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没有做梦。只是我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很沉。
昨天我和别人说话太多了。我虽然并不讨厌和别人在一起,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会觉得脑仁疼。
‘克绮君,醒了吗?’
我听到了房东小姐和往常一样的声音。
“早晨好。”
‘早饭做多了,来吃吗?小惠也一起吃,如何?’
我思考了一下。
如果真是像惠说的那样,房东小姐应该是故意把早饭做多让我来吃的。我知道这一点之后,现在也无法轻易地接受了。
“我不吃。”
我这么一说,房东小姐的表情凝固了。
‘是,是吗?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麻烦。房东小姐做饭做多了和我没有关系。”
我想安慰房东小姐,但她似乎更加灰心了。为什么?
‘哥哥早安。’
惠出来了,她看见房东小姐的样子,一下呆住了。
‘早晨好。那个……我哥哥,做了些什么?’
‘……啊,没什么的。我只是想问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惠的脸色一下子青了。
‘对不起,我稍微离开一下,哥哥也过来’
惠拉着我的手进了房间。
‘哥哥,你对房东小姐说了什么?’
“你昨天不是说过吗。房东小姐是每天给我做饭。所以我总是麻烦她,也觉得过意不去。”
‘然后呢?’
“我就说,今天的早饭我不吃。”
‘就这些?’
“房东小姐有些惊诧,于是我继续安慰她说。”
‘说什么?’
“不会麻烦。房东小姐做饭做多了和我没有关系。”
啊,惠晕倒了。
‘……哥哥,你过来。’
我听惠的话,低下了身。
惠掐住了我的脸颊。
‘世上有说·话·方·式这种东西吧!’
“我确实注意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看惠的表情,她好像下定了决心。她站直了身。
……
‘……就是这样的,哥哥只是不愿麻烦您。’
‘这样啊~’
看起来,房东小姐的脸上又恢复了笑颜。
‘请一定让我们也一起用早餐。’
‘可以吗?’
‘当然。’
惠踩我的脚,看起来应该是别多嘴的意思。
我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这行为的意义真是暧昧……社交会话的结果,看来是我们也去房东小姐那里吃早饭。
这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想注意说话方式看来也是很困难的。
“惠。”
‘什么事,哥哥?’
“看来不习惯的事情不该做。”
惠一定是在瞪我。为什么呢。
房东小姐做的早饭,正好是三人份。
她做多了两人份……应该不是的。是连惠那一份也准备好了吧。
今天的菜单,是竹荚鱼干,还有煮的鸡肉和牛旁。
‘很久没吃日本菜了吧?还合你口味吗?’
‘简直太好吃了!’
惠激动不已。
‘太好了。那个鱼干是自己做的。’
怪不得味道这么浓。如果不是用天然盐,让它自然熟,是无法做出这种味道的。
无论如何,鱼干最好吃的部分,是这背骨上软软的肉。
满是阳光照射的味道。我咬骨头般地享用着。
‘哥哥,吃相太差了。’
‘没关系的,那是最美味的地方。’
“嗯。”
惠也应该很清楚。惠犹豫地看看我和房东小姐,然后她下了决心。
‘那我也不客气了。’
惠咬了一口,恍惚地睁开眼。
她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发自心底地说,
‘哥哥,每天都吃这样的饭吗?’
“差不多。”
‘是吗……’
我吃完早饭放下筷子,有些恋恋不舍。我合上手。
“我吃饱了。”
‘我吃饱了~’
‘粗茶淡饭而已。我现在去上茶哦。’
我喝着香味十足的茶,享受着滋润的早晨。
‘小惠今天怎么打算的?’
‘哥哥要上学吗?’
“嗯。”
‘那咱们俩一起吧,我来做这里的导游。’
‘我很乐意,但是如此地麻烦您……’
‘那就顺便帮忙拎东西吧,去购物。’
‘啊,好的。’
效率低下的对话。
两人都会用心灵感应的,为什么对话要这么绕弯子呢?
简直就是永远的迷题。
‘克绮君,该去学校了吧?’
“是啊。那我走了。”
风冷如刀割,却令人感觉十分舒适。就是这样一个早晨。
东风吹起的某一天,一位拿着伞从天上降落下来的女仆小姐。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童话吗?
那个人今天也拿着伞。
‘早晨好。我们又见面了。’
“早安。”
沉默了一阵。
如果是峰雪那种希望成为搭讪师的家伙,也许会有办法的。但是面对没见过几次面的女孩子,我实在找不出话题。
苦恼了半天,我开了口。
“很好的早晨。”
‘不是的。’
看来我搞错了。
“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虽然对于我来说没有……’
看来是对于我有了。
我改变了话题。
“我有个朋友叫峰雪。我跟他说了你的事,他说想见你。”
‘是吗。总有一天会见面的,不用心急,你就这么跟他说吧。’
说的话好像是命运论的观点。
“那是不一定的吧。”
‘不是吗?’
“有可能你们之一突然死亡。”
少女歪歪头想想。
‘是啊。我没想过自己会死。’
“人类就是这种生物。”
我有些高兴。
我和这个女孩能够普通地对话。
每当我尝试用逻辑说话时,不知为什么对方总是会生气。
‘不过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那也不是绝对的。”
‘确实有可能。’
“那我去上学了。”
‘好的,克绮先生。下次再见吧。’
……分手之后我才意识到,又忘记问她名字了。
我走了一阵,就被警察拦下来了。
这里停了几辆警车。
‘这里禁止通行了。能绕个道吗?’
