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这就解释完了,往后这里就轮班来管理……没问题吧?」
穿白袍的红发男子赛吉一手拿著夹纸板,一手推眼镜这么问。
「好,没问题!」
艾莉丝晃动一头宝石般的红色长发,配上太阳般灿烂的笑容,开心回答。
这里是个大房间,房间中央有一座高达数十公尺的电脑主机,发出橘色微光。
电脑主机周围摆放著数不清的荚舱,也都发出橘色微光,各自用管线连接中央的电脑主机。
这里是管理阿斯克利亚的系统室,保存著阿斯克利亚居民的肉体。艾莉丝、赛吉、库露露、西蒙、米利塔里亚、贵琥等六人正在这房间里。
「如果有人想到这个世界来,就用这个触控面板搜寻荚舱。然后用这个按钮调整肉体,适应这个世界,是吗?」
大概是感到不安吧,库露露像个公主一样端庄又美丽的脸庞露出不安的神情,担心地再次请教操作顺序。
「没错,这就对了……然后只要在这房间里全天候待命就好。每个人的肉体调整进度不同,时间有长有短。只要随时有人待命,调整结束的人过来就不会迷路了。」
五人聚集在这房间里,是要将阿斯克利亚人带来这个世界,好与迪米斯一战。肉体需要药物来适应厄斯的环境,可惜数量和产量有限,一次只能送几万个人过来,但这也比先前的人数多很多了。
所以光靠赛吉一个人,很难带领所有人了解伊甸设施,因此才选出这五个人学习操作设施设备,包括伊甸内部连结阿斯克利亚的主电脑。
「可是好简单喔,竟然一个按钮就全部搞定了。」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在迪米斯攻打世界之前,我可是首屈一指的学者喔。我可是一直独处在世界上,能省的手续当然全都要省。」
「哇……太厉害了。」贵琥再次见识到旧文明的高超技术,不禁感叹。
要做的事情虽然很多,但赛吉透过研发装置省略了绝大多数的手续,让任何人都能学得会。
「就算操作简单好了……让你们来做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只是……我也没办法不眠不休地工作啊。」
「我不打紧,原本到这个世界来就打算要帮忙,能供您使唤是我的荣幸。」
赛吉看起来相当过意不去,而身披大斗篷、看似位高权重的老先生西蒙,则对赛吉深深鞠躬。
「我与王相同,王所追求的一切目标都是我的使命。」
另一个身穿高贵白色修道服的老先生米利塔里亚,也跟著西蒙鞠躬。
赫基萨鲁多利亚王国的统治者与随从,对著年纪轻轻的赛吉鞠躬,看来相当怪异,库露露和艾莉丝不禁苦笑。
「我是不打紧,但我女儿……甚至连贵琥都要来做这件工作,应该没必要吧?这两人应该还没掌握到转职所觉醒的能力,应该让她们适应力量,好应付未来的大战吧?」
「说的一点都没错……但是没别人可以帮忙了。要是把她们两个排除在外,光靠你们三个实在负担太重。当然,她们两个的工作时间不会比艾莉丝、西蒙和米利塔里亚你们长。」
「嗯……原来如此。」西蒙听了赛吉的解释,想想也就同意了。
目前留在伊甸的人,除了主电脑室的成员之外,还有雷克斯、帕露娜、蒂娜、迪尔贝特、芙劳和胧丸,五人加一只。
来栖、镜、乌鲁加、毕妲、佩丝、大卫、包孟克、洛特、露娜等九人回到诺亚,莱恩、油机、梅莉、芙罗妮、洛伊德等五人回到守护城。
两批人马回到地下设施,就是为了调度战力、做好准备,要对抗迪米斯。
乌鲁加、毕妲、佩丝三人都是兽牙族,回去率领族人参战。包孟克、洛特、露娜三人觉得比起伊甸,在住惯的诺亚的设施做事比较有效率,同时也为了跟自己出卖的诺亚居民修补关系而回去了。
来栖回去担任诺亚管理员,修补居民关系,大卫则是去辅佐来栖。
镜发现了新的超级技能,可以控制体感时间速度的「奇异全火力射击」,但是必须跟迪尔贝特学习怎么用。不过他又想确认兽牙族跟反抗军的相处状况,所以先回诺亚一趟。
镜很快就会回来,所以胧丸也留在伊甸,在守护城大战所受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就趁这机会疗伤。
莱恩、芙罗妮、洛伊德先回一趟守护城,理由跟来栖他们差不多。油机和梅莉前往守护城的原因不太一样,油机具备的商人技能「知见眼力」可以瞬间看透物品的价值、用法、成分、特性,莱恩想藉助油机的能力做点东西。
既然油机被找去,梅莉等于是强迫中奖跟著去。
因此,伊甸内部现在除了在这里的五人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我也找了蒂娜……她可是掌握大战关键的人。要挡住迪米斯压倒性的伤害,无论如何都要逼她专心学习怎么使用技能。」
「蒂娜小姐是很关键……那雷克斯先生跟帕露娜小姐就不行吗?既然带了我跟贵琥小姐,应该也可以找他们两个吧……?」
库露露不懂歪头,贵琥也搞不懂,托著腮说「确实没错」。先不提转职成功的雷克斯,帕露娜没有转职成功,没找来管理系统就奇怪了。
「我认为雷克斯潜力无穷……是继镜跟洛伊德之后的大战主角,所以没有找他。他获得的新能力,会迅速改变身体状况,不好使用……应该需要时间训练吧。」
「那帕露娜小姐呢?」
「我有问过帕露娜……她拒绝了喔。」
「咦?骗人!」
总是为人牺牲奉献的帕露娜竟然拒绝帮忙,艾莉丝吓得瞪大眼睛。
「她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可能是因为没有转职成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帮忙吧。等她心境转变……应该就会帮忙了。」
「帕露娜小姐……」
艾莉丝听了,忧郁低头。
帕露娜原本应该能转职成功的。
但是要转职,就得想起她过去的冷酷,得有坚定的心意,不惜牺牲心爱的事物。帕露娜不想放弃对艾莉丝的心意,所以放弃转职之路。
艾莉丝认为帕露娜对力量感到苦恼、困惑,或许是自己害的。
「别让帕露娜看到你这种表情。她是为了你才放弃转职,你无精打采,她就白白放弃了。」
「嗯……也对!」
赛吉简单说了一句,艾莉丝打起精神,又开朗起来。
既然威力帮不上忙,艾莉丝就只好努力做后援。
艾莉丝转念一想,如果后援的人愁眉苦脸,坏了其他人的士气,反而会扯后腿。
「另外我没有找芙劳……当著她父亲的面说,实在有点难堪就是了。」
「您不必说,我懂。如果我站在您的立场,也不会找芙劳来帮忙……她来了只会碍事而已。」
「芙劳大人……一直都怕麻烦,而且又笨拙。」
赛吉表示过意不去,但西蒙表示理所当然。米利塔里亚在王家服务多年,把芙劳拉拔长大,跟西蒙意见相同,只是尴尬地捻著胡须。
「最后是发衣服给离开阿斯克利亚的人时,同时也要给他们这个。其他的库存就在自动制造服装的展示间里面。」
赛吉说著,从白袍口袋里掏出一个像手表的银色小装置。这装置就像手表一样缠在手腕上,但表身则是复杂的旧文明仪器,贵琥等人看不懂。
「这个……就是发给我们的空间管理装置?」
艾莉丝举起自己手上的空间管理装置给赛吉看,想问个清楚。
「对,过去跟丽莎一同奋战的超人们,也用过这个智慧的结晶。如果没有它……就无法在最前线的外太空作战了。」
赛吉为了某天能与迪米斯大战,大量准备了这项工具。
千年前厄斯人口暴增,居住地不断减少,计画要在太空中建造巨大的居住设施──太空殖民地。而这项装置,就是让工人能够在太空中施工。
「有了这个,即使在漫天沙尘的地方,还是没有新鲜空气的密闭空间,都能轻松生活对吧?」
「原本目的不是这样,不过确实是这种功能。它可以用魔法制造水,电解水,再搭配各种魔法精密组合,把自身周围环境调整到适合居住的状态。这就像是魔力枪……只是省略很多施放魔法的步骤罢了。」
「旧文明工具……真是万能耶。」
「也不算是万能,只是过去的人类不断研究累积出来的成果。如过真的万能……我们早就打败迪米斯了。就好像来栖也是花了一千年,才找到把魔族送出阿斯克利亚的技术啊。」
连来栖这样的科学家,也花了漫长的时间,才建立了能将魔族送到阿斯克利亚之外的技术。
就是因为有艾莉丝这种愿意合作的魔族,速度才加快了。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很吃惊喔。阿斯克利亚的系统保护很严谨,避免没有实际肉体的人被当成武器,所以施加了除了重设之外不能操作记忆和意志的保护措施。但是你们却能够走出阿斯克利亚,我还以为来栖真的打破系统保护了。」
「这么说来……你跟小来栖的关系好像很糟,以前有过什么纷争吗?」
贵琥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赛吉显得难以启齿,微微别过头。
「打造阿斯克利亚的时候,我们是处得不好。当时他已经迷失自我……失去丽莎之后,他打算牺牲一切去打倒迪米斯。」
「具体来说……他当时做了什么?」
「他打算利用阿斯克利亚的系统,创造纯粹用来战斗的生物兵器……你们应该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行为吧?」
赛吉说完,看看贵琥、艾莉丝、库露露三人。
三人看到那眼神立刻明白这代表什么意义,脸色也阴沉下来。
