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致特别考试结束,隔了个周末后的九月二十日。
在上午六点半左右醒来的我打开电视,开始准备早餐。
虽然新的星期一到来了,等着我的应该是与到上周为止的生活相差甚大的日常吧。
至于为何会变成那样,根本用不着严谨地推理。
让班级蒙上阴影的主要因素,大致可以分成两个。一个是因为被逼入绝境的栉田大肆爆料,让班上同学的关系产生龟裂。另一个则是原本退学者只限定于叛徒,也就是栉田,但因为推翻了这样的前提条件,大家对我和堀北的信赖产生了动摇。
要不要让班上出现退学者?在这个选择中,我跟大家约定好只会让叛徒退学,并在这样的前提下让所有人投下赞成票。然后我实行了计画,利用至今为止的布局把栉田逼入绝境,打算让她坦承自己是叛徒后再退学。
尽管原本有想相信栉田的学生和对栉田抱有好感的人袒护她,但她最终暴露出本性,开始爆料大家的秘密,让自己信用扫地。
我已让局面进展到只差一步就能让栉田退学的状况,但在这时发生了出乎预料的事情。
就是堀北铃音在完全知情的前提下,仍然主张班上需要栉田这种人才的发言。
最令人震撼的就是堀北甚至断言她绝对不会赞同让栉田退学。
本来是我约定只会让叛徒退学,堀北不过是赞同了我的发言,话虽如此,她袒护栉田的行动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能做的选择,只有让栉田留下,接受考试失败的惩罚,或是让栉田之外的某人退学来通过考试。
总之,如同前述所说,我接受转换了方针的堀北,提议让其他人退学,导致班上同学对我的信赖大幅动摇。
有人被揭露淡淡的情愫,纯粹地受到伤害。
有人被迫听说朋友之间流传的坏话,变得疑神疑鬼。
有人失去朋友,并怨恨朋友。
要列举班上的状况会变得这么严重的理由,实在是不胜枚举。
只不过,与爆料相关的影响并非应该慌张的问题,那从一开始就在预定之中。
为了陷害深受全班信赖的栉田,这是无法避免的必要经费。
如果把这点当作单纯的坏处,事情就简单了。
但我不那么认为。用那种思考方式无法累积经验。是会错失成长机会的机会损失。
在四个班级当中,我们是唯一选出了退学者的班级。班上同学深深地受到伤害,代价就是获得了班级点数。不,重点在于改变对那种状况的观点。
不是以受到伤害来结束这件事,而是要看向未来。
正因为受到伤害,才必须当成获得了加深羁绊的机会。
这么做能够让堀北班变得更加强大。
虽然不清楚有多少学生察觉到这件事,总之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不能逃避。
堀北班的特别考试还在进行中。
一百点班级点数的重量与宝贵程度。这正好可以让我们回顾并知晓自己的行为。
当然,若是就这样置之不理,也可能会陷入泥沼,因此需要留意。
随便放置也可能会让伤口扩大得更严重。
用完早餐后,我一手拿着牙刷,一边确认手机。
我在半夜也确认过一次,看来那之后也没有收到什么新的联络。
「话说回来──」
这样的结局并不在原本的预定计画内,特别考试迎向预料之外的发展这件事,至今仍让我感到惊讶。即便从合理性、整合性、客观性等各种观点来看,当时的状况除了让一直固执于投赞成票,导致班级陷入混乱的栉田桔梗退学之外,没有其他选项了。
我原本判断让她退学对班级造成的伤害最小,并能够立刻转换好心情准备体育祭。
换言之,倘若由我的主观来看,堀北选择的「不让身为叛徒的栉田桔梗退学」这种想法是不存在的选项,也是不合理的失误。
尽管感觉到明确的失误,我还是支持那样的堀北,转换方向改成让爱里退学。也就是说我选择了委身于不合理的失败。
至少我来到这所学校前,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那么,我现在接受这种选择的理由是什么呢?
堀北铃音这个学生在某种意义上,对栉田的感情比其他学生还要强烈。
亲近的朋友──即使这样的形容并不正确,还是可以说对堀北而言,栉田无疑是个特别的存在。想留下对自己而言特别的人虽然是很自然的想法,但假如以这点为基准来做出判决,会留下不公平的结果。
更遑论这也能看做是堀北在逐渐确立领袖地位的状态下滥用职权。
假设拿爱里的挚友,也就是波瑠加的观点来当例子,大概很好理解吧。
以波瑠加的角度来看,一直固执于要选出退学者的栉田才是恶人、才是应该被排除的存在。还有我和堀北也是以排除那个恶人为前提在进展话题。
所以她才会对选出退学者这件事投下自己的一票。
明明如此,却因为堀北优待栉田,导致挚友吃亏且被退学。
这样就算听到她说下星期开始再继续加油,也不可能接受。
但不能忘记的是堀北的选择也绝非什么轻松的决定。
在被迫做出艰难选择的那场特别考试中,堀北明确地得出自己的答案。
然后她背负着成为众矢之的的风险,宣言要让栉田留下来。
光是这样,也是一般学生不可能做出的判断。堀北抱持着被人在背后指责不公平的觉悟,相信让栉田留下来「对班上有利」。
「当然,就算这样,在目前这个阶段,也很难说那是正确解答就是了。」
在进行全场一致特别考试的前半阶段中,栉田可以对班级带来利益的价值显然比爱里要高上许多。虽然在栉田大肆爆料后,也还能说她比较有利,但原本很大的差距确实缩小了。再加上栉田本身也不能说是已经改过自新,目前这个阶段可以预测栉田今后也会继续摆出对班级不合作的态度。
换言之,可以说处于没有任何人能保证留下栉田肯定对班级有利的状态。
以进化的方向来说,堀北的想法是错误的。
唯独这个结论不会改变。尽管如此,我仍支持了堀北的想法,理由只有一个──这么说很露骨,但我想看看堀北的成长、目标方向和发展的结果。
绫小路清隆这个人不可能选择的行动,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结果呢?
我想要看看留下栉田会让班级产生的化学反应。
是靠着些微差距抓住通往A班的门票,证明那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还是班级因此瓦解,并得知那样的选择是个错误?
又或者会带来其他预料之外的变化呢?
至少我认为产生负面连锁效应的可能性相当高就是了……
我试着从手机启动OAA,只见佐仓爱里的名字已经从班级的名册一览表里被删除了。简直就像那个学生打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一般。
我将手机放进制服的右边口袋,然后拿起书包前往玄关。
除了班级内的事情,其他班也有让我感到在意的举动。
就是龙园与坂柳都希望彼此是在学年末考试中战斗的对手。在抢夺班级点数这个前提下,龙园那边指名A班并不奇怪。但坂柳又如何呢?我想不到她指名在那个时间点还是最后一名的龙园班有什么好处。是因为她跟一之濑联手,还有判断先击溃龙园比较好吗?
