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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希望安静地吃个便当

你早,我睡眠不足。

看了看镜子,熊猫眼确实地刻划在我的脸上,到了最后,意识开始变模糊的时间我想是在四点左右,这样子不是才睡没三个小时吗我。

用冷水洗了脸之后虽然多少和缓了状况,然而不论如何精神仍是有些恍惚。

随便解决了早餐之后,将我们学校的制服——而今在这个时代感觉很老土的全黑学生服——穿上身,走出了玄关,一想到接下来一天就要开始,实在令人忧郁。

「喂,诚二啊。」

我在大门口处被玛蒙给叫住了,玛蒙似乎睡得很香甜,一早起来就表现出活力充沛的模样。

「怎么了玛蒙,要铜锣烧的话我可不会买回来喔。」

「不是啦,那个……你、跑到壁橱里去睡了对吧。」

「是啊,结果在床上我完全没办法好好睡觉……嗯,是你赢了,这次是赌气的我输了。」

轻轻地在她面前甩了甩手后,玛蒙上前抓住了那只手,虽然有些讶异,不过同时我也注意到了那只手指上正戴著使役玛蒙的「所罗门之戒」。

「……只要用这个对吾下达命令的话,不是就可以毫不费力把吾从床上赶下去了吗?」

看著似是怀疑地低声说出这句话的玛蒙,不知怎么的我总有股难为情的感觉。

「呃,不管怎么说,毕竟你是个女孩子嘛……要是太过强硬地赶你下床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吶,而且在这种地方使用命令,我想也偏离了所谓使役的意义。」

「……原先,吾是想说反正你肯定会对吾用上戒指的力量喔。」

玛蒙用著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但却又好像带著些许抱歉的语气继续说道。

「成为人类奴仆的恶魔什么的,大多会受到很草率的对待吶,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事,就会用使役的效力让恶魔照著自己的意思去做……正因为如此,吾是想说起玛也要对你闹个脾气……但是不管在吾跟你讨铜锣烧的时候、或是占据床铺的时候,你都没有使用过戒指的力量吶。」

「……虽然我是想要利用你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不过并没有想过要把你当成奴隶来看待喔?」

虽说只是打算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然而玛蒙却对此露出了呆愣的表情,接著,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并嘟起了嘴。

「……你这个人、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吶。」

原以为她该不会是感到不高兴了,不过因为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我便动身出发前往学校了,由于不管怎么说还是没办法把玛蒙带到学校去,因此只能受她目送著离开了家门。

由于睡意的关系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今天的书包拿起来稍微轻了一些。

果然不出所料,我在课堂上完全无法集中,虽然并不是说自己平常上课时会集中精神,不过今天却是整个陷入了被艾尔老师狠狠痛骂的窘境,如果要说得具体一点的话,今天在走廊上罚站时被要求拿的是装满了沙子的水桶,由于受到身体状况很大的影响,进入午休的现在,比起空腹感觉自己都快要输给睡意了。

而只有在这种时候,芹香才会特地前来座位旁边关心我。

「阿光你是怎么了,今天的你比起宝箱怪更像是个毒僵尸喔?」

「你也稍微选一下用词吶。」

虽说是直言不讳,不过我想这家伙讲话还是含蓄点会比较好。

「没啦,只是有些睡眠不足吶,我想至少在午休的时候稍微睡一下,就先不要过来吵我吧……」

「哼——嗯,也罢,看来似乎挺和平的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和平……?」

「嗯,因为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不是又像之前那样跟阿室闹得不愉快了呢。」

附带一提,阿室是芹香对室井的称呼。

被芹香这么说后抬头一看,我才发现位于前座的室井整个人不见了,朝向教室内放眼环望之后,总算在邻近讲桌的角落座位,发现了那家伙的平头。

「那、那个混蛋,居然跟女朋友一起吃便当吗……!」

「嗯,因为前阵子阿光你引起骚动的关系,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班上,听他说好像是已经决定了要做一对不再在意他人眼光的情侣什么的。」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可恶,真好啊……身边有女朋友还真是耀眼吶……!」

「讨厌,不要哭啦阿光……感觉有点可怕耶。」

面对这种事情还能够不哭吗,直到几天以前还以为与自己并行而走的友人,实际上可是被他拉开了整整一圈的距离喔,应该没有比这个还要悲惨的事了吧。

没有办法,单身汉就像个单身汉一样,在孤独的角落边独自吃便当吧。

这么想著伸手探入了书包之中,但……

「奇、奇怪?糟糕,我忘记带便当了。」

「哎呀——,事情不妙了呢,而且现在才要冲去福利社恐怕也来不及了。」

「距离课堂结束已过了五分钟……那边恐怕早已进入了战国时代吧,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现两名死者了吶。」

