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处刑人战斗过了约十几天后——我们出现在兽人大陆恩鲁鲁玛市的天神教分部。
当然是因为有话要跟这次的罪魁祸首之一托帕斯谈。
我只带上席雅造访天神教分部。
不知道内情的分部实习巫女等人面带笑容接待我们。
带著我们来到会客室。
会客室的百叶窗敞开,暖和的阳光照进屋内。
席雅站在后方拿著东西,我坐在沙发上等待托帕斯,不久后他一脸得意洋洋地走进了房间。
看样子托帕斯是误会成我们遭到处刑人袭击,理解到有真正的危机而来找自己哭诉吧。
我予以忽视并向他打招呼。
「百忙之中突然前来打扰,诚心感谢您愿意拨空见面。」
「不不不,只要是甘史密斯爵士您来,我不管有什么事都会赶来的。那么今天您究竟有何要事呢?」
托帕斯摆出贼兮兮的坏心笑容俯视著我。
「其实我有事想恳求托帕斯祭司,因此前来造访。」
「喔!有求于我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嗯,当然,只要是能力所及我都会竭尽所能。」
虽然用字遣词相当谨慎,但有股优越感从他体内不断渗了出来。
托帕斯那种嚣张的态度也差不多让人感到厌烦了,于是我说出来意。
「席雅,把那东西放到桌上。」
「遵命。」
席雅把一直拿在手中的东西——卷起来的布,摊开在我跟托帕斯之间的桌子上。
「!」
起初托帕斯还不明所以地歪歪头,但他发觉到布上所画的「骷髅与剑」的含意。这块布是处刑人的军团旗。
军团旗被锐利的刀刃悲惨地划十字割断。
托帕斯跟刚才完全不一样,脸色苍白一副慌乱不已的样子。
「为、为什么甘史密斯爵士会拿著处刑人的军团旗呢!不,这也有可能是假货……」
托帕斯嘀咕著想到的可能性,目不转睛地盯著旗子看。接著他深信自己口中的可能性绝对无法成真。
旗子的做工很细致,是花费不少金钱制作的。如果能够卖掉的话,是能够卖个好价钱的逸品,此外应该是长年持续使用,这面旗子散发出只有历经岁月的东西才有的稳重感。
那样的军团旗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制作出的东西。
那是处刑人的军团旗错不了。
处刑人的军团旗在我手中。
托帕斯察觉其中的意义,但他不愿承认而不断摇头。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对手是那个处刑人。是金等级的军团,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暗杀集团……明明是,那不可能……」
托帕斯的思路有如坏掉的CD那样,在同一个地方不断打转。
我「叩叩」地敲了敲桌子,把他的意识带拉回现实。托帕斯用简直像是站在肚子空空的肉食魔物面前那样害怕的表情凝视著我。
我面带微笑把事情告诉他。
「正如您所看到的这样,这面旗是处刑人的军团旗。他们试图对我的妻子蔻蔻诺和PEACEMAKER团员出手。所以我们也毫不客气地击垮他们了。我并非那种飞来横祸也不去解决的滥好人。顺带一提这面军团旗,也并非是我未经许可带走的喔。确实依据法律受让。」
我换边翘脚继续说道:
「想拜托托帕斯祭司的事就是希望您替我们把话带给将工作委托给处刑人的诸位。」
「带、带话吗……?」
我态度谦和面带微笑,直到方才都还露出傲慢神情的托帕斯领悟到立场已经翻转,这次则是摆出谄媚的笑脸。
因为他发觉到了要是一不小心刺激到我的话,最糟的状况下有可能当场强行送他去天神大人的身边。
「我、我明白了。就替您带话吧。就跟刚才所传达的一样,为了甘史密斯爵士,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都会竭尽所能。」