不晓得坂柳与龙园之间交换过的「约定」是否也有相关。
这方面也要多留意一下比较好吧。
虽然以堀北班来说,变成了最棒的状况……
我在与平常一样的时刻离开房间,前往宿舍外面。
走出电梯后,可以看到堀北穿着熟悉的装扮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某人。她瞥了我一眼,却丝毫没有要站起来的样子。
但似乎因为周遭正好没有任何人在,她慢了几拍后,站起来走近这边。
「你在等栉田吗?」
我在她说话前先这么开口,于是她虽然语塞了一瞬间,仍回答道:
「好像都被你看透了呢。对。尽管我周末也去了她的房间好几次……」
堀北尝试进行精神照护,却连接触都办不到啊。
毕竟那大概是栉田在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屈辱吧。她应该不想这么快与堀北面对面吧。堀北说不定从一大早就在这里等待着栉田下来。
比起这个,更让我在意的是从堀北的双眼下方可以轻易看出她睡眠不足。
「看来栉田的事情让你挺烦恼啊。」
「咦?啊,不是那样哟。我的确是睡眠不足,但这是因为其他理由。她一次也没有离开房间呢。无论我造访几次,她都假装不在。完全闭门不出呢。就算这样,我还是抱着一定要见到她的打算,一直埋伏在外,不过……」
「你说她一直闭门不出……这表示你一直在玄关旁边等着吗?」
就算只有周六日,假如她从早到晚都埋伏在外等着,也相当了不起啊。
「我反覆按门铃,在外面等待。就算这样,她的房间还是一声不响,静悄悄的。」
就算栉田房间里放着足以闭门不出两、三天的粮食,也不奇怪。
「而且也需要顾虑周围的眼光对吧?被其他班知道栉田同学窝在房间里不出门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处。」
堀北绷紧神经,一直在走廊等待栉田出来。那无疑是苦行般的假日。
如果是一般学生,感觉会败给堀北这份热情,不愧是栉田,完全不为所动。
也就是说栉田没有展现出任何同情,撑过这几天了吗?
「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她无法像以前那样生活了。」
「既然你选择留下栉田,帮忙善后确实也理所当然啊。」
堀北显露出决心,点了点头,她并非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吧。
「绫小路同学你……周末过得如何呢?」
过得如何──当然是指绫小路组的事。因为我指名要让爱里退学,以堀北的角度来看,应当会认为这比她留下栉田这件事爆发出更多问题才对。
「我跟启诚和明人有稍微联络了一下,但就只有这样而已。」
而且我们也没特别聊关于爱里的话题。与其说没提到,应该说不晓得该怎么提起比较正确,至于波瑠加则是连已读的迹象都没有。虽然我并不熟悉应用程式的使用方法,但就算她没有退出群组,即使已经封锁了我,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你还没能跟长谷部同学好好谈谈呢。」
「哎,是啊。我实在没勇气联络波瑠加。」
堀北露出感到过意不去似的表情后,低头表示歉意。
就算强硬地与她碰面,现在要互相敞开心房也是不可能的。
与其尝试修复关系,不如我主动退出,让他们三人继续维持小组关系还比较实际。
换言之,在旁守望是最好的选择吧。
即便在这个过程中,波瑠加一直怨恨着我,那样的她总有一天也会派上用场。
如果能变成那样,以班级来说反倒正好,但也必须先做好准备,应付没有变成那样的情况。假若波瑠加一直怨恨着我、堀北,还有整个班级,她因为个人因素对班上造成危害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是零。
虽然她的能力对班上而言可有可无,但缺少一颗还算好用的棋子,让班级最大数值减少这件事,当然是个坏处。
也可能发生明人和启诚的战力因此跟着降低的连锁效应。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法传达给她吧,只能等待了。」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不该在这种地方讨论。
确认彼此的状况后,堀北静悄悄地倒抽一口气。
「因为我强行选择留下栉田同学,改变了你们的关系。」
纵然直接宣告要爱里退学的人是我,但那也是我主动扛下的任务。
至少关于这个部分,是我该负责。
「你没必要为同一件事情道歉两次。如果你认为那样是正确的,那样就行了。」
「但是你袒护了我。不,不只是这样……」
她彷佛在整理脑中的思绪一般,仔细地编织着话语。
「在那种状况下,即使我诱导大家让佐仓同学退学,长谷部同学一定直到最后也不会让步。也就是说我们会无法避免拖到时间结束的惩罚。」
因为有这个周末的冷却时间,她似乎能好好地看清楚状况了。
宣告某人退学这个任务的负担有多么重大,还有付诸实行有多么困难。
在限制时间里的战斗,比想像中还要严苛。
虽然她对能够避免最糟糕的事态松了口气,眼神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
至少,她一直在对因为拖到时间结束,没有任何人退学这条道路寻求着救赎。
三十九人一个不缺的世界。即便失去班级点数,守护了伙伴这件事让大家加深羁绊,再次以A班为目标的IF路线。堀北也明白那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思考。
所以才会把彷佛要涌现出来的那种思考压抑在深处。
「那场考试,你好像打从一开始就能看见全貌了。」
「我并不是预知了未来,只是设想了各种可能性去面对而已。」
「就是这点很厉害呀。即使能做出某种程度的想像,一般人也无法完美地看透一切。像课题的内容,还有该怎样发言才能让对方按照自己所想的行动。这些都是在计算之后成立的。」
她开始慢慢地察觉到我能看见的世界与我在思考的世界。
「你要反省与分析也很好,但现在应该先设法解决班上的问题,没错吧?」
「对……没错。也是呢……」
「最好不要以为有跟之前一样的环境在等着你。」
「这点我当然早有觉悟了。长谷部同学肯定怨恨着我,而且幸村同学和三宅同学也是同样的心情吧。还有我也知道有些学生无法接受我为了留下栉田同学而采取强硬的行动。」
虽然堀北说她早有觉悟,还很难说她在真正的意义上理解了这点。
对自己做出的决断带来的变化,她能够保持平静到什么地步呢?
如果单纯是正面变化倒还无所谓,但这次几乎正好相反,是负面变化。
大家应该不会把她当作增加了班级点数的功臣吧。
「你该去学校了。」
现在的堀北为了应付栉田已竭尽全力,所以此时与她长谈也没有意义呢。
「毕竟随便引人侧目也没什么好事嘛。」
这个宿舍并非只有堀北班的学生们居住。
像坂柳和龙园这些应该称为敌人的班级学生,也同样在这里生活。
虽然我不认为能够掩盖关于栉田的本性,就算这样,也完全没有必要让人看见我们主动暴露出破绽。
班级确实获得了一大笔点数。
能否顺利地面对其代价,就看今后学生们的表现了。
不过,在那之前──
为了解决班上的问题,首先要设法处理很快就浮现出来的问题点啊。
1
来到教室后,我立刻察觉氛围果然与特别考试前大不相同了。
首先,有几名学生将视线看向我这边。
即使大多是平常没什么交情的学生,也没什么好惊讶吧。
只要想到我至今一直是站在旁观与静观其变者那方,我之前可说是很反常地介入了事情。
像我和栉田的关系、还有一直以来的表面态度等等,有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部分。
尽管感到在意,但也没几个学生能够直接来询问我本人。
「早安,绫小路同学。」
在这当中,松下一看到我,就很开心似的走近了这边。
「早。」
松下出人意料的行动让其他学生看向我的视线转变成惊讶。
虽然松下有时会在远处朝我挥手,像这样只是来上学就向我搭话,说不定是第一次。
顾虑到前几天的事情,或是有其他企图呢?
