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重复一次,这个班级被迫同时站在好几个困难之前。
领袖不被允许只是旁观到处有腐蚀在进行的这种状况。
那家伙大概想靠自己解决所有问题吧。凡事都想靠自己的心意并非坏事,但假如是超出实力的事物,那只是单纯的理想论。不,就算具备能够解决问题的本领,也有只靠一个人无法澈底应对的事情。现在讲求的是依靠伙伴,还有挑选出在合作的同时改正伙伴的道路。我从周末到今天这个时候为止,没有做出任何具体伸出援手的行动。我用手机看完今天的新闻后,决定等放学后陆续去玩乐的学生们都离开,再起身离席。
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的男人,急忙追赶在我后面。
我早就猜到倘若掌握不到线索可以解决并为此感到焦急,他迟早会来接触我。
「那个……清隆同学。今天晚上能请你抽出一点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
虽然有些在意周围的情况,他仍这么小声地向我搭话。
「我晚上预定要跟惠见面。不能现在就来谈吗?」
其实我并没有安排那样的计画,但我故意撒谎,试着观察他的反应。
「这……」
他当然不会说好吧。
有参加社团的洋介,无法在放学后立刻获得自由时间。
体育祭将近,社团活动也会暂时停止,因此他现在想尽量先参与社团吧。
「我开玩笑的。我会跟惠也先说一声,约会就等下次吧。」
「谢、谢谢你。」
「为求保险起见,我先再确认一次,你有事要找我商量对吧?」
虽然早就心知肚明,但我刻意这么反问。洋介点了点头,并没有感到不可思议。
「嗯,我认为应该早点行动。」
「这样啊。总之,如果约在我房间就行,晚上的时间就交给你。」
洋介听到想要的答覆,彷佛小孩一般放松脸颊,露出了笑容。
「假如可以,能让轻井泽同学也一起出席就帮了大忙,你意下如何?」
「惠也一起?让她一起出席,她当然会很开心吧,但不会妨碍到你吗?」
「有好几件非得解决不可的事情,我也想借用她的力量。」
惠拥有女生的情报网,她是否在场会有很大的差异。我用不着询问,也知道洋介打算着手的是关于栉田、筱原与波瑠加她们的事情。
「这样的话……约大概七点半可以吗?」
「没问题,我会准时打扰的。」
洋介很高兴似的眯细双眼后,便快步前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若有人发生问题,就会立刻伸出援手。
「这是班级的第二个问题点啊。」
当然也是无可奈何的一面。既然到目前为止,在洋介伤脑筋时对他伸出援手的人是我,便无法避免变成这种情况。
虽然要破坏一路建造起来的东西并不简单,但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必经之路。
那么,总之先联络惠,要她在晚上七点半左右来我房间吧。
1
下午五点半,我回到房间慢慢等候洋介到来。这时手机收到了通知。
『现在可以去找你玩吗?』
我的女友惠传来了附带可爱猫咪贴图的讯息。
与洋介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她现在就过来也太早了吧。
『我们顺便一起吃饭吧?』
在我回覆之前,又收到了追加讯息。看来她似乎企图跟我一起吃晚餐。
对于惠这样的联络,我只是简短地送出了「好啊」。
「既然这样,得煮点什么才行呢。」
虽然也可以端出昨天的剩菜,但说到能迅速地煮好,又是惠爱吃的食物……
我打开冰箱,一边瞪着里面的东西看,一边思考菜单时,门铃响起了。
我打开玄关的门,就看到惠笑咪咪地朝我露出笑容的身影。
即使有些惊讶,我仍不慌不忙地缓缓邀请她进房。这是因为现在我们已经公开关系,没有必要顾虑让她进入房间的时机。
「你来得还真早呢。」
惠一面脱掉鞋子,一面用熟练的动作进入房间。
「因为我是在搭电梯前联络你的嘛~」
她似乎不管我是否在家或有其他计画,总之打算先来造访。
我暂且放弃烹饪,跟惠一起坐在桌子旁边的地板上。
「是因为最近老是待在清隆的房间吗?变得好像自己的房间一样熟悉。」
「那真是太好了。我倒是没有被惠邀请去房间过呢。」
「咦、咦咦?因为那样有点难为情……哎、哎呀,等我哪天心血来潮吧!」
虽然她没有坦率地答应,但既然是女生的房间,应该也有很多原因要考量才对。
还是避免深入追究吧。
「这么说来,惠周遭的人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表示吗?」
「你说女生们?她们意外地很轻易就接受了呢。应该说……没什么。」
她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又糊弄过去。我有些在意,因此试着追问。
「怎么了?」
「哎呀,没什么啦?因为在一般人之间姑且算是有平田洋介这个品牌。有很多女生说我这样很可惜。」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女生们不懂她为何要特地换一个无品牌的男友。
的确,在把我和洋介做比较之后,露骨地谈论这种话题也不奇怪。
「就某种意义来说,我在这件事上也是受害者。照理说明明是我向洋介同学提出分手才对,现在却变成搞不好其实是我被甩了。」