「他当时牺牲了许多人命要去讨伐迪米斯……就像现在牺牲许多人命去创造更为强大的异族一样。」
来栖利用研发中的阿斯克利亚系统,创造大批忠诚听命的超人,只为了打倒迪米斯。这些超人一出生就持续锻炼肉体,满脑子只想打倒迪米斯,不惜一死。
结果牺牲者不计其数。
迪米斯获得旧时代超人们的力量,再加上数不清的人类变成变异体,拥有的战力可说难以估计。
但是迪米斯陷入沉睡状态,并不会持续发动攻击。所以一定要创造出足够的战力,尤其像镜这种强大的人,才有机会打个输赢。
可是就算超人不容易被吸收,增加太多人口还是可能唤醒迪米斯,结果大多数人还没上战场,就为了控制人口而遭到废弃处置。
为了与迪米斯交战而诞生,却什么都没做就死去。在镜这种超级强人出现之前,永远都要这样下去。
这已经超乎玩弄生命的范畴。被创造出来的人类没有任何乐趣,没有任何人际相处的技能,只能不断吃苦锻炼,但变强之后什么都没做就得被杀。
「我不能原谅他……他剥夺了人类的意志与尊严,创造出为战而生的生物兵器。」
「所以才创造出现在的阿斯克利亚?」
「对……你们确实也算是为了与迪米斯交战而诞生的生物兵器,不过你们有自由意志,凭著自由意志到这里来。」
这是赛吉与来栖谈好的最底线。
赛吉不想学来栖牺牲一切,但是不打倒迪米斯也无法解决问题,还是必须创造出能够对抗迪米斯的强者。
所以打造出目前的阿斯克利亚,里面有魔物、魔族、魔王来威胁人类安全,只要变强就能过得幸福,但是不变强一样能过和平生活。
「我担心过来厄斯的人,会不会像以前的丽莎那样,只为了与迪米斯交战而生……幸好你们来了。我曾经以为不可能,但是活久了真的会看到奇迹啊。」
赛吉曾经以为厄斯毫无希望,要把阿斯克利亚变成真正的世界,然后消灭一切,现在惭愧地扶著额头。
「差点就铸下大错了。言归正传吧,各位记住……旧文明道具是旧时代人类的努力结晶,你们扛著前人的希望啊。」
「嗯……我知道了。」
赛吉这么说,艾莉丝严肃地点头。
众人不清楚过去发生的事情,但是很感激一切能传承到这个时代,纷纷点头。
「好了……就立刻由我和米利塔里亚来看守此地吧。库露露和贵琥可以拨时间去练功。艾莉丝,你也找些其他事情做吧。」
「哎呀,可以吗?让国王陛下亲自动手,真不好意思。」
「呵……这个世界不必考虑什么王不王,反而是你们这些拯救世界的要角,地位更高贵。这就当我……是真的尊敬各位吧。」
西蒙诚恳地看著大家,贵琥感受到西蒙的心意,瞪大眼睛微笑说:「是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国王长年以来封闭自我,残忍地对人民洗脑,然后送到外面的世界,是镜和他的同伴们带来希望的光芒。西蒙眼见有生之年或许能取得和平的生活,不可能毫无作为,所以挺身而出。米利塔里亚自然不在话下。
「那……我去看看帕露娜小姐的状况好了。赛吉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磨练一下蒂娜,她无论如何都得把技能练到炉火纯青,所以要操她操到镜回来为止。」
「到镜先生回来为止?镜先生回来之后有什么计画吗?」
「对,我还有事情要让他做。」
赛吉不把话说清楚,只是推推眼镜微笑说:「等他回来就知道了。」然后离开阿斯克利亚管理室。
艾莉丝猜不透赛吉的目的,跟贵琥、库露露对看歪头,然后也接著离开管理室,前往各自要去的地方。
2
地下设施伊甸目前整个飘浮在空中。它不像诺亚是个大空间,居住区和中央塔等重要设施都挤在一起;也不像守护城分为许多层,设施个别分散。
伊甸的构造与其他两者大不相同,四通八达的通道通往各个房间的设施,并不像诺亚或守护城那样,一个大房间塞很多设施。
伊甸内部像个大迷宫,其实有点像地城,可见不会有诺亚或守护城那种无谓的空间。
伊甸内部所有设备都分到一个小房间,感觉有点狭窄。但既然赛吉让这座地下设施飘在天上,就可以猜到伊甸一开始便是这种机械结构,极力提升空间效率。
但是这种封闭空间会腐蚀人的心灵。
不知道赛吉的企图是否如此,总之赛吉一直将伊甸里面的人,慢慢送往阿斯克利亚。
所以伊甸设施内只留下少数坚决不愿前往阿斯克利亚的人,空间很多人却很少,很多设施都无人使用。
设施内部的农作物几乎都是自动栽培,收成之后可以送进工厂加工以利长期保存,所以粮食相当充足。
「喂,大奶,食材就只有这些?不都是乾燥食品吗!拿这种东西做菜,别说要合本宫胃口,连能喂饱雷克斯的餐点都做不出来啊!」
穿围裙绑头巾的帕露娜和芙劳手里拿著菜刀,在没人使用的庞大粮仓兼厨房里吵架。
「麻烦别找我抱怨好吗?应该说有粮食可以吃就该感恩了好吗?要是芙劳大人再乱讲话,我就告诉芙劳大人的姊姊妮妮安大人……说你吵吵闹闹不听话。」
芙劳抱怨个没完,帕露娜的嘲讽酸度破表。
「唔……报告姊姊太下流了!你这小人!」
「哎呀?我只打算报告事实好吗?芙劳大人因此生气才坏坏吧?不要随便把我当坏人好吗?」
「……吵得真难看啊。」
胧丸闲著没事,用手臂当枕头躺在一旁看两人做饭,但是完全没有进度,不禁叹气。
因为两人不知为何一直在争夺只有一块的砧板。
其实仔细找应该还能找到别的砧板,不然就是代替砧板的装置,但是两人只问了粮仓跟厨房的位置,看到厨房里的厨具只有一块砧板,就抢破头了。
两人还是笑里藏刀,继续抢砧板。
「是说,芙劳大人会做菜的吗?」
「哼……可别看扁本宫!姊姊可是把本宫操得半死……不对,下厨是本宫的兴趣,轻而易举!只是父王还不肯吃罢了!」
「这种事情……可以说得理直气壮吗?」
芙劳的菜还没人敢吃,口气却很大,胧丸傻眼地眯起眼睛。
「这小动物真多嘴!本宫可是赫基萨鲁多利亚王国二公主喔!轮不到你这小动物说三道四!」
「呼咕!鄙人伤还未痊愈就受到这等待遇!又是这等待遇!」
芙劳还是老样子,一把抓住胧丸。
「哎呀哎呀,又在卖弄权势啦?大牌耍不腻喔。」
「唔……本宫确实是赫基萨鲁多利亚王国二公主!不过呢……本宫也有本宫的考量,为了辛勤练功的各位,才特地下厨做饭啊。」
「什么各位……就算把雷克斯加进来,现在这里也没几个人了,我一个人就够。芙劳大人回训练室去吧。」
「说这什么话?本宫不在,谁来做饭给雷克斯吃?做饭给将来的夫婿,是本宫的职责吧?」
芙劳说得好像已经成婚一样,帕露娜皱起眉头。
「……这种话等您能做出像样的饭菜再说吧。我有听小库说过喔……您做的菜非〜常难吃呢。」
「呃,好个库露露……真多嘴!但是我听库露露说了,旅程中都是由蒂娜做饭,你几乎没有下过厨吧!」
「很遗憾,艾莉丝的便当每次都是我来做,下厨只是小事一桩。所以差不多该把砧板给我了吧?如果芙劳大人真的想做菜,用您内建的平板来切菜不就得了?」
「哦?我发现你在看我胸口喔……绝对不饶你…………!」
本来是该做饭的,却不知不觉迷失目的变成吵架,好不容易被放开的胧丸眼神空洞倒在地上,说了一声:「女人真可怕。」
「啊……胧丸,你还好吧!」
艾莉丝听说有人在厨房这里就过来看看,一发现濒临绝望的胧丸,立刻捡起来关心。
「艾莉丝殿下……原来你还算比较正派的了……鄙人以为你只是个喜欢缠住主人的厚脸皮臭姑娘,真是误会了。」
「胧丸……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艾莉丝给胧丸白眼,打算随手扔掉,但看在胧丸受伤的份上,就轻轻放在放食材的桌上了。
「那……你们两个在吵什么?」
「喔喔!艾莉丝来得好!能不能替我说句话?」
「艾莉丝……你应该知道要站哪一边吧?」
当芙劳捏住帕露娜右脸颊,帕露娜用双手挤扁芙劳脸蛋的时候,两人才发现艾莉丝。
「我是魔族耶……芙劳小姐希望我帮忙吗?」
「哼哼,本宫与之前不同了。你有多受同伴信任……本宫好歹看得出来。还有……就算是魔族,也不代表就等于低俗之辈啊。」
芙劳说得很不好意思,忸怩地红著脸。
艾莉丝感受到芙劳放下身分地位,真心交谈,就露出太阳般灿烂的笑容。
「等等啊艾莉丝,别被她骗啦!正常来说不该开心喔!应该要发现她之前都把魔族当成低俗的人,应该要生气喔!」
「帕露娜小姐……你真的要谈这个?」
艾莉丝给帕露娜一个白眼,帕露娜哑口无言,别过头去。
「那、那都是往事!往事了啦!」
「哦哦?那本宫瞧不起人也是往事了,没道理现在挑毛病吧?」
芙劳看到帕露娜的反应,心想有机可乘,笑得很贼。
「难道……砧板不够你们才要抢?这里还有砧板吧?」
艾莉丝已经向赛吉问清楚设施内的细节,按下厨房大桌底下的按钮,流理台上就出现透明塑胶制的砧板,以及刀刃钝了但闪著美丽光芒的菜刀。然后指著帕露娜和芙劳手上拿的菜刀,说出震撼的事实:「那个是放在厨房里的装饰品喔。」
「不、不愧是旧文明设施……本宫还想说这菜刀怎么如此老旧,想不到只是装饰品。」
「再来用新的就好了……言归正传吧。」
芙劳兴冲冲地看著旧文明的厨具,艾莉丝先看看芙劳,然后不客气地盯著帕露娜,帕露娜被瞪得忍不住别过头。
「帕露娜小姐在这里做什么呢?赛吉先生说帕露娜小姐有非做不可的事情……难道就是这个?」
「怎、怎样啦……有意见吗?」
「没有啊,如果这真的是帕露娜小姐非做不可的事情,我觉得也很好。帕露娜小姐是为了我才没有转职……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