松下对我的实力有很高的评价。我试图让栉田退学的事还有周旋方式,岂止不会拉低她对我的评价,甚至还有可能让评价上升。在让爱里退学的过程中,松下也是出声表示赞同,认为那也没办法的学生之一。
「你终于要为了升上A班采取行动吗?」
「这可难说啊。」
我避开轻微的试探,这么糊弄过去后,松下好像认为没有必要继续追问下去,便很干脆地作罢了。然后她只将视线看向旁边。
「暂时可能会有不少事情,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哟。」
她这么说道后,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但我想绫小路同学你一定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她将场面话和真心话都说了出来。
「重点在于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以外的事,没错吧?」
看来比起堀北,松下似乎更加理解……不,是精准地解释了我是以怎样的心情承受着这次的结果。
问题在于筱原和波瑠加,还有小美与栉田吧。
现在提到的这几个人,是在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中特别受到恶意中伤的学生们。
筱原有时会以非常刺人的视线看向这边。
那视线并非针对我,而是针对松下。不过松下本人感觉若无其事。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直在乔行程要约见面,结果还是被临时放鸽子了。」
察觉到筱原在看自己的视线后,松下小声地这么低喃。
「女生在这种时候大多会记恨很久呢。」
「还真辛苦啊。」
「哎,虽然是这边不好啦。」
毕竟原本开端是惠和松下她们揶揄筱原与池这对情侣嘛。被人在背后说了关于容貌的坏话,筱原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点程度是家常便饭哟。以前也发生过更严重的状况嘛。」
对于都只是泛泛之交的男生来说,无法得知女生之间的关系。
好像很想知道,又不太想了解啊。
之后也没有学生特地来向我搭话,时间就这样流逝。
然后堀北稍晚也来上学了,但没有看到栉田的身影。
尽管须藤和一部分学生试图向堀北搭话,因为堀北在差一点要迟到的时间才来学校,钟声很快就响起,学生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栉田周末时并未在堀北面前现身,她似乎打算继续躲藏下去。
另外还有几个空位很引人注目,我们就在这当中迎接了早晨的班会。
来到教室的茶柱老师也立刻注意到了有好几个空位。
「栉田、长谷部与王三人缺席吗?还真是稀奇呢。」
我们不清楚她们缺席的详细原因,但茶柱老师不同。
「长谷部与王两人有提出身体不适的申请,所以照一般流程受理。栉田则是没有联络,所以之后我会打电话确认情况。应该马上就能判断她单纯是睡过头,或是身体不舒服到甚至站不起来吧。」
虽然夹杂了略微夸张的描述,但她判断栉田十之八九是装病才这么发言的吧。
在漫长的校园生活中,出现缺席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有三人同时休息,是这一年半来首次发生的状况。至今就算有人缺席,茶柱老师也不曾表示过什么。异于一直平淡地进行处理的方式不同。如果这是一般学校,缺课造成的影响都要由自己本身来承担。
倘若跷课一星期,会影响到内申成绩(注:指日本升学选拔时,向志愿学校提出的参考成绩),也可能会跟不上授课内容。
然而在这所学校,一个人的责任同时也是所有人的责任。
纵使大家都没说出口,茶柱老师也明白我们在意的是什么吧。
「别露出那么不安的表情啦。若只是请一、两天假,也不会对班级点数造成影响。碰巧有三人同时身体不适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她断言在这个瞬间不会对班级造成影响。
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大概让班上同学松了口气。
「说是这么说,要是缺课太多次就未必没影响了。如果还是装病,也会慢慢浮现问题吧。」
她注视着没有请假的栉田的座位,这么回答。
「哎,虽然说装病或许有些夸张,但我的意思是身体不适却提不出具体病名,这样缺席是有限度的。可能的话,希望她早日康复啊。」
即使不愿意,班上同学的视线也会聚集到堀北身上。在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中,堀北将自己的想法摆第一,宣言要留下栉田。当然,大多数人的矛头都会转向堀北身上。
尽管承受着那些矛头……说得更好懂一点,也就是众人的视线,堀北仍丝毫不为所动。
即便看不见内心,但要是她现在动摇,就太不像话了。
注视了这样的状况后,茶柱老师咳了一声清喉咙,强硬地将学生们的意识从堀北身上拉开。
「缺席者也让人挂心,但可不能只关注那件事喔。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也结束了,你们必须迈向下一场战斗才行。」
她将手心稍微放在背后的萤幕上,让画面显示出来。
「关于体育祭的详情,我想说明一下会套用在本年度的特殊规则,你们要仔细听好。」
之后等待着我们的体育祭如同往年一样,与去年是相同的内容──学生们一直这么认为。
「特殊规则……意思是会举办不同于去年的体育祭吗,老师?」
比任何人都对体育祭更卯足干劲的须藤提出这样的疑问,茶柱老师先点了点头并说道:
「这表示包括无人岛考试在内,学生会长提议的这所学校的新存在方式正逐渐受到认同。这场体育祭会实际尝试排入大量重视个人实力的方案。」
在无人岛考试中,拥有高学力,最重要的是身体能力也出类拔萃的高圆寺非常活跃,不仅获得了班级点数,他本身也领到庞大的个人点数。
他可以说是澈底象征了实力主义的学校。而相对地没有实力的学生们,也暴露在退学的危机中就是了。与那时一样,重视个人实力的体育祭。如果只用这句话来理解,对于像启诚一样学力优秀,相反地对身体能力感到不安的学生们来说,可能会是场严苛的考试。
「应该也有不少学生感到不安吧,但是这次体育祭的内容有调整成不会因为个人的实力不足而退学,或是只有个人蒙受损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很擅长念书和运动,能完美地体现文武双全嘛。」
为了避免轻微的恐慌,茶柱老师温柔地向我们说明。
与到上周为止截然不同的温柔说话方式,让一部分学生感到惊讶似的面面相觑。
已经用不着多说,体育祭的概要与规则显示在萤幕上。
体育祭的概要及规则
概要
由各种项目所组成,全年级参加型的运动祭典。
举办时刻: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正午到下午一点为休息时间)
学生们参加自由选择的项目获得分数,以班级为单位竞争综合分数。
规则
•每一名学生会在体育祭开始时得到五分。
•参加体育祭的学生必须参与五项不同种类的比赛。
•报名各项比赛,可得到一分作为参加奖。
•得奖者根据比赛项目,可获得追加分数。
•要报名第六项以后的比赛,每次支付一分即可参加(无法获得作为参加奖的一分)。
•每一人最多能够参加十项比赛。
•假若在参加比赛数未满五项的状态下结束体育祭,将没收所有获得的分数。
•除非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否则若不参加已报名的比赛或弃权,将失去两分。
•参加完比赛的学生应在规定的几个指定区域内帮忙加油。
上述的内容显示在萤幕上。
光是大致看过这些概要与规则,就能得知内容和去年完全不同。
「这就是本年度体育祭的概要与大致的规则。跟平常全校学生守望一项比赛的情况不同,将在同一时刻于各种场所进行各项比赛。」
「感、感觉好像会很忙啊。」
须藤在脑海中大略想像了当天的光景,感到困惑。
「虽然参加比赛,最优先的是以获得前几名为目标这件事,但也需要拟定周密的行程。如果为了获胜打算出场许多比赛,将会是一场忙碌的体育祭吧。比赛大致可分成两种,首先是被称为基本比赛的项目。这是指一个人就能参加的比赛,所有基本比赛都是固定报酬,第一名可获得五分、第二名可获得三分、第三名可获得一分,还有作为参加奖的一分。另一种是被称为特殊比赛的团体赛。这是两人以上才能参加的比赛。团体赛的报酬设定得比较高,参加比赛的队伍全员将平等地获得分数。报酬很吸引人,但相反地需要团队合作,此外也具备所需较为耗时等缺点。」
个人赛与团体赛明确地被区分开来,而且团体赛能获得的分数比较高。
拿到最后一名时没有任何风险,对不擅长运动的学生来说,是令人感激的考量。
「团体赛的报酬因比赛而异,你们再自行确认吧。 」
一旦理解就是相当单纯的规则,意外地有很多非做不可的事情啊。
无关成绩好坏,只要参加体育祭并结束比赛,就有初期被给予的五分与参加奖的五分,总共可获得十分。倘若有学生因为某些意外无法满足最起码的必要条件,每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就会减少十分。
假设以全员参加为前提来排定计画,目前有四十人的一之濑班将得到四百分,缺少两人的我们班则是三百八十分。必须在起跑点背负着落后二十分的不利条件来战斗。
目前已知个人赛的报酬是只要拿到第一名就有五分。我们班需要比一之濑班多拿到四项第一名。虽然感觉也没差多少,但每个人能参加的比赛最多十项。
换言之,不可能请须藤卯足全力参加十五、二十项比赛,不择手段地大量抢分。这说不定会意外地形成重担啊。
「是否要支付分数参加第六项以后的比赛,全看个人与班级的选择,也就是可以自由决定。然后校方会以体育祭结束时的综合分数来决定年级别的排名。」
萤幕切换画面,显示出年级别的报酬。
班级别排名报酬
第一名 班级点数一百五十点
第二名 班级点数五十点
第三名 班级点数零点
第四名 扣除班级点数一百五十点
倘若从一般考试的观点来看,感觉班级点数的变动有些偏大。这是因为体育祭是大型的全体活动,还有在目前公布的文化祭中,班级点数的变动比较平缓的缘故吗?