我看看四周,其他学生也绕道去了。
“请告诉我理由。”
警察满脸疲惫地回答。
‘抱歉。现在正在调查现场。’
禁止通行的牌子后面,我看见了一块毛巾。
墙上斑斑点点的,是血。
“这样啊。您工作辛苦了。”
我右转之后,向前走去。
‘怎么啦愣头青,逃学吗?’
‘九门君,早安。’
我见到峰雪了。牧本同学也一起。
“牧本同学早安。我不是逃学。”
我说完继续向前走,后面的人说话了。
‘喂,你朝哪里去啊?’
“朝学校去。”
‘方向搞反了啊?’
“这边的路禁止通行了。”
‘早说啊!’
峰雪敲了我的脑袋。
‘禁止通行了,是事故还是什么?’
“有那样的可能性,但是应该不是。”
我回忆了一下现场。
根据血液飞散的轨迹,没有被撞的痕迹。
‘怎么回事?’
“大概是杀人案件。”
峰雪开始颂唱经文。
牧本同学用手捂着嘴。
‘够吓人的。警察这么说的?’
“不是。是根据现场状况说的。没有事故的痕迹,血痕前后撒了有六米。”
“应该是身负重伤在四周移动,或者是被拖动。盖着毛巾的尸体,形状很奇怪。那个样子大概是……”
‘你给我适可而止。你这个蠢材。’
我被峰雪打了。
“很痛。你干什么?”
‘牧本脸色都青了。’
他这么一说,我看了看牧本同学的脸。
“牧本同学,你对我的话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了吗?要是那样的话,对不起。”
‘不是的,这么近的地方发生了犯罪,有点害怕。’
‘是啊。’
“我不害怕。”
峰雪耸耸肩。
‘没办法,这家伙是克绮啊。’
“别说这么失礼的话。峰雪。就好像说我感觉不到恐怖。”
‘哎,不是吗?’
连牧本都这么说。
“我是说,对于这个事件,我不会特别地感到恐怖。”
‘是吗,我倒是很担心。’
“卷入犯罪是概率事件。根据统计,这里的治安很好。即使算上这次的事件,概率也不会发生太大改变。”
‘道理上是这么说啊。’
峰雪耸耸肩。
‘不过这么想也不错。我稍微舒服些了,谢谢。’
“不用道谢。我只是指出你逻辑上的缺陷。”
‘……是,是吗……’
我们到了学校,班里面也在讨论案件的事情。
学校里有人知道,所以也会成为话题吧。
‘二班的胜本被警察抓住录了口供。’
峰雪消息很快,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
“是吗。”
‘看你表情,没什么兴趣么。’
“是的。没兴趣。”
我做不到什么。也不想做。
‘这就叫做无缘众生啊。’
“这引用应该是引错了。”
‘啊?’
预备铃响起来了,我们的对话中断了。
有些事情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
我是指宫崎教官。这里明明是教会学校,为什么要有如此体育系的……不,简直就是旧日本军的鬼军曹一样的男人。
周二的第四节课,宫崎教官的柔道结束了,大家都上气不接下气。特别是今天。
‘畜生,宫崎那家伙!’
峰雪开始发牢骚。
“今天的说教很长。”
我拖着剧痛的脚在走廊里挪动。
宫崎教官的课上,即使是冬天他也开着柔道场的窗户。
他的理论是,只要运动就不会冷。
动起来的话确实不会冷。但是宫崎教官却特别喜欢说教。
契机就是那个杀人事件的话题。宫崎教官听见有人小声谈论,结果就开始了一场说教大会。
过于认真的宫崎教官,一直说教说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只能正坐听着。
“你现在是最有精神的啊。”
能够直起腰走路的只有峰雪一人。
包括我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在蹑手蹑脚地走路。麻痹了。
‘嗯,是吗?’
“不愧是寺庙里长大的孩子。”
我说完,峰雪就阴沉下脸,叹了口气。
即使他自己否定,事实也不会改变。峰雪的正坐在班里位居首位。
‘最近,老爹话多烦人啊。’
“很好的父亲不是吗。”
‘简直就是鬼。’
‘FxCK!我绝对不会剃秃的!’
“我倒认为你没选择。”
‘啊?’
我挪着脚回到教室,正在等我的人出乎我的意料。
“这不是惠吗。”
她站在教室前面,有些害怕的样子。看来她怕人的毛病还没改。
‘哥,哥哥!’
这一声引起了男生们的骚动。
甚至还有吹口哨的。
峰雪瞪了他们一眼,四周就鸦雀无声了。
“怎么了,到这里来?”
惠的脚还在颤抖。
‘我把盒饭送来了。’
‘这么突然?’
午饭我本来是在学生食堂吃的。
‘天气这么好,去房顶吃吧。’
峰雪马上抢了进来。
“那样也好。”
房顶上,原则上是不许进入的,但是门是开的。
春天的时候人很多,现在这么冷,很少有人特意上来。
‘小惠,这个火腿章鱼给你。’
‘啊,那你要不要吃这个烤蛋?’
‘嗯,我要。’
‘喂,克绮,把那个红烧给我。’
“我拒绝。”
盒饭真的是太好吃了。
每一个野菜的香味都煮出来了。
“另外,为什么牧本同学也在?”
我说出了疑问。
‘我不能来吗?’