「艾莉丝……」
看到艾莉丝笑著这样说,帕露娜皱眉摸摸她的头。
「哎……要说我没烦恼是骗人的啦。如果要比能不能帮忙,我确实是比那个小公主更有用处才对……」
说到这里,帕露娜突然闭上嘴。
帕露娜是个保护者,为了不失去珍惜艾莉丝、保护艾莉丝的初衷,才选择不转职。但要是缺乏力量保护艾莉丝可就本末倒置了,结果变得像现在这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不上不下状态。
「我果然还是不肯放弃啊……想说能不能强化战斗力。」
「帕露娜小姐很强了!你还有技能……还会用很多魔法!」
「谢谢……但是真的打起来,我绝对跟不上镜、洛伊德或是雷克斯。靠我的魔力……要伤到迪米斯都没办法吧。」
「你说这是什么浑话?」
芙劳一直静静听著,拿起食材准备做菜,然后歪头表示无法理解。
「什么叫作浑话啦?」
「镜也好,洛伊德也好……转职成功的雷克斯也好,他们确实得到强大的力量,不过基本上都是近战吧?洛伊德好像会用什么莫名其妙的招数发动远距离攻击……但也不是魔法。你不是个魔法师吗?肯定能做很多他们办不到的事情吧。」
「就、就是说啊!像芙劳小姐也是僧侣,可以帮大家疗伤啊!」
艾莉丝表示芙劳说得一点也没错,但帕露娜还是愁眉苦脸。
「小库也会用魔法啊……而且魔法威力比我还高。转职之后……好像还能施放更强的魔法呢。」
「怎么……所以是那个来著?你想不透有什么是只有你能办到的事情?多么奢侈的烦恼啊……感觉比本宫任性多了呢。」
「…………才不是…………」
嘴上否认,但心里觉得或许是如此,帕露娜脸色更沉重了。
因为她的一切都不上不下。
没有能力帮艾莉丝抵挡迪米斯,就连在支援方面也只会用点回复魔法,对战斗没什么贡献。最差或许可以像芙劳或艾莉丝,照顾大家起居,但这不管是谁都能办到。
帕露娜不像芙劳有僧侣角色的高强回复力,也不像艾莉丝能够用灿烂笑容帮大家打气,各方面都不上不下。
说起来有点感伤,帕露娜觉得如果这是某篇故事,自己肯定只是众多配角之一,不会成为聚光灯的焦点。
帕露娜希望成为女主角,所以一直跟在雷克斯身边帮忙,但就算像这样下厨,还是免不了问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
「有些事情你能做,库露露不能吧?做那些不就得了?」
「有什么只有我能做?先说清楚,我会用的魔法,小库几乎都会用喔。」
「你不是有技能吗?等级超过100级的人,才具备特殊的能力啊。你的技能跟库露露肯定不同吧?本宫没看过就是了。」
「……是不一样啦。」
「那设法活用这个技能不就得了?或许会找到好用途喔。那个嚣张双马尾……蒂娜是吧,听说是这场大战的关键,但是她本人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啊。换个观点,不就有出路了吗?」
「你讲得真轻松啊。」
帕露娜显得傻眼,却也认真开始思考。
帕露娜的技能,是将别人变成像自己手持的法杖那般当作施放魔法的媒介。可以使用别人的魔力,但是魔法威力跟帕露娜自已施放是一样的。
魔法威力受到角色的天性素质影响,魔法精准度则受到智力的大幅影响。而且是由施放者的智力来决定,所以就算透过他人的身体施放,魔法威力也不会变。
「……咦?」
帕露娜突然觉得不对。
只要有魔力,就能继续发动魔法。像帕露娜常用的冰刀雨,也是连续发动魔力消耗量较低的冰刀,看起来像是不同魔法的应用魔法罢了。
只要她愿意,而且魔力足够,她就能不断施放冰刀雨魔法。但是没有人会干这种蠢事,因为敌人不会一直站在原地挨打。
但是换句话说,就算她的魔法破绽超大,谁都看得穿,却保证会命中的话──
「有多少魔力……就能制造多少伤害?」
这跟智力或角色无关。
「……帕露娜小姐?」
帕露娜恍然大悟,瞪大眼睛。艾莉丝担心地呼唤她,她却突然扯下围裙跟头巾,准备离开厨房。
「抱歉,艾莉丝!你先帮我顶著,做饭给大家吃就行了!」
帕露娜只说了这句,就跑出厨房前往训练室。
「真是急惊风啊,这种人就是所谓的情绪不稳定吧。」
胧丸浑身无力趴在桌上,看著帕露娜夺门而出,表示傻眼。
「真是个怪人……还想说她是不是怕雷克斯被本宫抢走,才跟本宫争执呢……好吧,这下本宫就能大显身手了。」
芙劳本来也是受不了地叹气,不过转念一想可以专心做菜,开心地拿起菜刀。
「……芙劳小姐,谢谢你。」
「怎、怎么?本宫只是说些普通道理喔!够了!别那样笑著看本宫!」
艾莉丝笑嘻嘻地看著芙劳。
艾莉丝认为自己只会好言安慰,但无法点通帕露娜,所以握著芙劳的手表示感谢。
后来艾莉丝就帮芙劳做饭,但是芙劳不管怎么做,成果都让人苦笑,所以只好让艾莉丝来做。
而做坏的饭菜全都交给胧丸享用。
结果,当天就没人再看到胧丸的身影了。
3
「嗯嗯……嗯咕咕咕咕咕!噗哈!不行啦!」
身穿修道服,留著绿色双马尾的蒂娜脸色铁青大吐一口气,倒在白色的弹性地板上。
「喂…………还不到十分钟吧?体力也太差了吧?」
一旁的赛吉觉得时间太短,不禁皱眉。
「连续发动的话……当然会这样啊。」
这里是伊甸内部的训练室,本来是为了设施内部的研究员所打造,有许多健身器材,但是对阿斯克利亚人来说毫无意义。不过训练室空间宽广,地板和墙壁是弹性材料,不会轻易毁损,所以阿斯克利亚人可以在此过招。
赛吉就在这里训练蒂娜使用技能。
赛吉以前认识其他超人具备跟蒂娜一样的能力,所以自认有办法提升蒂娜的技能。
「我的体力已经比之前好了说……是这项技能消耗太凶了啦。」
「不对,我说过以前的超人使用起来消耗没那么凶。是你还没学会怎么用这项技能……不然就是你的技能跟以前的超人很像,但本质不同。」
「……哪里不同啊?」
「……你已经在阿斯克利亚强化过肉体,体力绝对比以前的超人更强,所以不是技能有差,就是你不会用吧?」
「那肯定是技能有差,以前的超人是节能版,我的是耗能版。」
蒂娜认真表示自己倒地也是在所难免,赛吉傻眼叹气。
「那……就只好请你学会怎么用耗能版了。」
赛吉表情严肃,坚持要继续特训下去。
「可是不管怎么练都学不会啊……以前的超人用这项技能,到底有多大范围啊?」
「基本上……肉眼看得见的人都保护得到。所以你也得练到这个地步。」
听到超乎想像的范围,蒂娜不禁望向远方。
蒂娜的技能「淑女施恩」会大量消耗体力与魔力,同时将伤害降至百分之一。
熟练这项技能,是因为与迪米斯交战的时候,迪米斯可能会使用镜和迪尔贝特所具备的技能,操作体感速度发动攻击。一旦迪米斯全身的无数触手以超高速发动攻击,人类会在几分钟之内灭亡,所以要撑住。
但是蒂娜目前发动技能,只能保住自己身边的小范围,而且持续时间最长只有三十分钟,要跟迪米斯对打是远远不够用。
「好吧……发动时间或许还会延长,毕竟这一星期练下来就延长了三分钟,证明你更熟练了。」
「可是……效能范围还是很小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加大范围……」
「你平常是怎么发动的?」
「就……心里想著一定要保护某个人,想像在那个人身边展开防护罩这样。」
「……想像?」
赛吉听蒂娜这么说,好像想通什么,若有所思。
因为正常来说,能力要指定使用对象,不可能光靠想像。比方说提升体能的魔法,或者回复魔法,只要发动在自己之外的别人身上,就必须建立发动能力的路径。
回复魔法最单纯,只要用手碰触目标,或者指向目标,就能建立路径通往目标。如果透过圣经或法杖,力量的路径会更明确,更容易控制魔力流动,因此强化魔法效果。
「是说你发动技能的时候……会祈祷对吧?为什么要祈祷?」
「其实不祈祷也能发动啦……只是这样比较简单。」
蒂娜不仅没有用手掌对著谁,还说交握双手祈祷比较简单。
这下就知道蒂娜的能力与过去的超人有些不同。
因为过去的超人要看见想保护的对象,然后用手掌标示出来才能发动技能。
「说不定……你是放出太多不必要的力量了。」
赛吉摸著下巴,想到一个可能。
蒂娜跟以前的超人不同,不必看著目标,也不必用手标示,就能对目标施加技能效果。即使目标在蒂娜后面,只要知道位置就能自动保护。赛吉心想,或许蒂娜的力量是不自觉施放到毫无关联的地方去了。
「我是没有这种感觉啦……也没有特别想浪费力量啊。」
蒂娜一脸为难地脸贴地板,自己也搞不清楚有没有浪费。
赛吉转念一想,至少蒂娜一直都只对自己发动技能,如果本人都没感觉,浪费的可能性也不高。
「……总之你就不断发动,直到熟练为止吧。我有其他事情得做,先离开一下,就算我不在也要认真练喔。」
「…………包在我身上!」
「为什么会停顿?」
赛吉叹了口气说:「你真的知道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关键吗?」
说完赛吉就走向门口,离开训练室。
「看来挺辛苦的呢。」
「蒂娜!你还好吗?」
赛吉才刚离开训练室,在远处看著蒂娜练功的贵琥和库露露就跑过来关心。两人是来训练室测试自己的新能力。
「一点都不好……感觉快死了。」
蒂娜总算获得解脱,铁青著脸长叹一口气。
「这个技能……比赛吉先生想像的要累上十几倍啊。我的体力又不会马上恢复……怎么可能连续发动呢?幸好他总算走了。」