「不要随随便便就把我们学校弄得这么危险啦。」

一边这么说著,芹香在室井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接著朝著我桌子的方向,开始打开自己的便当盒。

「……芹香,你……」

「呵呵,就是这么回事,毕竟要是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还饿著肚子的话,阿光或许会就这么晕倒也说不定。」

「在没有饭吃的我面前吃给我看什么的,你还真是个如同恶魔一般的女人吶……」

「我才不是这么阴险的女人呢!我的意思是要一起吃啦!」

「咦,真的假的……?」

老实说,这是我完全料想不到的提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为我做出这种像是正统派青梅竹马会做的事……

「嗯,毕竟昨天因为我的缘故害你著凉了……想说作为赔罪,多做了一点东西带了过来,你看嘛,只有一个便当的话,阿光你总是一副似乎不太够的样子。」

「芹、芹香……」

本该早已看惯了的芹香的笑容,今天看起来特别耀眼,这应该是幻觉吧,我彷佛见到了她背后散放出了圣光,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是天使吗?还是女神?由于许久没有被这么明显地温柔对待,基于这个反差使她看起来更加闪闪发亮。

「欸嘿嘿……像这个样子一起吃饭,好像是从国小远足以来了吧——里面也有放阿光喜欢的章鱼先生香肠喔——」

「喔喔,章鱼先生!确实吶,说到香肠就应该是长得像章鱼的模样吶!」

「这样的说法总觉得不是很好吃呢。」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颇为开心的芹香,将便当的盒子打了开来,尽管冷掉仍是感觉很美味的香气刺激著鼻腔,从粉红色的便当盒中,露出了色彩鲜艳的食物。

而在这个瞬间。

「诚二——在吗——?」

从教室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道已经听惯了的声音,同一时间,班上同学的视线一齐转向声音的方位,理所当然,我跟芹香也没有例外。

「……玛蒙?」

玛蒙正站在那个地方,没有想到,她所穿的并不是哥德萝莉塔礼服,而是带有图案的黑衬衫,以及穿有皮带的紧身裙,颈环当然没有取下来,尽管方向性有所偏差,不过看来她换了一套稍微轻便的哥德庞克感觉的服装。

她将头发弄成马尾的样子,不知道那是不是自然卷而并非造型,头发确实地形成了纵向卷发,由于隐约可见到茉莉……我妹的品味,因此我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是这种打扮。

「你、你是怎么啦,为什么会跑来学校……」

「还不是因为你忘了便当就出门的缘故吗,呶,吾帮你带过来了喔。」

有著熟悉花纹的布袋子被她轻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我的便当盒果然就此现身,随手将盖子也打开来看了一下,里面同样放著章鱼先生香肠。

「是妈妈大人注意到的,因为吾在家里也闲闲没事做,就帮你送过来了吶。」

「啊啊,这样啊这样啊,不好意思吶,哎呀真是得救了呢,谢谢你。」

「这倒是用不著客气,毕竟吾出手帮你就像是工作一般的举动吶。」

班上的同学突然一阵嘈杂,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意间将视线转向一看,芹香露出了相当可怕的眼神,咦,什么,这家伙是怎么了,难道是一同修行的伙伴被人弄到空中爆炸而死了吗。

「……阿光,这女孩子是谁?」

声音也很恐怖,音调相当低,并不像平常的开朗模样,我感到一股彷佛像是冰水流过脊髓一般的恶寒,这么说来在河岸用地的时候她们两个好像没有碰过面的样子。

「不、不是啦,芹香,这家伙吶……」

正当我打算加以说明的时候,玛蒙插进了对话之中,不知道为什么目不转睛地盯著芹香看了看之后,像是彻底瞭解了什么似的半眯著眼睛点了点头。

接著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玛蒙就这么挡在我面前开口说道。

「吾是类似诚二搭档一般的人物吶,因为跟你没有关系不必在意也没关系喔。」

基于这个发言,芹香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和,那个宛如天使一般的小芹香是跑到哪里去了呢,该不会是堕天了吧,取代背后的圣光而今可以见到冒出的瘴气。

「嘿、嘿欸——这样啊,搭档小姐……总觉得,这种暧昧的说法有种没什么自信的感觉呢——」

「你怎么了芹香小姐,为什么态度一整个气势汹汹的呢。」

「也罢,毕竟这是用来表现吾跟诚二之间的关系最为恰当的单字吶,然后呢,并非诚二搭档的你这位是有什么意见想说的吗?」

「玛蒙小姐你也为什么要争这种东西呢,感觉很可怕啊。」

「我可是从十多年以前就是阿光的青梅竹马了喔,这个嘛,就广义上来说就如同搭档一样了,请问自称搭档小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诚二的搭档的啊。」

