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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卷 二年级篇 4.5 短暂的假期揭开序幕

无人岛生活对许多学生而言,每一天都感觉十分漫长吧。

相对之下,在豪华游轮上度过的一天,就宛如闪光一般转瞬即逝。

同样是二十四小时,为什么时间的流动会相差这么大呢?

最大的要素在于一天的大半部分很少会去思考关于时间的问题。在平常的校园生活和特别考试中,经常会去思考关于时间的问题。另一方面,休假日则大多不会去思考关于时间的问题,因此就会出现明显的差异。

在这种祭典状态下的假期第二天。

是因为许多学生总算消除疲劳,开始正式地享受休假吗?就算只是船内的一条通道,擦肩而过的学生数量也一口气变多了。然后经常一个人静悄悄度过的我,也收到了出乎意料的人物邀我一起玩的邮件。

是三年B班的桐山副会长寄来的。他约我到游泳池见面,难道他的目的是跟我一起坐在泳圈上优雅地谈天说笑,或是打个沙滩排球,加深彼此的感情吗?

我在一瞬间将这种根本算不上预想的预想赶出脑海。

虽然他找我碰面的地点是游泳池,但实际上应该跟玩乐相差甚远。

当然我可以拒绝。或是选择无视。只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另找机会约我。根据情况不同,也有可能被叫到比现在更令人讨厌的地方。

我平淡地寄出YES的回覆,跟他约好会在指定的时间前往。因为我判断在单独被叫出去的现在赴约,之后受到的伤害应该会比较小。

而且很有可能可以解开昨天感受到的三年级生针对我纠缠不休的视线之谜。

「桐山吗……」

我目前的所在地点是健身房旁边的休息区。

我正在公布著特别考试结果的显示器前面。

大多数学生已经确认完考试结果了吗?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监视考试结果的教师也减少到剩下一个人。

虽然考试结果大致都记在脑海中了,但我再一次滑动画面,让前几名的成绩显示出来,然后注目桐山组的结果。

综合排名第一名的是单打独斗的高圆寺六助、第二名是南云组、第三名则是坂柳组,到这边为止的结果是在所有学生面前发表过的内容,然后第四名则是桐山组,得分是两百五十五分,仅仅相差六分。换言之,这表示坂柳在最后反超,抢走了前三名的地位。

第三名与第四名的差别,不仅止于单纯的排名差异而已。

「以三年级生的立场来说,当然会感到懊悔呢。」

南云错失第一名,桐山错失前三名。

不仅如此,还附带遭到退学的全是三年级生这种异常事态。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因此我决定先到泳池边露面。一方面也是为了证实视线并非单纯是我自我意识过剩,而是有什么策略在进行。

已经用不著慢慢观察或洞察,答案很快就弄清楚了。

从我到游泳池露面后,不到几十秒的时间,逗留在各个角落的不特定多数三年级生们,都将视线转向我身上。

无论是原本聊到忘我的学生,还是原本在游泳的三年级生们,一注意到我的存在,就开始紧盯著我,进行观察。

这表示我昨天感受到的视线并非单纯的偶然。

「就算要证明,这也太快了吧。」

有种强烈的不协调感让人甚至想反过来这么发牢骚。

照理说我只是作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学生待在现场,却比任何人都引人注目。

既使试图什么都不去想,还是会忍不住在暗地里自然地刺探对方真正的意图。

十之八九是南云发出的指示吧,但就目前来说,完全不清楚是怎样的内容。在许多学生露骨地盯著我看的状况下,我刻意继续假装什么也没注意到的样子。

因为扮演一个愚昧又迟钝的人比较轻松。不过,能够轻易想像到南云早就设想到我会察觉这些异样的视线。就算他是在这个前提下,以观察被众人瞩目的我为乐,也一点都不奇怪就是了。

总之,现在贯彻完全没注意到视线的态度,撑过这段时间是上上策。

我稍微环顾游泳池,想看看除了三年级生以外还有谁来,于是看到了一之濑以及几名她的同班同学。碰巧只有一之濑最先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们四目交接。

她抽动了一下肩膀后,像要逃走似的躲到其他同班同学的背后。她突然冒出的奇怪举动让同班同学关心地询问她怎么了。

毕竟之前才在无人岛考试中被一之濑告白嘛。

也难怪她会像这样只是在远距离对上视线,就感到尴尬起来。

如果只有一之濑也就罢了,但她的同班同学也在场,所以现在还是先保持距离吧。

毕竟就算放著不管,我们也约好了后天傍晚要见面嘛。

也零星地看到跟我同班的同学身影,但遗憾的是没有发现跟我感情比较好的学生。

「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挺麻烦了呢,绫小路。」

有人从稍微斜前方向我搭话,我将视线移向那边,于是看见鬼龙院躺在池畔走道的沙滩椅上休息的身影。

(插图007)

「你是指什么事呢?」

「就是三年级生们的事。你应该不会没注意到吧?」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呢。」

我试著装傻,但鬼龙院甚至没有嗤之以鼻,只是平淡地接著说道:

「虽说我没有参与,但我也是三年级生。只有情报已经传入耳里。」

「该不会是指那些盯著我看的视线吧?」

「你这不是知道吗?」

「毕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被人盯著看──就只是这样罢了。」

「就只是这样──吗?」

我表现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态度,但鬼龙院却说不是这么回事。

「我倒是觉得这是后果不堪设想的战略之一呢?特别是对你这种类型的人而言,应该没有比这更棘手的状况吧。」

虽然鬼龙院这么挖苦,但她的指谪并没有错。

「不愧是学生会长。对于完美无缺的你,他打出一张虽然奇特但有效的牌。」

「什么完美无缺,你太看得起我了。」

「别谦虚了。我们好歹是一度共同跨越过生死关头的伙伴啊,我很清楚你拥有深不见底的力量。没错吧?」

潜藏在太阳眼镜底下的目光锐利地射穿我。

就算一直随便否定,周遭也有许多学生在,不晓得何时会被听见。

鬼龙院当然也有考虑到这种周遭环境吧。

「我知道了。总之我先承认这点。」

「呵呵,这样就行了。那么,言归正传,你在考试终盘跟南云发生了什么事吗?至少一直到无人岛考试结束为止,他都没有对三年级生发出指示嘛。」

「我做了什么会被他怨恨的事吗……无法断言完全没有,这点让我感到焦躁。」

至今一直摆出放松姿势的鬼龙院稍微抬起上半身。

「就个人力量来说,南云雅这个男人在这所学校也具备顶尖水准的实力。学力A、身体能力A、灵活思考力A+、社会贡献性A+。无可挑剔。」

「我知道。毕竟仅限于OAA来说,他是压倒性的全年级第一嘛。」

像须藤或鬼龙院一样,在其中一项能力保持A+的学生并不少。

但是,全部都是A以上的学生只有南云,而且有两个A+以上的学生也极为有限。

「原本就很高的学力与身体能力,还具备统整年级的领袖魅力与甚至爬到学生会长这个职务的实际成绩──但这样的南云在同年级当中却没有像是敌手的劲敌可以较量。在学校内他唯一承认跟他具备同等实力的是堀北学,但堀北学已经毕业不在学校了。」

鬼龙院歇口气,拿起放在桌上的玻璃杯。

「对南云而言,你应当只是玩具之一而已。然而,在无人岛考试中发生的某件事似乎成了契机,让那家伙认真起来了啊。」

「如果他能丢著我不管是最好啦。」

「若是这样,就表示你在某处做错了选择。」

鬼龙院毫不留情地说著刺耳的话。

「能一对一打倒你的人应该寥寥可数吧。我也算是对自己的本领有自信的人,但假如有我不擅长应付的类型,恐怕就是类似绫小路你这样的存在。不过以南云的情况来说,性质截然不同。在我看来,那家伙会成为你最难应付的类型。如何?」

「我现在无法否定那种可能性了呢。我误判了他的本质。」

只不过是被视线盯著看。没想到这居然会是让人这么有压力、感到厌恶的事情。在White Room也是随时都有人在监视,但这跟那种情况完全不同。

也就是被迫处在这辈子没经历过的环境里那种状况。

而且要摆脱这些视线,除了茧居以外别无他法,但那也不是实际的解决对策。

「我想也是。南云有偏好华丽的行动和胜利方式,还有单挑的倾向。但如果是为了确实获胜,他会使用任何战略。就算要动员所有三年级生也一样。无论是卑鄙或怎样都行,他会以最后能获胜为优先。」

这表示让众多人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的行为,不过是序章而已吗?

「不好意思,但在这件事上,我没办法帮上你的忙喔。」

她这么说,戴上原本挂在额头的太阳眼镜。

「我没有说半句想要依靠你的话吧。」

鬼龙院抢先一步拒绝我请求协助。

「虽然我这三年来一直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行动……但现在有一点舍不得校园生活了。假如这所学校有原级留置制度,我说不定会想考虑看看呢。」

原级留置──是指没有升级,留在原本的年级重读一事。

直截了当地说,就是留级。

「原来你在这啊,绫小路。」

正当我跟鬼龙院继续谈著这个话题时,桐山副会长单独现身了。给人认真印象的桐山似乎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不少抵达。他瞥了一眼在旁边放松的鬼龙院后,重新将视线看向我这边。

「虽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但不介意我提前开始吧?这里不太方便,换个地方吧。」

「这表示你们要谈不想让我听见的话题是吗?桐山。」

虽然鬼龙院说无法帮我忙,但她应该对话题的内容感兴趣吧。

她将重新戴好的太阳眼镜再次挪到额头上。

「纯粹只是因为这里太引人注目了。可能的话,我想在安静的地方聊。」

泳池边是特别受欢迎的场所,因此有大量学生在这里逗留。

哎,虽然不知何故,只有鬼龙院的旁边有空位,但关于这点没有深入追究的必要吧。毕竟这里让人感觉很不自在嘛。

「居然说太引人注目?你这话还真奇怪,这样很矛盾喔,桐山。」

「什么?」

「既然想在安静的地方聊,约在这种有许多人群聚的游泳池碰面根本不合逻辑。不对吗?」

「那你是想让我一开始就明讲,在你旁边谈话会让人感到郁闷,所以我不愿意,是吗?」

因为鬼龙院故意挑语病,桐山像在咒骂似的这么说道。

他这时的表情完全像条死鱼,不带一丝感情的色彩。

这说明了迄今鬼龙院曾好几次让他感到棘手。

「原来如此,这表示我让你费心了吗?」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话题一开始,就会以鬼龙院为中心发展下去。

虽然桐山是因为厌恶这点才选择避开,但反倒让鬼龙院插进话题了。

「反正都来了,能让我也听听你们接下来要聊的话题吗?」

「我拒绝。那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

「没有关系?你擅自断定跟我无关不太妥当吧。」

「你说什么?」

「我跟绫小路有男女之间的交往关系。假如是这样,你还能说跟我无关吗?」

咦?

在我做出这样的反应前,桐山露出吃惊的表情,轮流看著我跟鬼龙院。

「呵呵,我说笑的,桐山。虽然你是个无聊的男人,但只有反应偶尔会挺有意思的呢。」

看到鬼龙院一脸愉快似的笑著,桐山强烈地感到愤慨。

他一言不发地迈出步伐。

这是要我别管那种女人,赶快跟著他走的意思吧。

「我也没办法无视,那我就此告辞了,鬼龙院学姊。」

「帮我跟桐山问好。」

这就饶了我吧。就算本人不在,他应该也不想听见鬼龙院的名字。

我跟著走在前头的桐山,到达能够俯视游泳池的上一层甲板。

这里有许多在晒日光浴或睡午觉休息的学生,是比较安静的场所。

尽管如此,还是聚集了不少学生,在这里交谈可能反倒会引人注目。

只不过,这里一个三年级学生也没有,可以推测是桐山已经支开了三年级生。

就这层意义来说,无论是一年级生还二年级生,都不会把我跟桐山的对话放在心上吧。还有另一个救赎是,也没人埋伏在这里,是因为跟桐山一对一商谈吗?