“不是,单纯是个疑问。”
‘我在走廊里面遇见,她给我引路来着。’
“是吗。”
‘哥哥为什么不接手机呢?’
“上课的时候把电源关了。”
‘你这个一言居士。遵守那种校规的也就你而已。’
“为什么带盒饭来?”
我说出了疑问。
牧本同学和峰雪像看着犯罪者一样看着我。
‘我觉得哥哥会高兴。’
“为什么?”
‘等等,你这个说法太过分了吧?’
牧本同学插了嘴。
“哪里?”
‘这么说的话听起来好像很困扰。’
“为什么?”
‘啊,那个……虽然哥哥这么说话,但他没有恶意。’
惠为什么要紧张呢。
嗯。我没有恶意。
“是的。我没有恶意。”
三个人一齐瞪着我。
‘这个家伙就是这样的人。’
‘克绮。世界上,给你亲自做盒饭就是为你着想的意思。一般来说应该心怀感激地接受。’
“那么,峰雪。如果我为你做了盒饭的话……”
‘不吃。’
他说得迅速而斩钉截铁。
这个男人说话自我矛盾。
单方面的着想,有时也会带来困扰。
‘……九门君,对这盒饭感到困扰吗?’
牧本同学插了嘴。
“不会。我心怀感激地接受。”
‘这不就好了吗。’
“确实。”
三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我也耸耸肩。
跟地球人的交流真是困难。
午休结束后惠回去了。
……
午后的睡眠课结束后,我站起身。
‘克绮,今天怎么打算的?’
“一个人回家。”
‘怎么了,不舒服吗?别传染给小惠啊。’
多管闲事。
我摆摆手出了学校。
……
虽然我不是讨厌峰雪和牧本同学,但是说话时间太长我就会疲劳。
因为惠来了,今天我说了太长的话。
至少在回家路上我想一个人慢慢休息一下。
我站在路边。呆呆地看着人浪也是很惬意的。
眼前有那么多的人,每个人的面孔都不一样。不同的面孔后面,是不同的心,看着不同的地方,朝着不同的目标。
数十、数百的人,朝着不同的地方前进,走在我眼前的道路上。在狭窄的道路中,人们也不互相冲撞,而是圆滑地擦肩而过,那样子让我觉得简直就像是机械。
用心灵感应连接起来的一个完整的机械。
我走出了人群,踱起步子。
我并不讨厌一个人呆着。
我正想着事情,突然肚子叫了。
怎么办呢。
吃个拉面去吧。
我这么想的时候。
在人群中,我发现了一个令我在意的人影。
现在走在我前面的,不就是我早上见到的那个女孩吗。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朝那个女孩追过去了。)
(坚持当初的想法,朝拉面馆走去。)
(我并没有去追赶她。)
(坚持当初的想法,朝拉面馆走去。)
虽然我看到她了,但也没有深追的道理。
我还是继续慢慢走着。
旋转的伞,逐渐消失在杂碎的脚步之中。
鲜明的伞是那么漂亮,让我稍稍感到些遗憾。
我饿着肚子向前走去。
我昨天吃饭的那个莲莲食堂味道还真不错。
今天也去那里吃吧。
也许--
这时,我头顶上方传来了声音。
‘啊,小哥!’
这个声音年轻热情充满力量。我饿得轻飘飘的,让这声音震了一下。
我等着摇晃停下来,便继续缓慢前行。
‘等一下啊!拉面的小哥!’
过了许久,我才意识到声音是对我说的。
“啊……”
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声音是从电线杆顶部传来的。她轻轻蹲在上面,直视着我的眼睛。
‘稍等一下啊。’
我完全没搞清状况,但也点了点头。
‘嗯嗯嗯……’
少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就头朝下跳了下来!
风猛地吹了过来。我顿时感到血液涌向全身,我张开了双臂。
强风将少女得头发全部吹散。少女飞入了我的怀中。
冲击比我想象的要轻。
她轻软地,确实地撞在了我的身上,发出了嘭的一声。我感到她很温暖。
这时,我的胸部感到了她微热的体温。我的怀表咯查走了一秒。
‘谢谢你。’
我差一点倒在地上,少女拽住了我。
“也谢谢你。”
我拉着少女的手,站了起来。
“你就是……昨天的,”
我在拉面馆碰到的女孩。
我还没问过她的名字呢。
‘嗯。当时真是太感谢了。’
她鞠了个躬。弯腰深得连帽子后沿都能看到。
‘啊,对了,钱,钱……’
少女转来转去,我静静地看着。
我是跟不上她的节奏的。
我有意识地改变头脑中的齿轮。
好像有什么地方‘嘎’地响了一声。
‘这些……够吗?’
少女担心地从袋中取出一张皱皱的钱。
“我看看……”
我从钱包里拿出拉面馆的票据,比较了一下金额。
“嗯,谢谢。找你钱。”
‘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一生都不会忘。’
“不是那么大的事情。忘了好。”
‘不对。一饭之恩和救命之恩是一样的。是一辈子的恩。’
“……是吗?”
虽然有一宿一饭的恩义这种说法,但是我只是帮了一顿饭,不包括住宿。
而且当时的状况,她也不是饿得快要死了。
‘当然是啦!’