「不是自称而是实际上的搭档喔,吾跟他可是有著牵绊的,这部分嘛至少可以认为有著你花费十年时间仍然无法感受到的关系存在吧——」

「停下来,两边都快停下来,争执只会产生悲伤而已喔。」

「我可是曾经差点被阿光搓揉胸部过喔。」

「吾倒是实际上被揉过胸部了就是吶。」

「你在揭发什么东西啦!?」

教室里的嘈杂声变大了起来,周遭的视线与几天前受到的注视在不同的意义上令我感到难受,一刺一刺地扎入我的肌肤之中。

「嘿、嘿欸——是这样啊——嘿——」

「就是这样喔——这个嘛,要说的话就是所谓的第一次接触?啊——另外他还请吾吃了铜锣烧吶——也一起在同张床上睡过了喔?」

「阿光,胸部让你摸一下也没关系喔!另外把铜锣烧拿来!还有现在马上给我睡觉!」

「冷静一点芹香!你可是现在这个场面最混乱的人啊!」

面对突然把我的手给抓住的芹香,我只能拚命地阻止她,不管怎么看她都已经失去理智了,到底是怎么啦这家伙。

若是平常被她说「摸我胸部」之类的话我肯定会立刻摸下去,不过现在感觉好可怕,要是摸下去的话会不会就直接爆炸啊那对欧派。

「阿、阿、阿光原来你是贫乳派的吗!?」

「这个嘛,如果要说的话算是巨乳派的就是了……」

「那么就算摸了那种像是台地一般的胸部应该也不会感到满足不是吗!」

「台地……!」

啊,玛蒙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脚步一个不稳还被围观群众扶了一把,附带一提,芹香的欧派给人戚觉就像是六甲山脉。

「这、这个样子T恤上的花纹才完全不会扭曲啊!流行角色的图案也可以看得清楚不是吗!看起来遗像是个凹凸鲜少的平稳台地不是吗!」

「咕呃、唔、唔咕唔唔……」

「到此为止了吧芹香!要是再被你说上一句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死掉的!话说回来,你对胸围的部分比我想像中还要有著自我认同吶……」

抓著芹香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想要让她冷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芹香就像是个因为小事而生气的孩子一般眼眶湿了起来,另外,玛蒙从精神伤害之中恢复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总觉得,从附近一带的女孩子口中不时叽叽咕咕地传来像是「脚踏两条船」啦「色情狂」之类的声音,不过前者的说法错了吧,我可是没有踏上船喔,连一艘都没有踏上去喔。

「你是怎么了啦芹香,感觉你从刚才开始就突然变得很奇怪喔?」

「啊啊——不知道啦!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就是觉得很生气啦!」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喔!啊——真是的,稍微吃点便当冷静一下吧,应该是因为肚子饿了才会这么激动的吧。」

「大概不是那样子啦,总觉得那样有些不太对啦!」

实际上到底是怎样啦这家伙,虽然平时就是个很小孩子气的家伙,不过像这样撒娇吵闹的态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毕竟她基本上总是微微挂著笑容……虽说她似乎并不擅长应付琉姬小姐,因此在那人面前会稍微露出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也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就算想要安慰芹香也不知道原因到底在哪,基于睡眠不足而疲劳的我似乎也没有那种体力,不知道就这么放著她不管会不会比较好。

「算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吃饭吶、先吃饭,只要肚子吃饱之后大部分的压力就会消散掉的,吶,玛蒙,你也可以稍微吃点我的便当再走,总之冷静一下吧。」

「啊,抱歉,总觉得你们之间的交谈有点久,不小心就全部吃完了。」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定眼一瞧,我的便当盒早就变得空无一物,别说章鱼先生香肠了,就连炖芋头跟煎蛋都不见任何踪影。

「不去违背当下的欲求这点是你的行事方针,没错吧?」

「同时我也有个『要是饭菜被随便吃掉的话绝对不加原谅』的方针就是了……话说回来你吃得也太快了吧,大胃王选手吗你。」

就是这样,我的晚餐最终还是消灭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毕竟芹香既然闹情绪到这种地步,应该也不会把便当之类的分给我了吧……

才刚这么想著,她用双手将便当盒递了过来。

「……咦,那个,这些、我可以吃吗?」

「……这些本来就是打算要分给阿光的所以可以啦,总觉得,这么做是最能够让我感到心情畅快的。」

「那、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到头来,芹香的心情似乎还是不太好……不过当我一开始吃起便当后,她的态度便不可思议地软化了下来,虽然在调味上稍微有些甜,不过意外地味道并不差,在我说出「真的很好吃」之后她似乎感到有些难为情,直到放学为止那份尴尬也逐渐和缓了下来。