「谢谢你。咳咳,那么就——」
我把口信传达给托帕斯。
「一、『今后一律不准加害PEACEMAKER及其相关人物』。二、『现在让以神谕名义出嫁的巫女、实习巫女们回来并告诉她们真相,今后不准再借用天神大人的名义做不当行为。知道真相之后还想回去的人让她们回去也行』。三、『不准动用权力或有权者阻碍PEACEMAKER』。要是打破以上的约定……」
我伸出拇指跟食指其余弯进去,用手指比出手枪的形状。
指尖则是指著托帕斯背后的大壶假装射击。
「砰!」
「?」
他起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放在托帕斯背后的大壶真的碎了。我站立著继续假装射击。
「砰、砰、砰!」
射穿墙上的图画也连带地掉在地面上,书桌上的墨水罐破裂里头都洒了出来。
最后的一发则是掠过并割断托帕斯垂挂在脖子上的五芒星炼坠中,挂在肩上的部分炼子。
五芒星炼坠掉落在地板上发出金属声响。
「噫!噫~~~~!」
他终于发现到自己成为看不见的攻击的目标,托帕斯从沙发上摔下来。当然这一连串的攻击魔术,并非我的所作所为。
全都是来自灭音狙击步枪的攻击。
距离会客室的窗户约三百公尺的地方,克莉丝配合我手指的动作开枪。从对手的角度看便是连枪声都没有,东西就突然坏掉了。
要叫对方不害怕才强人所难。
能够做出这种威胁,也是因为有克莉丝宛如神技的射击技巧之故。
我从沙发上起身,俯视摔在地板上的托帕斯。
接著我露出犬齿,为了威胁他而放低声音。
「要是敢打破刚才任意一个条件就杀了你。杀了所有相关人士。包括相关人士的家人、宠物、亲戚全都杀掉。即使你们想藏在厕所里,我们也有办法杀。你懂了吗?要是懂了,就去告诉上头的人。」
「我、我明白了……所以请不要杀、杀我!」
「放心吧,我现在不会杀你。而且为了让相关人士容易接受条件,我们要把你当成范本。你就拚命地戒备周遭吧。我们会克服那一切,证明能够像这样给你们所有人带来『死亡』。」
托帕斯在最后似乎流著眼泪崩溃了,只能轻轻点头。
我将显露出的敌意藏在心中,再次面带微笑道。
「打扰您这么长时间真是抱歉。我们这就告辞了。对了,那面军团旗就让给托帕斯祭司您了。有眼睛看得见的证据,解释起来也比较容易吧。那我们走吧,席雅。」
我唤了席雅之后,她便跟在我的后头默默地离开了会客室。
房里只剩似乎是腿软而匍匐在地面上的托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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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地点,这里是妖人大陆最大的国家枚路提亚。
在那中庭的一隅,两个男人在阳光普照之下喝著茶。
「……没想到那个静音暗杀者,会比不上菜鸟的军团。」
身穿厚重铠甲的人族男性,一脸严肃地嘀咕。
高个子又有著经过锻炼的肉体的那个男人,名字叫作阿尔特利维斯•亚迦。是始原的首领,为S级魔术师且传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魔术师」。
「而且听说还是束手无策彻底落败呢。」
坐在他的前方,用爽朗的声音带著些许愉悦附和他的,则是妖人大陆最大的人族国家,大国枚路提亚的下任国王,+人族A级魔术师蓝斯•枚路提亚。
他跟阿尔特利维斯形成对比,身材纤瘦,相貌俊秀留著一头金发。
静音暗杀者被打倒的这个结果,是抓住遭到琉特等人狠狠威胁而心灵受创的处刑人团员问出的情报。
也因为他们的罪行遭到揭露,而循正式手续强迫解散了军团。
蓝斯的回答让阿尔特利维斯板著一张脸,似乎很不开心似的皱著眉头。