「以上就是班级别的报酬。接下来公布对于个人的报酬。」
光是班级别的报酬也足以构成参赛动机,但还不仅止于此。
既然号称是讲求个人实力的体育祭,也有准备个人报酬是必然的发展。
须藤将身体向前倾,紧张地咽下口水,等待着萤幕切换画面。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有自觉,这是一年当中自己最能闪耀发亮的活动。
个人赛报酬(年级别、男女分开)
第一名 个人点数两百万点或转班券(有限制)
第二名 个人点数一百万点
第三名 个人点数五十万点
高额的个人点数报酬让须藤摆出胜利姿势。
除此之外,上面还记载着至今不曾看过的一段文字。
「转、转班券该不会是──?」
班上同学都惊讶地骚动起来,至今不曾这么混乱过。
「校方对于引进这次的新制度,也是采取相当谨慎的态度。毕竟引进保护点数也是前所未闻的事情,在那之后还没过多久,又要引进新制度嘛。不过展现了个人实力的学生能往上爬也是理所当然的权利。」
这所学校里的胜者只有能在A班毕业的学生。
即使校方判断在体育祭这种讲求身体能力的大型考试中,能拿到年级第一的成绩就够格保有转班权利,也不奇怪。
毕竟以定位来说,体育祭似乎也不算是特别考试嘛。不过令人在意的是个人点数两百万点与转班券具备同等价值这件事。本来转班所需的个人点数应该是两千万点。也就是这次的报酬还少了一个零。明明如此,却会被赋予转班的权利。这不相称之处的答案,转班券后面那句有限制应该掌握着关键吧。
「有限制是指……转班后有一天又得回到原本的班级吗?」
「不,那不可能吧?那样根本没意义啊。」
对「有限制」这个词感到动摇的须藤与池从较远的位置这么对话。
「校方会给予转班的权利。话虽如此,还不能在这个时间点确定一切也是事实。因此这个『有限制』是指使用期间。只有在第二学期内能够行使这项权利。换言之,就是若在第三学期开始前没有行使,这张券将会无效。」
所谓的有限制,也就是指附带使用期的转班券啊。
如果是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也能理解为何它与两百万点具备同等价值。
倘若能保有到毕业后,实际上等于是A班确定券。但既然有期限,就必须具备能够认清哪个班级最终会获胜、或是哪个班级会晋升A班的眼光。
假如从目前的班级转到其他班,最终却是原本待的班级升上A班毕业的话,应该会对自己陷入这张转班券的诱惑陷阱懊恼很长一段时间吧。
就算没碰到那种最糟糕的状况,要使用转班券也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毕竟要放弃自己已经待了一年半以上、很熟悉的班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嘛。
假设须藤获得了那个权利,客观地思考他是否会舍弃堀北和朋友们跑到A班时,便无法轻易想像他转班的模样。
纵然是备受注目的体育祭,但也并非只靠一次活跃就能确实地升上A班。
看来有必要先牢牢记住这点啊。
只不过,这仅限于二年级生的状况。倘若年级不同,价值也会跟着改变。
如果是一年级生,说不定也会有人舍弃还没有多亲密的现在这个班级,转到感觉有希望获胜的班级,或是单纯地转到A班。
另一方面,对三年级生们而言,这可以说是能够转到南云班的最强权利。
因为那实际上等于在A班毕业。无论是哪个年级,被赋予这种极为有限的选择──也就是转班的权利,都十分有价值。
这在今后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也需要观察吧。
校方应该也会观察反应,判断是否要再次准备类似的票券吧。
综合来看,大概是个取得有意思的平衡,让人深感兴趣的报酬吧。
「校方会请拿下第一名的男女学生各自选择其中一边的报酬。须藤,假如你打算在个人赛中以第一名为目标,就要先仔细想清楚。」
可以看出须藤的背紧绷起来。
不是盲目地以伙伴为优先,直接选择两百万点,而是要放眼未来。
要选择目前待的堀北班,或是转到遥遥领先其他班级的坂柳班呢?