附带一提,玛蒙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不见了。

这种神出鬼没的部分还挺像是个恶魔的,不过那家伙,结果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放学后,由于如今室井能够毫无顾虑地与女朋友一起回家,因此我再次变成得独自一人回去了。

就在我通过校门口的时候,玛蒙正站在大门的柱子旁边。

「什么啊,你该不会一直在这里等著我吧。」

「没有,吾先简单探访了一下这座城镇喔,总算习惯了这里的空气,而且也能将魔力给隐藏起来了吶,你看,犄角也能够像这样用拟态隐藏起来了吶。」

既然是这样,两个人便一起踏在回家的路上,反正要回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从学校到我家意外地近,走路连十分钟都用不到,由于平常会绕到商店街的方向逛逛所以会花费较多时间,不过今天还是直接回家好了。

「不过,亏你还真能够不迷路来到学校吶。」

「毕竟妈妈大人为吾画了个简单的地图,而且吾是循著你的生气过来的吶。」

「啊,连这种事情都办得到吶……那么,我的所在位置不就总是暴露在你眼前了吗。」

「虽说如此,吾也稍微花了一点工夫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那所学校里头找寻你的气息还挺困难的吶,有种奇怪的感觉妨碍著吾。」

「什么啊,你说的感觉。」

「不知道,不过,或许出乎意料地有其他恶魔也潜伏在里头也说不定吶。」

「……应该不可能吧,要是像这样随随便便就有恶魔在的话谁受得了啊。」

「魔导书可不只有一本而已喔?毕竟跟吾这般从『有色的』出来的恶魔不同,倘若是像『白之魔导书』这种被量产程度的魔导书的话,世界上应该散落著好几本吶,如果是非人型的下级恶魔,从那些魔法书里头也能够叫得出来。」

「喂喂……你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开玩笑,吾在被你召唤之后,再一次确实体会到了喔,人类的欲望彷佛就像没有底线一样吶,会被恶魔缠上的人之类的,恐怕是要多少有多少吧。」

才不会有这种事……这句话,并无法就此断言,毕竟我自己就是将恶魔给召唤出来的人,倘若其他魔导书也是由书跟钥匙二者来启动的话,由于召唤的程序很简单,就算有其他成为恶魔使者的人存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嘛,这终究只是种推论吶,毕竟基于地脉之类的神圣环境的影响,使得魔力探知起不了作用也是有可能的吶。」

位于摇晃著垂直卷绕的马尾一边走著的玛蒙后方,我被一股怎么也甩不掉的不安气氛所包覆,虽然看不见玛蒙的表情,不过在这个话题的途中我也不太想跟她面对面,面对所谓的恶魔所露出的不安表情,总有一股不愿让这家伙见到的想法。

「比起这个,我说,你为什么要去做出那种像是煽动芹香的举动?」

「嗯?啊——只是稍微吶,注意到了某件事而已。」

「注意到某件事……是指她看起来很好戏弄的事吗?」

「不如说,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吗?就连初次见面的吾都察觉到了喔?」

「难、难道说……是那家伙有在使役恶魔之类的吗?」

「……难怪你交不到女朋友吶。」

玛蒙耸起肩,发出「唉唉」的声音摇了摇头,什么啊,虽说有种莫名其妙被她讨厌了的感觉,不过这家伙到底是有什么不满啊。

「这个世界上,对于自己所抱持的欲望……对于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浑然不觉的人也是存在的喔,有时也会出现当自己快要失去该项东西时,才会第一次注意到的情况。」

「什么啦,毫无预警就蹦出这么一句。」

「意思是说,今天的吾只是稍微碰触了那个部分而已吶。」

「我说,你该不会是用催眠术……!」

「不对不对,那只是稍微让人变得坦率的咒语而已喔,那个名叫芹香的少女身上有著好用的媒介吶。」

这么说著,玛蒙稍稍做出了一个像是戳头般的动作。

「媒介、是指……难道说,是那个发夹吗?」

「嗯,那个发饰里头包含著强大的意念,在那里头有著那名少女的思念……诚二,其中可是也感受到了与你相关的思念吶,就朝那孩子的背后轻轻推一把来说这样刚刚好。」

「……啊啊,这样啊……原来如此吶。」

经她这么一说,我总算理解了,确实,那个芹香的态度会变得那么粗暴,从她平常的样子实在有些难以想像。

正如玛蒙所说的,那个发饰上头留有对芹香来说相当深刻的回忆,并且,那也是与我相关的事情。

「诚二,那个发夹……是个有著什么来历的东西?」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她养的狗死掉的时候那家伙变得很消沉吶,当时我把那个发夹作为礼物送给了她,只是这样而已。」

