!刚才的……呃……我为什么……咦、咦!」
她本人好像也无法理解,陷入恐慌反覆地摇头。
「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自己说过话的记忆像是消失一样,她开始慌张,觉得无法理解。
「我可以说吗?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话。」
「嗯、嗯……啊,不对,不行!还、还是别说,我想起来了!」
「──谢谢你,一之濑。」
「咦、咦、咦!」
我再次感谢一之濑。
比起同学,比起为了取胜而组成的考试小组,她把我放在更前面。
我不会不把这份心意看在眼里。
「你没有警告我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对我来说,这恐怕就是最大的分水岭。
假如没有在这里遇见一之濑,我就不会料到月城的存在,并且前往I2。月城有确实威胁并封锁一之濑的消息。可是,一之濑还是像这样站在我眼前。
然后不顾危险,把一切都告诉我。
「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那、那是……所以,呃……不是的。那个……那个呀……」
「不是的话,你现在就否认吧。不然我会误会。」
「……呃……误会……这不是什么误会……」
一之濑本来想要否认,却还是死心,觉得已经无法搪塞。
「……我……喜欢你……」
她以快要消失不见的微小音量承认。
「我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刚才才发现这份心意……对、对不起。」
她根本不用道歉。
「老实说,我很意外你会这么想,有点吓一跳。」
「对、对不起喔……你应该很讨厌吧?」
「没有这种事。只不过,我现在不能立刻回应你的心意。」
「嗯……嗯。因为我配不上绫小路同学……」
「并不是这样。我还有好几件事必须解决,我觉得不能在这种状态下答应或拒绝。」
再说,要在这里告诉她惠的事情,唯有这点不得不避免。
即使她事后知道会感到受伤或埋怨我,但我们现在还在无人岛考试。
既然时间还有剩,我就不该夺走她战斗的精力。
「或许你无法接受,但这就是我目前能给你的答案。」
「嗯……我知道了。」
一之濑没有不情愿,也没有显得不满地点头回应。
「我接下来打算去I2。我在那里有必须要做的事。」
「不、不可以!会很危险啊!」
「我不这么做的话,你就会连重要的同学都保护不了吧?」
正因为她本人也绞尽了脑汁,所以应该懂我的意思。
不难想像月城会知道,一之濑接触并告诉我情报这件事。
然而我似乎必须告诉月城──这不是绝境,而是起死回生。
「你慢慢休息后,过去跟小组会合。好吗?」
一之濑把我的话听了进去。我摸摸她的头,接著决定前往I2。
2
I2与I3的边界附近有岩壁,不远处还有高于膝盖的茂盛草木。
「先待在这附近吧。」
我卸下背著的背包,把它藏到那片茂盛的草木中。
既然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等著自己,背上的行李就只会碍事。包含平板在内,我决定全部放在这边。只要可以回到沿海一带,我应该可以不迷路地顺利回到这片岩壁。
这就是一之濑所说,月城准备拿来葬送我的地方吗?
与我同一张行程表的组别们,恐怕都被指定了不一样的指定区域。但我不想只为了确认,就现在搜寻并失去一分。
再说知道一之濑牵涉其中,不去的选择反而消失了。如果我在这里选择不去,月城就会毫不留情地对一之濑的班级下手。我甚至无法澈底推测他会祭出多重的处罚来泄愤。
在我做好准备、迈步前往I2时──
「嗨,绫小路。真巧啊。」
拿著平板的南云用富有兴致的眼神看著我。
从我身处的状态看来,不管谁待在附近的区域都很不自然。
想不到这男人除了悬赏金的事,也和月城的这件事有所关联?
不对,对月城来说,学生会长之类的头衔应该没有太大的意义。
虽然好像没必要把南云与这件事做连结,但他会出现在这里,我还是要有所警戒。
「南云学生会长,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纵然简单地环顾四周,也没有任何一位可能是南云组员的学生。
「放心吧。这里只有我和你。」
南云大概使用了GPS,他这么说,打算让我放下戒心。
「附近也没有课题,你原本在哪里呢?」
南云出现的方位是东南角。
「我在I4的沙滩上玩喔。因为无人岛生活也要结束了嘛。」
最后一天几乎所有学生都在拚命赚取分数,他竟然在海边玩。
「这就是王者的从容吗?」
南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询问。
「话说回来,我要把你刚才的话直接奉还给你,绫小路。你来这种没有指定区域也没有课题的地方干嘛?你和帆波见面了吗?」
我毫不讶异对话里突然冒出她的名字。就算没有亲眼看见一之濑的身影,倘若他搜寻了GPS,就极其明白我和一之濑在很相近的位置吧。
「如果是的话,有问题吗?」
「没有喔?如果她现在也和你待在一起,我会有很多应该说的话;但你现在独自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你另有目的吧。接下来的I2有什么东西吗?」
我决定无视这个问题,南云便转移话题如此继续说:
「无人岛考试也要结束了吧?我只是打算和你小聊一下。毕竟我身为学生会长,在学校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和你单独站著聊天。」
「确实如此呢。」
我只是个待在阴暗处的学生。
另一方面,对方是哭泣的孩子都会噤口的学生会长,这应该不只是不相称的程度。
可是,我不认为他来这里单纯是为了闲聊。
「你好像很清楚一年级们袭击我的事呢。」
「你的洞察力似乎很不错哪。」
只要让我退学就会获得两千万点悬赏金的事。
虽说主导这件事的人是月城,然而南云涉入其中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倘若是南云这种水准的男人,不论他在哪天搜寻GPS观察状况也不足为奇。
假如他看到昨天我和一年级生的行动,袭击的事情应该就很显而易见。
南云是与我同样……不对,他在观测这次特别考试的整体状况这点,是超越我的存在。
就连他毫无困难地出现在这里,不外乎是因为他掌握了我的行动。
「别怪我悬赏金的事情喔。这本来就不是我的提议。」
「是月城代理理事长吧。」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好沟通了。钱也全部由代理理事长支付,我只是把学生会长的名字借给他罢了。」
不论本人有没有那种意思,假如是代理理事长的指示,南云应该也无法反抗吧。
「倘若是代理理事长的命令,我可以理解你接受的原因。但如果是我认识的南云学生会长,我觉得你应该会回绝这种事。」
「出现悬赏金这件事时,如果是你以外的学生,我就不会接受了吧。不过被指名的不是别人,而是你。毕竟你是唯一受到堀北学长认可的男人呢。」
南云果然透过我在看著背后的堀北学。
「回答我,绫小路。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可以随意回答他:「我是个不值一提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然而南云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不知道今后有什么在等著我,我很想把握时间。
「这和南云学生会长无关。你应该不要管我这种人,而是专注在最后的特别考试上吧?你和高圆寺之间的分数差距应该非常接近。如果不回去,就连抵达顺序报酬都拿不到,也无法继续参加部分的课题喔。」
意思就是说,这样会留下被逆转的可能性。
「别担心。这个最后一天,我会完美地压制高圆寺。」
南云这么说完,就从后面的口袋取出对讲机。
即使和组员分开行动,他也只要做出指示就够了吗?
「我虽然也很好奇你要去做什么,但既然你无法回答,我就换个问题。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拥有足以让堀北学长期待的实力吧。让我见识你认真的模样。」
他来到这里最大的理由就是这个吗?
「你不会是叫我在这里和学生会长互殴吧?」
「我不讨厌互殴,但就我来说,我偏好更正经的战斗方式。这场无人岛考试就算结束了,也还有跨年级战斗的机会,我会在那里和你一较高下。」
学生会长亲自指名了吗……
「你在这次的无人岛考试应该也了解到了吧?我和学生会长的实力可是十分悬殊喔。」
实际上,南云在这场考试一直安定地维持在第一名与第二名。
尽管势均力敌的高圆寺应该还有机会逆转,然而这绝对会是场很严苛的战斗。
「你是一个人,我这边则有七个人,可以一决胜负才奇怪吧?」
「高圆寺不就足以匹敌了吗?虽然他是个怪人,但无庸置疑是个强者。相比之下,我就没有进到前十名呢。」
如果要找强敌,我催他选高圆寺就好。
「唉,他确实超越我的想像。因为他在这场考试上,是唯一让我使出进攻手段的人。」
纵然他有点认同高圆寺,还是傻眼地耸肩。
所谓的攻击手段,应该是指南云刚才在使用的对讲机。
「毕竟利用全体三年级生抢先拿下抵达顺序报酬和独占课题,是只有学生会长才办得到的绝技嘛。」
有别于一二年级,三年级几乎所有组别都在南云的支配之下。
当他想要确实地封锁高圆寺时,只要动员所有三年级就可以确实地封住。
不管高圆寺再怎么有体力、跑得快以及擅长通过课题,都没有用。
他布下的组别会把一切连根拔除。
最终高圆寺能得到的,只有基本移动的抵达加分。
这段时间,南云他们只要累积抵达加分,分数差距就会拉开。
「你果然还是识破了这件事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海滩抢旗的阶段就觉得可疑了。因为桐山副会长他们刻意不填满空缺的名额。那是为了你而留下的空位。」
可是因为我率先抵达,所以就无可奈何地让有空的成员入场了。
也就是说,南云悠哉地玩耍,等待桐山他们的课题结束。
「我以为你和桐山副会长敌对,但总觉得不是这样耶。」
「那家伙如果是为了要让自己从A班毕业,就算不喜欢我,还是会跟我合作。」
「超出常理的高圆寺就另当别论,普通学生可是会束手无策。」
对于我这么回答,南云笑了出来,好像觉得哪里很好笑。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完全不认为我是厉害的人。」
「没有这种──」
我打算否认,但南云出手阻止我。
「你应该会觉得我只是动员所有三年级,藉著强大的力量获胜吧,可是这样不对喔。我现在就让你见识我的超能力。」
「超能力吗?」
「我要猜你第十二天结束时的排名喔。」
公开的组别只有前十名与后十名。只要从一百五十七组中删除其中二十组,而且不计算合并的组别,那么就是一百三十七组。当然,知道我自己的正确排名的,只有我自己。
在换日之前的最终阶段,我的排名是第十六名。
「你的名次……是第十一名吧?」
南云充满自信地如此回答,但是排名有些差距。
可是,我无法笑著说他猜错。因为我反覆搜寻GPS以防一年级的袭击,假如没有这些多余的分数消耗,我非常有可能是第十一名。
但就规则来说,不可能掌握所有组别的排名。
也就是说,南云会如此咬定有一定的根据。
「结果有点不对吗?但应该有进到十五十六名左右吧?」
「是呀。老实说你让我很佩服。」
南云在我老实承认后说了句「我想也是」,就这样冷静地接受这件事实。
「我刚才说超能力是在开玩笑。我只是推测,倘若你真的隐藏了实力,排名就只会在这附近而已。」
看来南云这个男人,好像远比我想得更加优秀。
「你为了不引人注目,保持在稍微低于第十名的排名,而且是可以随时超前的前段位置吧?你认为我和高圆寺互扯后腿,结果导致排名掉下来的话,你也可以看准时机逆转。」
我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在第十二天结束前都打算暗地行动。
当前几名在最后阶段开始疲劳、赚取分数的速度下滑时,视情况而定,我原本会一举累积分数,然后登上领奖台。不对,是我以为自己还有这种可能。
「注意到了吗?这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南云从最一开始,就让我决定的战略无效了。
「第十名一直都是三年级的黑永吧?是我让他维持在第十名的。为了封杀别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赚取分数试图逆转的情况。」
第十名和第九名的分数正不断拉开的同时,我要盯准前几名会变得日益艰难。
也就是说,这些全都按照南云的计画进行。
强制排除看不见的敌人,锁定看得见的敌人。
「我一直都在怀疑你有没有实力,但这下子就很清楚了。你已经获得被我击溃的权利,就高兴一下吧。」
「你在最后一天特地指挥小组锁定高圆寺,也是作战的一环吗?」
「只要我想赚取分数,不管是四百分还是五百分都赚得到。不过这样多少会有点问题,而且也很没意思吧?所以我就给了二年级和一年级有可能胜利的希望。再说,如果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上输掉,搞不好能看见那个高圆寺不甘心的表情。」
南云这两个星期作为最强组别,一路从容地战斗至今。
接著在最后一天打败高圆寺让自己变成第一名,藉此夸示存在感吗?