「也是啦……你每次用了这个技能之后都动弹不得,要特训也很困难吧。」
贵琥说著扶起蒂娜。
「是不是要我劝劝赛吉先生,让他对你好一点?」
接著是库露露关切,蒂娜烦恼一阵子之后摇摇头。
「我也能理解赛吉先生的心情,感觉要是我不会使用这个能力,就不可能打倒迪米斯了……他会帮助我们,也是以我要熟练这项技能为前提啊。」
所以要尽力而为。蒂娜下定决心,打起精神摆出笑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祈祷一般发动技能。
「啊,这个我不行。」
但是终究撑不久,蒂娜又趴倒在地。
「搞什么啊……」
「我想说稍微发动一下,看是不是像刚才赛吉先生说的,是我在浪费力气,但是这个稍微也超乎想像的累啊……」
蒂娜在没体力的状态下再次发动,结果两眼无神倒在地上。贵琥无奈地摇头,又伸手扶起蒂娜。
「是说……我大概就这样吧,你们两个怎么样?转职得到的新能力如何?」
「还可以吧。我如果尝试新能力会弄坏东西,所以用想像的来练习战斗。」
「啊……也是啦。」
蒂娜想到贵琥还有理智考虑这点,就放心了。
贵琥获得的新能力,其实就是贵琥原本忽略对手防御力的攻击技能,只是现在能够全身使用技能,粉碎一切。
贵琥本来就有这种能力,只是她的理性认为「不能胡乱伤人」,才把能力限制在拳脚等部分。现在解除限制成为粉碎者,能够靠著坚强的意志,毫不犹豫破坏对手。
只要她愿意,光走路都能踩碎地板。
「幸好贵琥小姐是个明理的人……如果奇怪的人获得这种力量,该怎么说呢……应该会弄坏很多东西吧。」
「当然喽~小蒂娜,谁喜欢粗鲁的女人家呢?控制力量是不容易……不过为了大卫先生,不管什么破坏力我都要驾驭起来。」
「大卫先生封印了一个最终头目,想起来还挺厉害的。」蒂娜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笑盈盈地回答:「太棒了!大卫先生肯定也为这份心意著迷啊!」
「那库露露小姐怎么样?」
「咦?我吗?转职给我的好处,就是提升魔法威力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哎呀?所以跟迪米斯交战,算准备齐全了吗?」
「应该吧……我大概就是把会用的魔法都用过一次,看看威力有什么变化。」
库露露转职之后,在相同的魔力消耗量之下,以前用的魔法都具备更强的威力。
但这只是强化了以往的能力,不需要特别去熟练什么。
「所以我打算帮忙其他更需要花时间的人。蒂娜如果需要疗伤就告诉我喔。贵琥小姐如果想练招,我会用魔法做冰柱出来,别客气喔。」
「哎呀,那可真是帮了大忙呢。」
库露露笑得温柔又从容,蒂娜看了说:「……谢谢你的好意。」但表情有点落寞。
因为那充满信心的表情,对现在的蒂娜来说太刺眼了。
「……蒂娜?」
库露露马上察觉细微的表情变化,担心地关切。
蒂娜则是搓搓脸想敷衍过去。
「没事,我只是累得脸都歪了。」
尽力而为,但是努力不保证会有成果。
如果不能熟练自已的技能,为了攻打迪米斯而练功的贵琥就等于做白工,库露露也就没机会展现信心了。
如果,如果没能赶上──蒂娜想到这里,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只有我会这样?准备齐全?转职成功的人果然不一样喔。」蒂娜甚至开始厌恶自己。
「……真爱现啊。」
蒂娜突然发现训练室的另一个角落,雷克斯正在练功,心里就更慌张了。雷克斯连饭都舍不得吃,努力练功,要熟练转职所唤醒的新力量。
雷克斯获得的新力量,有点像镜所使用的技能「解除限制」,原本潜意识将力量限制在30%,现在可以发挥到100%。
镜的解除限制一旦发动就会持续到效果结束为止,而且效果结束后有动弹不得的缺点,但是雷克斯的技能没有这种缺点,可以自由调整发动时间。
这项技能对身体的负担,当然就跟镜的技能一样大,所以雷克斯想要熟练起来,把发动时间限缩在所有招数的起头与收尾。
起跳同时解除限制,然后暂时停止技能,接下个动作再解除限制。不断将发动时间控制在一瞬间,可以将身体负担降到最低。
「就好像在看镜先生啊……那个雷克斯先生的动作,竟然比以前镜先生的普通状态还快,以前的我应该想不到吧?」
蒂娜说了,不禁失笑。
以前的她一定会嗤之以鼻,笑雷克斯办不到,但是连她嘲笑的雷克斯都办到了,让她更加自卑。
「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蒂娜嘀咕一声,不让另外两人听见。
同伴有成长应该要开心,但是蒂娜却觉得「不爽」。
她知道为什么。因为自己是个胆小鬼。
刚来厄斯的时候,大家强弱确实有差,但各自体验了地狱般的修练,心境上应该是平等的。可是经历多次绝望之后,差距就慢慢拉开了。
尤其雷克斯不断面对挑战,不断试图变强。
但自从玛瑙不在之后,蒂娜就一直逃避。
雷克斯只在瞬间解放力量,动作精准流畅,像颗皮球般在天花板、地板和墙壁之间弹来跳去,简直目不暇给。蒂娜看了就像在嘲笑自己「我都辛苦变强了,要是你的技能不熟练就没意义啦,懂吗?」,让她提不起劲。
蒂娜想起玛瑙死去的情境,想起对死亡的恐惧,想起心爱之人被夺走的绝望,还有害死玛瑙的责任之重。所以守护城大战的时候,蒂娜才建议回阿斯克利亚。
她乐意接受阿斯克利亚的记忆重设,想要忘记一切。
「然后我逃走了。」
最后大家要前往守护城的时候,蒂娜并没有跟去。
蒂娜明明说一个人都不能少,不想让任何人死掉,但是却没有跟去死亡机率非常高的险境。当时镜既然不打算退却,更该去保住镜的性命才对。
原因很简单,蒂娜不想扛害死人的责任。
后来大卫、西蒙、米利塔里亚前来帮忙,蒂娜才觉得或许有救,赶往守护城。不过老实说已经太晚了。
蒂娜明明拋弃镜一次,却还有脸教训镜说:「我们追求的理想不是拯救世界……而是一个大家都能开心生活的世界!」
「我是……小人。」
最后镜唤醒了新的力量,也没有人丧命,蒂娜一时乐观起来。但是后来为了获得赛吉的承认挑战转职时,蒂娜又犯了相同的错误。
现在比任何人都更该转职的人,就是蒂娜。
赛吉提供机会,让大家接受转职考验,都是因为蒂娜具备的技能。当蒂娜熟练了那个技能,有办法保护大家,前途才会光明。
所以蒂娜应该要熟练自己的技能,必须转职成功。
但是蒂娜害怕负责,无法忍受大家责怪自己的眼神。所以她又逃了,她不喜欢,所以逃避,到现在还是不断逃避。
「什么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转职啊,笑死人了。」
岂止临门一脚,根本连门都还没看到。
因为门太可怕,蒂娜吓跑了。
「……就算为神奉献,也拋不掉贫民窟人的烂人品啊……」
过去的创伤深深烙印在蒂娜的基因里,腐蚀她的灵魂,让她自卑到认为自己只有这点水准。
「你……怎么眼神空洞碎碎念啊?」
「咦?啊,哇!帕、帕露娜小姐什么时候跑来的?」
「刚来的啊,我以为你们三个在照顾雷克斯,结果好像有一个人不太对劲吧?怎么了蒂娜?有什么烦恼吗?」
「没什么烦恼啦……倒是帕露娜小姐怎么来了?不是去做饭了吗?」
「我想到个好主意,或许可以在迪米斯大战的时候派上用场,就马上回来试试看啦。」
蒂娜听了略显错愕,生硬地笑说:「哦……挺厉害的嘛。」
有更多战力对抗迪米斯真的很开心,应该要开心,但蒂娜无法坦率地开心。
她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感觉心灵没了依归。
蒂娜拖著疲倦的身体再次发动技能,希望在最后关头还能狡辩说:「我尽力而为了,够拚了。」
4
「竟然还藏了这种东西啊……为什么跟镜先生对打的时候不用呢?」
「因为还没完成。」
「芙罗妮知道有这个东西吗?」
「是,莱恩大人本来就喜欢玩机械,我也陪著大人见证。我先前搭的那架性能稍微高一点的银色最终堡垒,也是莱恩大人打造的喔。」
守护城内部的机库停了几十架的最终堡垒,但是底下还有个密室,里面有架神秘机器人,体积比普通最终堡垒还要大一号,洛伊德看了目瞪口呆。
机器人旁边可以看到莱恩正忙著操作电脑,或许是在设定系统;油机则在机器人装甲底下接线,组装机体。
「我还以为带油机小姐过来,是为了修理被镜先生打坏的守护城外墙……原来是要做这个啊。」
「听说是这样没错。莱恩大人说如果有时间修理守护城,不如打造大战需要的器具。」
原本固若金汤的守护城,外墙被镜给打碎,内部好几层的地城都裸露在外。
但地城本来就只是考验用途,现在已经没必要进行考验,就算裸露出来也不会麻烦到别人,就继续放著不管了。
「我还想不通莱恩大人要我们去寻求阿斯克利亚人的帮助,自己打算做什么呢…………是说梅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已经待很久了吗?」
洛伊德看莱恩和油机兴冲冲地赶工,然后喊了一旁臭脸站著,交叉双臂的梅莉。
「拜托,我才想问好不好。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梅莉没好气地回答。
「咦?梅莉小姐没听说吗?那个就是要给梅莉小姐驾驶的啊。」