他有权利去面对自己的将来,仔细地考虑。
「那么,接着再稍微详细说明吧。比赛有事先公开的项目,与当天才会公开的项目这两种。换言之,校方也准备了不少当天直接上场挑战,没得准备的项目。」
除了一百公尺赛跑和障碍物赛跑等基本的比赛之外,还显示出几个感觉很有趣的奇特项目。PK、投篮对决、网球单打或男女混合双打等等。有很多一般体育祭看不到的比赛。
「因为有人数限制和举办时刻等因素,你们未必能参加到所有想报名的比赛。倘若硬要安排跟行程不合的预定计画,也可能会来不及参加,被视作弃权。别忘记那也会背负着失去原有分数的风险。」
以学校整体来看,身体能力也十分优秀的学生,有必要请他们尽量有效率地参加能够获得分数的项目。就这层意义来说也需要动脑,而且谁能参加哪个项目也要看运气,或是讲求我们看穿局势的能力。
只不过,假如在目前的状态下举行体育祭,学生们八成会陷入恐慌吧。
要是体育祭当天有学生一举涌向特定的项目,根本没办法好好比赛。
当然,校方不可能没有理解到这一点。
「从今天晚上十点开始,可以透过专用的应用程式预约报名公开的项目。全年级都是先抢先赢。直到体育祭正式开幕的一星期前都受理取消报名,但只有三次取消机会。最后的预约截止期限是正式开幕两天前,若没有在那之前登记到上限的五项,会自动被分配到还有空缺的项目。」
茶柱这么说,接着萤幕上显示出推测是应用程式画面的行程表。
「先试着报名一百公尺赛跑吧。」
切换成另一个画面。『一百公尺赛跑:同年级、男女分开,最多七人参加型的项目。总共四场赛跑。能够自由预约登记任一场。此外,假如有空位,也能在当天报名参加。参加者应在自己的比赛开始五分钟前到达场地,完成报名手续。比赛结束后不需要留在当场等候。第一场预定开始时刻:上午十点十五分。』
从这些内容可以得知能够参加一百公尺赛跑的,男女合计最多五十六人。无论报名第几场,因为比赛是从十点十五分开始,所以必定要在五分钟前到达现场才行。从比赛结束后不需要留在当场等候的说明来看,只要参加第一场比赛,就能在短时间内开始移动到下一项比赛。另一方面如果是参加第四场比赛,就会受到长时间的限制。即使是相同的比赛和报酬,也会在时间上多少吃亏。
「此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目前或是在学期间曾经一度参加过社团活动的学生,无法报名参加有社团经验的项目。拿平田来说就是足球,拿须藤来说就是篮球,校方不会认可他们报名相关的项目。」
有参与社团活动的学生并非单纯居于优势,而是相反地会受到限制啊。
的确,因为首先就没有学生能胜过像洋介或须藤这种内行人,所以校方想要避免比赛变成有社团经验者之间的对决吧。
如果须藤去踢足球、洋介去打篮球,其他学生也会有充分的胜算。
国中时代曾专注于社团活动,但在高中没有参加同样的社团。这样的学生虽少,但也确实存在吧。或许这方面也会多少造成有利或不利的状况呢。
「话说回来,这感觉好像在预约电影座位啊。」
一直认真聆听说明的须藤发出来的话语,可说一针见血。
「确实可以说系统很类似吧。谁选了哪个项目、预约了哪个时间带,都会即时反映出来。」
「这表示也会有人因为不想跟我战斗,而取消报名对吧?」
须藤哼了一下鼻子,看似自豪地双手环胸,这么低喃。
「没错。不过,那样的学生迟早会撞上只有三次取消机会的高墙。」
能够参加各项比赛的人数还有时间都是固定的,因此为了拟定行程,也想尽快确保擅长的比赛与特定的赛程。可是,若很早预约,被强敌盯上的风险当然也会提高。但能够逃避的次数有限制,就连是否要预约都会感到犹豫。在报名的同时也会进行牵制并刺探对手的情报战。
从体育祭的准备阶段开始,就彷佛在网路上进行对战一般。
「此外,假如在个人赛的结果中有学生同分同名次,个人点数将会平等地均分,同时无法获得转班券。」
万一学生私下串通好,产生了大量的同分第一名,可以获得大量转班券的话,以制度来说就失败了。这是为了避免发生那种情况的措施吧。
总之,只要积极参加比赛,一个人拿下所有报酬,就能得到钜款或转班券。
可以说是十分符合实力之名的报酬。
纵使不打算转班,两百万也能运用在各种用途上。更可以用来存到梦想中的两千万点,为确定升上A班铺路。
另一方面,对运动没有自信的学生,应该尽可能只报名强制参加的五项比赛就好吧。倘若使用宝贵的原有分数参加第六项以后的比赛却无法获胜,将会失去一分。在班级别的战斗中,这会造成很大的劣势。只不过,这也要看怎么战斗。茶柱老师说明完并离开现场后,教室彷佛沸腾的热水一般,一口气慌张了起来。
「好耶,铃音,立刻来开作战会议吧!」
须藤首先这么大喊道。听说规则后,他更有干劲了。
洋介也自然地站起身,迈步走向堀北那边。到目前为止,都是和平常一样的发展。
但有一部分学生投以冷淡的视线。
真的可以交给堀北吗?以堀北为中心无所谓吗?这样的疑惑在班上打转。
「在讨论这次的体育祭前,我有一件事应该先告诉大家。」
堀北在被先发制人前采取行动。她从座位上站起并转过头来,让所有人都能看见自己的脸。
「在上周末举行的特别考试中,我违背与大家的约定,强行选择了不让栉田同学退学。首先希望大家让我为这件事谢罪。」
堀北这么说并低头道歉。她抬起头的双眼之中,也寄宿着强烈的意志。
「但是,以结果来说,我认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她是能成为班上力量的存在哟。」
「我不那么认为。」
筱原率先否定堀北这番话,她是栉田爆料的被害者之一。
「现在已经知道栉田同学是那种人,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她。虽然现在感觉还没有人把栉田同学的事情告诉其他班的人,但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暂且不提喜欢或讨厌栉田这个人,筱原直接切入应该思考的重要因素。
既然无法改变栉田今后也会以同班同学身分存在的事实,若要以这点为前提进展事情,最好极力避免把对班上不利的「真相」泄漏出去。
换言之,特地把栉田的本性很黑暗、是个有危险思想的人这件事告诉敌班并散播出去,也可能会因此自掘坟墓。
只要保持沉默就算赚到──这件事很单纯,要实行却意外地困难。
尤其是目前提出抗议的筱原,还直接被栉田搞得很难堪。
就算她已经爆发出来也不奇怪,看来她目前还在压抑着不满。
筱原看起来无法理解那么做的好处。既然如此,即使有理解这一点的聪明之人──例如像洋介这样的存在事先堵住她的嘴,也没什么好讶异的。
不过,她能够保密到什么时候也很难说就是了。
对于栉田的疑惑和不安面临极限时,会一口气迎向崩坏吧。
「唉,堀北同学。你真的能说留下栉田同学是正确的决定吗?回答我。」
听到筱原说的话,堀北只是将视线望向她那边,这让筱原不耐烦地催促堀北解答。
「这问题并非现在这个瞬间就会有答案。这点无论是我、筱原同学或其他班上同学都一样。栉田同学有必要在剩余的校园生活中展现出存在感。」
「那算什么呀?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不管怎么想,栉田同学都只会妨碍班上。」
「或许全场一致特别考试的确伤害了你,也伤害了现在缺席的王同学和长谷部同学。但栉田同学这一年半来对这个班有所贡献的事实并不会消失。还是说你有自信比她留下了更多成果?」
纵然引发了严重的问题,过去的功劳也不会因此消失无踪。
栉田在整合班级、照护同学心灵,以及拉高全班的学力与身体能力的平均值这些方面有不小的贡献。
至少可以确定筱原个人未能留下超越栉田的功劳。
「你无法善意地承受我欺骗了大家,还有栉田同学一直固执于要让人退学这件事,也是无可奈何。但即使让栉田同学就那样退学,你能立刻主张那就是正确答案吗?就算班上的平均分数降低,在特别考试中落败,你也能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吗?」
「这……那种事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
「是呀。那么,我打算做的事情也是不试试看就不会知道哟。」
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是不确定的未来。
仅凭筱原的力量,要驳倒堀北并不简单吧。
「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在堀北与筱原互瞪着彼此时,洋介一边举手一边站起来。
「有件事让我有些在意。如果要最大限度活用栉田同学的技能,就有必要让她的秘密保留在班级里面。所以我才拜托班上同学们别说出去。」
「我想也是。假如没有某人私下发出指示,现在应当已经泄漏出去了。」
即使到了星期一,关于栉田的传闻也没有到处流传这件事,似乎也让堀北感到疑问。
「但堀北同学没有拜托大家帮忙保密,这是为什么?」
「因为对于想陷害她的人来说,不管怎么下封口令都没有意义。只差在流传到全校皆知的速度算快或慢而已。」
无论过程如何,这下学生们也会做出决断吧。要任凭一时冲动,将栉田的本性昭告天下来报复她,还是为了班级保密呢?