假如南云认真起来,他就能知道所有特定组别的得分。因为有无取得抵达顺序报酬,还是课题的结果如何,这些都可以透过GPS搜寻以及伙伴的眼睛知晓。即使现在是得分不明的最后一天,南云毫无疑问都有办法正确地掌握高圆寺拥有的分数。
也就是说,他甚至可以上演一分险胜的戏剧性胜利。
「不过,高圆寺的事情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在这间学校里最后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败你,绫小路。」
南云总是不断追寻堀北学的影子,并打算从我身上找寻他的身影。
即使是以不同的形式,他大概也很想把我打得体无完肤,与他分出高下。
「很不巧,二年D班的领袖是堀北。就算有特别考试须与三年级相互竞争,也不会是我和你进行战斗。」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强行让你登上舞台了吧?包括悬赏金的事在内。」
意思是他会不惜把这部分的情况全部公开吗?
「不好意思,我要赶路。下次再聊这件事情的后续。」
「你以为自己能轻易逃走吗?在你说要和我决胜负之前,我可都不打算离开喔?」
南云好像打算跟著我,从我背后追了过来。
假如接下来有什么东西在等著我,我就会把南云卷进来。对手是月城,最坏的情况南云可能会失去自己建立的一切,在权力的名义之下被退学。
即使在这里靠嘴巴说服,南云也不会答应吧。
当然,我也不能说谎,随随便便地答应他。
我停下脚步,同时回过头。
「你有和我较劲的意愿了吗──」
南云有所误会而面露欣喜,我则没有预兆地往他胸口用力一推。
他应该完全没想过学弟会动手,因此没有任何抵抗地一屁股跌在地上。原本拿著的平板和口袋里的对讲机都散落在地。
(插图016)
「什──」
他一副不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意会过来之前,我要完成必要的事。
「南云学生会长,别看我这样,我认为自己很欣赏你。你拥有和堀北学生会长不同的能力,漂亮地站在这间学校的顶点。实际上,你在这场考试里不只轻松维持在前几名,说是澈底支配也不为过。」
我在他还没想起自己要冷静以及愤怒之前继续说:
「只不过,还是有你不该踏入的领域,请你在这里收手。」
「啥……别开玩笑了,绫小路。你打算命令我吗?」
「就是因为你这位学长有我值得尊敬的地方,所以我不打算在这里手下留情。」
「嗄?你以为你是谁──」
我倾注所有杀意看著南云的眼睛。
「唔……!」
「我叫你收手,你听不懂吗?」
南云彷佛否认自己被我灌输恐惧感一般,强而有力地站起。
「你也该适可而止吧?你可是第一个这么小看我的人喔,绫小路……」
此时,掉落在南云身旁的对讲机传来联络。
『成功了喔,南云。这样就连续三次堵住高圆寺的课题了。请做出接下来的指示。』
对讲机传来某个三年级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封锁高圆寺的战略好像进行得很顺利。
南云瞪著我,完全不想对那个声音做任何反应。
『喂,南云。你不指示的话,上面的人就不会行动。倘若要让高圆寺确实掉下第二名,不是需要在考试结束前不断进攻吗?』
「不接也没关系吗?」
即使只听到这些对话内容,也透露出这件事对南云来说很重要。
南云就这样默默拿著对讲机,把电源转到OFF。
「因为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高圆寺喔。」
南云完全不打算拍掉身上的泥土,往我靠过来。
「我要与你对决,澈底击溃你。这就是我这个学生会长最后的工作。」
这是种坚持吗?他鼓舞身为学生会长的自己,一甩我散发的威吓感。
「我────!」
我果敢地向南云的心窝出拳。
「绫小……路!」
南云瞬间无法呼吸,暂时失去意识当场倒地。
我接住南云,让他靠在太阳晒不到的大树旁。
既然他听不进我这些笨拙的忠告,我就只能这么做了吧。
南云的手表好像侦测到异常,于是发出警告铃,响了五秒钟。
离他醒来应该不会耗费多久的时间。
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或三十分钟。
总而言之,这样就不会把南云卷入接下来的事。尽管在无人岛考试结束后,当然无法避免会有其他问题浮现,不过那些事情现在都只是小事。
因为我不解决月城这个该去应对的问题,就没办法开启未来的路。
3
最后一天的上午十点过后,我──堀北铃音在I4与I3的边界北上前往I2。特别考试终于只剩最后一天,我在这天竭尽最后的力气。幸好直到昨天晚上十二点前,二年D班都没有名列倒数十名。
处在退学范围的倒数五名,全都是三年级的组别。
但我无法澈底放心。只要这五组在最后关头和其他组别联手,得分势必就会有所提升,因此名次恐怕无法避免与勉强待在第六名和第七名的组别调换。最极端的情况,假如倒数十名全都和前几名合作,那么所有组别都有可能脱离后段排名。
平板显示我的指定区域是I7,与我前往的I2完全相反。
无视该去的指定区域,可以认为是鲁莽的行为。至于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答案就在我右手握著的一张纸条上。我今天早上在帐篷里醒来时,发现这张被折得小小、藏起来的东西。
试著摊开纸张后,发现上面不规则地写著四个词汇──「正午」、「K•A」、「退学」,以及「I2」。
我起初看见这个,联想到两件事。
一个是写出这些文字的人,字非常漂亮,我都想拿来当作范本了。
另一个是纸与笔并不在免费的配给品当中。
「笔记本和笔是几点呀……」
我隐约记得无人岛的手册上有写,但我判断没有价值,所以没记住详细的价格。虽然如果平板没电或突然故障,或许可能需要做笔记。总之,某个想法特殊的人购买了笔记本与便条纸,并把这个有点像暗号的东西送了过来。
「不对,说是暗号未免太简单了呢。」
I2是指无人岛的区域,正午是时间。对方是最后一天送来便条纸,因此表示在今天的第十四天,这里会发生某些事。假如说是单纯的恶作剧,那就会到此为止。不过,剩下的两个词汇就不是这样了。
「退学」以及「K•A」。先不谈前面的退学,问题是这个K•A。
即使是其他学生看见这张便条纸,也一定会搞不懂意思。
我看见这个的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绫小路清隆(Ayanokouji Kiyotaka)的名字缩写。
「如果照字面思考含意,就是绫小路同学会在今天正中午在I2退学……」
我原本以为这是胡扯。
所以今天早上的指定区域公布时,原本打算无视。
然而绫小路同学的GPS在E3,让我有点担心。
可是,如果他随著时间而靠近I2,或许就不能视为单纯的玩笑。
我这样想,隔了一段时间后决定试著搜寻GPS。如果这是有人为了让我浪费一分而设下的陷阱,那我就中计了。
结果──绫小路正从F3穿越到G3持续前进。
假如他就这样前往I2……
我心里的这种预感逐渐增强,为了确认这件事下定决心北上。
他身上挂著悬赏金,也有一定的机率是在暗示这件事。
虽然到正午之前还有时间,不过绫小路同学现在走到哪里了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纯粹的偶然,他已经前往其他区域的可能性。
纵然我心里涌现想要搜寻GPS的想法,还是在这里强忍下来。倘若是我的得分,要进入前百分之五十可说是绰绰有余。但要是我接下来放弃指定区域或课题,甚至还用上搜寻,这点就无法确定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白跑一趟,我还是前往I2比较好。
「啊!终于追上了!等一下,堀北!」
当我视野前方开阔起来、差不多要看见河川时,背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伊吹同学现身,上气不接下气地往我瞪过来。
由于感觉不是偶然出现,她似乎是特地搜寻GPS追过来的呢。
「分数,让我看你的分数。」
「等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突然出现,还叫我这个敌人让她看分数,这行动让人难以理解。
「我说过了吧?说我在这场考试上不会输给你。」
她强势地把食指伸到我的眼前。
「现在没必要确认。你等不到考试结束吗?」
「特别考试结束并不保证会公布所有组别的得分吧?」
「确实或许是这样呢。因为重要的是前段和后段的组别。」
不保证所有学生都能立刻浏览为数众多的组别排名。
当然,也有可能理所当然地公布所有名次就是了。
「所以,让我现在在这里确认。」
意思是说她想分出个高下,看最后一天谁搜集的得分比较多吧。
「这个发言太愚蠢,蠢得让人难以置信……但你特地来到这里,就表示你是认真的呢。你搜寻了几次GPS?」
「……三次。你就在附近,所以我觉得机会只有现在。」
离得越远,就会越难遇见心里想著的对象。
也就是说伊吹同学用了多达三次GPS搜寻来到这里。
「真是辛苦你了呢。」
「我不需要这种慰劳,把你的分数告诉吧。我是一百三十一分!」
她强制宣布自己的分数,表情彷佛在说:「怎么样?」
「我明明没有问你,还是谢谢你告诉我。但我有两件事想说。首先,不能保证你说的就是真正的分数。」
「啥?那么给你看就可以了吧?」
我阻止打算从背包拿出平板的伊吹。
「再者,就算你公布真正的分数,我也不会告诉你。」
「啥?这算什么?你也要跟那家伙讲一样的话吗?」
那家伙……?虽然有点好奇,但我还是继续说:
「虽说同为二年级生,但我们依然互为敌人。我不想冒险公开情报。」
我不认为目前我会名列倒数十名。
可是,分数直到最后一刻都会变动。
就算是最后一天,因为将情报透漏给伊吹同学而被趁虚而入的可能性也并不是零。
「我知道了。你是听见我的分数,所以害怕了吧?你输了吧?」
「即使关于输赢,我也不打算回答。」
尽管我反覆说明自己不打算提供任何情报,伊吹同学还是插嘴说:
「你要不要就老实承认啊?说你的分数赢不过我。」
「就当作是这样,回去考试吧。」
我心想既然这么做伊吹就会满足,那我就配合她。
「……真火大。给我看你真正的分数啦。」
「我都屈服了,你还不愿意接受吗?」
「因为我想知道真正的分数啊。搞不好我是以很大的差距赢过你。」
「真无聊呢……」
「因为这对我而言很重要啦。」
「不好意思,我要赶路。」
「你想逃跑吗?」
「我正在前往指定区域,把这解释成逃跑还真奇怪呢。」
我为了赶往I2而开始走路。
伊吹同学好像把这当作逃跑,从后面追了过来。
「你是因为北边有指定区域?还是单纯在追我?」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的分数。知道这点之后,我就会回去指定区域。」
她无论到哪里,都会死缠烂打地只在意我一个人呢。
老实说,我可不想在这里莫名其妙地被她困住。
我只因为一张纸就被耍得团团转了,现在不想浪费时间。
「……是我输了。」
「唔,你承认了吗?意思是你终于认输了吧?」
「不是。我是说我输给你那类似执念的想法。我收集到的分数是一百四十五分。虽然你的位置令人感到遗憾,但这场对决是我赢了。」
我公开原本应该隐瞒的情报。
这就是我宣告败北的理由。
「赢过我?你说你赢过我,那就让我看证据啊,证据。」
事情当然会变成这样吧。
不过,我已经不打算停下脚步。
我想尽早前往I2确认他的安危。
「──我知道了。」
我要有效率地……不对,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个正确答案。
被伊吹同学知道我在考试最后一天持有的得分,应该不会造成严重的影响。现在是分秒必争的状态。
我卸下背包,把手伸向里面外侧夹层的平板。
伊吹同学就这样保持严肃的表情,等著看我到底拿到几分。
在我把平板拿到手边打算按下电源键时,我和伊吹同学几乎同时察觉前方传来毫不掩饰的强烈气场,于是抬起头。
「找~到了!」
彷佛小孩子见到玩伴时的天真无邪声音。
「你好,堀北学姊!」
伊吹同学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学生后,完全不遮掩地表现不满。
「……你谁啊?」
「我是一年A班的天泽一夏哟。」
虽然也有可能是碰巧出现在相同的地点,但总觉得情况很奇怪呢。
我维持警戒,就这样拿著平板面向天泽同学。
一年级那件悬赏金的事,外加今天早上纸条上写的内容──该不会就是她?