芙罗妮自己都知道,但梅莉却似乎一无所知,让芙罗妮不禁瞪眼。梅莉听了震撼的事实,也是目瞪口呆。
「哪有,完全没听说好吗?」
「咦咦……那他们这段时间都要你做什么?」
「我很闲,所以一直在保养守护城里面的武器……还有……」
梅莉说到一半难以启齿,微微别过头。此时油机正好建造到一个段落,突然从旁边飞扑到梅莉身上。
「嗯啊啊啊〜!休息〜!消耗掉的小梅莉成分得快点补充啊!」
油机不断蹭梅莉的脸,真是惨不忍睹。
这对梅莉来说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她面不改色,任油机摆布。
「……原来如此。」
「你也是很辛苦啊……」
洛伊德和芙罗妮光看就全懂了。
「哎呀?洛伊德先生跟芙罗妮小姐也来了?」
「我负责的工作告一段落,所以来看看状况。是说……你们做的东西可真厉害啊。」
「真的很厉害喔。莱恩先生要我来守护城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不到竟然藏了这种东西。」
油机满心期待地看著巨大机器人,想像完工之后的英姿。
最终起义,这是莱恩耗费多年时光,根据最终堡垒所研发出来的人型机动兵器。机体使用了过去各国所保存的最终堡垒零件,还有可匹敌核弹的人型机动兵器武装,一旦完工,速度、功率、破坏力都将远远超过最终堡垒。
但是过去各国保存的人型机动兵器,每个零件都是最高机密,莱恩也得花不少时间来研究零件对机体的效能。
因此至今一直都没完成,但是油机的技能解决了这个问题。
「想不到我的技能可以帮上这种忙啊。」
油机的技能「知见眼力」只要看到任何无生命的物体一眼,就知道价值、用法、成分和特性。有了这个能力,原本搞不懂用途的人型机动兵器零件,一个个都摸清楚了。
原本停滞不前的进度开始突飞猛进,热爱机器人的莱恩就像著魔一样,日夜赶工打造最终起义。
「我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莱恩大人。」
莱恩两眼发直不断输入资料,芙罗妮不禁苦笑。
「那,这个预计何时会完成呢?」
「嗯……完成时间要看莱恩先生吧。外部装甲几乎都好了,再来就看莱恩先生的进度啦。我想~应该要花两星期吧?」
「有这么快?那就能赶上跟迪米斯交战了吧。」
又有可靠的强大伙伴加入迪米斯之战,芙罗妮露出笑容。
目前是准备与迪米斯交战的期间,但也不能拖泥带水,所以众人把准备期间抓在一年。
「再来就是补充人员,能准备多少物资就弄多少……像魔力枪之类的……啊,还有乾粮,现在的存粮可能不够用。」
芙罗妮想到还有很多事要做,笑容又垮了下来,不禁叹气。
「话说你已经转职了吧?不用做特训掌握新的力量吗?听说雷克斯他们都在伊甸狂练功喔。」
梅莉像个玩偶被油机抱紧,还是开口问洛伊德。
「我有责任统领这座设施里的到达者,忙著下达各种指令呢……芙罗妮奉莱恩大人之命管理守护城,诸事繁忙,没有时间练功的。」
洛伊德说了,手上产生一团斗气,外型却像只可爱的小猫。
「不过我大概是精通了。」
洛伊德将小猫斗气团交到梅莉手上,又露出以往的轻松笑容。
「唉……天才就是讨人厌,应该去学学雷克斯啦。」
「哎呀?这就妙了,我还以为梅莉小姐对雷克斯先生没兴趣呢。」
「是没什么兴趣啦……但是我觉得他肯拚喔。他的本领我也服气……长相也还……这不重要啦!那你又怎样?」
梅莉把小猫斗气团放在手里避免散开,然后又转头看芙罗妮。
「我有时间就会做各种尝试,这就是成果。」
芙罗妮说了,摘下头上的扁帽,拿出一个小猫布偶,似乎是自己缝的。她将猫布偶放在地上,猫布偶竟然活灵活现地走起路来。
「什么……」
梅莉瞪大眼睛,立刻扔掉小猫斗气团,捡起猫布偶来。
「这到底是……?对喔,你转职成操什么师了吧!难道这是你操纵的?」
芙罗妮点头表示没错。
咒术不像魔法立刻生效,要用魔力在发动地点布下术式,留下魔力,当条件达成的时候,施咒者不在旁边一样可以发动。而且只要咒术施放完成,魔力又有剩,就能不断发动。
芙罗妮转职成功之后,可以用咒术将自己的意念灌注到物体中进行操纵。物体只要被芙罗妮灌注魔力,就会照芙罗妮的意思行动,直到魔力耗尽为止。
「难道……只要你愿意,也可以操纵像最终堡垒那么大的东西?」
「理论上可以……不过体积愈大,消耗的魔力就愈大。靠我自己的魔力,能操纵的物体数量有限,应该不适合实战吧。」
「我想也是……如果你自己什么都能操纵,靠你就好啦。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派出最终堡垒大军,结果还是不行啦。」
「最终堡垒大军是不行……但是其他大军或许可以。」
「嗯?什么意思?」
「……没事,没什么意思。」
芙罗妮对抱紧猫布偶的梅莉回以温柔微笑。
芙罗妮的操纵能力,是将自己的意志灌入物体中,所以无法操纵有意志的生物;但反过来说,任何无意志的物体都能操纵。
另外所有生物刚死亡的时候,魔力会残存在体内,如果利用这点,芙罗妮不需要消耗魔力就能创造傀儡。
但是这么做很没人性,芙罗妮还没有跨过那条线去尝试。她希望不要遇到必须尝试的情况。
「是说芙罗妮小姐跟洛伊德先生,超过100级之后就会有技能对吧?我知道转职会获得新能力,那你们原本有哪些能力?有像镜先生那样超强的技能吗?」
油机突然歪头,想问个清楚。
「我不像诺亚居民那样有特殊技能喔。守护城人都重视强化肉体,很少有人学会特殊技能,几乎都是学会搭配自己战斗风格的辅助技能。」
「比方说呢?」
「比方说瞬间理解对方跟自己的力量,或是暂时加快速度,不算是垃圾技能,但是也不怎么显眼。」
但是洛伊德曾经把镜逼上绝境,不靠技能,只靠天生的战斗直觉就有这等能力,油机不禁惊叹。
「芙罗妮可能也是……」
「是啊……我学会的两项技能都是加快咒术发动的辅助技能,就像洛伊德先生说的,没有什么特色。」
「……对喔,你在守护城大战的时候,趁镜没注意就马上下好咒术了。之前去水都格利多尼亚首都的时候,你也是偷偷就下好咒术……就算不特别,还是很强啊。」
梅莉真心夸奖,芙罗妮听了脸红说:「没、没那么了不起啦。」然后从胸前拿出偷藏的小狗布偶,送给梅莉当谢礼。
「芙罗妮……你都把布偶藏在哪里啊?」
「莱、莱恩大人!您、您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就是你从胸口掏出小狗布偶那一段开始。」
莱恩发现大家聊得很开心,暂停架构最终起义的系统,摆著憔悴又有黑眼圈的一张脸从后面喊芙罗妮。
「很抱歉……看来我们太吵闹了。」
洛伊德心想打扰到莱恩,深深鞠躬。
「没有啦……也不是因为太吵我才中断……别放在心上。刚才来栖联络我,我打算去一趟中央塔的休息室,起来一看发现你们竟然都在,才来打个招呼啦。」
莱恩其实根本没发现有人,爽朗大笑著猛拍洛伊德的背。
「那就好……但是来栖先生传来联络,您要前往休息室,又是怎么回事?来栖先生要到这里来吗?」
「没有啊,他才不会过来。」
莱恩说到这里,启动传送装置,脚下出现蓝白色光圈。
「你们也到中央塔的休息室来,有好玩的东西可以看喔。」
莱恩得意地笑了笑,就随著蓝白色光芒离开房间。剩下的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没有人下指令,但所有人脚下都出现蓝白色光圈,众人就跟著莱恩,前往地底深处的中央塔内部。
5
「找过东边森林里的家伙没有?……好,那只剩西边的家伙了。喂,佩丝,别偷懒,快做事。」
「困……我不行,做太多。」
「你……今天除了吃饭什么都没做吧?」
地下设施诺亚正上方的地面,有一条通往地下设施的升降通道,通道入口旁边有帐篷。佩丝窝在帐棚里的桌上打瞌睡,乌鲁加试图摇醒她。
帐棚里的其他兽牙族,看佩丝打盹都显得很傻眼,然后按照乌鲁加的吩咐走出帐棚。
「雷克斯不在,我没力。」
「现在没空讲这种话,学学毕妲。」
大约两个月之前,镜在诺亚跟来栖抗战的时候,曾经放了一批兽牙族进入诺亚。
刚开始诺反抗军与兽牙族常常发生争执,毕竟敌对太久。不过后来总算携手合作,镜等人离开诺亚的期间,反抗军也努力建造兽牙族的据点。
地面上的异族除了兽牙族,还有行动起来无声无息的食人族。刚开始建造据点的时候食人族的威胁很大,但是现在地下设施升降通道周围建造起圆形防卫墙,食人族也翻不过来,成为安全地带。
防卫墙的材料是光滑的花岗岩,食人族也很难翻墙闯进来,实际上围墙造好之后,就没有再遭受食人族攻击了。
「毕妲有镜在才有力,我没有雷克斯就没力,简单。」
「……大卫说,这个叫歪理。」
佩丝窝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乌鲁加傻眼叹气。
两人回到诺亚之后,为了准备抵抗迪米斯,请求其他部落的兽牙族帮忙。
兽牙族戒心很重,对其他部落的兽牙族充满敌意,但这只是为了自保。先前兽牙族看到反抗军就杀则是为了生存,是为了在缺乏粮食的世界里获得粮食。
不过伊甸提供了大量粮食给乌鲁加等人,现在不愁吃了。
乌鲁加提供宝贵的粮食给其他兽牙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建立与其他兽牙族协商的机会。