少女眼睛闪着光亮,她深深地点头。
她光是点点头,我就感到一股热风吹了过来。我不由得踉跄了一步。
“是吗。好吧。”
我说着,嘴角松缓了些。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少女满脸的好奇,盯着我的脸。
“没什么。我是想,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一瞬间,少女的脸变得鲜明而红润。
她一只手挡着脸,稍微挪远了些。
“我叫九门克绮。你呢?”
‘那个……是真名?’
“是的。”
我轻轻点点头。
‘抱歉,让我稍微考虑一下……’
“……?不要紧。想考虑多久都行。”
现在这个时代,个人信息的管理很重要。
也许随便问别人的真名是不太合适的举动。
虽然这个女孩看起来不拘小节,但她出乎我意外地对这些事在意。
“站在这说话也不方便,找个能坐的地方吧?我想想……”
‘我的名字是,追风者。请这么叫我吧。’
“那么请多关照。追风者。”
我叫着这奇妙的名字。
‘请多关照,克绮。’
我们正式地握了手。
她的手很小,但很温暖,也很有力量。
‘你要去哪里呢?’
我缓缓地走着,她则是一蹦一跳。
我们的腿长和心跳都十分不一致。
不过慢慢地调和了。
我走两步的时间,她走五步。
我们的脚步以十步的周期同步了。
美丽的最小公倍数。
“哪里都行……”
我担心的是她的财产。
她看起来不像是很有钱。
‘那就去上次的拉面馆吧~’
“莲莲食堂啊。我没意见。”
‘好,那就定了。’
少女加快了步伐。
“还有……你刚才为什么呆在那里?”
爬上电线杆应该很费劲吧。
‘我稍微搜寻一下周边。’
“搜寻什么呢?”
‘坏人。’
单纯明快的回答。
“坏人……什么样子的?”
‘比较难以说明。嗯……杀手?’
“杀手?就是说以暗杀为职业?”
‘不是……不是为了钱,大概是为了兴趣。’
“那就是……杀人快乐症?”
‘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我稍微有些感兴趣了。
“什么样的人?”
‘怀心眼,狡猾,反正很肮脏。连一点尊严都没有。’
换句话说就是能随机应变,不拘泥于常理。看来是很有能力的人。
“你在搜寻这样的人啊。不危险吗?”
‘危险!’
少女把我推了出去。
铁板摩擦的轰声。
少女双手合十。
她分开双手,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在夕阳的照耀下,那东西闪着金色的光。
是个前端很尖的圆柱,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就是子弹吧。
‘发现了!快……’
少女拉住我的手,我跟着跑起来。
轰声……子弹。
啊,是狙击啊。我脑子里总算浮现出这个词汇。
等等……也就是说,刚才这个少女,用双掌夹住了狙击的子弹?
“那怎么可能呢。”
我说出了口。
如果是理解为变魔术,应该会更单纯些……但是那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我带着疑问,继续跑着。
‘这边!’
少女用很大的力量拉住我的手,我被她抡了起来。脚底下的沥青路面,在一声巨响中爆碎了。
杀手。
少女的描述,我本来当作一种比喻的表现,但现在已经带上了十足的现实性。
‘没事吧?’
我回过神,发现少女……她边跑边注意着我的脸色。
我好不容易点点头。
我终于还是有些喘不过气了。
‘再坚持一下。’
她拉我手臂的力量增倍了。
我踉跄着,跟着她前进。我的身体前倾得几乎要倒在地上了。
……
‘在这里应该能休息一会儿。’
我们背靠墙站住了。
旁边是正在搭建的大楼。起重机和卡车之类的机械发出吵人的声音。
我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枪声停下了。
‘把你也卷入了这种事,真是对不起。’
少女深深地鞠躬,我很疑惑地看着她。
我还是没有现实感。
“我们……被狙击了?”
我边调整呼吸,边问道。
‘是啊。那个快乐症根本不知道自制……’
少女嘟囔个不停。
“为什么要杀你?”
‘那家伙恨我们……’
“我们是指?”
‘嗯……我们一族吧。’
“我能问问是怎样的一族吗?”
少女有些困扰的样子。
‘呃。一族就是一族啦。’
她回答得很不明确。正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的时候,我们头顶上方发出了声响。
锈住的铁扭动的声音。
从很小的声音,一直演变成为敲打铁钟般的轰音。
我朝上一看,呆住了。
铁架!
大楼施工的铁架从头上一股脑地掉了下来。
我感到肚子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同时周围景色水平地移动了。
脖子像受到鞭打般疼痛。
少女把我推开了。
我回过神,转身一看。
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音,大量铁块在我眼前跳动着。
铁块像是在做蹦床运动一般,把地面凿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我仿佛是被这景观吸引住了。我一动不动地看着。
其中一根猛地一弹,朝我面前飞了过来。
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一切似乎都开始了慢动作,铁块慢慢地接近我。
我焦急地转过身,朝旁边扑去。
我的身体慢慢地移动。
蹬地到着地之间的时间,像恶梦般漫长。
慢慢接近我的铁块与我擦肩而过。
溅起的碎片扎到我的脚上,我边感觉到疼边跑起来。
我像是在水银的海中泳动一般。我躲开了第二、第三根乱跳的铁块。
我脚下震动的声音停止了。我总算站住了脚。
沥青的碎片扎在我的裤子上,我拔出碎片,这才刚刚感到疼痛。血已经染红了我的袜子。
我看着堆积不动的铁架山,终于想起了少女。
把我推出来的那个女孩,是否安全无恙地躲开了呢?