「什么嘛,你不也做得到一些细心的事吗,既然她到现在还一直戴著那个,难道你不觉得或许有些希望吗?」

「呃,那种事不是这么说的吧。」

脑海之中,不经意地闪过了爷爷的脸庞,我望向挂在无名指上的所罗门之戒。

「那个发夹,就跟对我而言的魔导书钥匙是一样的东西吶。」

「……这是怎么一回事?」

「死去的生命,只会存在于某个人的心中而已吶,为了将对方一直摆放在心中、为了不让对方消失,就必须将对方牢牢记住才行,饲养宠物这回事,不就是将该动物整个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吗?既然如此不仅是快乐的过往,悲伤的经历,心中的苦痛,不连这些一起背负下来是不行的。」

「……」

「那个发夹,正是不让她忘记这份悲伤而交给她的东西,如果说到强烈的思念,我想应该是跟那只狗有关的事喔。」

玛蒙听完这些话,脸上露出了一道奇妙的表情,不过,立刻又歪起了头,皱著眉间低声说道。

「……不过,吾还从中感觉到了对诚二的强烈意念吶。」

「也对,毕竟对哭泣的芹香说出这些话并且硬是把发夹交给她的人就是我吶——,搞不好她其实对我很生气吶,一直以来。」

「这下子没救了,这家伙是个真正的笨蛋吶。」

「什、什么啦那种说法……」

我朝向轻轻甩动手的玛蒙瞪了一瞪,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被瞪的当事人却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

明明是在褒贬人,为什么她看起来心情却似乎很好啊。

「唉唉……虽说你的贪欲有著品质保证,不过明明能够到手的东西就在身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可说是致命伤吶。」

「只是忘记个便当都要被你说成这样吗。」

「啊——……糟糕,这家伙还真的是——……」

「所以说是怎样嘛,真是的!」

以为是在感慨却提起了微笑,以为感到不满却偷偷地发出了笑声,面对玛蒙接连不断变化的表情,我的步调自然而然被她所掌握,不过,不论是哪一种表情,总让人感觉表露著温和的态度。

「你还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吶,虽然吾认为你确实有著贪欲,但看起来却不像是个坏人。」

「……这种事情是当然的吧,因为,贪心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这么回答之后,玛蒙有些惊讶地对我眨了眨双眼,这家伙的表情变化还真多吶。

「想要什么东西,跟行使坏事两者之间并非是必定一致的,关于这部分,我认为多少用些特殊手段来满足欲望是可行的……但是姑且不论用以度过难关的情况,我可不想基于欲望去伤害他人,我会因为能够获得各种事物而感到幸福,不过,若是还有其他幸福的人在,不就可以变得更加幸福了吗?」

「……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吶。」

轻轻窃笑了一声后,配合著我的脚步,玛蒙并排到我的身边。

「其实吶,恶魔也有著使得签订契约的人类恶意增大的效力在吶。」

「咦,真的假的?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嗯,不过,总觉得这种效果在你身上似乎相当薄弱吶,因为对象是欲望强到会说出征服世界这种话的你,原先还以为签订契约之后或许能够见到你更加深厚的恶意也说不定……」

「这个嘛,并没有那回事就是了。」

「确实吶,你的信念坚定到了令人惊讶的地步……真是不可思议的家伙吶,受不了。」

尽管如此,说出这句话的玛蒙表情看起来却似乎很高兴。

对我来说,虽然玛蒙是个恶魔,却是个奇怪有趣而无法讨厌的家伙,所以事到如今,这家伙应该也不可能对我的恶意抱有什么期待了吧。

这样想了想之后,总有种自己能够与玛蒙变得更加亲近的感觉。

「真是的,这种事情打从一开始就说清楚嘛,你姑且也还是被我使役的立场不是吗。」

「呣,这种时候才像是想到一样搬出上下关系……」

玛蒙朝著我微微鼓起了脸颊,由于看起来并不太像当真在生气的样子,我面向她提起了一道笑脸。

看著接连不断变化表情的玛蒙,无预警地,某种欲望突然涌现了出来。

「……吶玛蒙,我肚子也有点饿了,要不要去和果子店买点铜锣烧之类的。」

「什么!你、你是怎么了吗,突然变得大方起来也只会让人感到可怕而已喔!」

「笑出来了笑出来了。」

没能藏住欣喜表情的玛蒙,嘴角露出微微地抽动,虽然稍微坚持了一下子,不过没有多久便像是放弃挣扎一般放松开来,似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怎么啦诚二,你似乎也相当开心的样子吶。」