「别在意我,你们可以继续聊哟~?」
「不行。因为我们正在聊各种私事。」
伊吹同学也十分明白我非常不希望说出分数。她应该也可以理解我不想在这里让她看见平板的得分分个输赢。
我认为自己已经委婉地催促天泽同学离开,她却一动也不动。
伊吹同学看到她那副模样好像很不耐烦,于是烦躁地说:
「你很碍事耶。」
「须藤学长过得好吗,堀北学姊?」
「啥?无视我?」
天泽同学不可能没听见伊吹的提问,却无视了伊吹。她好像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而是卸下背著的背包,然后活动肩膀。
「……嗯。对于你救了他那件事,我很感谢你。」
她微微地笑著,丝毫没有任何向我谢罪的样子。
她认为针对绫小路同学的态度和应对,不该向我道歉吗?
还是说,就大前提来说,她根本就不觉得抱歉?
「我不是说你很碍事吗?是我先找她的,你去其他地方啦。」
「先找她?伊吹学姊不也是不请自来吗~?」
简直就像一开始就在聆听我们的对话。
说不定真的就是这样。
「就算这样也不关你的事吧?给我滚。」
伊吹的语气逐渐强硬起来,从「碍事」变成「给我滚」。
再这样下去,如果是伊吹同学,她或许真的会动手。
天泽同学即使听见这种威胁,也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地笑了笑。
「你有什么目的,天泽同学?」
我先暂时放著伊吹同学不管,把注意力转移到天泽同学身上。
虽然不想继续拨出多余的时间,但是没办法。
「啧!」
伊吹同学对此感到烦躁,但还是一脸没办法的样子等著我。
「我想问一件事,堀北学姊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刚才我在和伊吹同学站著聊天,但聊完后马上就要去F3了。」
这当然是谎言。我打算放弃自己的指定区域。
可是把这种事告诉天泽同学没有好处。
她勾结其他一年级生,盯上绫小路同学的悬赏金,并且计划让他退学。
在有关绫小路同学的事情上,不要多嘴会比较保险。
尽管这是我如此思考后做出的判断,但我马上就发现这是错的。
「你是个骗子呢~堀北学姊。堀北学姊的指定区域应该不是这里吧?」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你想靠奇怪的手段让我中计吗?」
「即使蒙混也没用哟。堀北学姊原本该去的指定区域是I7,不是吗?」
天泽同学立刻答出的指定区域,正是我接下来该前往的地点。
看来不单是偶然猜到。
从她的表情看来,只能认为她一开始就打算套话,所以来找碴。
「我们二年级有自己的战斗方式,不是什么都能说实话实说。」
我这么回覆完后,立刻继续说:
「对打算陷害绫小路同学的人抱持戒心,也是必然的行为吧?」
我在这边流畅地切换话题的走向。
一年级生是敌人,所以我根本不必显得愧疚。
「哦……唉,或许吧。」
纵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感觉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她的态度像是早已有了结论,让人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堀北学姊打算去哪里呢?难道……该不会是I2吧?」
我的这个想法好像不小心在负面意义上一语成谶。
「你识破了很多事呢。不过,我是今天早上才决定要去I2。你的观察力还真好呢?」
就算搜寻GPS精准地观察我的位置,要像这样抢先抵达应该也不容易。
既然如此,就该当作天泽同学也和今天这张纸条有所关联。
在我犹豫要不要质问这件事时,伊吹同学就出面说:
「欸,你到底要没完没了地讲到什么时候啊?」
我的心情也一样很烦躁。
既然要抽空给伊吹同学,这样下去我就会被迫应对天泽同学。
「伊吹同学。」
我做好泄漏情报的觉悟,决定打开平板让伊吹同学看得分的画面。我拿到扩充三位小组成员的资讯,无论如何都会顺便被她看见;但因为我直到最后阶段都可以不使用,所以几乎不会有实际损害。
对她来说,组别最大名额的部分根本就无所谓。
伊吹同学看见得分的瞬间,就轻轻咂嘴。
接著用力搔头,大声说出自己的烦躁。
「啥啊啊?真假?啥啊?糟透了。」
对于她至今两星期的努力,这是有点残酷的答案。
话虽如此,我觉得伊吹同学也很努力了。
学业成绩较差的她累积到足以与我竞争的得分,回头看的话,结果已经够好了呢。
「你要是满意了,就去指定区域吧。最后这一天的得分会是两倍,你还有机会逆转。」
「这样说是没错……可是你打算放弃指定区域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很在意天泽同学刚才说的话,于是这样问我。
「这是个机会,伊吹同学。我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无法赚取得分。」
我用眼神告诉她──不用从头说明一切,你应该也能理解吧?
「比赛确实到这场无人岛考试结束。倘若你说要停下脚步,那我只要毫不客气地逆转。」
虽然伊吹同学感到傻眼,姑且还是接受我的说法,转身迈步而出。
这样我就暂时成功和伊吹同学分开了。
我把平板收到背包里,同时全心应对天泽同学。
「我接下来要去I2,你又要怎么做?」
「你为什么要放弃指定区域,过去无关的I2呢?那里连课题都没有,这不是特别考试中该做的事吧?」
「这点你最清楚吧?」
「怎么说?」
「别装傻了。你在我睡觉时把这张纸丢进我的帐篷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把折起来的小纸张夹在左手的中指与食指间,拿出来给她看。
「……纸?可以的话,我能看一下吗?」
真像是演技拙劣的闹剧呢。无妨,反正我也不需要这张纸条了。
我把这张纸还给感觉是原物主的天泽同学。
她将其收下,打开纸张确认内容。
「不规则列出的文字……『正午』、『K•A』、『退学』与『I2』。」
她读著内容并念出来,接著暂时闭上双眼。
「真是的……到底有多喜欢玩游戏呀……」
「游戏?你把我和绫小路同学卷进来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耶。因为我似乎也和学姊你一样,只是其中一位参加者。」
「别糊弄我了。你出现在我眼前,就证明你是这张纸的主人喔。」
天泽同学有点伤脑筋地笑出声,把那张纸撕碎并扔掉。
她撕了七八次,将纸张撕个粉碎之后丢了它。
「原来你看见这四个字词,感受到某些不安稳的气息吗?」
「绫小路说不定会退学──要这样解读一点也不费劲喔。」
「哦?」
她的语气像是比我更能掌握情况。
总而言之,继续陪她玩文字游戏是在浪费时间。
我重新背起背包,往她的方向走去。
「真令人不爽呢~明明一点都不了解绫小路学长,因为是同班同学,就假装自己是他的伙伴,我觉得这有点~问题哟。」
我与天泽同学并肩时,她说出这种话。
「堀北学姊应该对于绫小路学长一无所知吧?」
我对这句话有点不高兴,于是停下脚步。
「既然这样,你是说你比我更了解他吗?」
我只是把视线看向她,她就硬是与我对上眼,一副大获全胜的模样,扬扬得意地笑了笑。
「当然,我非~常了解绫小路学长哟。他为什么会那么帅气、那么聪明……而且比任何人都还要强。」
难以想像刚入学的一年级生会这么了解绫小路同学。
也就是说,他们从国中以前就认识?
就像我和栉田同学是同一所国中那样?
天泽同学不在意地继续说:
「所以,堀北学姊又了解他的什么呢?」
了解他的什么?