大家愿意坐下来谈,只要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求协助就好。几乎所有兽牙族都愿意帮忙。
因为对兽牙族来说,求生存比顾自尊更加重要。
既然知道有迪米斯这个威胁,携手合作的生存机率当然比孤军奋战要高。再加上丰沛的粮食,挣扎求生的兽牙族没道理拒绝。
「……至少去见见新加入的同伴,到了紧要关头,认不认识同伴可是会决定生死。认识才能合作。」
「有道理,但是我不动。」
「……你喔。」
「如果我动,大家就偷懒,就没事做。」
「……这要先讲。」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两人离开诺亚一阵子,回来发现反抗军和兽牙族确实开始处得更好。这就是双方合作之后产生的情谊。
但是佩丝特别擅长拉拢人心,连乌鲁加都佩服。如果佩丝插手管事,大家就不会互相切磋,也不会有同袍情谊了。
乌鲁加看著佩丝卷起狗尾巴睡觉,只能这样解释。
「呼……好累,我回来啦~现在要去找来栖,启动升降通道吧。」
此时露娜掀开帐棚门进来,不耐烦地叹气。
后面跟著洛特,还有坐在洛特肩膀上的毕妲。
「……回来啦,带著毕妲去哪里了?」
「啊?这还用问?当然是做些只有毕妲在才能做的事啊。」
露娜这么说了,又有人掀开帐棚门,乌鲁加看了进来的人就往后跳开,躺在桌上的佩丝也跳起来愤怒呼气。
进来的正是一团黑雾般的人形怪物──被包孟克扛在肩膀上。
仔细一看,怪物已经被五花大绑,平常闪亮的双眼也紧闭著,应该是晕过去了。
「为什么……会带著那个?」
「问题真多,因为要拿来加入战力啊。看就知道了吧?」
「认真的?我不觉得那个会乖乖听话喔。」
乌鲁加和佩丝觉得晕倒的食人族依旧很危险,直瞪著包孟克。
「你们两个冷静点……我知道你们恨透食人族,但是能不能忍一忍?好吧,我也没立场劝你们就是了。」
包孟克愧疚地放下肩上的食人族。
「不是能不能忍的问题,佩丝说得对,我不觉得他会听话……危险。」
「放心,这点不成问题,食人族之所以吃人……是因为设定的关系,只要改掉就好。」
「什么意思?」
乌鲁加听不懂意思,皱起眉头。
「一定要一五一十讲清楚才会懂喔?食人族是来栖创造的,设定上就是会胡乱攻击别人,用来收集战斗资料。也就是说……要设定成不攻击别人也可以吧?食人族多少也有点智慧,或许可以联手出击喔。」
「怎么可能……」
「他做事不择手段,为了拯救世界可以放弃人性。我喜欢专注在目标上的手法……当然要说恶劣也是恶劣啦。」
乌鲁加没有破口大骂,而是五味杂陈地保持沉默。他知道为了对抗迪米斯这个威胁,不是讲立场跟道理的时候。
「你们运气好啊,跟镜混熟了,就不必被来栖恶搞脑袋啦。要不然……我可以马上把你们变成乖乖听话的舍命傀儡喔?哼哼……哼哈哈哈呼嘎!」
露娜狰狞大笑,但是后脑杓突然挨了一记铁拳。
「洛特!不是一直叫你别打我头──」
「可惜,是镜先生。」
这一拳出乎意料的痛,露娜回头一看,眼前正是镜。
镜旁边的洛特拳头举在半空中,似乎原本也打算揍露娜,结果被抢先一步,显得有点落寞。
「爸爸!我听话抓回来了。」
「喔~干得好。有没有被欺负啊?」
「洛特哥有保护我。」
毕妲从洛特肩膀跳下来扑向镜,镜一把扛起毕妲看看有没有受伤,然后笑盈盈地摸毕妲的头说:「很好很好。」
接著镜给旁边的露娜一个白眼。
「你喔……学学怎么讲话好不好?整个就是反派脸好吗?你看……乌鲁加跟佩丝都给你臭脸喔。」
「哼,臭脸对我来说最开心了啦。靠暴力干掉那些摆臭脸给我的人真是爽到一个……啊嘎──!干什么啦!」
镜手里抱著毕妲,所以洛特帮忙揍了露娜头壳一拳。这拳打得好,镜和洛特相视而笑,竖起大拇指。
「听好啦,现在缺战力缺到要找食人族帮忙,不要胡乱降低自己的士气……乌鲁加、佩丝,不好意思,你们也知道她就是这种人啦。」
「不会……我知道。」
「看到老大刚刚那记铁拳,我舒坦多了。垃圾臭刺客,活该活该。」
「你这混帐少嚣张……啊,等等,这个……这太贱了!给我记住!」
洛特举著拳头在露娜后面待命,佩丝趁机嘻皮笑脸。露娜也不想继续挨打,气鼓鼓又发抖,但还是闭起嘴不乱讲。
「镜……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今天也是去安抚那些抱怨你们跟来栖的人啊。毕竟事情发生没多久,还是有很多人不服气……这问题根深蒂固啊。」
「这样啊……」包孟克听了镜的回答有点丧气,叹了口气。
就算是为了打倒迪米斯,来栖一伙还是欺骗了反抗军,逼反抗军队对抗异族来创造更强的生物。反抗军也是最近才搞懂这件事。
要前往格利多尼亚王国之前,镜带著来栖一伙先回到诺亚。反抗军看到来栖理所当然地勃然大怒,镜为了安抚反抗军,说出迪米斯的存在,鞠躬请大家消消气,携手打倒迪米斯,但是服气的人并不多。
他们实在无法放下被出卖的那种痛。
所以包孟克等人回来之后被骂得很惨,无论他们多么努力工作赎罪,还是无法改变叛徒的过去。
大概只有在贫民窟长大,仇家多到数不清的露娜才不以为意。
「是说你打算在诺亚待多久?你如果没熟练那个什么……『奇异全火力射击』的技能,能打的都打不下去了吧?」
「我是有想办法在练习。跟我有相同技能的迪尔贝特有大概教我怎么控制技能。」
「但是伊甸那边的设备比较适合训练吧?」
「所以我昨天想回去伊甸,毕竟这里的局势比较稳,大卫又帮我整合反抗军跟兽牙族,我想说没问题了。」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包孟克才刚问,帐棚门又被掀开了。
「因为我要他多留一天,要走就一起出发。」
两个人走进帐棚,一个是来栖,一手拿著文件,脸上皮笑肉不笑;另外一个是大卫,一如往常的死鱼眼。
「是大卫伯……今天胡子也好长喔。」
毕妲一看到大卫,就要镜靠到大卫旁边去,镜听话靠过去,毕妲就开心地扯著大卫的胡须。
「呵呵呵!毕妲大人还是这样可爱,就像看见幼年的库露露大人一样。」
「……毕妲听好喔。我可能没告诉你,大卫对女生可是色到不行,不能随便靠近喔。」
「镜大人?不要造成大家误会好吗?我只对成熟的女子有兴趣。」
「喂喂喂……那是怎样?你也会用有色眼光看我喔?」
「呵呵呵呵!」
「喂,讲话啊。」
露娜皱眉逼问,大卫则是笑得很开心。
大卫对幼儿体型是毫无兴趣的。
「啊……可以讲正事了吗?」
包孟克显得有点为难,打算言归正传。
「刚才说要一起出发,来栖也要去伊甸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有事情一定要办,我回诺亚本来就是为了准备办那边的事情。」
来栖这么说了,从白袍口袋里掏出一片小小的记忆卡。
「这是?」
「阿斯克利亚所有居民的资料,还有能够从厄斯联系阿斯克利亚所有人的系统。我本来就有准备,但是系统还没连结佛罗堤尼亚王国跟格利多尼亚王国,所以在赶工。」
「……我不太懂,总之这个可以把阿斯克利亚人带来这里?那我们抓的这个怎么办?」
「把他变成战力当然需要一点手续,不过这件事情优先。麻烦你们抓了他来这里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就先送到中央塔的实验室去吧。」
包孟克大概懂了,点头又扛起食人族,离开帐棚。来栖看著包孟克离开之后,将手上的文件丢给镜。
「这什么?」
「讲稿,在抵达伊甸之前请背起来。驾驶交给我。」
「讲稿?什么讲稿?」
镜整个一头雾水,只能发愣。
「我已经通知莱恩和赛吉,说要前往伊甸……那就马上出发吧。」
「喂喂,至少告诉我要干什么吧?」
来栖还是没说要去伊甸做什么,露娜不开心地问了。
「演讲啊。」
来栖微笑回答,露娜也就懂了,只说声「原来喔」就漠不关心地离开帐棚。
但是镜听到演讲二字,则是惊慌失措。「咦?演讲?啥?是怎样?咦?」
6
「怎么会变这样?」
伊甸内部有个房间,摆了一座讲台,来栖和赛吉忙著为演讲做准备,镜则是拿著讲稿在旁边呆看。
这个房间位于连结阿斯克利亚的主电脑室正上方。目前赛吉跟来栖正对系统进行最后调整,准备对所有阿斯克利亚居民发表演说。
「我路上不是一直在解释吗?就算找来阿斯克利亚居民强化战力,还是需要大家凭自由意志前来。如果硬是带来,结果没有战意就没意义了。」
「这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我演讲啊?你们两个去解释给阿斯克利亚人听不就好了吗?」
「现在可是要去打迪米斯,没人觉得会赢喔。靠我们两个没力气的家伙说『一起战斗吧!』保证没人听得进去,但是你来说就不一样了。」
来栖说明完后在镜眼前开启萤幕,播放镜在守护城对抗一万人当时的影像。
「你有拍起来喔?」
「那当然,有这等本事的人,决定对抗迪米斯追求真正的和平,有他在就有可能打赢迪米斯。能跟这种大侠并肩作战,死不足惜。我要冲向厄斯并肩作战!……你是我这份剧本里的关键角色啊。」
「好烂的剧本喔……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理想,不过没有人会帮忙打没胜算的仗。由你这个本领高强的人来演讲,比我们更有说服力吧?」