「就算平田同学没有拜托,我也不会说出去哟。因为放假时我们正好有机会聚在一起,讨论之后觉得把这件事泄漏出去也没什么好处。当然假若要说对现在的栉田同学没有任何想法,那是骗人的。」
不愧是脑筋转得很快的松下。虽然她也是因为栉田的爆料受到影响的其中一人,但她非常清楚自己主动把这件事扩散出去的坏处。
因为被人爆料,所以要爆料回去。就算那么做,也只能得到暂时的成就感而已。
「我一定会带她回来。假如我办不到……到时我打算负起所有责任。」
负起责任──这种强烈的决心让原本露出敌意的学生们也紧张地倒抽了一口气。
筱原也不例外。
「……你真的会负起责任吗?」
「我是抱持这种觉悟选择留下栉田同学。有什么万一时,就由你们来制裁我吧。」
也能看到明人与启诚默默地注视这光景的模样。
不难想像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情在聆听这些话。
总之,因为堀北强烈的一番话,这件事暂且达成共识,来到了自由时间。
堀北的视线并非看向我,而是看向某个人物。那个人物也回望着堀北,没多久后堀北离开了教室。就在这时,坐在隔了一个空位旁边的高圆寺站了起来,同样地离开教室。
我有些在意这个情况,决定稍微打开教室门确认看看。
「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呢?」
「关于接下来的体育祭,我有事情想跟你确认。」
「呵呵。我没有必要协助……这样的认知应该没错吧?」
「那当然了。我只不过是想确认你的意愿而已。这点程度的事情,告诉我也无妨吧?」
是否要把高圆寺的活跃纳入计算中──战略也可能因此产生变化。
被这么询问的高圆寺咧嘴一笑,将手放在堀北的肩膀上。
他这个动作似乎让堀北感到不快,虽然堀北试图甩开他的手,但高圆寺的手臂一动也不动。
「看来你是个非常Lucky的Girl呢。」
因为高圆寺的手仍旧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堀北露出有些不高兴的表情,但仍反问他这番话真正的意思。
「这表示你有干劲吗?」
「尽管无人岛考试和寻宝游戏时已经赚了不少,但现在是挺需要用钱的时期嘛。也就是说以我的立场来看,没有不参加的理由。」
原本以为在无人岛考试中也展现出压倒性实力的高圆寺,今后应该不会有什么行动了,但这表示如果是个人能拿到庞大金额的特殊考试,他也会鼓起干劲。
以堀北的立场来看,这可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即使只是多赚一分,只要他肯帮忙出力,就没什么好抱怨吧。更不用说假如是高圆寺,很有可能轻松赚到十分或二十分。
只不过,这次的报酬里也有让人在意的内容。
堀北看起来也像犹豫了一瞬间,但她还是去触及这件事情。
「假设获得了转班的权利……你会怎么做?」
高圆寺无庸置疑地是二年级第一难搞的问题人物──不,应该说是自由人。
倘若他自己决定想那么做,就不会对舍弃现在这个班级感到迷惘。先不提高圆寺今后是否对班级有帮助,但至少堀北并不认为班上减少学生有好处吧。而且在无人岛考试和体育祭等等关系到大笔金额的特别考试中,他有时也会认真地挑战。这么一来,他也可能会变成挡住我们去路的强敌。
「关于这点No problem。因为我目前并不认为其他班级有吸引我到值得舍弃与堀北Girl的契约呢。」
「目前是吗……」
换言之,视条件而定,他也随时都有可能转班。
「在今天这个时候还是Safety的。」
虽然觉得这样完全算不上安全,有多少班级想要拉高圆寺进自己班,也令人感到怀疑。即便有好处,同时也背负着坏处嘛。
「好吧,我就先接受你的说法。但要是你因为一时兴起一直惹事,这边也会无法信任你。我可以当作你会获得足以进入前几名的分数吧?」
「你大可那么认为。我不会跟任何人联手就是了。」
他似乎打算只靠个人能够参加的比赛来赚取分数。如果是高圆寺,就算他在所有比赛中都拿下第一名,我也不会感到吃惊。这表示他很有可能最多获得五十五分。
「你真的对升上A班没兴趣吗?」
高圆寺用笑容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回到了教室。
「你的兴趣是偷听吗?」
是从稍微敞开的门扉察觉到了吗?或是打从一开始就知情呢?
高圆寺在我背后停下脚步并这么询问。
「要说我不在意体育祭的动向,那是骗人的。」
「我就当作是那么回事吧。」
「可以问你问题吗,高圆寺?」
「现在的我因为很期待体育祭的报酬,心情非常好。我就回答你吧。」
「你跟堀北有约定。但那并不是绝对的保证。就像堀北抱着会招致全班反感的觉悟让栉田留下来一样,你也有可能遭到切割。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在试探他是否对自己的约定能否被遵守感到胆战心惊。
尽管高圆寺背后的目的是想要到个人点数,但他毕竟曾经站在以强势的态度赞成选出退学者的立场嘛。
「这一切都是经过计算才成立的。假如有最终我被锁定成退学候选人的状况在等着,我会在前一个阶段投下反对票。我表示信赖堀北Girl的Talk,也是因为有这个大前提。」
「原来如此啊,你并不是澈底信任堀北呢。」
「我不可能将自身安全托付给他人,你也一样吧?」
「或许吧。」
高圆寺看起来随性且自由,但背后也存在着经过计算的思考。
而且在经过计算的状态下,他仍旧持续保持着自由。
无论怎么分析每一个学生并找出答案,唯独无法看透这个男人。
2
「绫小路同学,你接下来有空吗?」
迎接午休后没多久,堀北便这么说道,同时走近这边。
「我打算跟惠──」
「我们要一起吃饭。对不起哟?清隆不能借你~」
惠跑过来之后,像要制止堀北的邀约一般,强硬地插进我们中间。
她张开双手,表示拒绝。
「应该说我觉得你这样邀请有女友的男生不太好耶~?」
「是吗?但想借用他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人。而且也不是女生哟。就算这样,你也无法允许吗?」
堀北将手机朝向这边,因此惠抢在我之前窥探手机画面。
「八神……拓也?谁呀?」
「传送讯息的人是谁都无所谓,重点在于内文。」
八神传送给堀北的内文,似乎是大约一小时前传送过来的讯息。
『学姊能在午休时找绫小路学长来学生会室吗?是学生会长这么希望的。倘若很难应付,就由我直接登门拜访,还请联络我一声。』
上面这么写着。
「我姑且也是有作为学生会一员的职责。要是他们说找我班上同学有事,我也没办法拒绝他们的请求。」
这表示她即使无可奈何,还是来帮忙转达这件事了。
「南云学生会长好像很想见你,你又做了什么吗?」
「我什么也没做。」
最近是没做啦──我在内心这么补充。
「要是我被你拒绝,八神学弟就会过来这里。如果这样你还是拒绝……说不定南云学生会长会直接找上门呢。那么,我该怎么回覆才好呢?」
堀北单纯负责联络。无论我怎么回覆,她只会平淡地进行处理吧。
「抱歉啊,惠。要是无视学生会长的命令,之后会很麻烦。」
「啧。哎,既然是学生会长,那也没办法吗……佐藤同学~我们一起吃饭吧~?」
惠表现出她能够理解「也只能接受这种状况」的态度,立刻飞奔到佐藤她们身边。
「她转换心情的速度还真快呢。」
是感到佩服或傻眼呢?堀北这么低喃。
「我现在就过去。」
「那么,我先向八神学弟这么报告了。」
「既然在学生会有交换联络方式,用不着特地经由八神,南云学生会长直接联络你不是更快吗?」
「我在学生会交换聊天室的联络方式的人,只有直接来问我的八神学弟。」
我感到理解并离开教室后,堀北也配合我来到走廊上。
