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准备期间,终于到了文化祭当天。
开始时间是早上九点,然后学生有在八点半前到校的义务。
而且校门从早上六点开始就会打开,倘若有必要,也能够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我跟堀北两人于是约好早上六点在宿舍大厅碰面,一起前往学校。
因为正式开幕时可不能出现任何问题,所以要事先进行最终确认。
我们一会合,堀北的视线就看向我手上拿的箱子。
「早,该不会那个纸箱就是你之前说的东西?」
「让你硬挤出预定外的预算,真是抱歉啊。」
「金额不是很大,没什么影响哟。原本我们二年级生就有给予一人五千点,是可以自由运用的资金。」
虽然人数不多,但从一年级到三年级都有跟我们同样想法而提早前来的学生,我们也跟他们擦肩而过。
我先到教室一趟,把手上拿的箱子放在教室,然后来到女仆咖啡厅。
「你看到松下同学传的讯息了吗?」
「我确认过了。正因为她是带领女仆咖啡厅走到现在的核心人物之一,肯定很难受吧。」
我一早就接到松下的联络,说她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不得不请假休息。
「但是个英明的决断哟。」
如果只是轻微发烧,或许还能硬撑一下,然而她似乎出现明显的咳嗽等症状,无法把需要接待客人的工作交给她。
话虽如此,就算调派到其他位置,不仅无法把负荷太重的工作交给松下,而且要是把感冒传染给其他人,在文化祭结束后也会对班上造成影响。
「而且事前准备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哟。」
光是调派人员还不够,也必须在某处填补欠缺的必要人员。
「这么说来,你听说了吗?有人在传泄漏女仆咖啡厅情报的人,会不会是长谷部同学和三宅同学他们。」
「好像是呢。但在初期就能预料到会变成那样了吧。」
我早已从跟女生交流较深的惠口中听说了这个情报。
「……也是呢。不过放着他们不管当真是对的吗?」
「传闻只是传闻。实际上并不是波瑠加与明人泄漏情报。」
无法帮助波瑠加他们这点,让堀北露出自我厌恶的表情。
「最好不要轻易地表现出软弱的表情,那样只会让对手有机可乘喔。」
「你无论何时都很冷静呢。即使是当事者,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我发现堀北像在确认表情似的看着这边。她的观察持续了五秒、十秒,回过神时,只见她蹙起眉头,变成一脸复杂的表情。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跟一年级生平常算是有交流吗?」
「一年级生?不,没有呢。我偶尔会跟七濑或天泽聊聊,就只有这样。」
明明我几乎不会主动去找她们,总觉得不能说是有交流。
「你想问的就是这种事?」
「也没什么关系吧……」
「要说交流,你又是怎么样?在学生会也会跟一年级聊天吧?」
「嗯……也是呢。跟学弟妹们互动的机会也慢慢变多了。」
学生会从今年的一年级生里录用了大约三个人。唯独二年级生长期以来一直只有一之濑,姑且不论品质,以人才数量来说明显不足。虽然最近多了堀北加入,但为了填补人手不足这点,才会进行这样的人数调整吧。
学生会没有限制人数,不过一般来说,成员似乎大多是八到十二人。这所学校的学生会目前有三名三年级生、两名二年级生、三名一年级生。似乎可说是保有接近一般学生会的形式。
「我一开始觉得这是浪费时间。如果要做学生会的工作,不如待在房间念书,对自己还比较有帮助。老实说那种想法现在也并非已经消失。」
那种感觉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应该不只有学生会的工作吧。
无论是社团活动或和朋友交流,基本上都是不断在浪费时间。
即使当中也有从社团活动变成职业选手、跟朋友交流而确定将来的工作等情况,但对大多数人而言,那些事情只会变成过去的回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另一方面,若是勤奋向学,很有可能对将来有莫大的助益。
是学生能够选择的选项中,最稳定安全的一个。
「在无谓当中也有许多应该学习的事物,我开始明白这点了。」
「毕竟你哥以前也是学生会长嘛。」
「哥哥的情况跟我不同。他完美地完成学生会的工作,同时在学业方面也一直留下无可挑剔的成果。他从来不觉得学生会是个重担,或是为了自己不够用功感到苦恼吧。」
即使不晓得实际情况如何,堀北学总是游刃有余嘛。
我想他还是有付出流血流汗的努力,但不会无所作为地表现给别人看。
「倘若只看结果,我很感谢你。因为加入了学生会,我开始能看见以前看不见的东西。」
堀北坦率地说出感谢──才这么心想时,她又接着说道:
「这让我重新认识到哥哥的伟大,虽然多余的工作也跟着增加就是了。」
「要是你能老实地只表达感谢就好了。」
「也得请你承受多少会有的不满和牢骚才行呢。」
「学对你而言是很艰难的目标这件事,我也感到同意与同情。」
如果只论纯粹的学力还有身体能力,我可以断言自己不会输给学。
然而前提是依照这所学校的规则,而且学跟我同年级──