他……绫小路同学是我入学这间学校后第一次交到的……朋友。
没错,应该也姑且可以说是朋友。
由于座位偶然在隔壁,变得会聊起各种事……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普通学生,但他其实远比我想像得还要聪明。
也很快就得到哥哥的认可,而且精通格斗技。
可是他平常都隐藏这样的自己,是希望度过平静校园生活的人。
尽管对他实力层面有所了解的人目前还很少,除此之外,或许我和其他人握有的情报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是呀,我对他的确一无所知也不一定,这我无法否认。」
重新思考绫小路同学的事之后,无论如何都会得出这种结论。
说不定天泽同学很清楚这件事。
她开心地笑著回应这番像是败北宣言的话。
「不过──」
「不过?」
重要的肯定不是这里。
我认为现在重要的不是自己有多么了解他。
「从现在到毕业为止的期间,我都希望自己继续了解他。我会以同学的身分……以朋友的身分,远比现在的你还要更加了解他。」
这就是我现在的愿望,也是毫无虚假的想法。
我被他背叛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可是他对班上来说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是不能失去的重要伙伴。
假如现在那样的他处境危险,我就必须赶过去。
这就是我不惜放弃指定区域,也打算过去的理由。
现在,我再次理解自己打算做的事。
我觉得这个选择绝对不是错的。
假如仅止于杞人忧天,那么就再好不过。
「你认为自己派得上用场吗?就凭堀北学姊你这种货色。」
「或许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吧。不过,我打算成为可以在他困扰时派上用场的人物喔。」
因为在这间学校的生活才刚迎来后半段。
这段对话看似浪费时间,或许有其重大的意义。
我得感谢她让我察觉这件事呢。
天泽同学张开右手,挡在打算迈步向前的我面前。
我再次看向她的表情,她的笑容已经消失,怀著强烈的杀意看著我。
「与你交谈,我了解到一件事哟。实际上I2会发生某些事情吧。否则你根本不用拚命地把我留住。」
我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要去哪里?」
「照这个走向,你还不懂吗?我要去I2帮助绫小路同学。」
我刚才说过要成为可以在他困扰时帮上忙的人,而这就是为此的第一步。
「别逗我笑了。绫小路学长怎么可能向你这种人求助?」
她彷佛要我修正自己的话语般这么说。
「至少目前是这样吧。」
「你是指未来就不会是这样?」
我点头,同时一度回头。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了另一件事。你是真心不想让我去I2。换句话说,你不是这张纸的原持有人。」
我打算避开她的右手,天泽同学就再度挡在我面前。
「我不会让你去哟,堀北学姊。」
「你越是阻止我,我就越该去I2。就你的语气看来,他现在应该已经陷入困境了吧?」
对于了解多少状况都无所谓。
我只确定现在绫小路同学身边很明显正在发生某些事。
「你觉得自己去得了?」
「是呀,我觉得自己可以过去。」
即使要强行除掉挡在眼前的障碍。
「哦~你的决心强烈地传达出来了哟。我就等你放下行李的这点时间吧。」
意思就是说,即使要靠蛮力,她也要阻止我。
我大概最好别想成是单纯的口头威胁。
我把这些话乖乖听进去,慢慢把背包卸到脚边。
「我先说,我可是姑且有习武的经验喔。」
「我知道。」
「……这样啊。消息还真灵通呢。」
不只绫小路同学,她似乎连我的事都很清楚。
「我也要先说,我超强。所以你最好有这种心理准备哟。」
我从她表现愤怒时开始,就深深感受到她不是寻常女生。
这一定不是随便说说吧。
我身上当然累积了无人岛考试的疲劳。
然而在我眼前的天泽同学也一样。
身体状况上也没有问题,所以就状态来说是不相上下。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轻易地输掉。
我慢慢地摆好架式,观察眼前天泽同学的行动。
她没有做出特定姿势,只对我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
「既然你说要去见绫小路学长,那么为了阻止你,我就稍微玩玩吧。」
我眼前的天泽同学踏出左脚──
「唔!」
我澈底保持警戒,但看见她开始动作后,马上感觉到危险,整个人往后跳逃离她。她伸出的手臂并没有什么力气,她打算抓住我吗?
总之,我原以为闪避了第一道攻击,等意识到的时候,下一秒自己的胸口与右手臂的衣服就被她抓住。
「骗──」
在我低语这种不成语言的字词时,视线开始打转。
我的背后闪过强烈的痛楚后,这才理解到自己被过肩摔的事实。
「得一分~开玩笑的啦。」
「咳哈!」
我无法呼吸,痛苦地吐了一口气。
「不行哟,你可不能大意。好,我会让你重新摆好架式,站起来、站起来。」
天泽同学俯视我,对我邪恶地投来笑容。
应该不用再次说明这是多么让人感到羞辱的一件事吧。
只要接触过一次就会充分明白,天泽同学的实力相当有水准。
既然同为女性,我以为就算实力有差距,也只会差一点点。
脑筋、机智、灵感与运气,只要有其中一项要素,就有可能逆转。
但这个想法可能很天真。
总而言之,我后背的伤并没有轻微到可以一笑置之。
幸好脚下是土壤,但我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损伤。
既然对方有自信自己占有绝对的优势,我就要最大化地利用这点。我决定在起身的阶段花费几十秒的时间。
「我会等你,放心吧。你要休息五分钟还是十分钟都没关系。」
「如果你的目的是不要让我去绫小路同学身边,那么你确实会这么做呢。」
「可以不战斗就解决是最好的吧?从堀北学姊的立场看来也是。」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我至今都是以不拖泥带水的方式持续进行无人岛考试,居然在最后的阶段不小心打起架。
搞不好我会退出考试,独自一人受到退学处分。
「……再一次。」
背后的疼痛消除后,我再次摆好架式。
和刚才一样的架式。
我只是有习武的经验,并不擅长充满野性的打架。
只能按照所学知识,发挥出自己掌握到的实力。
尽管我很惊讶天泽同学的动作如此快,但如果她的战斗方式擅长柔道,我也有一些想法。有一次空手道的代课师父仔细地教导我,男生在推倒女生并揪住自己时该怎么做。
我在脑中回想这件事,同时再次实践。
虽然我本来就没有手下留情的余裕,但如果对手是天泽同学,这更是不必要的担心。
我拋开对方年纪比我小的想法,把心情切换到在和比自己强的人战斗。
「哈哈哈!」
我不是留意天泽同学的表情,而是著眼于双脚与双肩的细微变化,接著她好像觉得很有趣而笑出声。
「嗯嗯嗯,我懂,堀北学姊。我很懂你的想法哟。不过呀~」
我不会奉陪她的文字游戏。
现在我集中所有精神,识破她的起始动作──
我不敢眨眼地算准时机,尝试配合她踏出的右脚;她高速逼近的左脚直击略高于我侧腹的地方,这点我依然在冲击与疼痛后才感受到。
「唔!」
我感受到痛得快昏过去且几乎快哭出来的痛楚,被踹飞在地上。
我的手臂根本无法防御,能做的只有护身跌倒。我在地面滚了两三圈,为了理解为何会变成这样而陷入混乱。
「你以为我是以柔道为主,对吧?想法真单纯耶~」
「呜、呜呜!……唔……!」
我忍不住按著被踹的右侧腹一带,同时闭上双眼。
我对于这样的剧痛,内心有一瞬间差点就要投降。
这下子我就是第二次体验到绝望般的强大了。
自从与宝泉同学对峙的那时候以来……呢。
这也是近期的事情。接连发生的话,我在各方面好像都快要失去自信了。
「今年的一年级生都是些不可爱的学生呢……」
「意思是说,去年的堀北学姊就和我不一样,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
我觉得这个问题是以刁难为前提,但她这番回应真的很刺耳。
即使类型本身不一样,但不可爱的程度我也不遑多让吧。
我双脚出力打算起身,身体就突然有股无力感席卷而来。
因为过肩摔与一发踢击,我比想像中消耗了更多体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虽然你好像认识以前的绫小路同学……」
我确定的一件事,就是这位天泽同学也和他一样拥有奇怪的强大力量。
绫小路同学在面对哥哥与宝泉同学时,都展现出自己一小部分的强大力量。
「我怎么可能告诉学姊这种事呢?」
「说得也是呢。你好像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回答的人。」
不管怎么说,对方能陪我玩,就是少数的好情报了。
她只是不让我过去绫小路同学身边,所以我要花多久时间都无所谓。但为了继续前进,我必须尽量避免自己受伤。
「该怎么说,我各方面都很失望呢。你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优秀喔?就是因为这样,绫小路学长才不会找你商量任何事哟。」
天泽同学的眼眸看著我,彷佛在窥视我的内心。
「你说想要帮助他,其实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待不被信任的自己。」
「……可能是吧。」
「我刚才也说过,凭堀北学姊这种货色,无法受到绫小路学长信赖。」
「即使如此,我也要听他亲口告诉我,而不是由你说出口。」
「这就是不解风情,你不懂吗?」
天泽同学完全不打算掩饰焦躁,靠近到我身边。
「栉田学姊还比较有看头哟。」
「栉田同学?这里为什么会冒出栉田同学的名字……?」
「站起来,堀北学姊。和学姊说话只会让人觉得不耐烦,所以我要划下句点。」
她像是在展现最基本的慈悲,延长时间让我重新摆好姿势。
既然如此,对我来说就不到最后都不能放弃战斗了呢。
我站起来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识破天泽同学的攻击。
虽然会重蹈覆辙,既然我只能这么做,就无可奈何。
「掰掰~」
天泽同学脚步轻盈地逼近我。
要接下来?还是要闪开?不论怎么做都一定不会成功。
既然这样,我至少要报一箭之仇────!