既然她换的新男友是无品牌,其他人会这么瞎猜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该说那种人只有一部分吗?毕竟清隆的评价最近也像星鳗一样急速上升嘛。」
「应该说像鳗鱼一样吧。你怎么会讲错成那样啊?」〔注:日文会用「うなぎ登り(字面直译为鳗鱼往上游)」来比喻气温、物价或评价等急速上升,或事情的件数急速增加的情况〕
就在我怀疑她根本是故意讲错的时候,只见惠扬起嘴角贼笑着。
「就算是我,也知道这种程度的知识啦~」
「想必是家庭教师很优秀吧。」
「我一直都很感谢老师。多亏了秘密的个人授课,我的分数也逐渐往上爬。」
学力慢慢提升的惠,在九月初的OAA上,学力已经上升到C的四十八。
也就是说她的知识水准总算有一般学生的平均值了。
就在聊了几分钟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后,我站起身,再次前往冰箱。
「我打算做蛋包饭,你要吃吗?」
我没转过头,这么问道。于是惠立刻发出很高兴似的声音。
「我要吃、我要吃!麻烦番茄酱多放一点哟,大厨。」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像这样亲手做料理给惠吃。
我们开始交往后,就定期有在房间招待她吃饭的机会。
目前惠几乎没有要主动做料理的样子,但那样倒也无所谓。
因为只要由想做的人去做就行了,用不着分男女,性别根本没有关系。
我并不讨厌做料理,而且惠也吃得很开心。
喜欢聊天的她会巧妙地向不擅长聊天的我搭话,将气氛炒热起来。我们像这样互相扶持,应该算是取得很不错的平衡吧。
我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番茄酱与鸡肉,还有奶油。再从架子上拿沙拉油过来后,材料就大致准备齐全了。我拿出冷冻的白饭,用微波炉开始准备解冻。在解冻的期间准备好洋葱。其实也想要放红萝卜,可惜没有库存。然后我把洋葱放到砧板上,就在我拿起菜刀时,感觉到背后有个气息。惠走近我身边,小鸟依人似的贴着我的背。
「你在做什么?」
这样多少有些危险,因此我停下动作,只用话语这么询问。
「我只是看看情况~」
虽然惠这么回答,但她的侧脸贴着我的背,照理说根本没办法观察情况。
「你可以无视我的存在哟,我不会乱动的。」
「是吗?了解。」
我暂且按照她说的,无视她继续作业。我在砧板上将洋葱切丁成五毫米左右。在我这么处理洋葱的期间,惠也没有离开我身旁,一直紧贴在我背后。接着我放下菜刀,伸手拿碗想打蛋,惠却趁这个时候将双手环绕我的腰部,抱住了我。
「你这次又在做什么?」
「嗯……?我只是看看情况~」
「看起来实在不像只是在看看情况喔?反倒是妨碍工作呢。」
虽然不到警告的程度,我提醒她这样多少会让我作业效率降低,不过她看来没放在心上。
「啊~好幸福。还有其他这么幸福的事情吗?」
她简短地这么低喃后,双手更用力地抱紧了我。她看起来反倒很满足的样子。
「你的幸福还真是廉价啊。应该有其他更厉害的幸福吧?像是买了想要的东西,或是看到想看的电视节目。」
「那种事情根本不够幸福。」
「刚才的例子是随便说说的,但实际上有其他幸福吧?」
「不,没有。就算有,我也不需要。有现在这样的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她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感到满足,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就是了。
「我可以继续做料理了吗?」
要用这种姿势继续做菜,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咦~?要怎么办呢~?」
惠探头看向我这边,她不时瞥向我的眼睛,同时露出微笑。
「我希望有什么奖赏,来奖励我当个乖孩子呢~?」
「冰箱里有巧克力。」
「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清隆感觉少根筋呢。哎,虽然这才像清隆的作风。那么,我就乖乖地在旁边等着~」
惠似乎在自己内心对什么感到满足,她离开我身边,坐到了床上。
好啦,这么一来,暂时可以专心做蛋包饭了。
惠一边轮流看着手机与电视,一边等待料理完成。然后我们两人围着桌子,比平常稍微早一点享用晚餐。
「这么说来呀~关于筱原同学那件事──」
我没有特别提起,但惠这么说道,开始这个话题。
「虽然我也有不对,但那个爆料好像威力很强,她根本不肯跟我说话。」
「那是当然的吧。」
关于容貌的美丑,评价会因为每个人各自的喜好与品味而异,但一般认为长相较出众者对较为逊色者做出瞧不起对方的发言。这件事本身不能说是很稀奇的现象,而是到处都会发生的事。
反倒有很多情况并非怀抱着恶意,只是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你们讨厌筱原吗?」
「一点都不讨厌哟。该说筱原同学是有趣型的女生吗?她常负责炒热气氛,很受欢迎。」
「原来如此。正因为这样,你们才会无意识地揶揄她跟池在交往的事情吗?」
「……应该是吧。我们笑着聊了筱原同学听见会觉得受伤的事情。」
看来有反省之意,惠像感到后悔似的低喃道:
「我说了那些坏心眼的话,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我不打算否定别人讲别人的坏话这件事本身。即使有程度上的差异,但要找出完全不会讲别人坏话的人比较困难。」