我……
(马上朝着少女那边跑去。)(转身逃走。)
(马上朝着少女那边跑去。)
无论是铁架落下还是受到狙击,都是冲着她去的。
如果是这样,呆在她的身边就意味着危险。
我在她身边的话,帮不上忙,只能添麻烦。
这样,如果我按照逻辑来行动,应该和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逃走。
但是。
如果她因为刚才的攻击受伤了,也许在她被敌人毙命之前,我还是能够帮上一把的。
当然那也伴随着危险。
如果敌人记住了我的长相,也许我也会成为抹杀的对象。
是接近,还是离开。
在这两个选项之间,到底那个更正确,对于不同价值标准的人来说是不一样的。
首先需要找出评价标准,然后再以此作为根据计算出得失,进行比较。
这是一个需要从多方面考虑,进行缜密考察的难题。
我这么思考着,同时向前跑去。
朝着最后看见少女的那个方向跑去。
人类这种东西,不是总能顺着逻辑行动的。
即使我没有心脏,即使我有的只是块怀表。
“没事吧?”
‘嗯?’
少女坐在铁架中央。
“有没有伤及生命,或是可能会留下重大后遗症的伤处?如果是轻伤的话,有没有会妨碍逃跑的伤处?”
‘呃……’
少女看着我,好像稍微有些混乱。她最后终于点点头。
‘你是来救我的吗?’
“并不确切。”
“如果你的身体安然无恙,我过来并不能算是救你。而且还可能给你添麻烦。
如果你身体负伤了的话,我也许能够救你。
虽然考虑前者的可能性也许有些不足,我在考虑双方可能性的基础上,还是朝这边来了。
所以说,来救你,这种说法并不正确。
而应该说是,考虑到可能能够救你所以来了。”
‘就是说,担心我所以来了。’
我听了少女的话,琢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是的。”
‘谢谢你!’
少女眼中闪着光,她握住了我的双手。
这句毫无修饰的话,响彻了我的全身。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健康状态如何?”
‘完全没问题!’
少女说着,摆出了一副胜利的姿势。这时。
随着一声熟悉的狙击声,地面飞起了碎片。
‘这边!’
我和少女又开始奔跑。
“朝哪里逃?”
‘不是逃!是在追!’
少女大声说着。
“我知道了。”
‘那个……刚才的话题。’
“刚才……?什么话题?”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那个……真名的话题。’
“啊,怎么了,在这个时候?”
‘我的回答是,我接受。刚开始也许做的不好,会给你添麻烦……总之请多关照了!’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歪歪脑袋正想再继续问她的时候,
少女挡住了我。
我感到了尖锐的杀气。我不由得闭上了嘴。
空气潮湿压抑,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大概是刚刚完成施工,纯黑的沥青还冒着热气。
夕阳被灼热的空气扭曲着。一个女人出现了,像是从这景色中渗出来似的。
‘找到你了,杀手!’
她红色的外套溶化在夕阳里,只有腋下的步枪闪着黑光。
她炯炯的目光,跟杀手这个词十分不称。
‘豺狼别乱叫。’
她的声音就像是在歌唱。
她的声音很冷静,好像有些乐在其中。
追风者凛然站在我的前面。
‘跟这个人没关系。让他走。’
‘没关系?你说没关系?’
女人--杀手嘲讽般地笑了。
‘你没注意到吗?这家伙就是门。’
追风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被打了一拳,后退了一步。
我朝前面走了一步。
“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伊格尼丝。罗马人的话来说,就是火焰。’
‘九门克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跟我来吧。要是你不想被那豺狼吃了的话。’
吃我?这女孩?
“我无法理解你说的话。”
‘是吧。’
伊格尼丝笑了。
我没有心脏。
所以我不了解恐怖是怎么回事。
但是我还是能明白危险的。
眼前这个女人,危险得能让我双脚颤抖。
‘没关系的。’
追风者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追风者以彼方冰河中畅游之鳄起誓。不会让你碰克绮一根手指。’
少女这么说着,站在了我前面。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的背影在微笑。
虽然见面不久,但是她为了守护我,英勇地站在我面前。
风吹了起来。
风是从少女那边吹起来的。
吹走了残暑的热气,带来清冽严冬的风。
风花消散,少女摆好了架势。
‘愿山彼方的三女神对你的旅途施以微笑。’
‘傻瓜。’
伊格尼丝微笑着,拿起枪。
不意间吹起了强风。
枪声和风声交错着。
一眨眼间,少女出现在伊格尼丝背后。
少女抬起的右腕,银光般挥了下去。
闪光。
伊格尼丝用修长的枪身挡住了少女的一击。
步枪和指甲以拼刀的状况互相抵着。
伊格尼丝趁着这空隙,用另一之手拔出了手枪。
“危险!”