「而且PEACEMAKER作为威胁,还放话说『我们会去袭击,就来保护看看吧』,听见那些话的天神教教皇跟大祭司们,跟这次的事有关的所有人,甚至雇用了等级V的冒险者贴身保护,结果还是防不住袭击。因此天神教还发出公告表示今后绝不跟PEACEMAKER有所瓜葛。当然也寄到你那边了吧?」
寄到蓝斯身边的信件,用强硬的语气写著希望今后绝对别对PEACEMAKER出手。
当然似乎也寄到始原那边了,阿尔特利维斯更加不悦地皱起眉头。
蓝斯像是在玩味那不悦似的又说:
「怎么办?要违反天神教的意向,对PEACEMAKER出手吗?」
「……不,不用。我想尽可能配合天神教的步调。反正被知道的只是些无聊的情报。」
阿尔特利维斯把「假借天神大人之名,将巫女、见习巫女送给有权者」这种顶级机密的情报,说是「无聊的情报」舍弃掉。
「要是他们知道那件事就另当别论……除那之外反正都是小事。不过处刑人知道太多事情了。既然没用的话就只能除掉了。真是麻烦……」
阿尔特利维斯仍旧一脸不高兴,即使啜饮冒著热气的香茶表情也毫无变化。
蓝斯愉快地瞧著那样的他自言自语。
(呵呵呵,没想到居然能完全赢过静音暗杀者,不愧是堀田同学,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呢。)
「?你刚说了什么?」
「我只是忆起过往的朋友。」
「这样啊……」
耳闻蓝斯的回答后,阿尔特利维斯再次一脸不悦地喝著香茶。
蓝斯心不在焉瞧著那样的他,一个人愉快地用鼻子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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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累死人了~~」
我自己一个人倒在寝室的床上。
由于最近一直都很忙地四处东奔西跑,我的疲劳值就要到达巅峰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忙碌,是因为被这次事件的善后处理追著跑。
首先让抓到的处刑人所有团员戴上防止魔术项圈,再关进纯洁少女骑士团总部的地牢。
之后让他们把内幕关系跟有没有其他团员,以及他们使用的基地或大本营的地点,还有关于外部协助者的事,全都一一招来。
顺带一提负责讯问的人是PEACEMAKER中负责外交,拉弥亚族的缪雅•海德。
处刑人的团员起初毫不掩饰敌意坚不吐实,但她连魔术药也没用,和他们各独处三分钟左右……后来他们大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合作的态度将所知的情报都吐了出来。
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做了什么事呢?
没有时间做拷问那种事,身体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我感到在意于是向缪雅问了一次,她眉开眼笑地回答我:「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跟他们说了点话而已喔。」
究竟是说了什么「话题」呢……不,还是别深究下去比较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能问出必要情报就行了。
然后我整理他们吐露的情报。
在搜集了必需情报以后,我到他们的总部,给剩下的处刑人团员们看我跟静音暗杀者缔结的契约,告诉他们军团的权利已经转移到PEACEMAKER。