尽管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不晓得会变成怎样的战斗吧。
学的确具备让我这么认为的力量。
1
我们在特别大楼的女仆咖啡厅迎接早上九点,只见时间一到,就传出给全校学生的广播。
来宾们从正门踏入校内,文化祭正式宣告开幕。
「怎么办,我开始紧张了……」
「毕竟自从进入这所学校后,就没跟外面的人接触了。」
可以听见并肩站立的筿原与池这样的对话。
长期置身于封闭的环境中,或许的确会让人加倍紧张。
另一方面,佐藤等女仆组则是因为松下缺席,一直在讨论如何换班。
虽然无论如何都会增加各自的负担,她们总算讨论完毕怎么调整时间了。
身穿女仆装的佐藤不安地双手交握,不过她立刻为了找回自信,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
「加油吧……我要加油!」
「小麻耶一定没问题的。我也会好好地从后方提供支援。」
负责在后台帮忙的惠这么说,开朗地鼓励着佐藤。
「嗯,我会努力看看!」
自从跨越重大的紧要关头后,两人的距离真的缩短了。
她们作为彼此挚友的关系,今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轻易崩坏吧。
其他必须担心的成员则是……
我环顾周围,更进一步地观察其他学生的情况。
须藤等部分男生并没有在听广播的内容,而是以洋介为中心进行最后的讨论。
关于在人满为患或发生纠纷时的对应策略,必须先统一大家的步调才行。
在大致上指示得差不多时,我发现学生人数少了两个人。
随后我和堀北对上视线,彼此所想的事情应该一样吧。
她走近这边,小声地向我搭话:
「长谷部同学和三宅同学好像不见了。」
「大概也不是去上厕所吧。」
其他学生光自己的事情就忙不过来了,好像还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虽然一直觉得可能会在这次文化祭发生什么事……」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跷班,反倒应该谢天谢地吗?」
对于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们算进战力的堀北来说,如果他们只是不帮忙,那么完全没有必要紧张。
但是,假如他们采取恶意干扰的动作,就另当别论。
「加上还有那个传闻的缘故,也可能变成火上加油呢。」
「如果他们不仅泄漏情报,还在文化祭时跷班,就有充分的理由责怪他们了吧。」
「我原本觉得只能靠时间来解决,所以一直守望到现在……果然该早点采取对策吗?至少应该先消除掉传闻。」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今天得集中精神在文化祭上。」
「这样就行了吗?」
「就算能够消除传闻,也无法抹消那两人溜出去的事实。而且还留有他们用其他方法在文化祭上给班级困扰的可能性。」
要是在抱持好几个不安因素的状态下随便拥护他们,恐怕会招来多余的反感。
应该等到可以确实判断波瑠加他们不是敌人的时候,才站在他们那边。
「……也是呢。」
虽然堀北内心还是有些牵挂,但她像是要甩开杂念一般,咳了一声清喉咙。
「我决定相信你能高明地应付长谷部同学他们。」
我用视线回答堀北,出去迎接来宾们。
2
「欢迎光临~!」
佐藤活泼的声音回荡在教室──不,是女仆咖啡厅里面。
与此同时进入店里的第一号客人,是推测年约四十几岁的男性来宾。
在店里蓄势待发,总共六名的女仆们一起展现出和训练时一样的应对。
「这边替您带位。」
声音充满活力,不过佐藤还是有些紧张,动作较为僵硬。
尽管如此,多亏前一天有进行排练,她没有犯下什么太大的失误,将客人带到座位上后,便拿着菜单和冰水前往客人的座位。
要找回练习时的动作,只能让她们反复接待客人,渐渐习惯吧。
之后即便速度较为缓慢,来宾们开始陆续增加。
虽然年龄层大同小异,有时似乎也会有推测是来宾家人的十几岁男孩和女孩一脸害羞似的上门光顾。
「算是有个很棒的开头吗?」
尽管没有一下子就客满,幸好空位也没有多到引人注目的地步。
散布在校内各处的同班同学们会随时传送讯息和报告到我的手机。
像是人群都集中在哪边的摊位,还有哪里比较冷清。
既然到文化祭结束为止都不清楚各班的营收有多少,就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收集情报了。
所幸每个学生都需要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因此总是会有一定数量的空闲学生。
正因如此,当然也有人来盯着我们班进行侦察。
我暂时守望室内的情况,然后决定去看看走廊的样子。
似乎已经有许多来宾造访比较远的特别大楼,就映入视野的范围来看,来宾的数量比在校生还要多。
假如有那个男人派来的手下,也有可能已经进入我的视野。
对方总不可能没有做任何事先调查,当天才四处奔波寻找我的踪迹吧。
但是,目前还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而且在挤满这么多大人、学生与小孩的状况下,要跟我接触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现在比起那些家伙,更应该着眼于在校生们。