「那么,你特地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呢?」

「我说话不拐弯抹角。无人岛考试最后一天,你对南云做了什么,绫小路?」

「什么是指?」

「别开玩笑了。无人岛考试的结果很明显地跟你有关。」

我跟南云面对面的无人岛考试最终日,我偶然从对讲机听见他们正在展开压制高圆寺的作战。就算桐山掌握到这件事也毫不奇怪。

「要我回答也无妨,但能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说问题?」

没错。知道他像这样找我出来时,有件事我一直想先确认清楚。

我对露出疑惑表情的桐山接著说道:

「从首次与桐山副会长见面时我就一直有个疑问。你当时好像是为了打倒南云而行动,那你是从哪个阶段开始放弃战斗……开始死心的呢?」

假如桐山期待南云失去地位或败北的话,照理说应该会很欢迎这次事件。

「死心?我不懂你的意思啊。我现在也持续进行个人的战斗。」

「是这样吗?在我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呢。」

我这么否定后,桐山似乎立刻理解了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好像以为我是站在南云那边的,但并非如此。因为南云的计画出现变动,也开始对我跟那周遭的人产生负面影响。我应该在无人岛考试前说过了,要你别妨碍我。」

那一句话是由桐山发出,表示否定的极为普通的话语排列。

但是,所谓的人类就是会不小心有小小的失言。

「这是你过度解释喽。原本只是在谈你是否放弃了战斗的话题,但桐山学长好像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否待在学生会长那边的阵营』这个层面呢。」

「……意思差不多吧。」

「承认落败跟倒戈到对手阵营所意味的事情截然不同喔。完全似是而非。如果是副会长,应该明白这点程度的事情吧?」

会把自己归类为优秀的自尊心强烈之人,认为自己不会犯错。正因如此,只要抢先反问「你这么优秀,应该不会弄错吧?」对方就更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误。

「你想说什么?」

桐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试图将话题进展下去。

毕竟现在这个男人能挑的选项中,最容易选择的就是忽视嘛。

「我单纯只是想问你待在哪个立场。尽管放弃战斗,但与南云为敌一事仍然不变吗?还是说你已经屈居于南云之下呢?毕竟这好歹是堀北学托付给我的事情嘛。」

或许是许久没听见学的名字,桐山的表情僵硬起来。

「……这么说也是啊。」

桐山说不定是想起了我跟他首次见面时的事情。

「回想起来,你这个人对我和南云,还有跟堀北学长的关系──简单来说,就是对于学生会丝毫不感兴趣。就这层意义来说,实在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他将左手放在扶手上,用力地握住。

「我一直想要打倒南云是事实。因为不打倒他的话,我们班就不可能再度升上A班。但是,那种气概也在二年级的中盘慢慢变弱了。」

现在的三年级生跟我们二年级相比,更是让A班一枝独秀,遥遥领先。

在目前这个时间点,三年A班跟三年B班的班级点数已经相差九百点以上。即使是在去年的中盘时,应该也有七百点以上的差距。

他们从很前面的阶段就让南云遥遥领先,已经来到了无法追赶上的地步。

「我们三年级生老早就开始转移到个人战了。班级点数和学校规则都是次要,我们遵照南云提倡的自创规则开始较量。」

这表示三年A班遥遥领先到堪称异常的局面,背后跟这件事有很大的关联。

既然演变成这种情况,桐山要独自对抗的门槛应该相当高吧。

「我曾经为了设法突破这种状况不断挣扎,但升上三年级后,我也很快就被那股巨浪吞没了。」

是懊悔?或死心?桐山露出难以言喻的侧脸。

「被巨浪吞没后,变怎样了呢?」

「呼……不直接从我嘴里清楚听到的话,你好像不会满意啊。」

「因为这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

「南云交给我可以在A班毕业的门票,我决定服从那个男人制定的规则──你想听的就是这些吧?」

换言之,这表示桐山目前的立场不光是停止敌对行为,还变成了南云的同伴。

对一般学生而言,在A班毕业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吧。

这也证明了两千万点就是具备这样的价值与魅力。

「是否获得这所学校最大的特权,会对之后的人生有重大的影响。最终来说,无论会被同班同学怎样怨恨都无妨,能在A班毕业一事比较重要。毕竟跟今后会持续数十年的人生相比,高中三年只是一瞬间嘛。」

桐山会感到愤慨,不惜找我出来也想知道详情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由南云拿下第一名是命题也是使命。但你的干涉导致指挥系统产生混乱,结果被高圆寺抢走第一名,跌落到第二名。以结果来说,在班级点数和个人点数两边都受到严重的损失。你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吗?」

在OAA上可以确认到南云在自己的大组中持有试炼卡与七张追加卡。光是这样,没能拿下第一名而损失的金额就高达七百万。

而且假如三年级生持有的二十八张搭顺风车卡都指定为南云组,原本可以追加获得将近一千五百万个人点数的报酬。但跌落到第二名一事导致报酬几乎减半了。当然,那肯定还是一笔莫大的金额啦。

如果把试炼卡带来的班级点数效果也算进去,损失就会更加惨重。

「在我们这些即将毕业的三年级生之中,错失这次的第一名是严重的损失。明明我们连一点也不能浪费,必须收集个人点数才行啊。」

考虑到桐山组也打算以第二名为目标,将「追加」卡集中在自己小组这件事的话,就表示消失的个人点数比刚才计算的结果还要更多。

「看来桐山学长们的小组会错失得奖机会,好像也不是毫无关系呢。」

我指谪出这一点,于是桐山的肩膀略微抽动了一下。

「……是啊。我们紧急被派去支援南云组。但是,仅仅慢了一会儿的应对直到最后都在各种方面造成影响。我们并非只是输给高圆寺就了事,甚至还被二年级生的小组抢走了第三名。」