「虽然不晓得是因为什么理由,但我建议你尽量别惹他生气。」
我跟给予建议的堀北在途中道别,决定无可奈何地前往学生会室。
毕竟只要想到他可能会直接闯进班上,还不如自己主动赴约会轻松好几倍啊。
抵达学生会室前面的我,温和地敲了敲门。
过没多久,我确认里面传出南云的声音后,打开了门扉。
跟预测的一样,学生会室里除了南云之外,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嗨,绫小路。最近生活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先稍微试探我的反应。
打乱我生活的不是别人,就是眼前这个学生会长本身下达的指示。
每天从三年级生那边感受到的视线压力丝毫没有减弱。
反倒连原本对我不熟悉的三年级生们,也都理所当然似的记住了我这个人。对学长姊而言,最有名的学弟肯定是我吧。
纵然不清楚详情,他们也知道我是反抗了南云的学弟。
「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多少也有些烦恼呢。」
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很简单,但如果不表现出这边感到吃不消的模样,也可能会让他的行动越来越夸张。
「我身为学生会长,也可以陪你商量烦恼喔?」
「或许只是我多心了。真的很伤脑筋的时候,我会求助学长的力量。」
倘若在某种程度上让南云感到舒畅,他也可能会就此收手。
……不,这么想实在过于乐观看待了,南云希望的只有我直接性的败北。不可能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就感到满足。
尽管觉得有一定的收获,但南云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罢休,他改变话题。
「你已经听说体育祭的规则了吧?这表示我们能够直接对决的时刻到喽,绫小路。体育祭的比赛中也有不分年级的,你就在那些比赛中跟我战斗吧。」
「这是对学弟的严厉管教吗?我看过南云学生会长的OAA。除非是运气成分很重的比赛,否则我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胜算。结果显而易见喔。」
我只能选择谦逊的回答,但南云不会接受这种说法吧。
「你这家伙就会这么回答呢。以为只要表现得谦虚一点,我就会满足。不,责怪你这点也没用啊,毕竟你现在只能选择表现出谦虚的态度嘛。」
看来他也是个可以识破我这种肤浅想法的男人。
「我知道你提不起劲。以我的立场来说,陪你玩太久也是浪费时间。所以在这次体育祭里,你只要在跟我的直接对决中拿下一胜,到目前为止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一胜是吗?」
这条件远比我想像中还要宽松许多。
「只要拿下一胜就好吗──你好像这么想呢。对你来说,这很简单是吗?」
「不是那样的。不过,我觉得这样我也有机会了。」
「毕竟如果提出要你全胜──不,提出要你领先我这种条件,可是学生会长之耻嘛。」
应该不是单纯自尊心在阻扰吧。他反倒是拿自尊心当盾牌,想要设法把我拖上场比赛。
「只不过我有个条件。无关胜败,我指定的五项比赛你都要参加。只要缺席一场,就算你输了。」
「我输的话会有什么下场呢?获胜的学生会长你应该会感到满足才对吧?」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要是你输了,不仅烦恼的原因不会消失,说不定还会像这样经常被我叫出来呢。又或者会比至今更频繁地感到苦恼也说不定。」
「我也得考虑班级的方针,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哎,你现在也只能这么说吧。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你要在下星期一前联络我。」
「我知道了。若事情已经说完,我可以就此告辞了吗?」
「别这么慌张嘛。还是说你等一下有安排什么计画吗?既然被我找出来,你应该没有随便跟别人约定吧?」
「嗯,是啊。我没有安排什么计画。」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南云有时一边用手机在确认着什么,一边跟我谈话。
他似乎还不打算放我走。
「打扰了。」
许久没听见的声音从门扉对面传来。
「咦──」
一之濑手上拿着塑胶袋。
「……让你久等了,南云学长。」
「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去买,真是抱歉啊。」
「不会……」
「啊,这个?这阵子我每天都跟帆波两人在学生会室吃午餐。毕竟学生会的工作也很忙嘛。我的左右手也闲不下来呢。」
我一直在想午休时间与一之濑擦身而过或碰面的机会也减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如果她待在一般学生不会进入的学生会室,当然不可能看到她。
「两人待在一起的话,也会被迫聆听很多烦恼。没错吧,帆波?」
「是、是的。」
「我有告诉她今天会有客人。你也陪我们一起吃饭吧,绫小路。」
从塑胶袋里露出来的便当数量有三个。
看来南云在结束跟我的话题的同时,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在这里用餐了。
要拒绝很简单。以一之濑的立场来说,要跟现在的我同桌吃饭,在感情上也很难受吧。
但我已经被抓住话柄且遭到包围,所以无处可逃。
「你刚才说过等下没什么计画对吧?就是这么回事,坐下吧。」
被团团围住的状况下,学生会长又这么命令,我等于没有否决权。
我坐到与南云有些距离的座位上。
一之濑平常似乎都在南云身旁用餐,她将塑胶袋交给南云后,在南云身旁坐了下来。她没将视线看向这边,略微低着头开始准备吃便当。
南云不可能没注意到一之濑这种不自然的模样,应当会回想起在船上的对话。
「体育祭的规则跟去年有很大的不同呢。」
「我反倒希望你能感谢我啊。假如用和去年一样的规则举行体育祭,百分之百是我赢嘛。」
去年的体育祭规则是分成红白两组对战。
三年级生全体在南云的掌握中。换言之,这表示他也能让跟自己不同组的学生们故意落败。
无论剩余的一年级生与二年级生怎么努力奋斗,胜算都等于零吧。
过没多久,原本应当是由三人在进行的对话,变成只靠南云与一之濑在交谈,因此我一个人默默地将午餐的便当饭菜送进嘴里。
在他们两人都还吃不到一半的时候,已吃完便当的我盖上盖子,将餐盒拿在手上。
「怎么,你已经吃完了吗?空盒子放在那边就好喽。」
「谢谢招待。」
虽然我这么回应,但南云的眼中早已没有我,他将视线望向一之濑。
一之濑似乎也为了避免意识到我的存在,而与南云面对面。
(插图007)
「我先失陪了。」
逗留在这里也没用,因此我离开了学生会室。
「这是他为了展现优势的战略吗?」
在旁人眼中,我看起来大概像遭到羞辱吧,但倘若无法对我本身造成精神上的伤害,就毫无意义。假如他想要那种效果,应该多准备几个学生会的成员,让他们旁观才对啊。
那样一来,至少可以让周围把我贴上可怜男人的标签。
话虽如此,但就刚才的样子来看,南云今后也会持续接触一之濑吧。
视情况而定,即使发生足以让关系产生变化的事情也不奇怪。
我一边迈出步伐,一边思考那会带来什么影响。
成为南云的一部分,会让一之濑帆波因此成长吗?