不知道我的声音是否传到了她耳中。
连续的枪声,令少女跳着后退了几步。
‘没意思啊。’
伊格尼丝现出了让人不快的笑容。
‘我原来倒是没想杀你。’
少女稍稍低下头。
少女抬起头,眼中泛着绿光。
她尖耸的耳朵左右摇动。她樱色的嘴唇中能看到牙齿。
少女露出了非人的样子,伊格尼丝得意地看着,扔掉了手枪。
‘来吧。我跟你玩玩。’
伊格尼丝沉静地摆好了架势。
两脚前后分开,拳放在身前,推手的架势。
少女与她对峙着。
少女慢慢地接近。
少女并脚的瞬间。
铁和铁咬合的巨响,还有野兽般的惨叫。
老虎铗刺破了滚烫的沥青,露出了地面。
少女的脚被狠狠夹住,伤口直达骨头。
少女不由得跪在地上,伊格尼丝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对于豺狼,陷阱比较合适。’
伊格尼丝轻轻笑着,从怀里取出了匕首。
半月状弯曲的黑刃。
血溅了出来。
她跳着躲开了少女的爪子。
伊格尼丝在追风者周围执扭地绕着,慎重地下手。斩下去的时候鲜血飞溅出来,还伴随着轻微的叫声。
我一边看着,一边抑制脚步声慢慢接近。
不是朝着伊格尼丝,而是朝着她扔掉的手枪。
我正要拾起手枪的时候。
闪着黑光的刀刃,把手枪钉在了沥青上。
‘不做傻事的话,你还能多活一阵。’
伊格尼丝头也不回地说。
‘克绮,快跑!’
少女忍耐着痛苦,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没有垮掉。
‘别叫。’
伊格尼丝挥舞匕首,少女咬着嘴唇忍耐着疼痛不叫出声音。
‘你觉得我卑鄙吗?’
“卑鄙是主观的概念,作为前提,要把双方都放在同一个立场上来考虑。”
我慢慢地回答。
‘哼。正确。正像你说的那样,人和野兽之间是没有卑鄙的。人袭击野兽时运用智慧,不能称为卑鄙吧。’
伊格尼丝举起匕首,要向前投去。
“住手!”
我抓住了伊格尼丝的手。
顿时天地倒转。
一瞬的浮游感之后,我意识到我的后背撞在什么东西上了,伊格尼丝已然踏住了我的喉咙。
‘你有两条路。来和我一起,或是作为那只狗的同伴,死在这里。’
声音沉静,而且凛冽。
‘选吧。’
我……
(接受伊格尼丝。)(拒绝伊格尼丝。)
(拒绝伊格尼丝。)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说这句话是需要勇气的。
‘是跟着我,还是跟着她,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吧?’
“过度简化的二选一,是让对方舍弃复杂的现实,而灌输单纯世界观的洗脑常用手段。我是说,对这种单纯的手法做出回答,是没有意义的。”
‘你这嘴说的不错么。’
伊格尼丝的鞋,更加用力地碾入我的喉咙。
我感到尖锐的疼痛,不禁开始咳嗽。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想清楚。你到底是那一边的?我?还是她?’
“要是选的话,那是早已定好的。”
‘是吗?’
“我,是她的……站在追风者一方的。”
‘把自己交给吃人的豺狼啊。’
“大家见解不同啊。在我看来,她没有伤害任何人。伤害别人的只有你而已。”
‘确实是。虽然我想让你先搞清楚再死,但看来时间不够了。’
她的脚跟碾着我的喉咙,我感到痛彻全身。
我的视野逐渐变暗了,我隐约看见伊格尼丝举起匕首。
‘死吧。’
‘住手!’
尖锐的叫声伴随着不祥的声音。
肉被撕碎的声音。骨头发出的声音。
印在我耳内拒不散去的声音,是从我身边发出的。
锐利的指甲弹开了投掷过来的匕首。
‘不许碰我的夫君!’
少女就在这里。
她单膝跪地,流着大量的血,但她的眼睛十分明亮,直瞪着……眼前的伊格尼丝。
‘夫君?’
少女握住我的肩膀。少女单脚跳了起来。
随着风的一声爆响,她一跳越过了好几米。
少女把我轻轻放在路边。
‘你又来救我了呢。’
追风者轻轻说。
我摇摇头。
--被救的是我自己。
她的右脚踝,能看见被刻出印记的骨头。
纯红的血,随着她每次心跳向外喷着。
我看着,一声不坑按着喉咙。
‘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解决这件事。’
少女摇晃着站了起来。
她用不会感觉到体重的站姿,摆好架势。
‘拣了一条命啊。’
伊格尼丝取出了一把很长的刀,脱去了外套。
落到地上的外套,发出很沉的一声。
大刀的造型像是日本刀,伊格尼丝一只手拿着。
她弯着身把刀向前突出,另一支手放在腰间,有些像是击剑的姿势。
--这样的话,能从少女的范围之外进行攻击。
她对面的少女,看着伊格尼丝那边,没有动静。
在屏息的紧张中,只有轻微的水声表示着时间的流动。
那是少女脚腕滴血的声音。
突然伊格尼丝行动了。
从背后隐藏的那只手里扔出了短剑。
要是从少女那边看来,匕首就像是从虚空中出现的一样。
旋转的短剑沿着椭圆的轨道朝少女袭来。
少女用左手弹开短剑,目光不离开伊格尼丝。
伊格尼丝就在这一刹那刺来。
少女挪开身体躲开了这疾风般的一击。
伊格尼丝微笑着一转手腕。
从突刺改为斩劈,刀朝着少女上身的方向砍去,要将少女切开。
我感到了破灭的预感,不禁颤抖了一下。
被击飞的是伊格尼丝。
少女蜷起了踢出的腿。
血液喷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是用被夹坏的腿完成这一击的。
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来理解这件事。
如果能踢的话,确实可以填补与大刀的距离之差。只要作为支点的脚没有问题,受伤的脚也可以放出攻击。
道理上是能说的过去……但是这种事情真的能够做到吗?