「啪」的一声,我耳朵旁响起拳头清脆的声响。
可是痛楚没有传来,我眼前出现一道影子遮蔽视线。
「你为什么……」
这名学生抓住逼近我眼前的拳头,没有看向我,毫不客气地说。
这娇小的背影是应该已经离开的伊吹同学。
「真痛……你打这什么拳呀?」
「接得好~你意外地登场,我有点惊讶呢。」
我无法理解状况且动弹不得,伊吹同学便转头瞪我。
「要打倒你的人是我。我不想看到你输给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一年级生。」
她说完甩开自己抓著的拳头。天泽同学再次与我们拉开距离。
「我是天泽一夏~请你记住我的名字哟,伊吹学姊~!」
「我记性不好。想让我记住的话,能让我留下足够的印象吗?」
「哈哈哈,好像有点有意思。」
「我来跟这家伙玩,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你在说什么啊?为了赢过我,你在这场特别考试不是一直很努力吗?」
「你还不是放弃了指定区域?我就算在这种情况下逆转也没有意义。」
你就为了这种事情回来吗?──我吞下这句话。
「她强得让人难以置信,说不定你会后悔。这样也无所谓吗?」
「什么意思?你想说我会输吗?」
「她就是那么强的对手喔。」
「我可不打算输给伊吹学姊这种货色~」
「……哈,好样的。」
粗劣的威胁好像造成反效果,不小心惹毛了伊吹同学。
「就算你成功赢过天泽同学,中途打得太激烈造成警报铃响起,也有可能会退出考试──会出现你单独一人退学的危险。」
「这点你也一样吧?」
「咦?嗯,是啊。」
「我有自信比你更强。」
她说著就做出驱赶的手势,要我赶快离开。
「谁要跟我打?快点决定哟~」
「我来跟她打。」
「刚才快要输掉的家伙还有资格说这种话?你很碍事,快点退下。」
「这是我的战斗,和你没有关系。」
「你说的话根本乱七八糟喔?你是不是脑袋撞到,变得不正常了啊?」
「这──」
不行,半吊子的说服没办法阻止伊吹同学,但我也不能在这里把这件事交给她。
我硬是抓住伊吹同学的肩膀让她退到后面。
「你干嘛啦!」
「虽然我一直都说得很含蓄,但我就直说了──凭你赢不了她。」
「别开玩笑了。不要在我打之前就单方面认定。」
「这是事实。连我都束手无策,所以你不可能打得赢。」
既然她都发火了,那我就要澈底燃起伊吹同学的怒火。
「那我就要在你眼前证明──」
我对伊吹同学伸出左手臂。
「干嘛?」
「我不想输。倘若你要介入这场战斗,那你也要展现相应的觉悟。你来跟我同一组。假如有一方无法再战,那就脱离战斗,我们唯一需要的就是防止组别退场。」
「你在开玩笑吧?为什么我要和你这种人!」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需要觉悟。你没有觉悟,就不要介入这场战斗。」
「真不爽……」
「不爽也无所谓。不过你要参加的话,我就会想要依靠你。」
「真是糟糕透顶耶。可是你被一年级搞到退学就不好玩了。」
我很清楚我们彼此的想法互相抵触。
可是,我们的手表还是在相叠的位置停下。
连结所需的时间为十秒。
天泽同学想要阻止的话应该也能阻止,但她好像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插图017)
天泽同学总是从远处观察我们的行为来当作消遣。
「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作战方式呢。只要单独的人组成一组,就算有一人受重伤,也可以确实地避开退学的风险。」
天泽同学背对我们,静静地与我们保持距离。
她应该不是因为状况变成二打一,感到危险而退下。
她在相隔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们。
「但你有一个失算哟,堀北学姊。」
「失算?你究竟在说什么呢?」
「一个人退场也没关系,反过来说,就是我就算不小心毁掉一个人也没问题呢。」
她绽放出至今不曾展现过、宛如纯粹邪恶的灿烂笑容。
「惹你不开心啦?这样正合我意。」
伊吹应该切身感受到对手的强大,可是又好像有点高兴。
这时,连结完毕的信号声响起。
「从哪一个开始破坏好────呢!」
天泽同学助跑后就一口气飞奔,表情显得很激动。
她没有摆出任何架式,像是单纯要揪住人一样,往我们这边伸出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高声笑著,看起来既扭曲又异于常人。
目标会是我,还是伊吹同学?
依她看来,我应该是个可恨的对象,但最好别认为我因此被盯上的机率比较高。
「要上喽,伊吹同学!你往左侧!」
「不要命令我!」
伊吹同学尽管这么说,还是往左侧开始移动。
我也同时往右侧移动,确认来到我们身边的天泽同学的目标。
天泽同学笔直朝我们过来,似乎丝毫无意耍小花招。
她打算到最后一刻,都要让人无法做出判断吗?
既然如此,我也只需要好好辨别。
距离转眼间就因为双方开始行动而缩短,接著碰撞在一起。
我的拳头和伊吹同学的动作步调不可能一致,因此攻击时机自然而然地交错开来。
可是这并不代表无法得以轻松应对。
然而,天泽同学简直就像在做什么熟悉的训练,俐落地回避。
我们为了让她吃下连击持续进攻,丝毫没有停手。
「好,暂停~」
天泽同学若无其事地接招,并中断我们完全没有放水的攻击。
「这个一年级是怎样啊……!」
「就是说啊……」
我们肩并肩,上气不接下气地盯著眼前的天泽同学。
虽然我们这个临时双人组很不搭调,即使如此依然是二对一。
通常的话,压制对手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却是我们这方被压制。
这比想像中更加……不对,这已经超越了想像的范畴。
在我拥有的常识结构上,她看起来是无法识别的存在。
我们的惯用手遭到束搏。即使想要在这里随便使出踢击,感觉好像也会被反击。
「伊吹同学,别随便出手。」
「放开我啦!」
伊吹同学好像受不了被束搏的状态,她尽可能地弯曲柔软的身体,同时使出踢击。天泽同学彷佛在等待这一刻,她抓住伊吹同学的惯用手,瓦解她的架式。
「唔!」
「我不是说了要暂停吗?」
这个瞬间,我在被压制的战局上感受到难以形容的异样感。
力量差距分明──意思是天泽同学在和我们玩?
她从刚才开始,看起来就是以最小限度的动作在战斗。
倘若她在我们刚才单挑战斗时,也不是在等我恢复的话呢?
可是这个答案说不通。
因为她强到这种程度,应该可以轻松压制我们才对。
我想到一个想尝试的战略。
总而言之,我们必须暂时脱离这个状况。
「喝!」
我抱著失败的打算往她的身体探出左拳,却像伊吹同学那样被轻易挥开。
「来,重整架式喽~」
天泽同学俯视我们微笑后,再次与我们拉开距离。
「你自己还不是变得跟我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自己想变成这样才动手的……是为了重整架式。」
「居然找藉口,真是有够难看。」
只要看到目前的状况,任何人都会对我们两人指指点点吧。
「你瞧不起人的话,我就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伊吹同学站起来,就像是她一个人也要动手。我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
「你干嘛啦?」
「既然变成同组的伙伴,就要听从我的指示。你做得到吧?」
「啥啊啊?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你不这么做就没意义了。你应该十分清楚眼前的天泽同学有多强,只凭你或我,都没办法战胜。」
「就算是这样,要我服从你的指示我绝对不干。」
我在思考。
思考如何与伊吹同学相处是最适当的答案。
假如现在绫小路同学在这个场面上与我处境相同,他会怎么做呢?
就算只有这个场面也好,为了让原本合不来的两人携手合作,该怎么做才好?
「伊吹同学。」
「我不是说我不要吗?」
「我很清楚你和我水火不容。一年前无人岛上的小纠纷,导致我们变成现在的关系,但唯有一个部分我认同你。」
没错,毫不迟疑地做出现在需要做的事。
「你在格斗上的判断力不会比我差。不对,我认为你还稍微超越我。」
「啥,干嘛突然这么说?想靠这个吹捧我吗?」
「可是,你的战斗方式专门用于单挑,二对一还是我比较熟悉。我使用『合作』这个字,或许对你来说并不对。把你的强大力量借给我吧。」
伊吹同学听见这句话,稍微瞥了我一眼。
「你比我更强,但也不过是这样,其他方面的水准简直和我天差地远。你不擅长读书,也统筹不了班级,又没办法与人合作。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你这样就要自称是我的劲敌,要自我陶醉也该有个限度。」
只要惹她生气就会到此为止,但我不会中途停下这些话语。
「你也差不多该有所突破了吧,伊吹澪同学。」
「……这算什么嘛。」
「假如你照现在这样孤独地往前冲,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碰上退学的危机。」
「变成那样又没什么差。」
「那也意味著,你将会体无完肤地完全败给我,可以吧?」
「啥?」
「你在半吊子的地方退学,就不能说自己是我的竞争对手。」
「你要成长为可以威胁我的劲敌,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
「啊~知道了啦。我知道了,闭嘴。」
「我只会在这里听你的话,这样可以吧?」
「这样就很好了。」
「所以我该做什么?」
「就像刚才一样,同时对天泽同学发动攻击。可是命中是其次,我希望你去周旋,绝对不要被她抓到。还有,我也希望你可以持续不断攻击。」
「命中是其次?做这种事有什么用啊?」
「如果我预测得正确……这样子一定会出现胜算。我发出信号后,你就全力攻击。」
纵然伊吹同学不是很能接受,还是离开了我。
「作战时间结束了吗?那么该开始第二回合了吧?」
我们同时飞奔而出,分成左右两边接近天泽同学。
为了不被抓到,严禁太接近她。
在拳头好像可以碰到的距离,算准时机出拳。
当然,只要天泽同学没有任何应对,攻击就会命中。所以,就她的角度看来,任何攻击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损耗精力,会需要不断应对。
不能著急,保持冷静。而且如果感觉到危险,就迅速拉开距离。
虽然一个人的话大概没办法完全逃开,但就是因为她的注意力目前被分散至两个方向,这个作战才会有用。
还不能……还不能露出破绽。
必须在我们开始喘之前,快点、快点──!
因为我们持续危险的进攻,天泽同学流畅的动作开始变得迟钝。
尽管表情本身依然带著笑容,但她很明显开始喘了。
「──就是现在!」
我为了不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全力朝天泽同学挥出右拳。
她直到刚才都能从容地单手阻止我们,现在却摆出防御架势。
虽然我的拳头被防御住,没有直击她的身体,但伊吹同学绕到她背后,蹬地后把拳头打向天泽同学转过去打算对付伊吹同学的那张脸。
天泽同学的身体因为初次命中的攻击而摇晃。
「喝啊啊啊啊!」
她大幅度弯腰,无法摆出防御姿势,我对她的腹部击出正拳。
天泽同学吐了口气之后倒下。
我在这个瞬间跨坐到她身上,为了让她无法起身,使她无法动弹。
「痛……刚才的攻击发挥效果喽……」
「唔,呼……呼……到此为止了,天泽同学……尽管我承认你很强,不过没有体力是你的致命伤。」
我戳中她这个让人意外到不行的弱点,成功设法逆转情势。
「哈哈,穿帮啦?我的体质很虚弱呢。」
尽管天泽同学被拿下,依然不慌不忙地稍微吐舌,笑了出来。
我无意间看见天泽同学的体育服,然后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体育服底下的肌肤稍微露了出来。
我忍不住抓著她的体育服,强行拉到肚脐之上。
「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啊……」
严重瘀青的伤痕。看得见受到多次打击的痕迹。
这像是惩罚般的伤痕,与我只命中的一击正拳完全不一样。
这是她在开始战斗前受到的伤。
「我在和学姊们打架前,刚稍微打过一场架呢。」
这种程度的伤痕原本应该会让表情痛苦扭曲,甚至会对行走造成阻碍才对。
她却以这种遍体鳞伤的状态面对我们,而且以优势周旋于战斗中。
她不是没有体力。
而是一开始就一直在濒死状态下战斗。
她在比我更需要回复的状态下战斗呢……
面对这个真相,我都快要昏倒了。
以状态万全的天泽同学为对手,又能让她受到这种伤害的人物。
符合条件的人物中就算包括男生在内,我也只想得到宝泉同学。
「想知道我被谁打吗?说不定会是宝泉同学呢~」
宝泉同学的实力确实非比寻常没错。
他面对拥有脱离现实般强大的天泽同学,在互相周旋中应该也可以占上风。
可是,就算只是短暂面对天泽同学这种个性,也会看出一些事。
我不认为她会老实回答。
她终归只不过会对我提出一个我会接受的答案。
如果是这样──意思是说,赢过天泽同学的另有其人?