如果一切都按照作战计画进行,三年级生能够获得大量的个人点数报酬。尽管那些点数只是他们打的如意算盘,但无疑是能够确实拯救伙伴的钜款。

「为了移动到A班,需要的门票是两千万。我们经常在摸索最适合用来生出这一笔钱的方法。可以说这次事件让我们少了一张门票。」

虽然无人岛考试前几名的报酬都是十分吸引人的内容,但单就个人点数来说,反而是追加卡与搭顺风车卡具备的效果会在合计之后远远胜出。

「到目前为止,南云一直展现出成果,获得同年级学生的信赖。但现在却因为对你的存在太过固执而损失钜款,信用出现了瑕疵。尽管如此,倘若他能转换好心态,就能将问题控制在最小限度,但特别考试后──南云采取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行动。」

「就是出乎预料的三年级生们的退学,没错吧?」

「没错。原本是预定由前段小组救起故意使其跌落到后段的小组,防止他们被退学,然后在考试即将结束前以调换排名为目标来救济他们。」

但这个计画没有被实行,因此后段小组的三年级生都一起遭到了退学处分。

「那十五个人根本无法反抗,就这样退学了。当事者们甚至没有哭喊的时间。」

「以三年级生的立场来看,这实在令人战战兢兢呢。」

「这是当然的吧。他一时兴起就会让我们三年的时光化为乌有。倘若是自作自受还能乖乖认命,但若是南云不讲理的行动造成的后果,就另当别论。」

假如他说的都是真相,这也可能会成为至今一直盲目服从的学生们清醒过来的契机。不,反倒可以说即使发生这样的事情,三年级生也没有表现出反抗南云的样子这点十分异常。

「南云没有被怪罪这点,让你觉得不可思议吗?」

「毕竟是严重的失策嘛。而且没有门票的B班以下的众多学生都保持沉默。」

「就算想反抗也无从反抗。南云跟在籍三年A班的学生们被不可侵犯的要塞守护著。」

不可侵犯的要塞。这表示有人建立了其他班绝对无法反抗的结构吧。

既然如此……只要提出一个问题,感觉就能解开这个谜团啊。

「桐山副会长你直接拿到门票了对吧?」

一般来说,只要他回答「YES」,这个问题就结束了。

然而桐山却面不改色,在眨眼间这么回答:

「如果我手上有那张门票,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原来如此。假如是南云拿著那张门票,确实就另当别论呢。」

要说这是理所当然倒也没错,南云采取了无懈可击的战略。既然所有个人点数都是由南云管理,自然没有人能反抗南云。

简单来说,就是口头约定会使用两千万点来救起后段小组的状态吧。

不,说不定就连口头约定这种描述都太天真。

『只要你照这样发誓效忠于我,我打算帮你准备一张门票。』

应该可以认为他是用这种暧昧的说法,并没有明讲吧。

在这种状态下胡乱反抗的话,南云可能会轻易爽约。

「我们也被禁止私下偷存个人点数。个人可以自由拥有的金额上限基本只到五十万点为止。多于五十万的点数都会被南云抽走。」

「还真严格呢。」

跟存放在家里的现金不同,以电子货币这种形式存在的个人点数无法隐藏到底。应该也有制定互相监视彼此的规则吧。

假设就算用了某些手段踢掉南云让他退学,他也会抱著好几千万、或是好几亿的个人点数被退学。

这样就算想造反也绝对不敢真的行动。

「你明白三年级生堪称异常地将南云推上高位,而且还会保护他的理由了吧?」

「我非常明白了。」

可以说是完美的独裁政权。在同年级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抗南云。

「那家伙是利用所有三年级生在玩乐。他让没有门票的学生互相竞争,表现出会将门票交给获胜晋级之人的样子,让人发誓效忠于他。」

当然,对毫无胜算的D班或C班学生来说,这个南云的存在就只是神吧。

倘若能派上用场,就可以在A班毕业──毕竟他就是这么宣传的,这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直到即将毕业前真的换班为止,也不晓得那番话是真是假。

「在我们所剩不多的校园生活中,我想为了尽可能多拿到一张门票去竞争奋战。所以绫小路,你的存在只会碍事。」

因为南云在意我,失去宝贵的个人点数。

伴随而来的损失让应该被拯救的学生变得无法获救。

这就是目前三年级生身处的状况吗?

「不过,你以为我是自己希望置身于这种状况的吗?」

「我明白。」

「那你要我怎么做?」

「只是回到一开始而已。告诉我在无人岛发生的事情,首先要从那里找出解决方法。」

「南云应该不希望这样吧?他也没告诉你这个副会长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吧?」

「……是那样没错,但放著不管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表示纵然有失去门票的风险,他也想阻止南云轻举妄动吗?

不,他是担心假如不加以阻止,自己的门票也不晓得会有什么下场。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希望你现在立刻去见南云,跟他谈谈。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安排地点。今后你跟南云互相争斗,也对任何人都没好处──没错吧?」

「确实就如你所说。」

「南云正在实行的作战,我也一定会进言请他收手。希望你能相信我。」

正在实行的作战。关于这点根本用不著特地询问内容。

「是指开始盯著我看的视线呢。」

桐山俯视游泳池,点了点头。

「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是为了什么?还有要持续到何时?没有任何相关的说明。在三年级生之间,这种奇怪的行动只是让人越来越不信任南云。」

尽管觉得无法信任,也只能服从握有全部权利的南云。

「虽然南云政权坚如磐石……就算这样,他要是一直这么乱来,也可能会演变成最糟糕的事态。」

被给予门票的桐山等人应该会忠实地继续服从吧,但没能拿到门票的众多学生可不是这样。桐山不能让类似暴动的行为发生。

就算有人认为反正都拿不到门票,便企图让南云退学也不奇怪。

对桐山等人而言,那将会是最糟糕的剧本。

「假设我说要跟他见面好了,我也不觉得事情会就此结束呢。」

「那该怎么做才好?你不肯告诉我详情,也不想跟南云见面。这样子状况只会一直恶化下去。」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一定会在近期内给出答案。」