当然他们不会老实答应,尽管有攻击我,但剩下的几乎都是实习团员,我方也有设想过做好准备,所以要打倒、束缚他们并不困难。
当得以自由探索总部以后,我们便翻找文件、笔记和垃圾桶拼拼凑凑予以彻查。揭露出他们至今执行过的犯罪行为。
我充分理解实习团员为何要袭击我,这些一旦传开来,处刑人团员都会遭到逮捕,走运的话就一辈子都要做义务劳动,倒楣的话就当天处决。
另外帮助他们的外部协助者们,也会根据罪行轻重判处罚金或关进牢狱吧。他们是自作自受。
原本就打算合法地击垮他们,所以我毫不客气地举发了。
我把犯罪行为的证据,还有在处刑人总部逮捕的团员交给了冒险者仲介公会。
等到把在纯洁少女骑士团总部地牢里所有的处刑人团员的手续都办完之后,也会把他们移送。
据负责的人员表示,有得到了剥夺处刑人军团权利的保证。
等移送跟提出证据手续结束后,我便直奔托帕斯那边。所以他不知道我们合法地毁灭了处刑人。
如此一来处刑人的问题便告一段落。
接下来是天神教的问题。
要是不断绝根源,不知道哪天他们又会送类似处刑人那样的暗杀者或暗杀集团来。
就像好了伤疤忘了什么的那句话。
威胁托帕斯,让天神教中跟这次事件相关的高层加强防守周遭安全之后,我们便火速进入妖人大陆,做模仿暗杀者的事。
是为了提供万一今后想对PEACEMAKER出手的话,就会「这样杀人」的范本。
首先要做的是简易爆炸装置的路旁炸弹。
在跟这次事件相关的天神教高层的马车行经的道路上设置反坦克地雷,放入由魔术液体金属制作的导线,拉得长长的,导线已经盖上泥土遮好了。
马车由天神教所属的士兵和等级V的冒险者们负责警卫。
虽说是当然,但他们没有发觉简易爆炸装置,在马车就要通过的前夕,我方注入两次微弱的魔力,引爆「反坦克地雷」。
为了效果夸张,所以我稍微设置了多了点的「反坦克地雷」。
简直就像是火山爆发那样的爆炸声跟大量的尘土四散飞舞。
要是用这来对付马车,不难想像警戒的士兵跟冒险者们会瞬间死亡。换句话说,是要强调不管增加多少士兵或是守备森严,我们都能把负责警卫的士兵与目标对象,轰飞到天神大人的身边。
而且由于完全感应不到魔力,便更增添防不胜防的恐惧感。
不是一次就结束了。
几天后,天神教高层对大爆炸——简易爆炸装置有所警戒,因而改换好几种路线和马车行动。
然而我们这边有堪比无人机的拉雅拉•拉菈依拉在。
从她自上空监视所得的摩斯电码,向地上的我们传达天神教高层的行经路线或伪装马车的特徵。
我们则以她带来的情报为基础预测路径。设置简易爆炸装置,等他们一经过就引爆。
即使好几辆马车当诱饵放在四个方向,好几次换乘马车,更换衣装或是伪装,但还是会让他们看见眼前的大爆炸。
从马车上下来呆望著爆发痕迹的天神教高层,表情令人印象深刻。
接下来做的则是简单的狙击。
由克莉丝使用M七〇〇P,在大约五百公尺的前方狙击相关人士。
坦白说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同情被当成目标的那群天神教高层了。
就规格而言,姑且是能做到一公里的狙击。
顺带一提警方在狙击时是使用M七〇〇P,不过一般不会像军队那样用在「击倒一公里外的敌人」。纯粹是因为事件发生在建筑物密集的都市,所以顶多只会狙击一百公尺外的目标。
言归正传,我从静音暗杀者吐露的情报中,将教皇、大祭司、祭司——总之相关人士全都一个一个当成目标。
夜晚,在没有巨月和星光的深夜时分。
大祭司在情妇家为了换气,打开百叶窗。
大祭司的四周有私兵跟用钱雇来的等级V冒险者,让他非常安心。
克莉丝在那大约五百公尺的前方举起M七〇〇P。
从窗户探出头的那一刻就有可能轰飞大祭司的脑袋,但这次的目的充其量只是警告、威胁。
先轰飞耳朵,倒地之际再射穿手脚。
察觉到狙击枪声的私兵跟冒险者们急忙行动,但是克莉丝所在地点距离现场约有五百公尺,再加上担任观测手的拉雅拉,还趁著一片黑在开枪后,抱著克莉丝飞起。