讨厌总是盛气凌人的社团学长、讨厌看起来很跩的教师。有抱怨过这种事一、两次也无妨。虽然在揶揄相貌或关于学力的指谪上也有太过火的一面,但果然身为人类,就算不小心把那些话说溜嘴也不奇怪。
「不过基本上还是必须避免让那些坏话传入当事者的耳里。」
「也是呢。」
「从那个栉田口中泄漏出去算是非常特殊的例外状况,应当让人大受震撼才对。这表示把秘密告诉某人一定具备着风险。」
栉田泄漏女生们曾经揶揄关于筱原相貌的事情,当然深深伤害了她。
不只是这样。对筱原并未抱持坏印象的朋友、身为筱原男友的池、还有池的朋友,这些人当然都不会对惠她们有好感。
或许下次就换筱原她们用引人注目的声音到处讲惠、松下和森她们的坏话了。
一旦开始这种负面连锁效应,便需要耗费相当大的劳力才能阻止。
「然后呢?你应该不是只有觉得抱歉而已吧?你做了什么?」
虽然从松下那边听到了简单的说明,但也必须从惠口中听听她怎么说。
「我有几次想解开这些误会……即便不是误会,但我试图用交谈解决伤害了她的事情。不过目前感觉是没空商量。」
「是没得商量喔。」
「对,就是那个……我、我是故意说错的哟?」
这次是真的说错了啊。
看来惠她们姑且是在尝试用自己的方式修复与筱原已经崩坏的关系。
「所以说呀,你觉得我该怎么跟她和好?」
「你问我吗?」
「这是当然的吧。如果是清隆,感觉会帮忙想出高明的作战。」
尽管目前好像还没找到打破僵局的关键,但惠也跟洋介背负着相同的问题。
「我现在正在思考,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暂且这么告诉她,先将答覆往后延。
「我说呀,虽然是另一个话题,但我可以问些有点奇怪的事吗?」
我没有阻止,继续听她说。于是惠用兴致勃勃的表情抬头仰望我,并这么询问:
「清隆在特别考试时以OAA为基准,让佐仓同学退学了不是吗?假如──」
惠跟我对上视线后突然语塞。
「还是算了,没什么。」
「你很在意假如你在OAA上是最后一名,我会怎么做吗?」
惠非常好懂地瞠大了眼睛。
「我在有人提到池时也说过,就算成绩半斤八两,朋友数量也有压倒性的差距。我不会让你退学。」
「那么,如果我也没朋友呢?在女生里面的地位也很低的话?」
变得不安起来的感情让惠接连不断地吐出话语。
「这种议论是白费工夫。倘若要用那种假设来说,轻井泽惠根本是另一个人了。那么一来,我跟惠应该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才对。」
「……这……原来如此。或许是那样也说不定,但……假设那种根本是另一个人的我,又没有跟清隆在交往的话,会被退学吗?」
尽管理解到这是没有意义的讨论,她好像还是忍不住想问。
「如果你的能力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大概是吧。」
「唔……」
「虽然我懂你在感觉上会受伤的心情,但那并不是你自己。真的是另一个人了。你曾经被人霸凌受到伤害,为了在高中逆转情势,确立自己在女生里的地位。先是利用洋介,然后与我相遇并交往,这才是轻井泽惠吧?」
在我回答到这边时,惠很明显地一脸不满地噘起嘴唇。
「无论是怎样的我,你都会保护──这才是清隆的正确答案哟?」
「……原来如此。」
即使那并不是自己,她也希望我会宣言保护轻井泽惠。
我学到在这种情况是不需要讲什么道理的。
我转换方向,让惠躺在我的大腿上,抚摸她的头来讨好她。躺在我大腿上的惠彷佛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的猫,享受了大约几分钟这样的时光后,惠保持那样的姿势开口说道:
「唉,清隆。你切割掉佐仓同学这件事,我觉得没什么关系。因为清隆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有错。但是堀北同学让栉田同学留下来这件事,真的正确吗?栉田同学绝对是个碍事的存在吧?」
栉田桔梗是让班级产生龟裂的罪魁祸首。惠觉得没有让她退学的坏处非常大。这是很自然的反应,没什么好稀奇的。
无论是谁都感到疑问。虽然感到疑问,但因时间紧迫,也无法轻易发言。然后最终会认为只要自己能得救就好。这种热度开始冷却,大概是在考试后那两天休假时的事吧。有人会思考这样真的好吗?也有人会觉得幸好自己不用退学。接着,也会有人害怕下次说不定会轮到自己。
「栉田具备但爱里没有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咦?学业成绩跟运动能力对吧?毕竟栉田同学挺厉害的,不管什么事都能很快上手。」
「表面上的理由是那样没错,但重点并不在于那里。」
「……什么意思?」
「就是她有可能成为一片让堀北铃音觉醒成领袖的重要拼图。她说不定能够成为对堀北而言可称之为搭档的存在,而不是洋介或惠。」
「栉田同学吗……?」
「堀北本身大概还没有澈底理解这一点吧。她只是在已经没有时间的紧迫状况中,相信了自己的自觉而已。」
「那就是栉田同学具备,但佐仓同学没有的东西……」
「只有栉田才具备的观点、只有栉田才拥有的思考、只有栉田才能主张的发言。这些东西是无关有没有人缘,都能发挥出来的要素。就是这一点推动了堀北。」