坂柳班的吉田毫不掩饰地窥探女仆咖啡厅里面的情况。
目前感觉不到龙园班学生的气息,但应该也会在不久之后前来确认状况才对。这时教室的门猛然打开,池和本堂匆匆忙忙地从里面出来。
「马上就有人点餐了。我们去一下摊贩那边取餐!」
「那是没问题,但麻烦你们再稍微冷静一点应对。」
部分来宾惊讶地在想发生什么事。
「啊,对喔。抱歉……!」
不该让客人和可能成为客人的来宾们看到店员手忙脚乱跑去取餐的光景。
被我提醒的两人互看一眼并点了点头,即使走得有些快,依然迈步前进。
毕竟是第一次取餐,动作可不能太慢嘛。
今天只要有人点餐,就会一直重复这样的往返。
「绫小路。」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转头一看,只见神崎走近这边。
「看来你们很快就生意兴隆了啊。」
虽然预演时没有特别注意,但我记得一之濑班是甜点类的摊位。
他们贩售许多可丽饼和巧克力香蕉之类的东西。
「你们呢?」
「很受小朋友欢迎。但大人们感兴趣的程度比想像中还要糟糕,能否在营收方面名列前茅,感觉很微妙啊。」
「你们好像会陷入苦战,不过你的脸色看起来不错呢。」
「或许……是吧。」
看来他跟姬野采取行动后的第一步,说不定进行得很顺利。
「我接下来要去体育馆。这也是为了今后,想从三年级生那边把能学到的都先学起来。」
「这样啊。回头见。」
目送神崎的背影离开后,我回到女仆咖啡厅,决定开始进行作业。
话虽如此,在迎接「正午」到来前,我出场的机会并不多就是了。
为了可以随时对应各种麻烦,我用隔板在教室的角落划出一块狭窄的休息区,在那里待命。此外,如果有客人想要拍照时,我也会负责担任摄影师。
过不了几分钟就有第一份拍摄工作上门,看到有人打头阵之后,客人们接二连三地开始希望拍照。
我不会说完全没有想要跟高中生制造刺激回忆的大人,但应该当成这些来宾们是按照这所学校的宗旨,愿意大方地花钱比较好吧。
好像也有不少人认为就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工作。
尽管如此,对话与笑声仍慢慢地在女仆咖啡厅里蔓延开来,开始展现出仿佛随处可见的咖啡厅般热闹的一面。
「请帮新客人带位。」
堀北不带感情的声音传入笑声飞舞交错的教室中。
「一位客人这边请~」
佐藤立刻为了接待客人走近这边,然后诱导客人到空着的座位上。
「那么……我再去招揽客人。」
不擅长笑脸迎人的堀北负责在户外帮忙宣传。
她为了吸引客人注意而打扮成女仆,但是本人完全没有笑容。
如果这是真正的女仆咖啡厅,总觉得堀北面试合格后,会在研修期间遭到开除。
唉,前提是堀北会去参加女仆咖啡厅的面试,感觉她不可能那么做就是了。
3
文化祭开始后将近两小时,女仆咖啡厅维持着和预定一样的客人数量。
重点在于能够消化掉多少进货的商品。尤其是大量进货的底片,一张成本大约要七十点。
底片目前看来很顺利地在减少,拍立得相机跟负责拍摄的我忙碌地在教室内跑来跑去。
关于要价将近九千点的拍立得相机,考虑到万一故障时的情况,另外还有一台备用机,所以花在拍摄器材上的投资额绝对不便宜。
「有客人要拍一张照片~!」
女仆们的声音在店内响起,我拿起相机,从休息室动身前往。
这次的客人希望跟小美拍照,负责结帐的市桥立刻用手机收取点数,让客人完成付款。
「来,笑一个!」
我拍下露出害羞笑容的小美与客人的合照后,确认从拍立得相机出来的照片。
「果然吗……」
在拍摄的瞬间就觉得好像失败了,果然不小心在小美闭上眼睛的瞬间按下快门了。
「唔唔,对不起,绫小路同学……」
「别放在心上,再拍一张吧。」
会成为纪念的一张照片,就算客人的表情多少有些问题也无所谓,但可不能把女仆表情有问题的照片交给客人。
这除了是顾虑到客人的心情,同时也是在顾虑小美等女仆。
以女生的立场来说,不可能接受把不上相的照片提供给客人。
正因如此,即使花八百点就能拍一张照片,根据情况可能会需要用上两张或三张底片。
因为第二次拍摄很成功,我将成功显影的照片亲手交给客人。
拍摄结束后,我又立刻快步回到休息室。
唉,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重复这样的行动。
话说回来──
有许多政治相关人士出席的这场文化祭,对那个男人来说是个好机会。
纵然周围人山人海,我原本推测他应该会采取某些对策来设计我。
这点坂柳理事长应该也是一样。
然而即使时间将近正午,也没有要发生任何变化的样子。
这让我想起自己跟月城,还有在体育祭时拜访我的神秘学生之间的对话。
『但无论有多么优秀,终究还是个孩子。你最好理解到那个人是把你这种强大的实力也算进去,才将我送进来的。』
『排除掉月城后,只要再排除掉White Room学生,就会恢复到和平的日常──我在想你是不是有这样的误会,才来给你忠告的。』
如果稍微强硬一点把这些事情连结起来,认为那个男人理应会透过文化祭,不是靠学生而是凭借大人的力量来排除我,是很自然的想法。
实际上,他都利用月城强硬地实施文化祭了,理所当然会发展成那种情况。
他会故意反其道而行,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吗?