就像这样混在黑暗之中脱逃。
不仅仅是大祭司,也对其他的相关人士做了同样的警告。
当作最后的确保胜利,我们在深夜时分距离天神教总部三公里外,大量射击「M二二四 六十公厘轻型迫击炮」。
当然为了防止惨剧发生,我大幅减少了火药量。
而且不只一个地方,而是从三个地方做时间差射击。
为了能对迫击炮炮手们做出指示,我再次让拉雅拉于夜空中飞翔。
来自敌方的袭击是无法感应到魔力,从远距离以好几个时间差,用像是彼此说好那样的巧合发动的连带攻击。
因此现场相当混乱。
他们等到天亮后察看时,发觉碎片破坏百叶窗,连建筑物内部都破坏得乱七八糟了。由于那幅情境实在太过凄惨,结果连跟此次事件没有关系,于天神教总部工作的巫女、祭司与信众也开始骚动道:「是天神大人降下报应了!」
倘若干部为了平息那种声音出现在人前,就会再次尝到深夜体验过的狙击。
在狙击过后,教皇、大祭司、祭司等人都变得不敢踏出连一扇窗都没有的房间或地下室半步。由于这些威胁,跟这次事件相关的天神教相关人士几乎都引退或隐居了。
和PEACEMAKER为敌有多么恐怖,他们势必已经充分铭记于心了吧。
老实说我也曾经觉得自己做的事比起处刑人还要过分……但那是对方自作自受。
作为其他的攻击方式,也有想过让拉雅拉抱著丽丝,从上空丢下迫击炮炮弹的计画,不过以失败告终了。
结果了解到看来就算是被拉雅拉抱住丢炮弹下去,也不会爆炸。
为了不要让她触碰到,使用皮革、金属、板子吊在空中等等做了各式各样的尝试,但无论怎么挣扎还是不会爆炸。
是真的可以说拉雅拉在关于攻击的方面遭到诅咒了吧。
虽然非常感激她能够如同无人机全球鹰那样搜集情报传达给我们。顺带一提拉雅拉虽然飞到上空约五千公尺处,但那段期间当中的空气、寒冷跟气压等等问题,据说有用魔术进行防护。而且不愧是鹰族才有的鸟类眼睛,只要将魔力注入视觉强化夜视力的话,晚上也能看得像白天一样清楚。此外透过强化视力,就能数得了约五千公尺外开在地上的野花花瓣。
这精准度也太惊人了……总觉得拉雅拉也是作弊角色。
我从俯卧滚成仰卧,凝望天花板。
(不过为什么在前世的国家会有谍报机构,经过这次的事我算是深刻理解了……)
我怔怔地思考著那种事。
这次只是碰巧多亏有拉雅拉跟敌人很明确,运气好进行得很顺利。不过要是不知道敌人盯上我们,某一天忽然袭击PEACEMAKER总部的话,最糟的状况下也可能会全军覆没。
或者是虽然能够免于全军覆没,但妻子们当中的谁,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就像在恩鲁鲁玛市的一个房间里上吊的蔻蔻诺那样……我光是想像就觉得全身发冷,再次确切感受到这次真的很走运。
有人敲响寝室的门。
「请进。」
我一出声门便开启,来人是席雅。
现在白雪她们大家都很疲倦,为了放松正在洗澡。
因为跟露娜、拉雅拉、卡莲、缪雅及邦妮她们一起洗,我还是免了吧。
我还以为席雅为了照顾丽丝跟露娜,正在跟她们一起洗澡……
席雅一鞠躬以后说出事情。
「蔻蔻诺小姐说有话要对您说要求会面,请问您意下如何?」
「蔻蔻诺吗?我明白了,让她到客厅来,我也会马上过去。」
席雅再次鞠躬后离开了房间。
我也从床上起身,立刻移动到客厅去。
已经在客厅里的蔻蔻诺坐在沙发上,席雅刚替她泡了香茶。
我在她的对面坐下,席雅随即也泡了我的那杯香茶。
「我先告退了。」
她递完茶水后离开房间。
就席雅而言相当罕见。
为了能够照料人,她总是会留在房间里待命……
「对不起,深夜还来拜访您。」
「说深夜,也不过是吃完晚餐过了一会儿不是吗?要说是深夜还太早了。」
「说、说得也是呢。对不起。」
对我开玩笑的口气,蔻蔻诺战战兢兢地缩起身子。
不知怎的,她似乎有些紧张。
总觉得连我都紧张起来了。她到底打算说什么?