镜被来栖说得没办法顶嘴,只能愁眉苦脸。
「倒是你为什么这样不情愿?你有自己是这场大战的关键的自觉吗?」
看镜不情愿,赛吉也不开心,皱眉指著镜这么问。
「没有啦,突然叫我演讲实在有点那个……我又没有演讲过,不知道要讲什么啦。」
「我不是有给你讲稿吗?」
「时间这么短谁记得住啊!最终堡垒太快了啦!不到三小时就到了耶!」
「咦?这样还记不住?」来栖听镜这么说,好像看到白痴一样难以置信,镜立刻吐嘈说:「不要把我当成你这种天才喔!」
「基本上不要靠讲稿,要靠你的真心话,才能打动别人的心。」
不管怎么高谈阔论,没有用心,大家一听就听得出来。赛吉听过以前丽莎打动坏蛋的那场演说,就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镜不懂这个道理,突然被逼要演讲,面露难色。
「镜先生别担心!不管多搞笑的演讲,我都支持你!」
「搞笑……小艾莉丝好过分喔,是说怎么你们也在这里?」
房间里还有艾利丝、库露露跟蒂娜三人。
目前就在镜旁边,看著赛吉跟来栖做最后调整。
「我跟小艾莉丝是碰巧过来的!听说镜先生回来了,去最终堡垒机库想接人……结果糊里糊涂就跟过来了。」
「对对对,我跟库露露小姐不是来看镜先生闹笑话的喔。」
「原来啊。」
库露露跟艾莉丝平常就很认真努力,为他人尽心尽力,镜不认为她们是来看笑话,频频点头。
「但是蒂娜,你就不行。」
「为什么啊!」
但是镜却冷眼看蒂娜。
「你绝对是来看笑话的。」
「讲得好过分喔,我也想来见镜先生,走到机库的时候碰巧遇到大家啊。」
「讲真话。」
「你竟然听得出我说谎喔。」
「平常根本没怎么见面,竟然说很想见我,不是说谎是怎样?」
蒂娜看来根本没打算隐瞒,一想到镜即将发表演说,就开心地憋笑,憋到都快喷出来,还补上一句:「请你加油喔。」
「蒂娜……你不是努力练习技能耗尽了体力,打算去休息室吗?」
「我是到极限了,不过前往休息室的路上碰巧遇到赛吉先生,他说镜先生准备对阿斯克利亚人发表演说……那不是死撑著都要来看吗?」
「这铁定是来看笑话的吧?」
「还有其他可能吗?」
「这么堂堂正正?」
蒂娜一脸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库露露看她依然这么狠,脸都僵了。
「你有没有在这里都没差喔。演讲会转播给伊甸里的人,还有其他地下设施的人看。」
「咦,那我不就等于在游街示众?」
「当然的啊,这场演讲要表达我们即将战胜迪米斯的决心,怎么能只有阿斯克利亚人看见?所有参战的人都要看。」
镜想到所有人都会看见自己演讲,不禁垂头丧气。洛伊德和芙罗妮看了,心想镜的演说肯定会让人发笑。
「所以你要绷紧神经,丑话说在前面,这可不能重来的……要是你乱讲话,就没有人要跟你上战场喔。」
「不要突然逼我扛这么大的责任啦,要先讲清楚啊。」
「最后关头上战场,才能听见你的真心话吧?啊,我给你的讲稿也是假动作,是为了消耗你想真心话的时间。」
「超恶劣的。」
其实镜真的很努力盯著讲稿在死背,听到这震惊的事实气得撕烂讲稿丢开。
来栖一脸就是「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啊」的表情,所以镜也不多说了。
「那就开始吧。」
大家似乎真的不想给镜时间思考,赛吉站上讲台,要大家躲到讲台旁边避免被镜头拍到,然后跟来栖互使个眼色,来栖便按下手里的系统启动钮。
讲台瞬间打上聚光灯,楼下的阿斯克利亚主电脑室传出轰轰的运转声,看来所有阿斯克利亚居民都看到影像了。
「……各位阿斯克利亚的居民,幸会。看到我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能力值视窗里,想必十分吃惊。这不是梦,先听我说……这不是梦,我名叫赛吉……就是打造这个阿斯克利亚世界的人。」
赛吉表情严肃,依序说出所有真相。
为什么阿斯克利亚有魔王,有魔族,还有魔物?
为什么魔物会掉钱?
为什么有角色存在?
什么是技能?
能力值视窗是什么?
这都是镜曾经感到疑问的部分。
答案则是无论怎么为了和平而战,都得从头来过。
阿斯克利亚是为了创造强者而打造的世界。当你变强而打倒魔王,世界就会重设,魔王再次诞生。
这对深信这个世界就是真正世界的人们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撼的事实。阿斯克利亚人就跟抵达厄斯的人们一样吃惊,目瞪口呆。
魔族之所以不断创造魔物,都是为了让人类与魔物互相仇恨,提升人类讨伐魔王的意愿,逼人类变强。
但这不过是绝望的序章。
为什么要创造这种世界?这原因才是最大的绝望。
「想脱离这个垃圾世界吗?想要摆脱魔物的威胁,杀死魔王也不会引发重设,获得真正的和平吗?那……就打倒迪米斯吧。」
镜曾经不断追求这个答案。
为什么想要这个答案?镜用心思考,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为这个世界对某种人来说实在太不讲理了。
「如果不打倒迪米斯,你们就得永远战斗下去……怕了吗?别担心,这很正常。但是迪米斯不会永远保持沉睡,总有一天会醒来……就连你们居住的阿斯克利亚都可能毁灭。」
但是镜找到的答案,竟然远比之前更不讲理,简直就像自己一直被这个不讲理的世界保护著一样。
「但是我们为了结束这个永恒的重复轮回,决定去挑战。不过……我们的战力还不够……这么说各位懂吗?」
假设自己的角色很强,肯定不会在这里。镜看到名为迪米斯的绝望之后,深刻地这么想。
「不必马上接受,接受的人只要表达意愿就好。我会招待你们前来我们居住的世界,真正的世界……无药可救的地狱世界。」
就算看到迪米斯,镜也只觉得「跟之前一样」。
镜本来是个等级1的村民,弱小又悲惨,看遍了世上的不讲理。他从出生就一直与绝望对抗到现在。
所以就算碰到迪米斯,也觉得跟之前没两样。
「……镜先生。」
「好,我知道。」
艾莉丝一喊,镜点头。
因为赛吉往镜看过来了。
「我们当然不是明知道会输还去挑战……而是有机会赢才要挑战。是你们的世界,带给我们希望。如果你们也能看见希望……希望你们来帮忙。」
赛吉说完这句话,就走下讲台,换镜站上台去。
镜直盯著镜头,神情就像在表示自己就是赛吉口中说的那个希望,然后缓缓开口──
「啊……这个,那个,我、我叫作镜浩二!镜浩二!很重要所以说两次啦…………嘿嘿,有记住吗?啊,怎么办,不知道要讲什么了。可是这好像一定要讲个什么东西喔。你们听我讲,突然叫我要演说个什么东西,才不过三小时之前前耶。还突然给我一份讲稿叫我背……这哪背得起来啊?可是我有很努力去背喔,结果人家跟我讲,要用自己的真心话才能打动人心,所以这份讲稿是避免我先打草稿的陷阱喔。很过分吧?我就觉得很奇怪!讲稿里面写的都是些没用的废话,什么我心中的光芒就是打倒迪米斯的希望!这话根本莫名其妙吧。要是心里的光芒能打倒那种怪物,还用得著伤脑筋吗?」
然后非常严肃地开始闲聊起来。
镜说的内容非常废,以致于阿斯克利亚居民,和旁观的艾莉丝等人全都目瞪口呆。
过了一阵子,蒂娜面无表情地走向讲台,拉著镜的衣服把人拉下台。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心里的……光芒啊!」
「是在搞笑吗?」
「对不起。」
演了一段闹剧之后,蒂娜叹了至今人生中最失望的一口气。
「那,现在要怎么办?镜先生,你知道这是正式来吗?」
「蒂娜娜看到我正式来还硬闯,恐怖。」
「来了,镜先生最会的推卸责任。」
「蒂、蒂娜!糟糕,糟糕啦……!」
艾莉丝突然脸色铁青,要两人往她指的方向看。
两人听到艾莉丝的声音,回头一看,来栖竟然拿著摄影机,狰狞地笑著侧拍。
「对,正式来了,可不能暂停喔。」
蒂娜听了这话,脸色大变。
「这……难道都播出来了?」
蒂娜这么问,于是来栖回以微笑。
就算走下讲台,演讲也不会中断,蒂娜想到自己不小心入镜,脸色惨白。
突然看到另外一边的赛吉,还高举大字报写著「现在……怎么可能暂停」。蒂娜完全后悔自己闯进去,抱头跪倒在地。
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库露露跟艾莉丝忍不住摀著眼,不敢再看下去。
「别那么消沉啊,蒂娜娜,这样也不错喔。」
「为什么这么乐观!天底下的人都看到那段蠢话了喔!」
「所以才不错啊。」
蒂娜突然发现,只有她自己惊慌失措。
不知道镜本人是本来就打算搞笑,还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胡说一通,总之他倒是一派轻松地看著镜头。
「这就是我。」
然后和善地笑了笑,露出温柔的表情再次回到讲台上。
「就像个走在路上会看到的聊天村民;就像个在路上酒馆大吵大闹的阿伯;就像个在广场上玩乐的小朋友……我就是这样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男人。」