不,这果然是反其道而行之前的问题。
放过好机会。当然,文化祭还没有结束。
假如他在这时完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那并非什么单纯的怠慢──
「绫小路同学,怎么办,大吉岭红茶好像没了!」
看到小美一脸慌张地跑到我这边,我暂且中断思考。
先尽全力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我们准备了好几种红茶,使用高级茶叶的大吉岭很快就卖光了。因为是要价一千两百点的高额商品,我们在讨论之后决定只进最低数量就好,然而出乎意料地畅销啊。
相反地比较省事,用茶包冲泡的便宜红茶则是乏人问津。
我们不可能在文化祭当天补买材料,所以无法马上让库存复活。
「立刻在所有菜单贴上售完的贴纸,放在外面的看板我会用手写的方式修正。」
「唔、嗯。」
我立刻拿着奇异笔订正放在咖啡厅入口处,写有菜单的看板。
无论哪边都是在百圆商店购入的便宜小道具,但都派上了用场。
「这样就行了。」
我在大吉岭红茶那边写上「因广受好评已售完」的文字加以强调。虽然目前售完的品项只有这个,这样也是一种宣传女仆咖啡厅大受欢迎的方式吧。
随后,有一只手从我的左后方伸过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制服,而是西装布料。
「不要转头,收下这个。」
对折的白纸因为从窗户微微吹进来的风而晃动。
正当我心想或许不会有接触的时候,就碰上这种事了吗?
要无视不准转头的命令很简单,但我默默地收下那张纸。
没让我感受到任何气息就靠近到这种距离的对手,绝非泛泛之辈。
「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你无须知道。」
我一抓住纸张,左手便立刻从我的视野当中消失。
暂时维持这个姿势,于是有另一个气息靠近。
「清隆同学,怎么了吗?」
看来是洋介有些挂心没有立刻回去的我,从教室走出来。
「抱歉,有迷路的来宾向我问路,刚刚在帮忙解答。发生什么麻烦了吗?」
「上菜速度开始跟不上点餐速度了,摊贩那边的生意好像也比想像中更好。」
「原来如此,开始忙不过来了吗?我马上过去。」
确认洋介离开后,摊开右手紧握的纸张。
『我来迎接你了,要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我在正门等你。』
还贴心地附上电话号码。
要怎么做由我决定?
假如他认真地要让我选择,难道他以为我会选择回去吗?
不清楚这张便条纸具备多大的意义。能够确定的只有把这张纸交给我的至少是跟White Room有关的人这件事。
他判断无法直接诉诸武力,打算交给我自己判断吗?
他到目前为止没有采取任何手段这点,说不定也跟这个内容有关系。无论如何,想再多也没用。我将纸张揉成一小团,丢进嘴里吞了下去。
纸张原本就是植物,主要成分是纤维。因为不具备分解酵素,所以无法消化,会原封不动地排出体内。就算有第三者捡到这张便条纸,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粗心地一直放在身上,也可能会带来某些坏处。既然是没办法随便行动的文化祭,迅速地用这种方式解决,不用烦恼善后处理,既轻松又省事。
4
文化祭开始后经过三小时。
时间迎向正午,仿佛要跟一早就前来学校的家族替换,是新的来宾们莅临的时候。我接到出外侦察的池等人的报告,前往玄关附近。
「就是那个,那个!」
池指着的前方,可以看到几个龙园班的女生大声呐喊:
「我们二年C班现在正和二年B班以概念咖啡厅竞争营收!我们要是输掉,就会有人被迫负起责任退学也说不定!」
与基本上一直面带笑容、用开朗的态度接待客人的众多学生不同,她们散发出明显较为异样的氛围。
用悲痛的表情大声呐喊的模样,让许多来宾停下脚步。
「能不能请各位大发慈悲帮忙捧场呢!拜托大家了!」
她们接着发放推测是之前一直在制作的传单。我向拿到了其中一张传单,大约国中生年纪的男生搭话,请他让我看一下传单内容。
只见上面详细记载着设立在特别大楼二楼的和服概念咖啡厅的内容,但完全没有提及菜单等费用。相对地在传单上大肆主张对决这件事,用力宣传这是一场绝对不能败北的战斗。
「唉?唉?这很不妙吧?」
那些女生们逼真的诉求,让人很难想像是随口胡诌的。
十之八九是龙园威胁同班同学,要是输了可能有人要退学吧。
「龙园那家伙真的打算让某人退学吗?」
「这可难说。那种可能性应该很低吧。如果是因为惩罚而强制退学也就罢了,若是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以威胁的方式让人退学,可是个大问题。实际上只要遭到威胁的学生向校方提出申诉,反而是龙园的立场会变得岌岌可危,而且班级点数肯定会暴跌。」
「既然这样,表示他们在说谎吗!现在就过去叫他们住手吧!」
「没用的。他们班上的同学非常畏惧那1%的恐怖。而且仔细听她们的话语就能知道,她们只是说『会有人退学也说不定』。」
换言之,来宾们也无从判断她们是否在说谎。
光是让两班对立还嫌不够,甚至接二连三地使出下一招,这实在很像龙园的作风。
最好认为他们比起进入前四名,更会为了拿到第一名采取行动吧。
「假如输掉了,就会被抢走个人点数一百万点对吧?很不妙耶!」
虽然很想告诉抱头苦恼的池用不着担心,但让大众看到她们当真感到畏惧的模样是很重要的事。这场对决的重要性会变得更加鲜明。
「怎、怎么办?」
「如果对方打算这么做,我们也只好用类似的战略应战了。」
「你是说威胁同学退学吗?」
「不是用威胁。而是我们身为二年B班也要宣传我们班倾注全力在这场概念咖啡厅对决上。我也做好宣传的准备了。」
「咦……?准、准备是指?」
「打开请你们拿来的纸箱看看吧。」
我让本堂与外村放下他们抱着的纸箱,请他们拆掉牛皮纸胶带。
箱子里是一堆传单。