尽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但惠本身无法坦然接受吧。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这是不确定的未来。
假设做出那个选择的堀北是正确的──这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她很清楚那么做会被波瑠加还有跟她比较亲近的人物怨恨吧。不过,结果不是一、两天就能出来的东西。现在只能温暖地守望啊。」
「可是长谷部同学应该会更加怨恨清隆你吧?」
「是啊。」
在考试逼近结束时间的状况下,要达成全场一致的难度。
就算堀北提名其他人选,要达成全场一致也近乎不可能。
而且班级点数被倒扣,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嘛。
这么一来,除了由我采取行动之外,没有其他救济之路了。
「如果能说出结果、结论和答案就很简单。但现实就是无法那么做。」
「你是说堀北同学?」
「假设眼前有个跨栏,高度介于好像能跳过去与跳不过去之间。倘若挑战失败,无法跳过跨栏,说不定只是摔倒、说不定只是脚擦伤,又或者假如运气很差,说不定会骨折。」
我让惠想像有个非常接近自己实力的跨栏挡住去路的状况。
「为了确实跳过那个跨栏,你觉得有必要怎么做?」
「咦……?唔……嗯……在跳之前先练习很多次?」
「如果无法练习呢?」
「那只能硬着头皮直接跳了吧?好像只能这么做了……」
「就跟那种状况一样。堀北无法停下已经起跑的双脚,试图跳过眼前的跨栏。」
「也就是说堀北同学挑战失败,摔倒了吗?」
「不,目前算是她跳跃之后脚撞上跨栏的地方吧。她受伤的程度轻重、是否会就这样摔倒?还有她本身没事,或者会受重伤?这些都还没有决定。」
要避开那个跨栏很简单,只要不去跳,稍微绕远路就好了。
虽然这个部分也是我会想观察堀北的地方。
从入学当初压根无法想像的事情,让我自己也再次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可是,我果然还是无法澈底接受堀北同学的判断。毕竟她毁约了嘛。而且她还断言要保护栉田同学。」
确实,即使堀北班也有威胁的一面,但到目前为止,纪律过于宽松这点也是事实。
在这时掀起一阵波澜,让众人得知自身安全并非已获得保障。当然大家对堀北的信赖会产生强烈的动摇吧,但这部分可以在今后的特别考试中挽回。虽然附带的条件是她能够继续贯彻更接近A班的目的。
在我们闲聊着这些话题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我收拾吃完东西的空盘,前往厨房想趁现在先洗一洗。
「唉~唉~来这边我们一起聊天嘛~」
「我现在要洗碗,待会再说吧。」
「咦~?那样马上就到七点半了耶~」
等洋介来就会开始讨论事情,因此能听见惠发出不满的声音。
我把那些嘀咕当耳边风,开始洗碗。虽然惠暂时安分了一阵子,但她似乎渐渐地无法忍耐,又再次提出要求。
「好啦好啦,你别客气,过来这边呀。唉?好吗?」
惠一边这么说,一边用手心咚咚地敲了敲床铺三、四次。
「真拿你没办法──」
原本想在洋介来我房间前先把碗盘洗一洗的,但我放弃这么做了。
我在惠指定的地方坐下,于是她很开心似的用食指戳了戳我的右脸颊。
「以男生来说,滑嫩到有些嚣张呢~你有做什么保养吗?」
「顶多会用化妆水。」
考虑到对十几岁的肌肤造成的负担,我认为基本上不需要做更多的保养。
「是哦……」
惠虽然可以理解,但好像其实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总之感觉她只是想摸,并没有停止戳我脸颊的行为。
我抓住惠的手,将她拉近身边,夺走她的嘴唇。
原本以为她可能会大吃一惊,但她反倒像一直在等我这么做一样,害羞地笑着。
「今天来到你房间后,我一直在等你这么做哟。」
「……原来是这样啊。」
不得不说我对这方面的观察力还太嫩了啊。
然后我们以近乎无言的状态,反覆重叠着嘴唇。
反覆接吻的滋味是蛋包饭,是有点奇特的体验。
「喜欢你……」
我温柔地拥抱着抱住我的惠,于是一阵宁静的沉默笼罩着房间。
那并非尴尬,而是一段舒适的时光。
我们就这样只是互相拥抱着,大概过了几分钟时间呢?
彷佛要撕裂寂静一般,房间的门铃响起了。
突然被拉回现实世界的惠冷不防感到难为情,她慌张地拉开距离。
房门有上锁,其实她不用着急,不过……我能理解这种心情。
挪出一小段时间让惠冷静下来后,我们两人一起迎接洋介到来。
还穿着制服的洋介造访了我的房间。
「社团活动结束后,我跟学长他们一起去了榉树购物中心。」
洋介察觉到我注目着制服,这么向我报告。
「欢迎光临,不用客气,请进来坐吧~」
看到惠简直像把我房间当自己房间的态度,洋介很开心似的露出微笑。
可以知道这是因为洋介从入学后就比任何人更早守望着惠,看到她现在这种明朗的态度与纯粹的模样,才会这么高兴吧。
「打扰了。」
洋介细心地将鞋子排整齐并进入房间,我在他坐下时送上茶水。
「谢谢你。」
「那么,你要商量的内容是什么?」
长时间限制他也不是办法,因此我主动催促,好让他方便开口。
当然我已经预测到所有内容就是了。
「嗯。是关于班上的事情。我想轻井泽同学也很清楚,照目前这种状态进入体育祭大概很危险吧。特别是女生那边,我想你们要携手合作也很困难吧。」
洋介将视线看向惠那边,认为那方面应该是惠比较清楚。
「刚才我也跟清隆谈了与筱原同学之间的事。老实说,现在根本没办法讨论关于比赛的事情呢。」