后续消息恐怕会从南云口中传入桐山耳里,而不是从我这边。

「……好吧。但麻烦你在南云采取下个行动前做出决定。」

因为桐山一直在环顾整个游泳池,他很快就注意到某个人物的登场。

当然,就是一直成为话题中心的南云。

「我要走了。毕竟他要是知道我跟你见面,事情又会变得很麻烦。」

这么做很明智吧。桐山今天跟我接触,也是背负著相对的风险吧。

即使只是暂且得知三年级生置身的状况,这次接触也有价值了。

1

因为南云跟他的伙伴开始变多,我立刻从游泳池撤退。

假如南云想直接跟我对话,我很清楚就算我不主动接触,丢著不管他也会派使者过来。

既然目前他没那么做,我就解释成他并不打算跟我坐下来谈。

总之,一直随便受人瞩目感觉并不舒服。

我像要逃跑似的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后──

「绫小路学长!」

我遭遇到在通道上发现我,露出看似开心的表情飞奔靠近的七濑。

在船上,会前往的场所就固定那几处,会在客房以外的地方反覆跟认识的学生擦身而过,因此连续两天碰面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多稀奇。

话虽如此,但因为她登场的方式一模一样,让我回想起昨天看见的光景。

「学长现在方便聊一下吗?」

七濑稍微确认我的周围,她好像在检查我是否跟某人在一起。

说不定是因为我昨天跟石崎一同行动,她才无法开口。

不过该说有种偏强的压力吗?虽然距离感近得让我有些困惑,我仍点头同意。

「其实我一直在烦恼是否该跟学长报告,那个,有件事让我有点在意。」

「让你在意的事?」

七濑点了点头,开朗的氛围从她身上消失,转变成认真严肃的面貌。

然后七濑一边留意著周围的情况,同时小声地说了起来:

「我有一件事瞒著学长。虽然说出来可能会惹学长生气……」

我可能会生气?究竟是什么事呢?

「那个──」

七濑变得更小声,准备说出她一直瞒著我的事情,但……

「咦?绫小路同学?」

听到有不怎么耳熟的声音这么呼唤我,七濑连忙拉开了距离。

来者是一之濑的同班同学──小桥梦。

如果是在至今为止的校园生活中,就算看到彼此的身影,也根本不会打招呼吧。

但在无人岛考试时,尽管时间短暂,也度过了一段相同的时光。

似乎是那段时光让我们的关系产生了变化。

「啊,我是不是有点……打扰到你们了?我应该在旁边等一下比较好吗?」

她刚才没看到被我身体挡住的七濑吗?小桥一脸过意不去似的说道。

「不,不要紧的。我只是在向绫小路学长请教一下不懂的事情。」

「没关系吗?」

内容没有想像中严重吗?七濑用力地点了大约两次头。

「等学长之后有空时我再向你请教。」

只能确定那似乎不是可以让其他学生听见的内容。

七濑不只是对我,也对小桥深深鞠躬之后,跑著离开了。

「啊,对不起哟,没注意到你们正在谈话。那女孩是一年级生对吧?是不是惹她生气了呢?」

「我想应该不用担心那点。先别提这些,你有事找我?」

「其实是今天晚上班上女生要举办慰劳会。方便的话,我想请绫小路同学也来参加。毕竟也想感谢你帮了小千寻。」

是这样的邀约。

不过,「班上女生」这个关键字让我很在意。

「会有哪些人参加?」

我感到害怕,因此试图确认,但小桥长长地「嗯~」了一声,疑惑地歪头。

「目前好像还在调整成员吧。你用不著那么在意,不会有奇怪的人啦,没问题。」

我并不是害怕有奇怪的成员参加,但她好像无法理解这点。

「只有小桥你们班的学生对吧?身为外人的我去凑热闹,不会格格不入吗?」

「会吗?没那回事啦。欸、欸,怎么样?」

感觉很暧昧且抽象的慰劳会邀约。

一方面也因为平常在一之濑班上没几个能亲密交谈的对象,老实说我提不起劲。

尤其现在就算跟一之濑碰面,能不能相谈甚欢也很可疑。

虽然感到有些抱歉,但这边还是拒绝邀约吧。

「不,我就不用──」

看到我打算拒绝的模样,小桥双手合十,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求求你!就当作在这里相遇也是种缘分,好不好?」

被她这么一说实在很难拒绝,但我可不能轻易让步。

能够想见要是在这里随波逐流,之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也就是说……我该负责对吧?」

「咦?」

「没关系,这也没办法呢。我打算好好地跟班上同学报告这件事。虽然邀请了绫小路同学,但我邀请的方法太糟糕,所以被拒绝了──」

「等等。为什么会变那样?」

「那你愿意来吗?」

「……这……」

「你果然不愿意呀。啊~啊,要是我邀请人的方式能更高明一点……对不起,各位。」

「你这么沮丧的话,我也很伤脑筋耶……」

「只要露个面就好……!拜托了,求求你!还有小帆波也会来!」

她又再一次地,这次用比刚才更猛烈的气势搓手苦苦哀求。

被她央求到这种地步,已经等于是没有退路了。

「我知道了。真的只是露个面就好吧?」

「嗯,谢谢你!啊,但你会参加今天的慰劳会这件事,要对小帆波保密哟?」

她露出明朗的笑容,难以想像直到没多久前她还在沮丧地唉声叹气。

女人是天生的女演员──这句话说得真好。

不过要对一之濑保密?这部分让我有些在意。

「为什么要保密?我是否可以参加慰劳会这件事,希望你能取得所有人的同意。」

我甚至希望只要有一个学生拒绝让我参加,她都可以不客气地直说。

这么一来,我就有正当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重新拒绝。

「这是因为那个……绫小路同学当个惊喜来宾比较好吧?」

我总觉得那会是惊吓,不是惊喜。

虽然不会深入追究,但这些同学们似乎也对关于我跟一之濑的事情浮现各种想法。

「那么,八点在五○三四号房等你哟。」

「你说五○三四号房……是在某人房间举办吗?」

我还以为会利用某处的休息室或是甲板。

而且就房间号码来看,那并非男生的房间,而是女生住宿的客房。

「不可以吗?」

「不……不是不可以,但我总觉得这样好像更难前往赴约了。」

「没那回事哟。对吧?」

我好像不小心就会被小桥的「对吧?」攻势给压制住。

我的退路逐渐被夺走。

「那么,我会等你的!一定要来哟!」

是达成约定后感到满足了吗?小桥略微快步地离开了。

「真伤脑筋啊。」

虽然还不是跟一之濑面对面交谈的时机……

不过混在一大群人里面的话,应该还好吗?