就算把学校全体学生套进自己心里,我也想不到可以接受的人物。
山田同学的话或许……不对,他这么做没有好处。
「不好意思,这让人难以相信呢。事实上到底是谁?」
「这个我不太能回答耶……唔!」
她不会错过我有所大意,看见她的伤势而动摇的破绽。
「欸,你在干嘛啦!」
「……是啊,我有点糊涂了。」
这绝无仅有的机会,天泽却在这种状态下溜走了。
「好啦~这样子状况就回归原点喽,两位。」
对方满目疮痍。即使如此,情势还是再次逆转。
老实说……我没有自信能再次压制住她呢。
可是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这时,她好像想到什么,走去自己的背包把平板拿出来。
「似乎结束了呢。状况变得有点有趣,不过好像已经到了规定的时间呢。」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到此为止了。你们要经过的话,就请随意~」
她这么说著,敞开至今顽强抵抗、不打算让我通过的道路。
这是什么陷阱吗?天泽同学在我无法如愿掌握情势的状况下走向某处。
「你要去哪里?」
「哪里?嗯~总之,可能先到指定区域吧~我姑且必须参加特别考试呢。」
不管怎么样,既然她退下了,我就要去确认绫小路同学的状态──
「啊,对了。我觉得应该不用去追绫小路学长喽。」
「……为什么?」
「意思是一切都结束了。觉得我在骗人的话,就过去看看吧?」
「──绫小路呢?」
面对这个疑问,天泽同学的视线稍微往下移。
「你要不要自己确认?不过,或许你只会后悔为时已晚。」
天泽同学好像真的打算折返,与我们擦肩而过。
他该不会已经被谁打败了?
「你要怎么做?要去追绫小路吗?你就是为此才和天泽战斗的吧?」
「没错。我要去追他。」
我都已经来到眼前了,如今不能未经确认就折返。
「那我也要去。」
「为什么?」
「你说绫小路有危险,那我就要在旁边看著笑他。」
「还真是坏心眼耶。」
我们赶紧重新背起背包奔向I2。
4
我跨越边界抵达I2,手表却没收到到抵达的信号。
一般或许会怀疑是GPS出现误差,偏偏这次发生这种问题的可能性很低。
这么一来,为了弥补手表的误差,我就必须尽量靠近区域中央吧。当然,截至目前为止的两个星期,我不曾体验过这种情况。如果把I2的岛屿前端就位在中央附近纳入考量,这就是一种必然了吧。他们打造出假使一之濑没来我身边,即使我一无所知还是能踏入并抵达I2的状况。
我慢慢步入不允许我逃走的路。
走不到十分钟,深邃的森林渐渐开始吸收光线,于是可以看见视野前方是一片蔚蓝的大海与青空。
就算到这里,手表也没有显示任何反应。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小海滩上,站著两位大人看向我这边。
一位是眼熟的某个男人──月城代理理事长。他一身运动服的打扮,看起来真的很突兀。
另一位则是一年D班的班导司马老师。
虽然组合很奇妙,看来就是这么回事。
「您采用了相当强硬的手段呢,月城代理理事长。」
我走在沙滩上这么对他说。
「计画实在进行得很不顺利呢。这是我可以做出的最勉强的选择。」
我重新回顾这次截至目前为止十四天的特别考试。月城很明显要把我引诱到这个I2的最后「圈套」。
不过我心里也有些在意的地方。
这个东北区域附近既没有指定区域,也没有课题,所以其他学生应该不会过来。然而,我同时也拥有放弃指定区域并前往课题的选择才对。或者说,我也可能会有和七濑或相同行程表的人共同行动的可能。
月城不可能单纯靠运气安排这最后的场面。早在昨天之前,我来到这里就已经是「注定」的未来。
七濑在我面前败北,接著我们个别行动;我潜伏在第十一名附近,为盯准前几名而希望单独行动;一年级袭击的时机与内容。
我应该可以当成一切都是月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所以,接下来我会怎么样呢?」
我视野边缘映入的小型船就这么开著引擎,随波起伏地停靠在岸边。
也就是说,他们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乖乖服从指示,与我们一起搭上船。」
「如果是绫小路清隆自主宣告要退出考试,事情应该会圆满解决。」
司马老师补充似的说。
「您认为我会选择乖乖搭上船吗?」
「确实。如果你会听话,我就不用特地来到无人岛了呢。」
「话说回来,我和司马老师在学校没有特别交集,但这也就是说,您是月城代理理事长那边的人吧。」
从他和我没什么交集看来,可见他或许是负责监视天泽的人。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他好像已经无意隐瞒这件事。
我在空无一物的东北方或许有点可疑,可是这里也出现了一之濑和南云的身影。他们在这种意义上也顺利地发挥了烟雾弹的作用。
不对,虽然不论如何都可以认为监考人员们都是月城的人。
不过乍看之下,他们都不像拿著危险的东西。
「只要使用武器之类的道具,要在这里压制你也很简单,但不巧的是你是商品。我的义务是把你平安无事地夺回来──所以,我判断会需要自己的拳头。」
站在沙滩上的月城对我露出无畏的微笑,轻轻展开双臂。
意思是如果我要在这个场面与绝境上抵抗,就会需要与月城互殴吗?
他们和七濑不一样,无论如何采取持续闪躲攻击的手段,似乎都不管用。
「所以为了避免退学,我就只能接受了吧。」
「没错。」
「可以的话,能够就这样放过我吗?我不会说暴力解决的这种方式不好,但我可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基于普通规则来想,您这样会是『犯规』。」
「或许确实是这样。可是绫小路同学,你即使在White Room中也是留下特殊成果的成功案例。即使在被局限的规则内战斗,也不会有什么敌人吧?你不觉得在这所学校里和别人竞争本身就很蠢吗?还是说,你开始对于当个山大王感到愉悦了呢?」
「如果是这样,这就会是辜负那个男人期待的进化……不对,应该算是退化吗?」
「不不不,倒也不会吧?White Room的宿愿就是掌握日本,进而掌握世界。既然你这个成功个体都会这样想了,那你进一步成长后,应该迟早会掌握世界,并沉浸于愉悦之中。」
话题从日本的小高中一口气扩大到掌握世界。
任何人听见这种梦话般的发言都只会嗤之以鼻吧。
恐怕我眼前的月城自己应该也非常怀疑这件事有多少可行性。
他终归只想忠于命令,淡然地完成职务。
「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这间学校并不怎么样喔。」
「这是当然的吧?毕竟依你看来,这间学校的水准是你幼年时期就走过的路。」
「只限课程的话呢。我总算找到自己在这所学校该做的事,以及想做的方向。我觉得在毕业前自己都可以好好享受,再说除了White Room之外,也有很多优秀的人。」
倒不如说,这里可以说是宝库,充满在White Room里绝对创造不出的人才。
「我可不打算对高度育成高中的学生们抱持任何否定喔。就像你说得那样,世界常常到处都有才能优秀的人,有时候也有人会在运动或学力上超越你吧。不过,重要的并不是这个部分,而是在各种状况下都会留下优异成绩,并且带领众人的存在。」
月城代理理事长稍微看向司马。
「南云同学和一之濑同学那边呢?」
「南云停止了动作,一之濑则已经远离,所以我想应该不用担心。」
我会阻止南云或一之濑当然也被计算在内了吧。
「另外有关预料之外的反应,天泽好像封住了那些动作。」
预料之外的反应?这周围并不存在指定区域与课题。
除了一之濑与南云,还会有谁靠近吗?