「这是……!跟他们很类似的传单嘛!」
「如果有必要,原本也计划分发鼓励来宾们上门光顾的传单。虽然被对方先发制人了,还是可以充分发挥效果吧。」
堀北班与龙园班准备的传单在眨眼间就传遍学校。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二年B班与二年C班正在单挑。
这么一来,大家就会擅自想像我们透过单挑进行一场巨大的赌注。
只要知道这场对决,就会产生一种无论哪一班都背负类似风险的错觉。
根本没有必要特地威胁同班同学。
「接下来请你们召集有空的女生,一起分发传单。」
「我、我知道了!立刻去通知她们!」
我请本堂他们直接向班上同学传达这个消息。
然后除了事先决定好的发传单地点外,也同样通知营运摊贩的男生们,让大家知道两班正在对决这件事。
「听说了吗?堀北班跟龙园班好像赌上一大笔钱在对决耶。」
「我听说输掉的那班领袖要退学耶?」
两班单挑的话题似乎也开始传入没有任何关系的一般学生耳里。
臆测变成传闻,传闻勾起臆测。
「我先回去了。如果又发生什么事再告诉我。」
负责配送餐点的池等人应该能随时察觉到情况的变化。
我将这方面的事情交给可靠地点头答应的他们,回到特别大楼。
回程途中,在没什么人经过的走廊角落发现手握传单的和服女生。
「看看喔~」
她将传单递给不时路过的大人的模样,让人想起偶尔也会在榉树购物中心看到,毫无气势地分发面纸的没精神大人。
只是平淡地在发放规定的数量──看起来就是这副模样。
「给我一张吧。」
「谢了。」
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对方小声说了一句感谢?并将传单递给我。
但在我接过传单的时候,对方终于察觉了,双眼看向我。
「呃。」
「伊吹,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发传单啊。」
「少啰唆,快走开啦。」
她露出不想被看到的人看见的表情,移开视线。
「我之前有听说,你姑且还是老实地遵守约定了吗?」
曾经听说她在胜负中输给龙园所以得穿上和服,实际目睹后比我想像得还要适合。
「这就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吗?」
虽然她狠狠地瞪着我,但她似乎不是很懂这番话的意思,让我放心了。
「没什么。」
在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发传单,要将所有传单发完也不容易。
「你应该换个地方发比较好吧?我看到山下他们在对面发传单。」
「你在说笑吧。为什么我非得跟那群家伙联手才行?」
尽管早就知道会这样,但她立刻拒绝我的建议。
「你可以把这些传单都带走吗?」
「这可办不到。」
「要不干脆塞进垃圾袋里丢掉算了……」
伊吹俯视着看不顺眼的一叠传单,显得十分嫌弃。
即使她嘴里这么说,仍没有付诸实行,是为了好好地接受落败的惩罚吧。
自己获胜时会强迫对方履行诺言,败北时就选择逃避。
要是那么做,今后就别想跟龙园或其他对手提什么一决胜负了吧。
「顺便问一下,你跟龙园的对决是比什么?」
「我是希望单挑打一场啦,但因为那家伙的提议,玩了卡牌游戏。」
「卡牌游戏?你是说扑克牌之类的吗?」
「唉,很类似啦。」
胜负的内容本身无关紧要,龙园主动提议这点让我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搞不好伊吹是掉入他巧妙的陷阱也说不定。
总之,再继续妨碍伊吹也不好。
「我等一下会帮忙散播你在这里拼命宣传的消息。」
「别到处散播啦。我要揍飞你。」
在她的衣服「咻!」地一声摇晃起来的同时,犀利的踢击袭来,因此我连忙避开。
「啧!」
「这么说来,咖啡厅的招呼是『老爷,欢迎回来』吗?你试着说说看吧。」
「你愿意用脸接我一脚,就说给你听。」
「我还是立刻死了这条心吧。」
她稍微抬起脚威吓,因此我垂头丧气地离开现场。
回到女仆咖啡厅时,直到刚才还有些悠哉的状况不知上哪去了,许多客人蜂拥而至并开始排队,这是今天最多客人的时候。
堀北也去帮忙整理排队队伍,诱导客人进场。
「传单好像很顺利地开始发放了。」
「是啊,接下来你跟龙园的班级应该会一口气拉开与其他班的差距。」
「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在进行呢。」
「在这当中添加独特色彩的并不是我就是了。」
我跟堀北互相点了点头,前去面对各自的岗位。
5
可说是文化祭主流节目的女仆咖啡厅。然而因为龙园很早就采取行动,昭告天下一事反过来奏效,除了龙园班以外没有其他班级跟风,我们能够有效地以这个主题招揽客人。这件事本身值得高兴,但现在发生了练习时没有出现过的问题。
就是因为拿两班对决当宣传,陷入客人瞬间暴增太多的窘境。
教室里的座位已经坐得满满的,再继续塞人进来只会让人更加呼吸困难而已。这下只能让客人排队等候,可是原本女仆咖啡厅的翻桌率就不算快。
让客人享受扮成女仆的学生跟大人们的对话,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会想到的方法是发放号码牌,请客人晚点再过来之类的。
但在文化祭上,那未必能说是个好办法。
假设手上的资金剩余大约三千点的客人拿到号码牌,请他一个小时后再过来,他会怎么做呢?应该也会有客人老实地照办吧,不过大部分人都会在等候时间把钱花在其他摊位上。
回过神时已经花掉将近三千点,因为没钱花在女仆咖啡厅上,就会直接打道回府。这也是非常可能发生的情况。
正因如此,才希望这些客人直到进入店里消费为止,可以继续排队等候。
还有如果可能的话,想要吸收他们原本预定花在其他地方的点数。
「很不妙啊。等得不耐烦的客人开始离开排队队伍了。」
原本选择承担风险,打算获得庞大回报的企图亮起黄灯。
现在只能暂且阻止新客人在队伍最后面继续排队吗?