或者说,她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体质呢。
少女的额头浮现了豆粒般的汗珠。
看来她不是感觉不到疼痛。
伊格尼丝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少女边躲避边放出的踢击,无法造成致命伤。
‘干的不错,你这只狗。’
伊格尼丝皱着眉,露出了愤怒,举起了刀。
“你没事吧?”
少女不可能没事。
我只能说出这句话,我对自己很不满意。
‘嗯,没事。’
少女满头是汗,但却对我笑笑。
‘能把肩膀借我一用吗?’
“好的。”
少女搭在我肩上的手,小巧,温暖。
小手‘啪’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这就像是信号。
少女跳了起来。
清爽的风吹拂着。她以我的肩膀作为跳台,一直线向伊格尼丝冲去。
对于像风一般冲来的少女,伊格尼丝展开迎击。
大刀和锐爪一瞬间的交错。
两腕交叉的少女,和挥出大刀的伊格尼丝。
两个人一动不动,清爽的风在两人之间吹过。
伊格尼丝像是被风吹倒了一样,慢慢地单膝跪地。
她从嘴里吐出了鲜血。
她撑着刺在地上的刀,站了起来,脱兔般消失了。
我完全不理会跑掉的伊格尼丝,径直朝少女那边走去。
“没事吧?我现在叫救护车。”
我拿出手机,少女按住了我的手。
‘嗯,没什么事。不要叫人了。’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要把对方送到医院的,可是这时少女的声音,却有着不可思议的说服力。
我看看她的脚下,血已然止住了。
‘能不能,让我扶着你的肩膀,把我送到那根电线杆旁边呢?’
“啊,这样行吗?”
我听她的话,把她带到电线杆旁边。
‘我觉得大概就是这后面……找到了,就是这个。’
我看了一眼,那里用胶带贴着一根很大的黑色羽毛。
羽毛大概是乌鸦的。
‘能帮我把它取下来吗?’
我听她的话把羽毛摘下来……这时一股凉风吹了过来。
“这是什么啊?”
‘止风术。’
少女的声音充满了刚才所没有的力量,我仿佛觉得她的脸色也好多了。
‘我还以为风都死了。没想到这个女人……’
少女一个人点着头,仿佛想通了很多事似的。不过她说的我都听不懂。
少女嘟囔着,完全不像是身负重伤的样子。
所以我问。
“能稍微说明一下吗?”
‘嗯,好的。’
“找个什么地方说吧?”
‘嗯,我肚子好像饿了。’
“我多嘴问一下,你的脚没事了吗?”
‘嗯?这个?没关系的,过一会儿舔舔就好了。’
脚上满是血污,但伤口已经愈合了。我实在不愿意去思考这件事。
“是吗。”
少女靠近了老虎铗。
她用双手掰开老虎铗,从里面取出了鞋子。
‘漏了啊……’
她很伤心地嘟囔着穿上了鞋。
“那就……还是去上次那家拉面馆吧。”
‘赞成!’
因为是晚饭的时间,莲莲食堂人很多。我们穿越了学生和职员的波涛,坐到了柜台前。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吧。”
我在路上取了钱。
‘哎,可以吗?’
“这可是救命之恩。”
‘什么啊……不用太在意的。那就先来盐拉面和酱油拉面,一起!’
“了解。”
大碗豪快地堆积成了山。她吃得告一段落之后,我瞅准了时机。
“那,在这里说方便吗?”
‘嗯?怎么了?’
“我是说,会不会有些事情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啊,这里说的话,外面听不见的。’
因为都拜托给风了,少女继续说。
反正她都说没事了,那就这样吧。
“好吧。你说的风啊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嗯,从哪里开始说好呢。先说我们一族吧。’
‘大概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不是人。’
“等等。”
‘哎?’
“人这个词可以有很多种意思。比如说代表人性。”
‘人性是什么?’
“主要是说,能够听懂别人说话,有感情的意思。”
如果这么定义的话,我这样的人类,就是没有人性,或者说是没什么人性。
‘哦。人类是这样的啊。’
“如果说你从种族来讲和现代人不同的话,也不要轻易地说自己不是人类。一般情况下别人会认为你的意思是没有能够互相沟通的心。”
‘知道了。那么……嗯,那就说是不同的生物吧?’
“那我明白了。”
‘很久以前,我们和人类在一起,那时被成为大神。’(编者按:大神发音和狼类似。)
“狼?”
‘大神。伟大的神。总有人认为是野兽的狼成为了神。这种说法稍微有些不正确。’
“那就是人狼了。”
‘现在都这么叫吗?差不多就是那个人狼的意思了。’
“刚才说过的风呢?”
‘我们一族从很久以前就和风神们关系很好。所以如果我们拜托风的话,他们就会出一份力量。’
‘刚才那个坏女人把风都止住了。所以我们经历了一场苦战,对不起。’
“没有必要道歉。那是叫做止风术吗,那个乌鸦的羽毛是怎么回事?”
‘嗯,乌鸦是风神的使者,所以如果那么做的话,风神就不会过来了。那个女人真是狠心啊。’
风。
她的身边总是吹着凉爽的风。
“如果有风的话,会怎样?”
‘会很舒服啊。’
“我问的不是这个。如果借用风神的力量,可以做到什么事呢?”
‘看拜托的是什么了……想把那个坏女人切成碎片是很简单的哦?’