毕竟要从重新改善朋友关系这点做起嘛。
「因此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想求助清隆同学的力量。」
刚才同样来向我求助的惠,也露出那样的眼神。
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地来说些话吧。
「洋介,你在来找我之前,有找其他人商量过这件事吗?」
「咦?没有……现在是我第一次找人商量。因为我觉得要是随便告诉别人,被人知道我在尝试修复班级关系的话,事情会无法顺利进行。」
如果对方坦率地想要借用力量算是幸运,但要是被知道这边试图从中斡旋,说不定反倒会让对方抱持警戒心。
也可能会让对方感到猜疑,认为温柔的话语背后恐怕藏着什么企图。
「你也一样吗?」
「我还是希望有人给个指示嘛。」
「那么,希望你们今后不是第一个先来找我,而是去找身为班级领袖的堀北商量。」
「但我觉得堀北同学现在光是为了栉田同学的事情就分身乏术了。现在拿其他班上同学的问题去找她实在──」
「那假设是我在应付栉田,你会去找堀北商量吗?」
「这……很难说呢。或许我还是会找清隆同学商量……」
洋介想像那样的情况,接着老实地这么承认了。
「堀北同学做得很好。但我认为如果是清隆同学,便能以大局来观察所有事物,然后帮忙做出准确的判断。」
「我也会那么做哟?应该说只要交给清隆,就可以得到完美的答案嘛。」
「我在之前的特别考试时也说过。你们并非随时都能依靠我。就算有些不安,也必须实行首先去找堀北商量这个步骤。」
「但是──」
「会成为她的重担、她未必能想出解决方法──所以不会拜托她、不能拜托她。你们认为这样堀北能在真正的意义上成为领袖吗?如果是像龙园、坂柳或一之濑那样的领袖会怎么样?即使他们正在处理其他问题,也会想要第一个先找他们商量不安因素吧?」
重要的是去依靠人还有被依靠。堀北和整个班级正来到反覆成功与失败,逐渐成长的地方。
「失败是一种经验。无论是谁,都是从一加一的问题开始挑战。当然,堀北早已脱离那个阶段,但就算这样,她的经验还是压倒性的不足。」
在提出解决方法前,不能缺少互相讨论与摸索解决方法的步骤。
「希望你们可以等那家伙回答因为栉田的事情忙不过来,才来找我商量。」
「……原来如此。我明白清隆同学想说什么了。」
洋介认真地理解这番话,他点了几次头,在自己的内心消化话语的意义。
「虽然累积失败的经验很重要,但这跟考试的分数不同。我认为这不是考差了只要下次再加油就好的事情。这是在处理学生心灵的重要事情呢。假若产生裂痕的关系因为不成熟的判断而崩坏……那将是无法挽回的问题喔。」
这方面不愧是洋介,看来他并非只是因为可以轻松得到答案,才来找我商量的样子。
「你的判断很正确。可是,你的推测似乎有点太天真了。同班同学之间的友情产生龟裂这点是事实吧。还有朋友之间的误会、争执和人身攻击,有时也的确会发展成无法挽回的问题。」
若是从人身攻击逐渐脱轨成骚扰、无视与霸凌,也会产生最糟糕的情况。
不过,那真的是最糟糕的情况。
「惠,你们跟筱原的争执是那么危险的状态吗?」
「嗯……听你这么说,哎,算是吵架的延伸吧。因为这边的立场是加害者,所以不好乱说话就是了。我们也没有骚扰别人。应该也没有几个女生讨厌筱原同学吧。」
因为想得太过严重,反倒煽动了多余的不安──这是我的见解。
「而且你们并不打算只叫堀北解决问题对吧?」
「那当然了。如果有我能办到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我都打算做。」
「那就好。只要你们两人以堀北为中心高明地周旋,在我的计算中能跨越大部分的事情。」
只不过,光凭这句话,无法澈底消除他们的不安吧。
我在这时先补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当然,或许会有就算与堀北协力也无法解决的事情。到时我也会伸出援手。」
我会这么说是预估到只要后援完善,洋介跟惠都能毫不迷惘地行动。虽然两人表现出可以接受的态度,但洋介似乎还有在意的事情,表情没有澈底变明朗。在这之后我们暂时交换情报,在将近晚上八点时,我催促他们回房。
「那个……方便的话,可以让我们两人单独谈一下吗?」
要回房的时候,认为这样下去不行的洋介这么开口说道。
「OK。那么,我先回去喽。」
惠这么回答表示还有话要说的洋介,快步地离开现场。
房门关上后,洋介再次转过头来。
「清隆同学。明天我会找堀北同学商量这件事。只不过,在目前这个时间点,你内心是否有明确的道路呢?」
「老实说,关于波瑠加与栉田的问题,我没有能够立刻解决的主意。我想期待你们可以在讨论之后高明地引导她们。」
「也就是说……关于小美,作法又不同了是吗?」
「姑且算是吧。虽然要花时间,但有机会。若是很赶,要用强硬的粗暴疗法也不是不行。」
「粗暴疗法?如果有能办到的事情,我认为应该去实行。」
即使是在谈论对自己有好感的女生,洋介也用跟其他时候没两样的态度表现出反应。
「都说是粗暴疗法了吧,我不推荐那么做。」
「是怎样的方法呢?」
「就是洋介你直接去见小美,回应她的心意。」
洋介露出压根没想到可以这么做的反应。
「其实我也喜欢小美,希望你跟我交往──只要你能够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明天就会来上学了。」
即便要说出口让我有些抗拒,但我现在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只有这个。