照常理来推想,她得到的宠爱说不定能足以接收学生会长宝座。
从成为会长的自信当中──不,这种想法稍微太天真了。假如南云对一之濑的执着是起因于我,他也有十足可能反倒会在最后一刻舍弃掉一之濑。倘若一之濑在尽心尽力之后仍无法当上学生会长,反而是贡献度较低的堀北受到推荐的话,一之濑的精神撑不到一年就会崩溃。
就这层意义来说,南云的周旋方式也不容小觑呢。
虽然也有必要留意南云这个人,但此刻我还有其他应该做的事情。
逼近眼前的体育祭也是,还有关于那之后的文化祭,也需要着手进行准备。考虑到班级的状况,我请身为提议者的佐藤、松下与前园先暂停准备,但还是必须先确保女仆咖啡厅的店员。
原本想算进店员的爱里已经不可能参加,目前也无法期待波瑠加会参与。栉田这张强力的王牌,也可以说灰飞烟灭了吧。
而且就算想学习这个领域的基础,现在也无法随便拜托同班同学。
在班级的关系产生龟裂的情况中,提出女仆咖啡厅的话题不仅有被人敬而远之、觉得「你在说什么啊」的风险,还有可能成为情报泄漏出去的原因吧。
「女仆咖啡厅……吗?」
虽然我对这个节目一窍不通,但从花费的预算来看,也需要获得庞大的营收。
有必要拟定为了获胜的战略,还有调查竞争对手会推出怎样的节目啊。
3
在进行了体育祭具体规则说明的隔天早晨班会。
跟昨天一样,班级里的气氛绝对算不上明朗。
原因在于三名同班同学的空位。继昨天之后,今天也缺席吗?无论是谁都可能因为生病或身体不适请假休息,这种事并不稀奇。但这次缺席的三个人,大家应该都认为她们是由于其他因素缺课吧。
在连续缺席的情况下,一般来说必须前往位于榉树购物中心内的医院,请医生开诊断证明。相反地只要有诊断证明,就不会变成太大的问题。换言之,就算没有发烧,只要主张有哪里不舒服,医院方应该也会让人休息两、三天。
只不过就茶柱老师在班会上的说法来看,她们三人都没有到医院就诊。
除了栉田以外的两人好像有联络导师,但依旧不清楚校方会容许这种状态到什么时候。问题在于她们三人明天以后也继续缺课的情况。波瑠加是因为爱里退学而缺席。王是因为暗恋洋介这件事暴露而缺席。而栉田是因为被揭穿本性而缺席。无论哪个原因都跟生病毫无关系。
如果她们就这样连续缺席三天、五天,甚至一星期,会有什么后果呢?校方当然也不会认为她们的缺席是巧合,就算开始派人调查原因也不奇怪。茶柱老师也曾说过,那样迟早会开始对班级点数造成巨大的影响。
而且在看不见的地方也开始产生几道龟裂。
栉田爆料的牺牲者不只王。池与筱原这对新成立的情侣被卷进来遭到波及一事,也是令人感到不安的因素。实际上筱原看起来都没跟据说在背后讲她坏话的惠、松下与森说话的样子。
虽然佐藤和前园这两个学生在那时没有被点到名字,但筱原也没有跟她们说话。关于这点,无法澈底排除可能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即使平常接触的小圈圈不同,我们班的女生之间原本就有密切的人际关系。
现在却很明显地澈底产生了隔阂。
为了争取分数,已经到了想开始决定团体赛成员的时期,但我们班还无法到达那个阶段。
倘若就这样开始分组,只会加快内部分裂的速度。正因为明白这点,堀北也无法展开行动。话虽如此,也不可能从中斡旋,让局面演变成双方握手言和的发展。不只是堀北,洋介也很清楚这点。
在这样的氛围中,时间也是不断流逝,早晨的班会结束了。
随后,我的平板收到了一封讯息。
『我有些事要说,麻烦你跟在我后面过来。』
是茶柱老师发出的简短指示。
茶柱老师离开教室后过没多久,我装作要去上厕所,起身离开座位。
我充分发挥靠走廊最后头座位的优点,没有被任何人看见。我在前往职员室走廊上的转角,发现背对墙壁站着的茶柱老师。
「您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找我出来,还真稀奇呢。是急事吗?」
我有一瞬间以为是关于那三人缺席的事情,但似乎也并非那回事。
「没错。有件事必须先告诉你才行,是关于佐仓的事情。」
「关于爱里的事?」
爱里离开这所学校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迈入新的一星期。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必须先告诉我才行的事情吗?
「因为她要退学,校方当然也进行了相关的手续。例如整理行李与回收个人点数。哎,就是这些必要事项……也就是所谓的善后啊。」
虽然她表达得很直接,但还是稍微含糊其词了。
因为自己班上的学生少了一个人,对此有些感伤的缘故吗?
「在校内事先购买的东西,基本上是学生的所有物,要怎么处分那些东西是她本人的自由。无论要留下或带走都不会产生问题。校方会在职员室正式受理退学申请……但其实在那之前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意料之外的事情吗?」
「对。我们发现在全场一致特别考试结束后,佐仓使用了大约五千点她持有的个人点数的痕迹。应该说我们正难以决定要怎么处置这件事比较妥当吧。」
「退学者的个人点数会被剥夺吧?」
「对。但刚才也说过,要在正式受理申请后才会成立。不过,校方认为这也是极为偏向灰色地带的事情。举例来说,就像校方不会认可将个人点数转让给特定学生这种行为一样。」
「说得也是呢。毕竟若是在确定退学后,把所有个人点数转让出去,可能会衍生出问题嘛。不过这是说爱里将五千点转让给了某人吗?」
「不,不是那样的。佐仓她──」
我听说了出乎意料的个人点数用途。
在聆听说明的同时,领悟到自己也并非毫无关系的存在。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才想跟身为相关人物的你先说一声。当然你没有义务要背负这件事。倘若你要拒绝,就由我们这边处理掉吧。」
在确定退学后所剩不多的时间中,爱里采取的行动。
我对那个答案抱持着某种预感,同时判断自己该怎么做。
「毕竟也不是多大的金额,请老师就这样维持现状吧。」
「也就是说你会代替她支付,没错吧?」
「那样就没问题了对吧?」
「对。为求方便,会当作是你用掉的个人点数,所以站在校方的立场,也不会当成是违规行为吧。」
「我明白了。」
我确认了从老师口中取得这不会构成问题的保证。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件事也跟你有所关联……吗?」
茶柱老师对我投以稍微像在刺探般的视线,这么问道。
「不,并没有。这是她在那段有限的时间中,自己思考并导出的结论吧。」
当然,我现在也还不清楚详情,但随着时间流逝,答案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吧。
「总之,尽管是个小问题,但能解决掉一个问题,对我而言也是喜讯。毕竟班级现在是这种状况,并非都是些值得开心的事情嘛。」
她以班导身分担心班级的模样,总觉得很不适合。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事。确实就如同老师所说,班上目前并不稳定。我原本打算强硬地改正其中一部分,但说不定没那个必要呢。」
「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请老师在旁守望每一个学生逐渐成长的模样。」
虽然茶柱老师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静静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