既然是慰劳会,一定也有不少男生会参加吧。

2

这之后我也没心情自由玩乐,在自己房间度过一段沉闷的时间,用完从六点开始的晚餐后,转眼间就来到了晚上八点前。

「走……吧。」

如果现在能重新选择要不要去,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不去」。

虽然是让人这般不愿意的邀约,但如果真的不想去,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才对。都怪我表现出半吊子的应对,才会变成这样,所以只能认命地当成自作自受吧。

尽管我这么重新下定决心……还是呆站在抵达的五○三四号房前。

从我到达这个场所后,即将经过一分钟了。

就算想敲门,但有时会从房内传来女生们的聊天声和笑声。

目前完全感受不到……有男生在场。

我只有不祥的预感。

不知为何,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紧张到冒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比在无人岛考试中与月城对峙时还要紧张。

「乾脆就这样折返回头,应该还比较明智吧?」

恶魔的低喃就这样通过喉咙作为声音吐露出来。

我不小心忘记了──像这样找藉口一个劲儿的道歉,受到的伤害应该还比较小吧?

不过,可能的话我也想避免被印上爽约之人的烙印。

究竟该怎么做……

正当我彷佛被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时,这个咒缚从意外的地方被打破了。

「啊,你来了呀!」

从走廊前方现身的是小桥。

该说她真不会挑时间吗……

小桥的手上提著偏大的塑胶袋,里面装著零食和宝特瓶饮料等东西。

既然被发现了,逃走这个选项也只能自然地消灭。

「我想大家应该已经到齐了,不用客气,进去吧。」

「喔、好……我正准备那么做。」

情况已经不允许我开溜。

小桥毫不犹豫地准备轻松打开我感到十分沉重而无法开启的门。

你这么轻易地打开真的好吗?让我再做一下心理准备──

就在我这么心想的期间,隔开我与客房的唯一一扇门扉也被拆除了。

最先刺激了五感的不是视觉,而是嗅觉。

彷佛花香又像是蜜汁,总之有种甜美的香气飘散过来。

随后在视野前方出现的皆是女生,好几双眼球捕捉到我。

「锵锵──!我把绫小路同学拐进房了──!」

在绝对称不上宽敞的四人房里面,女生们拥挤地坐在一起。

眼前的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啊?

一、二、三……再加上小桥,总共有十个人。

换言之,这就表示一之濑班有一半的女生都在现场。

然后这里没有丝毫男生的气息,我彷佛要陷入擅自遭到背叛的感觉。

「慢点,小梦,拐进房这种说法有点难听耶~!」

「是吗?啊,这是你们托我买的东西,我买来了~」

小间客房的床铺附近有张小桌子,她将塑胶袋放到桌上。

这种轻飘飘的轻松氛围的聚会是怎么回事啊?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跟惠她们的女生小圈圈又有一点不同。

参加的成员几乎都是我没说过话的女生,但我姑且透过OAA记得她们的名字和长相。

正当我被这幕光景震撼住而动弹不得时,小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那么,绫小路同学你~要坐哪里好呢。啊,坐小帆波旁边可以吗?」

在这当中跟我关系最亲近的确实是一之濑,但小桥的指定没有一丝迷惘。

说到底,因为房间狭窄,我想本来就没什么选项,但我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选择的权利。

只不过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明明这空间有十个人在,一之濑的旁边却打从一开始就空出给一个男生坐也没问题的空位。

换言之,这很有可能是事先决定好的,并非碰巧空著。

回想白天被小桥邀请时的发言,加以对照……就算这么做,在现状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就算像这样一直站著,也只会持续受到十个人的视线注目,感到浑身不自在而已。

我急忙地通过女生前面,来到一之濑旁边。

「……我可以坐下吗?」

「当、当然可以。」

我先打了声招呼,才坐到一之濑的身旁,但至今仍会感受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

应该说除了一之濑、小桥与叫做姬野的学生以外的七人,都像在打量似的观察著我。

不行,这边应该冷静下来,假装不知情地度过这段时间。

然后应该看准时机早点告辞。

小桥将倒入透明杯子里的茶递给我。

在所有人都拿到饮料后,推测是担任主持人的网仓大声说道:

「那么,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无人岛考试的慰劳会,还有绫小路帮了迷路的小千寻感谢会。乾杯~」

大家都跟著这句话一同高举杯子。

「呃,首先要谢谢你,绫小路同学。那时真的是得救了。」

坐在一之濑左边的白波这么说,向我道谢。

我没有做什么值得让她们感谢这么多次的事情耶……

总之我也无法扩展话题,因此我先轻轻点头致意。

「那个,绫小路同学。」

个人很想说虽然宴会正热闹,但也差不多该散场了──不过令人感叹的是时间只有经过大约十分钟而已,这时白波露出认真的表情看向这边。

「什么事……?」

她双手握著罐装柳橙汁,好像有话想说的样子。

「我很感谢你帮助了我。但是,我还没有认同你哟。」

「……咦?」

白波没有详细说明,她只是这么说完后,就闭眼将柳橙汁灌进喉咙。

「噗哈!我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不不,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虽然我跟不上话题,但白波周围的人都对她拋出「说得好」或是「你很努力了」这类鼓励与慰劳的话语。

白波看来也挺开心似的感到害羞,不过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身处客场的我实在无法像这样反问。