「假如对象不是洋介你,我也不会讲这种蠢话。但是,既然你曾经因为被惠拜托而假装跟她交往,我想这么做说不定是可能的。」
的确──洋介这么低喃,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变明朗。
「我跟轻井泽同学会同意表面上交往,是因为我们两人都没有夹杂恋爱感情。这和假装回应小美的心意而与她交往不同。毕竟这样只会在之后深深伤害她而已呢。」
「虽然我不打算推荐这个主意,但不是你说的那样。即使不清楚小美是在哪个阶段喜欢上你的,但包括其他人在内,不能否认有学生从入学后没多久就对你抱持恋爱感情。换言之,在你同意跟惠交往,借此保护她不被霸凌的时候,说不定也有因为这个谎言间接被甩掉,而感到受伤的女生。」
「这──」
如果惠跟洋介是认真地在交往,就足以构成正当的理由。
既然并非那样,纵然状况不同,在做的事情也没多大差别。
「假如现在小美哭着来求助于你,说你要是不肯跟她交往,她就再也不敢去上学呢?你能斩钉截铁地拒绝她,说你办不到那种事吗?」
洋介不禁语塞。恐怕洋介无法做出那种选择吧。
「若无法拒绝,你能做的选择只有两个。就是告诉小美你并不喜欢她,在这样的前提下与她交往,或是撒谎说你也喜欢她,跟她交往。」
倘若在这段过程中萌生出真正的恋情,也有可能发展成最棒的结局。
「我还是觉得……我不该那么做。」
即使他可以理解我的主张,但感情上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呢。
「那毕竟是个强硬的解决方法。纵使现在要花上一段时间,但已经处于播种的阶段。」
「我知道了……话说回来,清隆同学真的很坚强呢。佐仓同学退学这件事,看来丝毫没有对你造成影响。」
洋介平静地这么说道,从他身上看不出悲伤或愤怒之类的感情。
「我的手上……还残留着当时的感触。」
他俯视自己张开的双手,注视着手心。
「就是指尖碰触平板按下赞成的感觉,我无法忘怀。」
为了同班同学日夜奔波的洋介,很少会这样示弱。
但他站在跟我同样的立场思考爱里退学的责任,因此感到痛苦。
「我知道洋介当时在想什么。爱里在那场考试中没有危害任何人,你不可能赞同让她退学。不过,就算这样,你还是忍耐住了。你明明也能在最后一刻主张你无法接受,但你克制住那种心情,没把那些话说出口。」
有人遭遇不合理对待。要是洋介诉说出那种状况,让大家去直视班上同学们也会恢复冷静。倘若因为考试时间快结束的压力而变得狭隘的视野拓展开来,也有可能无法达成全场一致吧。
「我们班可以升上A班……这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么说服自己。」
即使理智可以明白,仍无法接受。大概是这样吧。
「长谷部同学、栉田同学和小美都缺席。这种情况会持续到何时呢?看到成绩排名后段的学生被切割,班上同学都战战兢兢。到上周为止的开朗班级彷佛虚假的,现在变得鸦雀无声呢。」
尽管为了解决问题而采取行动,他也会好几次因为同样的事情感到痛苦,这么自问自答吧。
「我很清楚你无法接受我和堀北的选择。但是,你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只能理解并仔细体会我们班目前究竟有多少程度的实力。正因如此,堀北才需要许多支柱。她有时会准确地选对路,有时也会选错路。而且有时也会选择不确定的道路吧。」
就算努力说服自己,也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在洋介内心成功消化掉。
「我──在想自己是否应该选择拖到时间结束……才对……」
再也忍受不住的洋介微微地颤抖着肩膀。
对洋介而言,他并不想抱持牺牲某人这种想法。
即便如此,在那种状况下,他还是做出了决断,这可以当作是他确切的成长。
「……我变坚强了吗?还是说我崩坏了呢?又发生类似情形的时候,我不晓得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决断,我好害怕。」
因为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但他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后,抬起头来。
「明明最痛苦的是清隆同学,我却说这么软弱的话,对不起喔。」
「没关系的。我跟堀北都在特别考试中被洋介帮了好几次。可以预测到今后会有更严苛的战斗。希望你一如往常,为了班级协助我们。」
洋介点了点头。虽然内心的伤痕还残留着,他仍略微露出了笑容。
洋介将手伸向玄关的门,他忽然停住动作。
「……今天有很多事要谢谢你。」
「你会怨恨我让爱里退学吗?」
与其他学生不同,洋介不会表现出来,就算他其实在怨恨我,也不奇怪。
「……若只看这一点,是那样没错吧。但我相信你喔。」
尽管是自己思考并说出来的话,他似乎无法接受,又这么补充道:
「……不对,是我想要相信你。」
倘若这是盲从,我认为洋介这样的思考很危险。但他的双眼深处确实拥有自己的意志。我相信你,所以别背叛我啊──蕴含这种坚决的要求。
「那么,晚安。」
这样应该成功帮洋介消除掉一部分的负担了吧,但说不定也反过来给他造成新的负担呢。假若能以这次事情为契机,将脓澈底排出的话倒是正好,不过……究竟能期待有多少效果呢?