「绫小路同学,我可以暂停外场服务的工作一下吗?我有个想法。」
正当我想前往队伍最后面时,栉田这么向我搭话。
她有些在意情况,才会过来看看吧。
「你打算怎么做?」
「等待的客人只是觉得无聊,对女仆咖啡厅还是抱持着强烈的兴趣。但是他们的肚子应该也饿了,所以难怪会不想继续排队。」
「是啊。」
因为正好碰上中午时段,观察目前身在教室里面的大人们,也可以明显看出很多客人的目的是用餐。栉田拿起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我们事先准备当成伴手礼贩售的手工饼干,她拿着那包饼干迈步前往走廊。
然后面带笑容向感觉快要不耐烦的客人搭话。
「让您等这么久,真对不起。」
接着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开始发放给等候的客人。
让客人稍微填一下肚子也是目的之一吧,但不只是这样而已。
一旦收下那块饼干,在离开现场时就会产生罪恶感。
如果栉田不在现场,即使多少有点罪恶感,要逃离排队队伍应该也没多困难吧,然而栉田本人一直待在这里,面带笑容地不断向客人搭话。
既然拿了人家的饼干,即使等到有些烦躁,想要脱队也变得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栉田离开外场也有所损失,但是已入座的客人可以确定他们会进行某种程度的消费。
现在设法留住之后会生财的客人比较重要吧。
不仅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店里的状况,也明白有效活用自己本身的方法。
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多一点人站在自己这边?
与异性的大人缩短距离,聊些让对方心情好的话题,有时再搭配握手等肢体接触。对于这些行动也不会表现出任何抗拒或厌恶。今天一整天其他女生也一直都很努力,但是能够将这些要素全部完美达成的只有栉田。
004
有时到柜台帮忙结帐时,她算错钱的机率也无限接近于零。
而且她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实战形式的练习,可以说完全是天赋异禀吧。
「栉田同学澈底发挥她的本领呢。」
洋介像是要表示他的钦佩一般,看着栉田勤奋工作的模样点了点头。
「到目前为止一直处于逆境的栉田本人跟袒护她的堀北,感觉这下多少也能顺利一点。」
看到她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在某种程度上也只能认同。
「人类是会轻易怨恨别人的生物,相反地也是会轻易认同别人的生物。尤其在年轻时对别人的评价,就仿佛硬币正反面一样变来变去。从正面变成反面,然后现在又变回正面。只不过因为被折腾不少次,大概会觉得她是个令人疲惫的存在吧。」
「就算这样,我也无所谓。只要栉田同学能够跟班上的大家团结起来挺身而战。」
「在旁看着真的会很佩服她呢。没有练习就直接上场,竟然能够这么完美应对吗?」
「我觉得这是日积月累的努力喔。在文化祭的准备期间中,栉田同学似乎好几次在深夜造访堀北同学的房间,应该是去练习的吧?」
也就是说除了天生的才能,私底下也在扎实累积练习经验吗?
假如洋介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也会让人重新认识到栉田的厉害之处。
也可以证明堀北为何有自信不用担心栉田。
然后我回到休息室,带着相机到处奔波大约三十分钟。
「那个,绫小路同学,你知道栉田同学在哪里吗?」
忙碌的小美过来这边露面。
「栉田?她应该一直在走廊整理排队队伍。」
我也有向女仆们传达这件事,不过──
「有客人想跟栉田同学拍照,但我们没看到她。」
应该在整理排队队伍的栉田不见踪影?