「没啦,我只是想说,那边卖的铜锣烧真的很好吃呢。」

看著玛蒙的笑容,感觉彷佛有什么东西充满了我的胸口。

没有意义的支出什么的我是不会做的,即使如此我仍是打算将钱浪费在铜锣烧上的理由,肯定是因为想要再看一次这道笑容。

我并不知道这究竟是名为什么的欲望。

不过,爷爷曾经说过,「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藉由后悔的有无便可得知」。

既然如此,由于见到玛蒙笑容的我并没有后悔之类的感想,至少就我看来这样子就可以了。

「这样子可不行喔。」

「唔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咿呦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突然受到搭话,我跟玛蒙一边和声一边跳了起来。

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艾尔老师便站在我们的背后,即使在学校外面她仍是身穿著修女服,不过因为手上提著购物篮的关系看起来相当不搭调。

「老、老师,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我出来采购,稍微去了一趟商店街。」

这个人就穿成这个样子走在商店街上喔,虽说冷静想想的话即使在学校里这身打扮一样很突兀,不过在商店街之类的地方恐怕就不只是突兀等级的了,都快要突破第一宇宙速度了吧。(注3)※注3:第一宇宙速度又称为环绕速度,意指从地球发射的物体绕地球圆周飞行所需的最小初始速度,约时速28400公里。

「不过说是商店街,你在值勤中跑到那里做什么啊,该不会是去买『战国☆幻想』的新书了吧。」

「我是去补充影印用纸,话说回来老师并不是那个、并没有对那部漫画感兴趣,毕竟单羽长秀跟柴田胜家之间掩人耳目受世间禁止的悲恋什么的老师并没有兴趣。」

兴趣一整个超浓厚的不是吗这个老师,这不是都已经彻底陷入其中了吗,看样子赌局结果是选腐女子的这边要全拿了吶喂。

「比、比起这个光桥同学,老师听见了你们刚才的谈话声……」

「咦。」

老师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同时,我也「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

她说听见了我们说的话……意思是说玛蒙是恶魔之类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吗?这样不是很糟糕吗,身为修女的老师要是知道这种事的话,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买东西吃实在是不太好,用餐应该要有规律,并对主所赐予的粮食奉上感谢才行。」

「啊、哈啊……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听见这句话,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清楚老师实际上知不知道恶魔之类的存在,不过玛蒙的事情没有被察觉这点是再好不过了,而当我安心下来朝玛蒙的方向回过头时——。

「喔呦呦呦呦呦呦呦……」

她正以感觉有些奇怪的角度扭转著身体。

「光桥同学,这孩子是怎么了吗?」

「啊——……」

交互看著玛蒙与老师双方,我注意到了老师脖子上所挂的玫瑰念珠,从玛蒙的角度来看,我想,她大概是在躲避那个东西吧,话说回来恶魔对十字架也没辙呢,就像是吸血鬼一样吶。(注4)※注4:玫瑰念珠(忷鏷号)为天主教用来向圣母玛莉亚祈祷时用以计算圣母经反覆次数的念珠状祈祷用具,下方会连著一个十字架。

「老师,这家伙的身体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好,我这就尽快带她回家。」

「哎呀,是这样子啊……那还请两位多加注意啰,毕竟要是在路上晕倒的话可就不得了了呢。」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这边就先失陪了。」

道别的招呼也弄得草草了事,硬拖著玛蒙从老师的身边离开,要是玛蒙再继续痛苦下去解开拟态的话可是会变成重大事件的,得赶紧将她带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才行。

「你没事吧玛蒙,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唔、唔呣……真的很难受吶……吾可是直视了那东西喔。」

「总觉得你就像是看到了诡异图片一般的反应吶……」

「对恶魔来说十字架什么的可是最高等级的诡异图片吶!而且那个修女,看得出来受过了强力的洗礼……玫瑰念珠上的光辉可是非比寻常喔。」

「光辉?有在发光吗,那个十字架。」

「对你来说或许是看不到的吧,不过对于吾这样的恶魔而言可是感受到了彷佛身体要燃烧起来一般的痛苦喔……唔唔,感觉头昏眼花的。」

看著比想像中似乎还要更加痛苦的玛蒙,我稍微有些急了,没想到只是稍微看到十字架而已就会变得看起来如此难受……。

仔细一看,玛蒙头上的犄角一闪一闪地若隐若现,不出我所料,恐怕她的拟态就快要解除了吧,虽然这身打扮的话感觉也可以用角色扮演的说法蒙混过去……不过比起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希望尽早让玛蒙休息。

没有再多做逗留,我一心一意地朝向通往家中的道路笔直踏出了脚步。

一回到家立刻让玛蒙躺在床上,我自己则是在书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虽然跟刚才相比的话似乎是平静了许多,但她仍是一脸发烧的模样持续做著恶梦,一个十字架的伤害就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站在恶魔的立场来说还真是可怕的经历。