总之,必须一步步确实地善后才行吧。
2
即使到了隔天,那三个空位果然还是没有改变。
当然,持续陷入混乱的教室内至今仍没有要冷静下来的样子。
为了在根本上解决问题,首先大前提是那三个人来上学。
「唷。要不要一起去厕所?」
正当我在桌上滑着手机等下堂课开始时,须藤这么向我搭话了。
罕见的邀请。尽管只是去厕所,他的表情仍十分认真。
想小解只是个借口,他另有其他目的。
跟洋介与惠没两样,首先都想透过我来开始做什么的行动。
「好啊,说得也是。」
因为也没有理由拒绝,我便从座位上站起来,顺着跟须藤两人一起去厕所的发展,不引人注目地离开教室。
这种时候,每次都觉得自己的座位位置实在太方便,帮了大忙啊。
然而,有一名学生立刻追赶在我们后面。
「须藤同学。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现在方便吗?」
对方似乎有事要找须藤,看准了我们来到走廊上的时机。
「什么事啊,小野寺?」
小野寺发现站在旁边的我,支支吾吾起来。
「啊……原来你跟绫小路同学在一起啊。对哦,你们刚才好像在聊天嘛。」
乍看之下,我也在场或许让小野寺不方便开口。
但在休息时间过来邀我的是须藤,因此我没有选择权。
「我们两人要去厕所啦,有什么急事吗?」
「呃,该怎么办呢?」
感觉是不想让我听见的事情,她看起来有些犹豫的样子。
「我可以在这里等吗?可能的话,我想尽快先跟你说。」
小野寺判断如果只是去厕所,马上就会回来。
但听到她这么说,这次换须藤露出有些尴尬的模样。
毕竟假如他有事找我商量,应该不会只花一、两分钟就结束吧。
「那么,我现在听你说吧。我先让绫小路在旁边等。」
就在小野寺已经打算等一下再说的时候,须藤这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她感到困惑。
虽然小野寺看起来感到有些抗拒的样子,但她轻轻搔了搔后脑杓,开口说道:
「这次体育祭的个人报酬,不是会男女分开来评价吗?我想须藤同学当然是打算以拿下男生第一名为目标,这样的想法没错吧?」
「那是当然的吧,因为这场体育祭正是我可以闪耀发亮的最大机会嘛。」
须藤充满自信地回答,表示根本用不着问。
那强而有力的回答让小野寺看似满足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算是赌上这场体育祭。毕竟拿下女生第一名可以往A班前进一步,而且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战斗的机会也不多嘛。」
小野寺的游泳实力有口皆碑,但她在去年的体育祭上也展现出短跑选手的一面。
OAA的身体能力也无可挑剔,是在各项运动上都具备非凡才能的学生。
可以想见小野寺拥有能适应各种比赛并足以获胜的实力。
「如果是你,说不定能拿下第一名啊。我会认真替你加油喔。」
「谢谢。可是,就算在个人比赛中能获得一定的胜绩,也无法保证可以拿下第一名对吧?」
「为什么啊?只要一直拿到第一名──」
虽然须藤认为只要一直拿到第一名就好的想法也不算错,但实际上有可能因为意料之外的形式落败。
「因为团体赛的分数比较高,对吧?」
我这么补充,于是小野寺又露出了僵硬的表情,但还是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小野寺对我抱持着不信任感。
我在前几天的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中,舍弃了自己小组的伙伴。
即使有学生表现出这种反应,也没什么好讶异的。
「哎,的确啊。如果有人专门在团体赛中拿第一,可能很不妙。说是这么说,要组队并不简单吧?铃音也说过,就算把五、六个人紧紧绑在一起,也可能会出现弊病。而且这么说或许不太好,但我实在不怎么想聚集五、六个人来参加团体赛啊。」
假如所有人都与自己相同水准,须藤本身也能够接受吧。
但实际上也会出现扯后腿的学生。也很有可能因为这样输掉比赛。这就是所谓的团体赛。
「嗯。我也不想找太多人。但是──若是确实能够获胜,可以两个人参加的比赛呢?而且其中也有只限男女搭档才能参加的比赛对吧?」
这时须藤也开始察觉到小野寺向他搭话的目的了。
「须藤同学跟我互相合作,不会有什么伤脑筋的事情。既然要组队,我自然想选个最棒的搭档喽?」
这会变成班级的分数,也不会影响到他们想分别拿下男女第一名的目标。
「所以才找上我吗……哎,说不定是那样吧。」
「就是这么回事。当然,也要须藤同学愿意才行啦。而且班上现在气氛有点糟糕不是吗?佐仓同学退学,再加上长谷部同学与王同学都缺席。」
小野寺有一瞬间将视线看向我,但又立刻重新看向须藤。
「所以我们才必须拉着班级前进才行。」
虽然小野寺因为认同须藤的实力才提出的邀请让须藤感觉还不错,但是他的回应却有些闪烁其词。
「就凭我实力不足吗?」
「没那回事啦,小野寺你的实力哪有什么好抱怨的啊。」
即使绝对信赖她的身体能力,须藤似乎有其他感到在意的事。
「你不想跟堀北同学以外的人组成搭档?」
「咦?不……不是,没那回事……」
她说中了啊,须藤。小野寺的指谪让须藤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与喜欢的对象组成搭档。这的确是对须藤而言在实力以外的部分非常重要的事情也说不定。既然无法参加游泳比赛,就算拿堀北与小野寺来比较,也没什么太大的差距吧。
「还有高圆寺在吧?虽然不想承认,那家伙比我还强喔。」
「他的确实力高强吧。但高圆寺同学无法信任。最重要的是我讨厌他。」
小野寺斩钉截铁地否定高圆寺。
小野寺认真地表示想跟须藤组队,须藤会怎么回答呢?