原本内心在冒冷汗的来栖与赛吉,听了也放松下来。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要讲啥,不过是真的有人要我上台讲话。这个要求太突然,我不知道要讲什么,可是我要请你们从那个世界过来,也不想说些什么虚伪的假话。所以呢……希望大家先搞清楚我是谁。」
镜并不是在搞笑,只是说出真心话,来栖知道镜想表达的意思,就放心地将摄影机放回原本的位置。
「我平常就像刚才那样,搞笑又挨骂,普普通通,根本不配当什么英雄。我想……大多数人都跟我差不多。我们不想要地位或名声,只想随便轻松做点事,懒懒散散过日子。现在这个随便人呢,就要为了拯救世界,去挑战刚才影像里那个怪物啦。」
大战的代表竟然是这么随便的人,许多看著演讲的人都皱起眉头。
「而且我是村民……可惜这里没办法打开能力值视窗,没办法证明啦。」
而且不是勇者,也不是贤者,甚至不是有用的角色,只是个村民。谁会想跟这种人一起赴死?镜有这种感觉。
但是这种反应很正常,他为了拯救世界,即将挑战远比魔王更令人绝望的存在,而且还是个村民,任谁都觉得是在耍宝。
「但是我有很好的理由站在这里,我不只是个村民。」
镜并不烦恼要怎么说服大家,而是严肃地看向赛吉,赛吉看了那眼神,瞬间就知道镜想要什么。「……原来如此。」赛吉这么说完后露出开心的微笑,然后拿出随身的小电脑操作系统。
「我呢,是等级999的村民。」
赛吉操作系统,对所有阿斯克利亚人播放另一段影像。
那是阿斯克利亚主电脑所记录的镜战斗史。
「瓦尔曼镇的朋友、在萨尔马里亚跟我一起奋战的朋友,还有王都赫基萨鲁多利亚的一些士兵……应该都记得我吧?」
影像一开始,就是镜只身对抗上万只的魔物。
「其实起因很单纯,我碰巧打倒绿史莱姆,第一次靠打倒魔物拿到钱……我就想说,可以这么轻松赚钱,靠打魔物不就能快乐过生活了吗?这个念头就是我的起点。」
影像里面的男子战斗的姿态就像个恶魔,完全无法跟镜头前讲丧气话的镜联想在一起,很多人都对此存疑。再加上镜说自己是村民,大家不免要想是套用别人的影像来说谎。
「……你们也知道啊,村民真是超弱的。可是就因为是村民,等级只有1,弱到没救……我才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讲理。」
然后镜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镜第一个面对的不讲理,就是弱小。
阿斯克利亚世界的规矩,就是愈强大活得愈好。
反之愈弱小的人过得愈差,还会轻易被阿斯克利亚的魔物给杀死。镜心爱的人,就是被这个架构给害死。但是镜没有能力报仇,因为他只是个等级超低的村民。
「我本来对弱小这件事情没有疑问,我弱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天经地义……我傻傻地想说──自己这辈子应该就是个村民了吧。」
有些敌人无论如何都打不赢,世界架构限制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更强。这个「架构」形成了世界居民的「常识」。
「但是当我爸被魔物杀死的时候,我有了疑问。」
镜不认为那是常识,因为这个常识对弱者来说太不讲理。
所以他不服这种常识,总是痛恨这个常识。
「村民很弱,不管多努力,都没有成长空间。为什么?为什么村民会这么弱?我去想,答案很简单,因为村民没有变强的天赋。但是我不服气,这种事情是谁决定的?为什么村民只能心惊胆跳过日子?我一直这么想。」
所以镜全力抵抗,抵抗不讲理的弱小,抱著送命的决心去抵抗。但是镜所面对的不讲理并没有消失,反而又出现其它不讲理的事情。
「当我变强之后,反而更觉得不讲理了。」
就是因为变强,才看到强者所看见的世界。
「这个阿斯克利亚世界,在所有方面上都太偏颇了。」
镜看到的是强者欺凌弱者的世界。
倒不是说世界混乱失序,王国确实有维持秩序。
但是说难听点,这个世界里的人无法保护自己。
如果没有强力角色的帮忙,就不能安心过生活。
而且魔族不适用这个秩序。
「不管是谁……都希望能随心所欲过生活。」
镜不断面对更多不讲理的事情。
镜想改变世界,但是那些深信世界常识的人,以及世界的既得利益者,都全力排挤镜,他拿不到任何帮助。
他认为人类与魔族只要慢慢拉近距离就会有改变,所以找上只产生魔物但不主动攻击人类的魔族,想获得帮助。但是魔族不理他,不希望跟危险的人类共存。
为什么?因为世界架构就是如此。
世界为了创造强者,跟魔族与魔物交战,就能过上最好的生活。这个世界是强者优先,战斗优先。
「我想改变世界,但是靠我一个人办不到。」
就算变强了,光有力量还是没用。就算胜过村民很弱这个不讲理的事实,又碰到另一次不讲理,就是光靠力量无法改变世界。
想实现理想中的世界,就要获得众人的理解,每个人都挺身对抗世界的架构,才能够真地改变。
「然后不知不觉……我不孤单了。」
阿斯克利亚居民眼前播放的,镜独自在萨尔马里亚奋战的影像改变了。雷克斯开始与镜并肩作战,然后住在萨尔马里亚的冒险者们也加入,大家共同奋战。
「我曾经放弃过,认为靠我自己不行,没有人会赞同我。但是有了同伴之后,我的想法变了。慢慢开始有人懂我,我想世界真的可以改变,我相信这个可能……有人教会我这件事了。」
最后,有个头发像宝石般红润的女孩跟镜并肩作战。除了认识艾莉丝的人之外,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对镜温婉微笑的女孩是个魔族。
当镜认识了这女孩和其他同伴,世界开始慢慢改变。
「我们能改变世界,抱著这个信念不断对抗世界。为了改变这个斗不停的荒芜世界,我还跟魔王一起闯进国王城堡呢。赫基萨鲁多利亚王国的朋友,应该知道后来怎样了吧。」
影片接著是镜等人跟魔王被城堡士兵团团包围,依然奋勇抵抗的样子。
「大家突然跟魔族一起过生活,其实是我们害的喔。」
跟魔王一同闯进国王所在的城堡,这种破天荒的行径深深烙印在大众眼中。后来是赫基萨鲁多利亚王国,人类与魔族和平共存的影像,佛罗堤尼亚王国和格利多尼亚王国的民众看了都难以置信。
「世界会慢慢改变……我是这么想的,结果只是表面上有改变,原来世界一点都没变。」
镜眼前不断出现更多不讲理的事情。
原来不管怎么努力改善,世界终究会重设。
一旦打倒魔王之后,民众的记忆会重设。不管镜等人怎么努力想改变阿斯克利亚,只要重设就全都泡汤。世界的架构就是如此,阿斯克利亚世界注定就是如此。
「为什么世界会是这样?为了找答案,我跑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但是不管镜怎么奋战,去挑战无比强大的旧文明兵器,单枪匹马迎战一万名到达者,世界还是没有改变。
「我最后得到的答案呢……就是刚才赛吉解释给你们听的……那个怪物啦。」
最后镜总算碰到所有不讲理的万恶渊薮,总算碰头了。
「我再说一次……我叫镜浩二,是个村民……等级999的村民。」
这次大家听到等级999就不再显得惊讶了。
看到影像里的人强到惊天动地,不说等级999实在无法解释。
「我对抗过好多不讲理的事情,结果……到了最后关头,还碰上空前绝后的不讲理……但是我不打算逃。不管能不能赢…………打就对了。」
镜说著,恶狠狠地看著镜头,握紧双拳。
「我不是笨蛋……很清楚只靠自己根本没用,就像当时一样……不借助同伴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打那种怪物。我需要更多同伴。」
帮我一把。
镜的意思似乎就是如此,许多人听了都一脸困惑。
有这种反应很合理,没有人想用命去对抗迪米斯;就算打赢了,自己很可能也会牺牲。有命才有世界,所以不想为了世界丧命。
「但是我完全不打算请你们来帮我打倒迪米斯。」
但是镜却说出完全违背演讲目标的这句话。
赛吉跟来栖意外地皱起眉头,在场的艾莉丝、库露露和蒂娜听到这违背演讲目的的发言,也是疑惑又担心。
「我才不打算求你们,不会拜托你们跟我一起奋战。」
赛吉跟来栖听到这熟悉的一句话,瞪大了眼睛。
因为丽莎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两人听了心想,原来英雄所见确实略同,不禁会心一笑。
不知道历史的阿斯克利亚人则是一头雾水。
所以到底想怎样?大家都搞不懂。
「只要跟我意见一样的人就好,对我说的有同感就好,只要直觉赞同我接下来这句话的人就好……我要你们站起来,靠过来。」
镜消除了大家的疑虑。
「我看不惯这个世界。在阿斯克利亚,生下来就决定要怎么过日子,一辈子只能打没有希望的战争。在厄斯只能窝到地底过日子,我都讨厌!所以──」
就因为是村民,弱小又难堪,而且原本只有等级1,才清楚世界多么不讲理。之所以奋战到现在,就是要对这不讲理出一口气。
就是看不惯这些不讲理,才走到这一步。
所以他能说出口,即使到了等级999仍然不改他唯一的目标。
镜说出了这个目标。
「我要揍爆这个世界,还有把世界变成这样的神。」
说完这句话,镜得意地面露笑容,然后结束了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