虽说我也想为她看护,然而对方却是个恶魔,再加上是基于见到十字架这种原因使得身体状况变差的状况下,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才好。

姑且是抱持著做为一时慰藉的想法在她头上放了个冰袋,不过那似乎真的就只有一时慰藉的功能而已。

「这下难办了吶,手边不可能会有这种药,人类的治疗办法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效吶……要是有什么能够让恶魔恢复精神的办法就好了……」

正当我这么自言自语著,玛蒙微微睁开了双眼,看样子似乎还保有意识这点是让人安心了,不过她却缓缓地挪动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凝望著反方向。

「怎、怎么啦,我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吗?还是说,你有什么希望我做的?」

「……没啦,那个……」

「用不著客气就直接说吧,毕竟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继续尝试魔法,如果需要什么支出的话之后会让你用身体赚回来的。」

「根本大混蛋嘛你……」

「开玩笑的啦,说真的,希望我做些什么还是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就直说吧,在我做得到的范围内我会想办法去弄来的。」

「……果然你这个人,意外地很温柔吶。」

这么说著,玛蒙提起浅浅的笑意,一边将发烫的脸转向这边。

「也罢,姑且不论若是待在充满瘴气的魔界里的情况,在人类世界要恢复应该得花上一点时间吶……虽然听说也能够用仪式性质的行为使得四周充满瘴气,不过毕竟吾也没有经验,直接让你进行正式的仪式也有些不安吶。」

由于她发言的次数也逐渐变多,或许是稍微打起精神来了也说不定,我想要维持住她的这股精神,因此提起了笑容向她搭话。

「就说不必客气了,我的东西由我来照顾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嗄?」

玛蒙发出了一道有些蠢的声音,嘴巴呆愣愣地张开。

「你、你说,吾是你的东西?」

「呃,因为,你现在不是被我使役著吗?」

「…………喔、噢。」

玛蒙的脸在转眼间变得更加赤红,同时,嘴巴也紧闭成一条线不再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呢,不知道会不会是我选用的字词不太好,果然,无意间把她叫成「东西」所以让她不太高兴了吗,刚才那个该说是顺应局势吗,不过也就只是一种似是修饰的说法而已……

正当我在有别于病情的方面上感到不安时,玛蒙打破了稍许的沉默,用微弱的声音低声说道。

「……那个、吶,如果是让吾能够迅速恢复的办法,要说有的话是有。」

「什么,真的吗?那好你就说看看吧。」

虽然催著玛蒙继续把话说下去,不过总觉得她似乎戚到有些犹豫。

「……由于吾是被十字架的神圣力量……换句话说,是被尊崇神明的光芒所灼烧的,因此似乎只要反过来做出堪称背德的行为就能够恢复了……的样子。」

「……背德的行为?」

对她反问后,玛蒙再次撇开了视线,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状况恶化的关系,她的脸不断泛红,连耳朵都变成了赤红色。

「嗯、嗯呣,虽然这是从老前辈的恶魔那边听来的……不过嘛,只要做出像是圣教徒们视为禁忌的、大体上来说给人感觉不健全的行为,不论恶魔或是使役者都能够一同补充力量……类似这类的,嗯、没错……」

「总觉得说得还真是模糊吶……」

不过所谓背德的行为到底是什么,简单来说,只要做出会让神明感到失礼的事情就可以了对吧,脸色变得像是水煮番茄一般的玛蒙,待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稍微敞开了胸口的衣物,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很热。

「吾、吾身为一个恶魔,也早就想过总有一天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吶,不、不过嘛,对你来说也绝对不是会感到痛苦的事,不如说经常听旁人在讲倒还挺舒服的……」

「……好,我知道了。」

在稍做考虑之后,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玛蒙的肩膀突然颤抖了一下。

「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准备一点道具。」

「道、道道道、道具!?突然就来太过激烈的话该说会有点辛苦吗……!」

「交给我吧!既然要做的话就要做得彻底一点!」

「彻、彻、彻底一点!?吾、吾能够理解你有著年轻冲动之类的,不过对像姑且是个病人要是你认真到这种地步的话,吾实在没办法接受!」

摆脱掉强烈谢绝的玛蒙的制止,我快步跑下了楼梯,在家中到处奔走将看似能用的东西收集起来,大概五分钟之后再次回到了房间。

「久等了吶,玛蒙!总算是差不多搞定了!」

然而,一踏入房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窗帘被拉了下来,老实说感觉相当阴暗……不过这个样子应该比较有背德的感觉吧,大概。

附带一提玛蒙身上仍是覆盖著棉被,虽然基于阴暗而看不太清楚,不过她的脸八成还是整个红的,一想到她是下床将窗帘拉上之后才再次回到棉被里,感觉稍微有些难以理解。

「比、比想像中要来得快速吶……道、道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啊,这种时候就是用这个了。」