假如不相关的学生出现在这里,对月城来说会是件伤脑筋的事。
让那个非常规的人物停下脚步的人,好像就是天泽。
「也就是说,她也以自己的方式尽了礼数呢。」
「虽然天泽似乎和月城代理理事长并不同调就是了。」
「简单来说,她是『叛徒』。因为她是为了把你带回来而被选上的人才,却好像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你带回来。」
月城迈出一步,彷佛在表示该结束闲聊。
彼此一直浪费时间也不是好办法。
双方一点一点拉近距离。
即使如此,我们的交战距离目前还是相隔五六公尺以上。
司马老师为了不让我逃走,慢慢绕到我背后。
「你应该不会说二对一不公平吧?你好歹是White Room的最高杰作。即使这么做,我还是会有点不安呢。」
月城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怀著压倒性的从容。
我直觉地感受到:即使是一对一,他也十分有把握能与我对战,在这基础上选择要两人一起战斗。
这个架式固若磐石,他们完全没有像是尊严之类的坚持。
我移动视线看向停在海岸的船只。
就我这边看见的,船员只有一位操作员。
也就是说,就算他跑过来,我顶多只需要排除三位敌人就行了。
「放心吧,要与你战斗的只有我和他。」
他不是那么单纯的对手,我无法把这些话随意地照单全收。
根据他刚才的口吻,虽然他双手空空,但我也不能完全舍弃他偷藏携带型武器的可能性。
面对实力未知的成人,而且是特务级的两位对手,我在巧妙周旋的同时也必须提防有无武器、有无援军,以及其他不确定因素──这就是这样的战斗。
通常这个状况会因为需要多工处理导致脑袋过热,但我精神上没有混乱。
我从小就在不合理、不利的状况下,被无止尽地反覆磨练战斗。
人为了活著会下意识地进行不可或缺的呼吸,而这就与那个一样。
「您一副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的样子呢。」
「我的表情像是那样吗?」
根本不会存在显而易见的结果。
唯有在这里自己争取,才能开辟未来。
对手在占领前后方的状态下仍观察著我。
一般会想先下手为强,但我主动出击不是上策。
在我前后方就绪的不是学生,而是校方人士。
假如变成只有我动手,就会在战斗以外的场面上变得不利。
「你尽管知道先动手会利于自己,果然还是无法主动动手吗?真像你的作风。」
对于White Room教育方针应该有详细了解的月城如此分析。
「那么──我们就不用客气地开始吧,司马老师。」
呼唤名字的同时,两位大人同时开始步行往我靠近。
两边都像是在练习将棋似的,冷静从容地缩短距离。
司马绕到我背后,气息与脚步声同时消失。
月城从我前面走来,我们的距离只剩七步、六步、五步、四步──
我微微蹲下,闪避司马老师从背后为了抓住我的脸而伸来的双手。
果然先从背后动手。
月城在我回避的时候从前面伸出手臂,像司马那样来抓我。我翻滚到沙滩闪躲,接著起身奔跑逃离追击。
沙尘随著海风飘起。两位大人都静静盯著我,没有急著追击。
对方也一样在观察情况。
他们打算从我实际做出的动作,推测出他们在数据上不会得知的本领。
我的脚陷在沙子里。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好像应该早点脱掉鞋子。
他们在毒辣的太阳下再次迈步,缩短方才拉开的距离。
我把脸和身体面朝他们,维持相同的距离向后退。我背对著海逃出柔软的沙地,确认立足处的同时避免被他们绕到背后。
「虽然这是最标准的做法,但能不能说是正确答案就难说了呢,绫小路同学。」
尽管敌人不会在我的背后,但我的退路会相对变得狭窄。
当我退到再往后一步,海浪可能会打到我的位置时,月城和司马接近我。
他们伸出的手臂果然想要抓住我的身体。
似乎还不打算打我,对我造成损伤。
「你还真会逃耶。」
两人加快动作,我的闪躲空隙一口气被夺走。
我在单脚退到会踩到海水的最勉强距离后,忍不住逃离那个地方。
「唉呀?你已经放弃靠大海来防守背后啦?」
对方著急的话,也容易产生失误。
司马与月城在我思考这种事情时也踩著沙子往我这边靠近。
假如我在目前二对一的情况下被逮到,游戏当场就会结束。
四只手臂一直持续交替伸过来,现在的状况只要有一点破绽就会完蛋。
我试著开始奔跑并拉开距离,他们则没有离开,而是持续对我展开追击。
在这种地方四处奔逃,也只会不断消耗体力。
他们的目的显然是以炎热天气与恶劣路况来磨损我的体力。
我中途放弃逃跑,决定活用身体最大的弹性,让前方的左脚用力踏著沙子,转身回去对我正后方的司马动手。
「唔!」
面对我意料之外的动作轨迹,司马的动作有一点僵硬。
我以左手交织佯攻,右手瞄准胸部;但司马发现危险后,便不慌不忙地与我保持距离。
这是他比起可以抓住我,会更优先闪避的证据。
「唉呀──以我们两个为对手,你的应对还真是出色哪,绫小路同学。」
我闪避双方的攻击并试著反击,但是并没有打得很漂亮。
「可是人的体力有限。你也要差不多要开始喘了吧?」
「月城代理理事长,您真的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呢。」
「我的工作就是率先做别人不喜欢的事。」
这种战斗方式既不乾净也不骯脏,目的就纯粹是为了把我抓回去。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意义地耗费体力。
就我目前获得的情报,月城与司马在战斗上似乎还是有一些实力差距。
月城相比司马,能力是四比六,可以知道动作的俐落度还是司马比较强。
虽然我直觉上觉得月城更胜一筹……
总之,我应该警戒的比例从五比五稍做调整。
我以为他会把背后交给实力较低于自己的司马,结果却相反。
这种战斗方式是要让我出乎意料。
这么一来,我会想要先盯准较弱的月城,但他的实力仍旧非比寻常。
这件事情的难度很高,没办法轻易地办到。
倒不如说,假如月城发现我已经分析完毕,恐怕也会意识到自己要防守。
我要不让他们识破自己发现他们的实力差距,并一击打败司马。
简单来说,我抱著误判的打算,从他们那边各接下一击。
他们还没打算扁我的现在就是机会。
运气好的话,也可能只有我单方面地造成伤害。
而且让司马无法起身之后,立刻一对一应付月城。
思考时间大约是一秒。他们两个以同样的速度对我发动攻击。
然而,我以为要来抓住我的那些手,却转换成拳头紧握的拳击。
被识破了──
他们识破我打算转守为攻。假如我直接打过去,双方都会受伤。
既然这样,我就要用更强大的攻击──
我为了和背后的司马互换伤害,开始注意自己的后方,却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我的脖子感到一阵寒意而被迫中断反击。
我从月城身边逃离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的闪躲。
司马随即猛挥过去的拳头,声音冰冷地传来耳里。假如我贸然地回应、互换伤害,或许就会停下脚步。司马的攻击无庸置疑拥有与我同等级的威力。
不对,比起这件事……
我侧身看看月城本来应该比司马更差的动作,结果却比我预想得快了两级。
「……你果然是个不能大意的对手啊,月城代理理事长。」
我在攻击逼近眼前时避开,睽违数年第一次在战斗中冒冷汗。
假如我没有相信直觉,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呢?
我不只会吃下司马的一击,或许还会毫无防备地受到月城的攻击。
我预测月城是四、司马是六,本身就是对方在战略上营造出的假情报。
他们故意保留实力,并做出超越我戒心的攻击。
「我本来想靠刚才那一招把你拿下,但你的反应速度不是普通人的境界。」
我没有舍弃这种可能性真是帮了大忙。
眼前的月城实力不如司马的不自然感。
可以说只有这点帮助了我在最后一刻拉起戒心。
这两人都很谨慎,而且尽量避免做出冒险的行为;但如果判断有益处,仍会果断地冒险。
情势好像是我稍微不利──
就算打算先打倒其中一边,另一边也会在巧妙的时机过来掩护,我很难好好击中。他们让人难以想像是临时组成的双人组。
「分析得顺利吗,绫小路同学?」
战斗才开始两分钟多。
虽然我已经试过各式各样的模式,每一种都缺少决定胜负的一击。
「如果是像小孩子那样,单纯力量互碰的打架,你应该很容易应对吧。可是,我们大人会为了不败北,毫不犹豫地采取最妥善的策略。即使这样很粗俗、肯定很不帅气也一样。」
对于我的想法,月城也料到百分之九十九。他的战斗方式既果断又精确,而且不会让人揣测自己的想法。不对,应该说就算会让人揣测,也不会泄漏真实的状况。姑且不论现况下,我欠缺关键的一击。如果情况就这么恶化下去,我好像也得背负相应的风险。
「月城代理理事长。」
至今一直都寡言应对的司马,打破这个情势不利于我的胶著状态。
月城被呼唤名字后,好像也马上察觉到异状。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事。
「代理理事长大人和导师大人,你们在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对学生做什么呀?还请你们务必告诉我。」
是名没有受邀的访客。
「我记得你是──」
「她是三年B班的鬼龙院枫花。」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指定区域被选在这个I2的应该只有我。
「你看来也不是什么误闯的小猫呢。有什么事吗?」
月城暂时收起战斗架式,以平常的语调询问。
「其实我不久前都在大树背后观摩情况,但这种二对一的情况,我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于是就像这样跳出来了呢。」
月城和司马当然不可能没有察看GPS反应。
「这或许就是原因了吧?我的手表好像因为意外而故障了。」
鬼龙院这么说并笑出来,让我们看表面碎得澈底的手表。
「眼前有多位校方人士,因此我想请教一下,这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手表坏掉也只有得分功能会关闭,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当然没问题。话说回来,这场考试还真是手表故障接连不断呢。」
月城面对异常的存在并没有显得慌张。
一般而言,被其他学生撞见就应该会收手。
然而月城明白这里是最后的机会,他果然不会罢手。
他应该只会把鬼龙院写入应该排除的清单里。
「绫小路,我做了多余的事吗?」
既然教师与学生扭曲的战斗都被她看见了,掩饰就没有意义。
倒不如说,我应该要有效地活用现在发生的这场意外。
「这就要视事后的结果而定了呢。我可以当作你愿意帮忙吗?」
月城非常强大。这种由经验与技术累积而成的战斗风格,我可以断定就算在我过去的记忆里,他也算是顶尖的强敌。
「当然。虽然不清楚缘由,做学姊的保护学弟是很自然的事情吧?」
鬼龙院这么说完站在我隔壁,接著便笑了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看到你昨天为了躲避一年级而四处奔逃,对此很感兴趣,本来打算要问你。我觉得要是被你逃走也很尴尬嘛。」
所以她就特地破坏手表,为了不被我发现而接近我吗?