「所、所以你要说什么?」
我不经意用高八度的声音提问。
蔻蔻诺也同样用高八度的声音开口说道:
「是、是的,呃……这次天神教给您添了许多麻烦,非常抱歉!」
蔻蔻诺坐在沙发上就这么低下头。
我则是连忙打圆场。
「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事,不过这次的事件中,毕竟蔻蔻诺你也是受害者啊。所以用不著道歉,抬起头来吧!」
「可、可是真的给琉特阁下、克莉丝阁下跟PEACEMAKER的各位添了许多麻烦……」
「没关系,大家都不介意喔。所以说你也不必担心喔。」
「谢、谢谢您……」
紧张的气氛再次弥漫在房间里。看样子蔻蔻诺的要事不只这一件。
「那、那个……呃……」
蔻蔻诺欲言又止反覆两三次。
那段期间内又更加提升了房里的紧张感。
只见她拿下左手的手镯,放在我们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谢谢您的手镯。多亏如此我可以不回天神教分部了。」
刚才收纳在她左手的,是为了不让她被带回天神教,让她戴上的假结婚手镯。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确实没有道理一直戴著。
我觉得有点——不,是相当寂寞,但还是收下了蔻蔻诺归还的手镯。
「……那我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
她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我手上拿的手镯差点就要掉下来。
蔻蔻诺保持强颜欢笑,继续说下去:
「多亏有琉特阁下你们,我已经不会再被当成目标了……我也不能一直都受您的照顾。」
「这样啊……但是你有地方可去吗?」
「是的。在天神教分部时代很照顾我的巫女阁下跟商人结婚,现在在妖人大陆开店。我想应该能去那里麻烦她。顾店跟照顾马匹这点事我也办得到。」
「如果无处可去那留在PEACEMAKER就好」这句台词被堵死,没能说出口。
这回不是紧张感,整个房间里充满尴尬的气氛。
「……那我就告辞了。感谢您特地挪出时间来。」
蔻蔻诺从沙发上起身恭敬地低下头,走向门口。
如果让她就这样默默无言地走掉,我的直觉知道今后便再也不会见面。
蔻蔻诺会再次在我不晓得的地方流泪。
我的脑中掠过那样的想法——已经受不了了。
「慢著!」
我猛然握住蔻蔻诺小小的手,让她转身面向我。
我感觉自己惊讶到呼吸都要停止了。
蔻蔻诺大大的双眼中正噙著眼泪。
如果让她就这么离开房间,她又会在我所不晓得的地方流眼泪吧。
我已经再也忍不住,放弃思考,不顾一切只是跟随自己的思绪紧紧地握住蔻蔻诺的小手。
「蔻蔻诺!我喜欢你!不要去任何地方!跟我结婚吧!」
她眼中蓄积的泪水就此决堤。
一滴一滴、一滴一滴,简直像是珍珠那般闪耀的泪水流下。
「我……给琉特阁下添了一大堆……一大堆麻烦,所以没有说出我想待在您身边这种任性的话语……!可是,我果然还是最喜欢琉特阁下了!我爱慕著您!我也想要一直一直直到死亡为止都待在您的身边!死后也想待在您身边——!」
蔻蔻诺吐露出连同眼泪一起蓄积的情感。
我忍不住紧紧地拥抱她抱到要崩溃的地步。
然而蔻蔻诺却没有表现出不悦,反倒是自己用力地回抱我。
我跟蔻蔻诺互相拥抱。一直、一直、一直——
我跟蔻蔻诺嘴唇交叠。
就像要一次次确认彼此的心意那样,一直、一直……
▼
几天后,我解开了好几个谜团。
首先是席雅。
为什么她泡了香茶以后便离开房间了呢?