说著,我将带上来的签字笔与爷爷的遗照拿了出来。

「居、居然是笔!你是打算要怎么使用这东西吶……?」

「就这么用。」

我将爷爷的遗照放至窗边,用签字笔在上头加画上鼻毛、额头上多加个「肉」的文字、并且加上了一个写有「我认为BoysLove也是相当可行的」的对话框。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样做感觉上会遭到报应不是吗?」

「会遭报应的!绝对会遭报应的!戏弄死者这种事在各方面来说都太超过了吧!」

「附带一提所谓的BoysLove是指美少年之间的同性爱文化……」

「那样的确实是很背德啦!就算不用说明也没关系啦!从字面上总觉得就能知道意思了!」

「我还顺便去了一趟佛龛用萌系人偶在上面加以装饰喔,像这样,试著重现了感觉像是立体透视模型一般的战斗场景,灯光装饰部分也很完美喔。」

「已经完全搞不懂有什么意义了喔!?因为过于意义不明感觉反而变得有些恐怖啊!」

玛蒙看起来就像是遭遇到未知物体似的感到害怕,将自己越来越紧密地缩在棉被当中,这是为什么呢,这个意思该不会是我的处理方式有什么问题吧。

「唔——嗯,因为我家是很虔诚的佛教徒,所以基督教的道具并不是很多吶……至少,我试著运用佛教性质的道具来弄出背德感就是了。」

「不需要去下这种工夫啦!这样子感觉吾就会被素未谋面的异国神明们给盯上不是吗!会被用那个看起来好像很痛的锡杖戳刺不是吗!」

果然恶魔跟佛是互不相识的啊,光是知道这点就稍微有种赚到了的感觉。

不过看玛蒙现在这个样子,总觉得她的状况似乎没有那么差了。

「我说,虽然你说了有的没的一大堆,不过好像开始变得有精神了不是吗?」

「咦。」

仔细一看,玛蒙的气色也恢复了原样,看似倦怠的感觉也消失无踪,看样子连痛苦的感觉也没有再持续下去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事人却露出了似是不满的表情。

「咦——……真的假的——……连那样子做,吾都能够恢复啊——……唔哇——,虽然比起说是背德感不如说是亵渎感,虽然的确感受到有如邪教一般不妙的感觉……还真是令人震惊呢——…真是对自己的肉身感到震惊呢——……」

「哎呀,毕竟也痊愈了没什么不好的吧。」

「话说回来,你不是最喜欢你爷爷了吗……?毫不犹豫地做了这些失礼的事,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嗯,毕竟爷爷也曾经说过『就用森巴的韵律尽情迈过老夫的尸体吧』这种话吶,不如说对于爷爷以外的对象是没办法这么做的。」

玛蒙依然盖著棉被叹了一口气,看著她的样子,我歪起了头。

「玛蒙,你身体还是不大舒服吗?」

「没、没有,虽然不太甘愿不过确实恢复了许多……」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盖著棉被呢?」

「……不是啦,那个、」

玛蒙才刚做出了像是往后退去的动作,从床铺的角落边,掉下来一块轻薄的布料。

从那个形状来看,我想恐怕是一件裙子。

「……啊。」

难以做出反应,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战战兢兢地仅将视线向上一抬,正好与感觉快要哭出来的玛蒙对上了视线。

「你说的背德行为,指的是这种……」

「不对,听吾说一下,要是身体状况感到不适的话,本能就会像这样想要保护自己不是吗……该说吾也是处在有些朦胧的状态下吗,毕竟若是在冷静的时候吾是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的才对……!」

老实说,直到刚才为止的玛蒙与平常相较之下还挺奇怪的,如果就人类来说应该就像是基于体热而陷入意识朦胧的感觉吧……

「抱歉……不管怎么说我实在没有想到是以那种方向的办法来进行恢复……」

「快、快住手啦,算吾拜托你了不要露出一脸好像真的很抱歉的样子……」

「那个,我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啦……总觉得、嗯、对不起吶?」

「不要对吾道歉啦!在这里被做出这种反应的话吾不是感觉很悲惨吗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不是某种拘束最终还是崩溃掉了,玛蒙嚎啕大哭著躲在棉被里缩成了一团。

而我这边,则是在心里想著「女人心还真是复杂吶」、「原来恶魔可以靠那种方式来恢复啊——」以及「自己是不是让种种机会给溜掉了」之类的事……

总而言之,照这个样子下去今天似乎又要落入得在壁橱里睡觉的处境,虽然说关于这件事,我也早就放弃了……

问题是,对于这起事件深加考虑后,感觉今晚又要睡眠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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