「幸好好奇心赢了。因为就结果上来讲,我得以加入这种非常有趣的发展哪。」
不过,我只确定这通常会是不可能的展开。
「司马老师,她就交给你应付了。」
「就我所见,代理理事长和司马老师的实力好像相当不得了。虽然不知道我能派上多少用场,但恐怕撑不了多久吧。」
鬼龙院这么说著并站在我一旁,就开心地架起拳头。
「如果能把他拖住一两秒,那我可是会非常欢迎喔。」
「讲这什么话,我至少会撑个一两分钟给你看啦。不过绫小路,你就不能摆出更加像样的姿势吗?」
「像样的姿势吗?」
「那个散漫的表情也很不像样。试著架起拳头,营造出一决胜负的气氛吧。」
我完全没想过会在这种场面上被别人说出这种话。
然而我被鬼龙院莫名地施压,无奈之下试著做出那种姿势。总觉得好像会在连续剧的打斗场景上看到。
「……怎么样?」
「呵呵,这种地方还真是笨拙耶。不过算了,先算你有达到最低水准。」
鬼龙院贼贼一笑,同样重新摆出战斗的姿势。
「你有打人的经验吗?」
「我可是淑女喔,怎么可能会有呢?」
「……真假?」
「别担心。因为我才想著要尝试打一场架呢。」
我们彼此拉开距离,转移到明确的一对一。
「来做个了结吧,月城代理理事长。」
「对手只有我的话就能赢──你是这么判断的吗?」
月城挂著平常那张连从容和迫切都不会让人感受到的笑容,并且摆好姿势。
(插图018)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你在一对一的真正实力。」
我把挡在眼前的对手当作平起平坐的敌人迎击。
否则,被算计的就会是我这边。
可是我还是要在一分钟以内分出高下──要在鬼龙院被司马压制之前解决。
我避开月城无声无息发动的攻击,把左拳击向月城的脸颊。
「唔!」
我击出时而强力、时而和缓的刺拳,以及敏捷的拳击。
由于我只专注在击中,每一发的威力都很小。
不过月城的笑容也因为我反覆命中而渐渐淡去。
我瞄准鼻梁。即使伤害微小,被击中仍旧会启动存在于人体内的机制。
──那就是「眼泪」。
不管是谁,只要鼻梁被击中就会诱发眼泪。
比起感到疼痛,眼泪会先流出来,最重要的视野就会被剥夺。
不论是大人或小孩,还是年轻人或老人都一样。
月城的视野恶化后,我以上钩拳猛击他的下巴。
月城抬头看向天空,他大概咬到嘴巴里面了,嘴里喷出一点鲜血。
「真不知道睽违了多久呢。」
月城擦拭唇上挂著的血,毛骨悚然地微笑。
「考虑到在我眼前的是高二的小朋友,我承认。你无庸置疑就是最高杰作。」
在我目前交战过的对手中,月城无疑也是顶尖的强者。
我也非常理解月城判断自己可以在单挑上赢过我。
「我原本很不喜欢粗暴的行为,但现在实在开心到不行。」
月城感到有趣似的笑著,再次摆好架势。
然而他没有马上动手,而是一步一步往后退。
虽然也能理解月城在争取让司马压制鬼龙院的时间……
他一点也不激动,而是打算冷静地抵达胜利的道路。
月城只有那么一瞬间看了一眼脚边的沙子。
我毫不在乎地接近他,并把力量灌注于右拳。
「表现得真精采──!」
我扭动身躯一般向月城的上半身用力挥出一拳。
几乎以最强的威力命中。然而,尽管如此月城的笑容还是没有消失。他就算架式瓦解,左手还是紧握地上的沙子,并把沙子往我这方撒。
而且他利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更加戳入开了一个洞的沙滩提起来。
即使那记像上钩拳般举起的右拳直击而来,在他无法如愿摆好架式的状态下,根本不会造成伤害。不过,我没有正面吃下右拳,而是在甩开他的手臂后立即抓住他的右臂,停下他的动作。
「唔──!」
月城到现在才首次失去笑容。
在我视线前方,月城的右手紧握电击棒。
「你为什么会知道?」
「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喔。可是,因为你不知为何在这种不能露出一丝破绽的状态下,往下瞥了一眼像是在确认脚边的动作,对此我有一股异样感。如果你的目的是靠沙子剥夺我的视野,可以不用特地确认脚边。」
左手抓著沙子撒向我这边时,他的注意力也在其他地方。
「再说你看似故意承受我的攻击,这点我也觉得很不自然。」
既然实力旗鼓相当,我们彼此需要改变情势的走向。
「可以的话,我原本并不想冒这种风险呢……我本来想要把这个当作保险手段,但你的实力让我感到焦躁。」
他松开右手,电击棒一头落下,插在沙滩上。
「好啦,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我已经受了重伤……」
司马在我视线前方,从鬼龙院背后束缚并勒紧她。
这时,月城代理理事长举起手并往某处打了信号,于是停靠的小船操作人员拿著某物开始试图上岸。很明显,他是万一月城他们自己败北时的最后王牌。可是这点我也和他们一样。
「很遗憾,时间到了喔,月城代理理事长。」
小型船突然停止上岸准备,发动引擎丢下代理理事长他们急速出发。
理由应该是看见海上来了另一艘小型船。
「……真令人惊讶。你是怎么把船叫来的?虽然这很理所当然,不过我已经预先安排好了呢──万一你去依靠校方,我也能阻止。再加上,我以为你会避免让学校知道。」
「很简单。您仔细看小型船就知道了吧?」
仔细一看小型船,可以在前方看见真嶋老师与茶柱老师的身影。这下月城也懂了。
「如果我向学校报告二年A班与二年D班的学生在I2倒下,并且状况危急呢?这件事再怎么样也不能轻易压下去。我在不久前的事件上,也确认赶来救援的人选会包含班导在内,所以知道真嶋老师和茶柱老师都会赶来。」
这是学校订下的规则,认为单纯看一眼就能辨认身分的班导是最适合的人选。
倘若听闻是二年A班与二年D班,就算学校不愿意,也只能让导师同行。
假如是状况紧急,便没时间逐一确认GPS。只要其中也包含手表似乎故障的情报,即使那里不存在GPS反应,老师也绝对会前去确认。
「如果学校先检查全体学生的GPS,不是有可能变成救援不来的状况吗?」
「不会。目前地图上就有二年A班与二年D班各一位学生的手表GPS反应消失。倒不如说,这么做的可信度还会增加吧。」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争取时间,并让事态如此发展,所以一开始就算很清楚对自己不利,也要倾尽全力逃跑呢。」
「半吊子地威胁一之濑就是个败笔。您要做的话就必须澈底处理。」
结果月城给了我机会,在来到这里之前向坂柳寻求协助。
「别看我这样,立场来说我也算是圣职人员喔?我做不出那种危险的行为。」
月城说出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的话,然后笑了出来。
「这场考试的规则利用手表限制位置,反而在很多地方带来了坏处呢。」
司马彷佛服从死心的月城,立刻松开鬼龙院。
「……呼。你帮了大忙喔,绫小路。我根本打不过,但我真的觉得很有趣。」
接著她像是让身体休息般单膝跪地。
虽然是以斜眼观察,但我看见她和司马的战斗。尽管一直处于防御,真亏她能坚持过去。
她理解对手明显更为强大,所以没有勉强自己,只是努力停下他的脚步──而这部分带来很大的影响。
如果与状态万全的月城战斗,而且连司马都参战的话,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那艘船不久后就靠岸,真嶋与茶柱走下船。
向坂柳借来的对讲机直到最后一刻都派上了用场。
「您可以承认是我胜利吧?」
「我暂时也不得不承认了吧。」
月城在现状下应该没有推翻结果的底牌。
只有我的指定区域有所改变,也是一旦追究就必定会露出马脚。
「你的得分在很微妙的标准上,但应该勉强算是没问题吧。就我来说,既然这件事已经公开,一旦你进入倒数五名,就免不了会发起抗议哪。」
「别担心。我认为我有以自己的方式在观察安全线。」
「看来我的关心是多余的呢。那么,我就暂时收手吧。」
「暂时吗?真希望您别继续做出暴力的体力活耶。至少我认为这样违背这所学校的理念。当然,倘若您要在规则上考验我的打架强度,这应该是值得欢迎的一件事就是了。」
月城代理理事长的笑容没有消失,看著下船后走过来的真嶋与茶柱。
「最后请让我问一件事,月城代理理事长。您是认真想让我退学吗?我认为制约的确很强大,但换作我是你的立场,会准备更确实的办法再执行。」
我不觉得自己眼前的男人愚蠢到想不到那些方式。
「你太抬举我了喔。我是服从上头的指示,尽全力想让你退学。不过结果并没有实现,而是像这样倒在你面前。」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月城这个男人果然深不见底。
虽然不知道他刚才那番话有无虚假,但我似乎应该认为他别有目的。
「可以麻烦你转告天泽同学一件事吗?」
「说吧。」
「天泽一夏不断违背命令,我要为她打上失格的烙印,她已经没有应该回去的地方了吧。你告诉她,不论是要继续留在这间学校还是决定离开,都随便她。」
这是真的吗?真假参半?我从月城身上看不出这点。
即使承认败北,也丝毫没有透漏出自己的根基有所动摇。
纵然天泽真的舍弃White Room,我也不觉得这件事会就此结束。
我只确定一件事。
就是我不觉得White Room的事会就此一切平息。
之后还会发生某些事件。没错,目前就是让我这么想。
「请你挣扎到最后一刻吧。」
月城慢慢起身,死心似的举起手并靠近真嶋他们。
「这里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只是在和绫小路同学闲聊。」
「您认为这样就能了事吗?」
「什么了不了事,这是既定事项,你们教师没办法抵抗。倒不如说,我还更希望你们感谢我没有抵抗呢。」
我看著真嶋老师点头回应,表示这样就可以了。
「那么我们就撤退吧。毕竟学生们的特别考试还没有结束。」
我确认大人们往船的方向前进后,看向鬼龙院。
对付司马好像让她精疲力竭,她坐在沙滩上单膝弯起凝视大海。
「刚才真是精采耶,绫小路。」
「哪里,鬼龙院学姊面对司马老师也很厉害喔。」
「看完你的战斗后,就算是客套话,我也不敢当呢。啊啊,放心吧,我没打算把你的事告诉外人。但我会想问你各种事喔。」
虽然我没料到会被人看见,可是好在对方是鬼龙院。
「我有一些很复杂的家庭状况,就只是这样喔。」
「复杂的家庭状况啊?这好像不是我可以随意深究的事。」
鬼龙院起身轻轻拍掉屁股沾上的沙子后,就往森林的方向迈步。
我和鬼龙院从I2出发并回到I3时,已经不见南云的踪影。
取而代之,我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学生们。
那两人一见到我就面面相觑,并感到惊讶。
「这个组合还真罕见耶,堀北。你居然与伊吹走在一起,今天要下冰雹了吗?」
「……你没事吗?」
「没事?」
「呃,没有。我以为你可能与谁起了争执。」
这次换我和鬼龙院对视,几乎同时否认此事。
「没有呀,前面也没有任何人在。」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这两个星期满累人的,所以我在没人看见的海滩边看海边休息。」
「真是从容耶。毕竟是你,你应该有赚到最基本的得分吧。」
为什么鬼龙院学姊会在这里?──她露出这种视线。
「我发现翘掉考试的学生,所以把他带回来。为了叫他到最后都要认真考试呢。」
鬼龙院学姊这么说完就轻拍我的背向前走。
「那么考试结束后,船上再见啦。」
堀北站在我隔壁,再次轻声传来确认。
「真的没事吗……?」
「你是指什么事?」
「我……只是好像有这么听说。再说还有一张小纸条。」
「纸条?」
「没有,没什么,别放在心上。全是一些我自己也还没弄清楚的事,我自己稍微调查过后再跟你说。」
虽然我很好奇是什么事,但有关I2的话题,我不希望聊太久。因为我也不能把与月城的事告诉她。
「比起这件事,你和伊吹怎么会在这里?这附近没有课题吧?」
堀北制止打算说些什么话的伊吹。
「伊吹同学和我挑起比赛,所以我们在确认彼此的分数。因为你的GPS在奇怪的地方,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状况。」
「我就先当作是平手了。」
「……怎么会是平手?分明就是我赢了吧?」
「那是误差喔,误差。」
「不管是不是误差,只要超过一分就算我赢喔。」
虽然我搞不太懂,不过堀北和伊吹的感情好像因为这场考试而变好了……吗?
于是,无人岛考试不久便迎来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