那是因为席雅很贴心,制造机会让我们两人独处。
不愧是席雅……
接下来蔻蔻诺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呢?
因为她似乎是想再一次告白说「请让我当您的妻子」。
跟克莉丝说的悄悄话,推了她一把。但到了要告白的时候,因为很紧张好几次都想说出口,但还是在途中就放弃了。
她认为带来大麻烦的自己,不能够再次告白。
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生思念著我,不跟异性结为连理孤独一生」。她好像下定了那样的决心,打算离开房间。
那是日后我从蔻蔻诺口中问出来的。
我自己也真的再次确实感受到「在临别时有感情用事挽留她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我打算重新打造蔻蔻诺的手镯送给她——
「可以的话,那个……同一个手镯就好。」
「但那不过是为了不将你交给天神教而准备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假的结婚手镯。
女性不会讨厌那种东西吗?
不过蔻蔻诺却很珍惜似的用双手抱住手镯说:
「这包含那时候的回忆……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结婚手镯。」
那时她浮现出的笑容,是连我都会感到害羞的很幸福的笑容。
既然她那样说就没必要硬是制作新的手镯。
我再次挽起蔻蔻诺的左手,戴上手镯。
我跟蔻蔻诺就这样成为了夫妻。
▼
在琉特跟蔻蔻诺心灵相通之时——
留著黑发一身黑色装束,连脸上都罩著黑色蕾丝的女性——莎娜迪亚•尼禄•凯斯兰耳闻报告,双颊染上一片喜悦的绯红。
「没想到,琉特大人居然真的打倒那个静音暗杀者了……虽说如同菈菈小姐的预知梦,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呢。」
在身为「Noir」首领的那名女性面前——丽丝跟露娜的姊姊,高等精灵王国艾诺尔前第一公主菈菈•艾诺尔•美美亚单膝跪地恭敬地低下头。
「十分感谢您允许我进行作战。多亏如此能够以容易理解的形式,将琉特大人的实力展现在姊姊大人面前。此外也顺利地在没有受到天神教、始原跟其他相关人士怀疑的状态下,成功带出了最新地图。」
这次袭击天神教总部带出禁书,确实是想传达琉特建立的PEACEMAKER有多少战力,但真正重要的则另有他事。
将禁书以清楚易懂的形式带出来是种伪装,她们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有魔王现存的魔物大陆最新的地图。
现在收纳在天神教总部禁书库里的最新地图,只是外表相似的冒牌货而已。
魔物大陆是从五族勇者手中逃脱的魔王现存的大陆。
故而跟其他大陆相较,魔物压倒性的凶狠,自然环境也很严酷。
因此即使是现在也不同于其他大陆,没有任何一人到过魔物大陆的最深处,无法掌握其全貌。
「Noir」曾经独自无数次前去探测魔王沉眠的地点,但全都失败了。
「不过根据我的『预知梦』,只要有这张最新地图的话,就能得知魔王陛下的所在地。然后是长年的愿望『复兴凯斯兰王国』。接下来则是破坏一群伪善者所创造的世界,透过我们的手让世界回归该有的正确模样,得以创造出『乌托邦』。」
「终于要完成我们的夙愿了呢。真是太棒了。」
菈菈的报告让莎娜迪亚露出微笑表示首肯。
「只要得到魔王陛下的力量,得到复兴凯斯兰王国的线索,就能去迎接琉特大人了吧。虽然再怎么说让男士们等候是淑女的特权,但让人等太久可就是添麻烦了。琉特大人肯定也在翘首盼望吧。」
「届时若能让昴星团伴随姊姊大人左右,便是我们的荣幸。」
「就交给你处理了。」
莎娜迪亚露出宛如圣母的笑容,对辅佐自己的菈菈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