虽然白波在慰劳会刚开始时提到关于我的事情,但那之后女生们就各自聊了起来。我像是到别人家作客的猫一样,只是乖乖地旁观这景象。

当然,如果有人问我感觉是否舒适,我会立刻回答NO。

话说回来……

我被迫亲眼见证女生有多会聊天,她们总能接连不断地展开话题。

话题不分类别,就彷佛在日本各地飞来飞去的飞机一样忙碌。

但无论是哪种话题,都有一个共通点。

就是多数女生都认为一之濑是中心人物,十分信赖一之濑,甚至迷信一之濑。我不会说这样不好。

一之濑帆波这个学生,无庸置疑地是二年级生之中最能信赖的学生。

这跟是敌是友无关,我可以这么断言。

要凭藉什么才能信赖的标准虽然因人而异,但所谓的信赖是每天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东西。就像至今没有发言过的学生突然说「相信我吧」,也没有任何人会信任他一样。

但是,能够信赖跟迷信是两回事。

因为即使一之濑是个能信赖的人,她也经常会做错选择。

就算一直信赖那种错误的人,也不会得到任何成果。

为了订正错误,一定会需要能够直言不讳地指出错误的学生。

「我可以说句话吗?」

在女生们聊得正热烈时,到目前为止只会偶尔附和的一名女生举起了手。

「怎么了吗,小由贵?」

「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好意思,但我觉得很累,可以回房间吗?真的累到不行。」

如果是没什么的单纯发言,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她出乎意料的语调让我吓了一跳。

因为一之濑班的人基本上都很有礼貌,大多是很正经的学生。

姬野简短地报告自己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希望可以回房间。

「当然可以呀,要不要我陪你回去呢?」

听到朋友不舒服的一之濑还有女生们连忙向姬野搭话。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同学们过度保护的行动让姬野一脸厌烦似的站了起来。

原来一之濑班还有这种类型的学生啊。

记得姬野在无人岛考试中一起组队的成员,好像都是同班的伙伴。

总之,现场原本散发著还不能回去的气氛,但现在出现了变化。

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不晓得我下次何时才能回去。

这边就大胆地跟在姬野后面离开吧。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咦,你已经要回去了吗?明明可以再多待一下的呀。」

「不了,我原本就只打算露个面,而且我之后预定要跟别人见面。」

只要说我另有行程,一之濑她们也不会坚持要挽留我。

「那、那回头见喽,绫小路同学。」

在依旧可爱地坐著的一之濑还有女生们的目送下,我离开了房间。

3

「呼……差点流出奇怪的汗水啊。」

不,可以说我已经流汗了吧。

在姬野离开房间后不到三十秒,我也溜出了不祥的五○三四号房。

对某些人而言大概是天堂吧,但是不好意思,那对我而言是个难受的地方。

我果然很难说是擅长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啊。

如果是从一开始就澈底扮演那种角色,或许情况就不同了,但因为有决定要扮演不起眼高中生这个前提条件,要改变这种性格并不容易。

只不过,一方面也因为至今跟一之濑班几乎没什么交流的机会,应该还是多少拉近了距离吧。

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大概能看出以一之濑为中心,她身旁有哪些女生。

什么已经足够,又缺少了什么,我明白一之濑班目前的优点与缺点了。

无论今后「由谁」来当领袖,能够直言不讳的学生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能办到这点的人,目前我只想得到男生的神崎。

只不过以一之濑为中心运转的班级,女生的发言分量似乎很重,与男生不相上下。

虽然神崎个人是能够对一之濑直言不讳的类型,但关于他是否能对整个班级提出诉求这部分,还有他是否能控制女生,又完全是两回事。

「嗯?」

虽然姬野说她因为头痛要回房间,但她却走向跟客房不同的方向。

她在一瞬间弯过转角离开,但她的发色很特别,所以应该不是我看错。

在刚才的女生聚会中,姬野让我有种不协调感。

她也是个让我有些在意的存在,因此我决定追上去看看。

然后我抵达的场所是夜晚已经没有人烟的船尾甲板。

我从有些距离的地方看著她的侧脸,同时重新回想姬野由贵的个人档案。

二年B班 姬野由贵

学力    B-(63)

身体能力  C (51)

灵活思考力 C+(58)

社会贡献性 C+(58)

综合能力  C+(57)

除了偏高的学力以外,无论好坏都很普通,乍看之下并不具备优秀的能力。

不过,这终归是从校方角度来看的能力。无论是怎样的学生,都可能隐藏著看不见的优点与缺点。真想再稍微刺探一下。

这边试著与她接触才是捷径吧。

「你在做什么?」

「啥……?什么事?」

她露出略微尴尬的表情,移开视线。

既然她是主张头痛而离开房间的,待在这种地方实在很不自然。

「头痛已经好了吗?」

「烦耶……」

虽然她小声嘟哝的话语几乎被风声掩盖过去,但听起来她像是说了「真烦人」。

无论男生或女生,都有一定数量的人说话比较粗鲁,但姬野的情况与其说是粗鲁,更像是为了不让人靠近,提防著他人的说话方式。

不过她似乎也会在意对外的形象,她咳了一声清喉咙后,只将视线移向了这边。

「我只是觉得吹吹风可能会好过一点,才绕到这里而已,有事吗?」

「你经常会头痛吗?刚才也说了老毛病什么的。」

虽然想询问详情,但她似乎不想继续跟我对话,陷入了沉默。

在刚才的女生聚会中也是,除了要回房间时以外,她一句话都没说。

不仅如此,其他女生基本上也不会跟姬野搭话。

她应该不是遭到排挤吧,毕竟一之濑不可能允许那种行为,而且假如她们关系不好,也不会让别班的我看见那种情况吧。

既然如此──

应该是在举办慰劳会的时候,有些强硬地邀请了姬野参加吧。

倘若想成是同班同学们希望姬野能稍微乐在其中的话,就能看见其中的关联。

(插图008)