我和洋介立刻看向走廊,确实没有看到栉田的身影。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看到刚才在这边整理队伍的女生吗?」
洋介向正在排队的来宾搭话。
「喔,你是说那个发饼干的女生吗?她好像被同校的女生搭话,跟着对方走了。大概是五分钟前的事。」
「是怎样的女生呢?」
我插嘴询问关于向栉田搭话的人物的详情。
「嗯──我想想,是个把头发像这样绑成两束的女生呢。」
洋介一时之间似乎没有头绪,但我很清楚可能是谁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帮忙顾一下店。还有帮我指示其他女仆依照栉田刚才的做法,留住排队的客人。」
这就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麻烦啊。
正因如此,我才能立刻理解这是必须由自己处理的问题。
6
在有众多男女老幼进入校内的文化祭中,要找出特定人物相当困难。
更不用说是无法预测究竟会上哪里去的对象吧。
我一边操作手机,一边对那压倒性的情报网发出赞叹的叹息。速度之快与正确程度都让人佩服不已。因为联络后还没过几分钟,就拿到了定位资讯嘛。
不是在榉树购物中心也不是在宿舍那边,而是位于室内游泳池的后方。
到达那里之后,便发现栉田的背影,她穿着跟这地方很不搭调的女仆装。
「所以说,别让我一直重复──」
是在讨论什么热血的话题吗?栉田逼近说话对象,用平静的声音斥责对方。
「哇喔──」
另一方面,另一个人立刻注意到我,指示栉田停止话题。
「咦……?为什么……绫小路同学怎么会在这里……?」
「哪有为什么,整理队伍的王牌不见踪影,当然会来找人啊。」
虽然让代理的女仆接手栉田示范的整理队伍方法,但不晓得对客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我还以为自己很高明地把她带出来了,真亏你能找到这里呢,学长。」
依照她这种说法来看,似乎是看准了我没有监视的瞬间啊。
「不巧的是我目前跟十分可靠的人联手。不管你去哪里,都能立刻知道你的所在处。」
纵然是天泽,似乎也是毫无头绪的样子,但她并没有试图询问我在说谁。
「原本打算立刻把人还回去。我是说真的哟?」
「嗯。她说得没错。很抱歉没说一声就溜出来,但我也有点事想跟天泽学妹谈谈。」
「既然这样,站着聊应该也行吧。这算不上离开十几二十分钟的理由。」
「那是因为──」
栉田也知道整理队伍与留住客人是最优先事项。
所以她才会放弃接待客人,对应那方面的问题。
除非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否则她不会主动离开岗位。
「不管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事要谈,现在正因文化祭忙得不可开交,能否等到下次再说?」
没有必要特地选在今天这个日子对话。
「看到我跟栉田学姐的组合,学长一点都不惊讶呢。你早就知道了?」
「不。」
直到目前为止,我真的不晓得她们有密切的共通点。
「但你今天挑在这个时间点接触,让我理解了一切。」
就连感觉没必要的情报都在脑中擅自引导出来。
为何栉田会执着于在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中让我和堀北退学,还做出无谋的赌注?
如果是背后有White Room学生强硬地教唆她行动,那也就难怪了。
我也开始能猜到他们为何要在容易露出马脚的这场文化祭采取行动。栉田一到放学后就拒绝同班同学的邀约前往某处的行动,也跟我的推测一致。
「我等一下会好好地把栉田学姐还回去的,可以让我借用她一点时间吗?」
眼前的天泽还没有察觉到我已经推敲出答案。
「对不起哟,绫小路同学,可以请你先离开吗?我会尽可能早点回去。我也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想跟天泽学妹谈谈。」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不能那么做。天泽,请你到此为止。」
「学长的眼神很色呢,像要把我脱个精光。」
天泽以诱惑人的动作将食指前端靠在嘴唇上,但她实际上并非真的在说带有性意味的话。
这样的行动是为了隐藏对于我看透一切的警戒心。
「栉田。天泽与另一人握有关于你过去的把柄。所以你才会在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中为了让堀北与我退学,硬是把全班卷进去,引起骚动。或者你在更早之前就采取了某些行动也说不定。」
「咦……」
应该是说中了吧,栉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学长,别再说了吧。现在是我跟栉田学姐的时间哟。」
「不好意思,那可不行。先不提栉田身为女仆的功劳,她对班级而言是必要的存在。」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不会做任何坏事哟。」
「或许你不会吧。但另外一个人就难说了。」
我这么回答,这时天泽的态度首次出现变化。
随后天泽露出诡异的笑容,抓住了在她附近的栉田的手腕。
「唔!」
然后用右手将栉田拉近自己身边,站到栉田背后,伸出左手用力地堵住栉田的嘴。
「该不会学长对另一个人是谁已经有头绪了?」
她在提出质问前封住栉田的嘴,是因为栉田本身就知道那个人物。
也就是说,栉田知道另一个White Room学生的真面目。
所以天泽才抢先一步堵住栉田的嘴,以免她把那个人物的名字脱口而出。
「我想你应该知道,栉田学姐。要是随便乱讲话,我会让你退学哟?」