「如果我拒绝……你要怎么办啊?」
「要说其他在班上具备实力,感觉又能信赖的人……哎,大概就平田同学吧,但要邀请他组成搭档有点不方便呢。我也不想让人有什么奇怪的误会。」
要是跟非常受女生欢迎的洋介组成搭档,可不是被一、两个人嫉妒就能了事。
「所以如果被须藤同学拒绝,到时就是靠我自己一个人尽力而为了吧?」
她绝对不是语带威胁,而是平淡地述说事实。
能够想像她即使没把握拿到年级第一名,但稳扎稳打地帮班上争取分数的模样。
须藤原本因为堀北的名字感到动摇,不过看到这样的小野寺,他立刻重新露出正经的表情。
因为他自觉到自己因为无聊的理由试图拒绝小野寺的邀请。
「……好啊,小野寺。我们一起组成搭档吧。」
「真的?」
「对,就靠我们的力量来帮忙支撑这个班级吧。」
须藤这么说并笔直地伸出手,向小野寺要求握手。
小野寺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后,也用力地回应他的握手。
「请多指教,须藤同学。一定要靠我们两人拿下男女第一名哟。」
小野寺对契约成立感到满足,便回到教室。
「好像有点出乎意料,但这样就行了对吧?」
「我觉得是。虽然你大概也想跟堀北组队,但与其会受到多余的杂念干扰,不如跟小野寺组队,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力量比较好。」
「……也是。」
尽管剩下大约五分钟,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计画,前往厕所做个样子。
「那个啊,关于我要说的事情……就是宽治与筱原,还有他们周遭的事。」
「与栉田之前的爆料相关吗?」
「老实说,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别扭起来,我觉得这样不好啊。」
「以你的立场来说,他们两人分手比较有趣不是吗?」
「我是开过那种过火的玩笑啦,但我认真地希望他们能顺利交往。」
我不禁像在试探他似的这么问了,但看来须藤是真心感到担心。
「不巧的是,我跟那些学生的关系很薄弱。我没有能特别帮上忙的事情喔。」
「能不能至少给我些建议?」
「没办法在不沟通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关于栉田的发言是真是假,现在暂且当成另一回事,说不定有必要彼此都把内心话暴露出来一次啊。」
「那样不会很不妙吗?情况也可能会变得比现在更紧张喔。」
「是啊。所以需要可以控制场面的人。能够设身处地聆听双方说的话,而且必须在话题好像要陷入混乱时让大家冷静下来才行。」
「我、我办不到喔?」
「既然这样,只能拜托办得到这些事的人呢。」
我没有说出答案,让须藤自己思考。
「其实这种任务原本应该是由栉田负责,对吧……?」
「是啊,但现在没办法那么做。既然不能拜托栉田,只能找其他学生了。」
这种事情简单到根本算不上问题。
「平田吗?」
即便是须藤也立刻就想到答案。
虽然须藤跟洋介感情不好,但现在不是可以说这种话的状况。
「好,我稍微低头拜托他帮忙吧。」
尽管须藤与洋介是会保持距离的关系,说不定会以这次事情为契机,产生什么变化。
「谢啦,绫小路。」
「我什么也没做。是你靠自己思考之后,自己想出了答案而已。」
班级就像这样运转下去。
3
同一天。各个班级──不,是所有年级都为了体育祭正式地开始行动。
就跟去年的经验一样,已经知道一部分的比赛项目,因此学生们挤出时间,利用操场或午休时的体育馆开始进行接近正式比赛的练习。
尤其是由两人以上进行的团体战,应该会想要尽可能挪出时间练习才对。
我前来体育馆侦察情况,里面到处回荡着许多充满活力的声音。
从一年级生到三年级生,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自由使用的区域是固定的,为了让学生们能公平练习,校方似乎还细心地连设备都帮忙准备齐全。今天的二年级生在练习排球与桌球。
最先闯入我眼帘的,是某个班级有许多人参加这件事。
不仅如此,他们还异常地热血。他们呐喊出声的同时,也很积极地讨论关于比赛的诀窍。
「可以看出A班非常认真呢。」
「是啊。」
今天我与洋介一起来到这里,他冷静地分析学生们,这么说道。
「毕竟纯粹按照班级来竞争的运动比赛,并不是A班擅长的领域嘛。」
「嗯。无论好坏,他们大多只有平均的身体能力,能名列前茅的只有一部分学生吧。」
因为知道以综合能力来说相当不利,他们才会携手合作,努力地想尽快提升实力。他们应该打算累积练习的次数,以能够靠经验争取分数的比赛为目标吧。
即使没能确认到关键的当事者身影,但这肯定是坂柳的指示。
虽然也有一之濑班和龙园班的学生,但他们看起来还在摸索的样子。另一方面,没看到任何一个堀北班的学生。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一、两个人露面,但就算有人前来这里,在这种状况下也是什么都办不到,只能呆站在角落。
「我们班还没能脱离全场一致特别考试。就算要在这种状况下努力练习,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呢。」
「确实还残留着不安因素啊。不过,也未必都是些阴暗的话题。」
我将须藤与小野寺联手,以拿下二年级生男女第一名为目标这件事告诉洋介。这少数的好消息让洋介稍微露出了笑容。
「倘若能在个人比赛与双打比赛中不断获得第一名,应该可以稳稳地拿下冠军。」
「如果是那两个人,就有充分的胜算呢。」
虽然非常有希望,就算这样,要让班级获胜,光靠他们两人的力量还是不够。
即使是东拼西凑,也需要尽快建立能够暂时合作的体制。
「这么说来,须藤同学来拜托我,说今天放学后想在社团活动前跟我见个面。该不会这背后和绫小路同学有关?」
「我什么也没做。应该是须藤自己思考之后,决定要拜托你的吧?」
「大概是跟筱原同学相关的事情吧。」
「须藤也认为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但小美怎么办?」
「我在想那边由我来处理好了。」
「由清隆同学你吗?」
我表示要放置或者交给适当的人才处理,洋介便面露难色。在这次骚动中,他特别拘泥于小美,是因为觉得「自己有错」的因素比其他学生都更加强烈吧。当然,洋介完全没错就是了。
一直贯彻静观其变的我,判断只有小美需要有人稍微帮她一把。
不能把洋介当成关键人物使用,也是理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