「因为我有偏头痛啦。」

她简短地随便回答道。

「既然是偏头痛,吹风冷却一下是正确的啊。」

脑血管因为疲劳或睡眠不足而扩张的话,会导致女性荷尔蒙发生变化。冰敷可以让血管收缩,热敷则会使血管扩张,因此来吹风冷却一下不是坏事。

只不过,前提是那当真是偏头痛的话。

「累死了……」

「头痛应该是你用来逃离讨厌空间的藉口吧?」

「啥?你是说我撒谎吗?」

姬野至今一直表现出比较冷淡的态度,但一被我指谪她应该在说谎,便瞬间变了脸色。在个性温和的同学占大多数的一之濑班,她算是相当罕见的类型。

我感受到的直觉并没有错。

「看你这样恼羞成怒,是被我说中了?」

「才不是。应该说你这人是怎样?啊~我头又开始痛了……我回房间喽。」

「如果惹你生气了,我很抱歉。只不过,你可以稍微听我说一下吗?」

姬野依旧按著额头,一脸厌恶似的转过头来。

「我头痛越来越剧烈了耶?」

「抱歉啊。」

「抱歉什么啊……你的前提是我会听你说吗?」

「你好像很不愿意啊。」

「我是不愿意呢。」

像这样对话几次后,我逐渐能明白了。现在这样似乎才是她的本性。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你总算懂了?她掺杂著这样的愤慨,耸了耸肩。

「接下来我只能回去那场女生聚会,向她们报告姬野说不定是装病。」

「啥、啥啊?别擅自把我当成是装病啦。你这个骗子。」

「骗?我只是要说你『说不定是』装病。至少既然我有这种感觉,应当有权利提出这个看法。至于是真是假,只要你改天在大家面前证明就行了。」

「头痛根本无从证明起吧。」

「或许吧。」

「搞什么呀,虽然大家都对你称赞有加,但你个性很讨人厌耶。」

「至少应该没人称赞我个性善良吧?」

虽然这种话不该自己说,但她们只是感谢我帮了白波而已。

「是喔。」

「话说回来,姬野你还真奇怪呢。该怎么说呢?你不像是一之濑班的人。」

「奇怪?让我说的话,是班上那群家伙烂好人过头了。我们班经常会很多人聚在一起行动对吧。哎,这件事本身倒是没什么,但总之该说每次聚会都十分漫长吗?都没人要回去是个大问题。」

假如要反覆参加自己不怎么喜欢的聚会,会感到厌烦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一之濑的同班同学们很享受那些聚会。

所以每次聚会都没人要回去,结果时间就拉长了吧。

「如果受不了,那不参加就好了吧?」

「你觉得我能那么做吗?就算感到厌烦,努力跟大家步调一致也很重要吧。」

「嗯,说得也是。」

整个班级都很团结一致,特别是在女生之间有种强烈的团队精神。即使内心抱持著不满,要丢进石头掀起波澜,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姬野。说不定我跟她的相遇可以转换一个方向。原本除非是特别状况,否则我不会对甚至是异性的姬野过度干涉。

但是,这边试著刻意踏出一步,应该也不坏吧。

当然,假如以结果来说,这会给姬野造成麻烦,那也是无可奈何。

「要是想发泄压力,大叫果然是最好的办法吧?」

「大叫……?就算受不了,要是在这种地方大叫,会吓到人吧。」

「会来船尾甲板的学生很少,而且考虑到船发出的声响,就算大声喊叫也对周围没有影响。只是很快就会被掩盖过去罢了。」

「但是……」

至今不曾那么大声喊叫过吗?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么,你先大叫看看呀。」

「……我吗?」

出乎意料的回应让我也不禁仓皇失措起来。

「虽然我对你不熟,不过该说你给人挺安静的印象吗……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大喊大叫的人。如果你愿意示范给我看,我也会尝试看看。」

伤脑筋啊。

因为没印象自己至今曾感受过强烈的压力,如果有人问我有没有实际大声喊叫过的记忆,我没经验到甚至可以直接回答「没有」。

「办不到的话,就快点给我回去。」

要是在这里却步,恐怕跟姬野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我知道了──」

在姬野的监视下,做好觉悟的我对著海洋大声吶喊:

「啊────好,接著轮到姬野你了。」

「……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啊?」

「你的音量根本一点也没有变大。真的很瞧不起人。」

「那你示范给我看吧。」

「这种事哪有什么好示范的呀。」

姬野感到傻眼地想开溜,我用话语抓住她的背影。

「刚才不是说好我肯示范的话,姬野你也会尝试吗?」

「不不,要是你以为那样就算示范,我也只觉得你这人很烦耶。」

「无论是怎样的音量,我都算是回应了你的要求吧。只不过,如果姬野你大叫的音量也跟我一样小,那你就完全没有资格看不起我了。」

为了避免她跟我一样小声地大叫,我抢先封锁这种可能性。

「烦耶……知道了啦,只要大叫一次就行了吧?叫完你就给我回去哟。」

姬野深呼吸了一下,一脸无奈地用双手围住嘴边。

「哇────────!」

她的吶喊被船前进的引擎声与风声给掩盖,除了我以外没人听见吧。

但刺激到耳朵深处,比想像中大上两倍的叫声响彻了周围。

感觉船好像摇了一下……但那只是我有那种感觉,实际上不可能因此摇晃。

该说她的说话方式和态度比较压抑吗?她平常不怎么起劲,音量也偏小,但刚才吶喊的音量实在夸张得惊人啊。

「啊……舒畅多了。」

姬野看来毫不在乎大吃一惊的我,她一脸满足似的点了点头。

「对吧?也不枉费我大叫了。」

「不对,你根本没大叫到吧。」

她翻白眼瞪著我,这么吐槽。

「哎……如果是在压力正大时这么做,应该就能顺利喊出声吧。」

「是吗?看起来实在不像会那么顺利耶。」

「你倒是比我想像中厉害呢。看来累积了不少压力啊。」

「啥?我杀了你哟?」

她用相当锐利的目光瞪著我看。

就算发怒了,她也不会在动口前先动手。

「我说得太过火了。」

虽然她老实地道歉,但并没有感到内疚的样子。

说不定姬野这个人也具备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面呢。

「我要回房间了。」

「好,抱歉耽误了你这么久啊。」

「如果你有自觉感到很抱歉,那还算有救呢。」

姬野这么说,回到了船内。

「我也回房间吧。」

慰劳会应该是犒赏人的场合吧,但我却觉得异常疲惫。

感觉今天可以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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