因为右手被用力握住,栉田的脸因疼痛而扭曲。
「天泽,真不像你的作风呢。看来你似乎也被逼入绝境了。」
「学长,请等一下,我什么也没说哟?」
「你的每一个行动都在述说你的窘境。」
忍受疼痛的栉田应该不明白这些对话的本质吧。
而且天泽本身并没有掌握到我究竟理解到什么程度。
「总之我们下次两人单独聊聊吧。现在就请你当作没看到,离开现场吧,绫小路学长。大概十分钟后就会让栉田学姐回去。」
「假如我不答应呢?」
「我可能会在这里把栉田学姐变成废人哟。」
如此说道的天泽更用力地握紧栉田的右手。
「嗯嗯!」
「虽然我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也能轻松地折断一、两只手呢。」
「既然这样,你就试试看吧。看是你先折断栉田的手,还是我先阻止你。」
我跟天泽的距离大约五公尺左右。
「学长是说真的?」
「你是指折断手?还是觉得我不可能阻止你?」
「两边都有。」
「那就表示你两边都误会了。拿出真本事吧。」
面露笑容的天泽一直紧握栉田右手的手指,虽然只是一丁点,但稍微放松了力道。我趁那个瞬间一蹬地面,在天泽切换成折断栉田右手的动作时钻进她的怀里。
天泽的右手从栉田的手臂滑到手腕,然后堵住嘴的左手绕到栉田的背后,但在这时我抓住了天泽的右手。
「骗人──」
是防卫本能吧。她瞬间放弃折断栉田手臂的动作,将意识转到这边后,试图握紧左手出拳。
但我没有给她做出更多动作的空档,我抓住天泽并封锁她的行动。
就像天泽刚才对栉田做的一样,我绕到她的背后,将其压制在地面。
「嘎哈!」
我以惊人的气势将天泽压在地上,她有一瞬间忘记呼吸,乱了步调。
她的喘息稍微扬起一些沙尘。
「奇怪……有点出乎预料。」
「你以为我跟你之间没有太大的差距吗?」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平常总是我行我素的天泽,自尊深深受到伤害。
「这表示我估计错误了……?」
「或许是吧。」
在White Room练过的天泽,格斗能力是货真价实的。就连借由正统锻炼累积实力的堀北和伊吹,或是靠自己的方式学会打架的龙园等人,大概都赢不了天泽吧。
不过就算这样,也跟她能否与我对等较量完全无关。
即便对峙的对手本领从五上升到二十或三十,倘若这边的本领将近一百,结果都是一样的。
「学长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可以打倒我的?」
「从我们相遇的瞬间起。」
「如果这番话不是绫小路学长的台词,我肯定会吐槽这个笑话太冷了呢。」
「都这种时候了,就先告诉你,你好像认为另一个伙伴说不定会把我逼到退学,但你都不觉得奇怪,我为什么完全不打算问出对方的名字吗?」
笑容慢慢从天泽脸上消失。
我到目前为止从未主动试图找出White Room学生。
「那是因为我打从一开始就觉得根本不用比。」
「学长,你这番话──是认真的吧?」
「天泽,你不可能听不出来吧?」
假如只是半吊子地学过一点格斗术,大概还不会有真实感吧。
但天泽不同。
在总计不到十秒的动作中,已经用显着的差距分出胜负。
「你跟那家伙都应该早点向我挑战。你们不该做出这种迂回地把周遭的人卷进来,仿佛乐在其中的行动。」
「学长已经知道……我接触栉田学姐的理由了呢。」
「刚才一切都连结起来了。还有你根本没想过的事情现在即将发生。」
「我根本……没想过的事情?」
「等下午三点过后,去监视学生会室就行了。只不过别让任何人看到你。那样就会知道一切的答案。」
看到天泽慢慢放松力量,我解开对她的束缚。
不需要再用蛮力压制她了吧。
「浪费了不少时间,我们差不多该回女仆咖啡厅了。」
「放着她不管没关系吗?」
天泽虽然站起来,但不知是否显得茫然自失,没有要行动的样子。
「没问题的,也不用担心你的过去会被揭发。」
我迈出步伐,于是栉田也连忙追上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种事呢?」
「为什么呢?但你可以相信我。」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呀?」
听到我刚才跟天泽的对话,还有目睹刚刚的战斗,会有这样的疑问也是必然的吧。
「虽然我不懂打架这回事……也能明白刚才那样一点都不普通哟。」
「学习格斗技的同学并不罕见吧。像是堀北和伊吹,还有自成一派的龙园和明人应该也很会打架。而且男生跟女生对打,从一开始就没得比嘛。」
我向她解释这是由于男女差别造成的压倒性胜利。
至于栉田会不会接受这个说法,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得快点回去帮忙整理队伍才行。拜托你喽。」
「嗯,说、说得也是呢。」
如此回答的栉田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低下头来。
「谢谢你来救我……」
出乎意料地向我道谢。
栉田对外当然会比一般人更容易表现出谦虚的态度。
她是那种可以非常轻易述说感谢心情的人。
「你大概不觉得我是真心在感谢吧,但那样也没关系。只不过就算是谎言,我也想要向你道谢,所以……」
「我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应该说身为同班同学,这是理所当然的行动。」
「那么我不用把这件事当成是欠你人情吧?」
栉田强调这个部分,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但也不能撤回前言。
「当然了。」
就算当成是卖人情给她,栉田也不会因此知恩图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