很危险的说法。
不过其实还是那个叫做伊格尼丝的女人更危险些。
“那么,作为人狼的你,为什么要到人群中来呢?一直到最近不都是隐藏起来的吗?”
‘嗯,一个理由是来找夫婿的。’
少女很高兴地说着。
“大都市里面也会有人狼吗?”
‘不是的。’
少女摇晃着帽子。
‘啊,也许会有吧,不过来找的是作为人类的夫婿。嗯?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思考有关遗传和交配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人类和人狼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看要怎么养育了。’
追风者猛地一握拳。
虽然我不是太明白,看来事情就是这样。
“那么,要怎么找呢?”
看来这个女孩不谙世事。
没有什么比这种情况更危险了。
‘嗯,我也本来特别担心……不过,做起来比计划容易。’
“也就是说?”
‘我到这里之后就找到了。’
“嚯,那真是太好了。”
‘嗯!’
少女高兴地微笑着。
“那么,是谁呢?”
‘克绮!’
少女很精神地喊出来,然后红着脸低下了头。
“叫我什么事?”
她突然叫我的名字,于是我反问她。
‘就是克绮。’
“克绮怎么了?”
‘就是我的夫婿。’
少女用抽筋般的口气说着。
她说话的意思,我慢慢地理解了。
“我,是追风者的,夫婿?”
‘是啊。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少女的眼睛就好像是纯真本身,她看着我。她的眼睛中没有任何疑问,像是把一切都寄托于我的小狗。如果她有尾巴的话一定在左右摆个不停。
我不禁产生了罪恶感。
“……好像是哪里有误会。”
‘哎?’
少女呆住了。
“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你把我当成夫婿,是什么时候的事?”
‘哎,可是……’
少女眼睛渗出了泪光。
她用手背擦着眼睛。
“……从头想吧。先是在拉面馆见面。是那时候吗?”
好像她说过一生的恩惠什么的。
我替她付了饭钱,就是与她约定后半生,有这样的文化圈吗?
‘不是的。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这个人真好。’
“那再往后……今天见面了。”
‘嗯。’
少女点着头。
“我们说了话,被伊格尼丝袭击……”
‘那之前。’
之前?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最开始……你从电线杆上面跳下来。”
从高处跳下就是求婚的象征?
虽然说蹦级是成人的仪式吧……
‘之后。’
“那就是,你还了我钱……”
‘对对,再往后。’
“嗯……我问了你的名字。”
名字?
……
当时,少女的脸色变得鲜红。
她用一只手挡住脸,稍微退后了些。
“我叫九门克绮。你呢?”
‘唔……那是真名?’
“是的。”
我轻轻点点头。
‘抱歉,让我稍微考虑一下。’
“……?不要紧。想考虑多久都行。”
……
‘就是那个!克绮问了我的真名。’
追风者在说真名的时候用了重音。
“啊。”
少女满脸不安地看着我。
“是这里啊!”
‘就是就是!’
少女高兴地微笑。
‘你也把自己的真名告诉我了。’
“询问真名,就是要申请结婚吗?”
‘嗯。……如果不是夫妇的话,不会告诉对方真名的啊。’
--名字的规矩,还有这种事?
“那,追风者,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是婚名。’
“婚名?”
‘专门为克绮准备的名字。所以,我是克绮的,未婚妻。’
少女脸颊微微泛红,一直看着我。
我慎重地组织着语言。
“我们所说的名字,和你们的真名,似乎是不一样的。”
‘哎?什么意思?’
“你们的真名,一般不告诉别人吧?”
‘嗯,要是被坏神知道了,会很麻烦的。’
这种事情也许峰雪会更在行……
以前的人,大概就是把真正的名字藏起来,绝对不会对别人说。要是真名被别人知道了,实体就会被支配,大概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的话,互相透露真名,就是表现最大限度信赖的好意……男女之间,就是意味着婚姻了。
“我这个九门克绮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是个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名字。”
‘是,是吗?’
少女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惊慌。
“所以……大概和你们的称呼用的名字更接近。”
‘这样啊……那么城里的人们,真正的,真正的名字怎么叫呢?’
“没有。”
我说完,少女有些发楞。
‘那……克绮,你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吗?’
“也可以这么说。并不只是我这样。”
‘那……这么多,这么多的人,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吗?’
“就是这么回事。”
少女低下头……然后抬起头。
不知为什么,眼里渗出了泪水。
“怎么了?”
‘太可怜了。从生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这么生活。这岂不是……太可怜了?’
“这是主观的问题。我没有因此感到可怜。”
……也许说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比较妥当。
‘不对,绝对是可怜的!’
追风者一步也不让。
“这件事,下次再讨论吧。”
“回到上一个话题……就是说,我告诉你九门克绮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想你求婚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
少女不知是朝哪里点了头。看来是很受打击。
她甩甩头,终于还是露出了笑脸。
‘嗯,看来是给克绮添了很多麻烦。’
“没有添麻烦。只是有一个误解。你还救了我的命。”
‘那,我就先离开了。’
“去找夫婿吗?”
‘这件事也要办……还有其他的事呢。’
“那,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来和我商量吧。电话的用法……知道吗?”
‘嗯,知道。’
“那么,就用上次给你的号码打给我吧。”
‘好的。谢谢你请我吃拉面。’
少女站起来,转过了身。
‘对了……克绮要是也能找到自己的真名就好了。’
“是好还是不好,找到真名之前是不知道的。”
‘我来帮你找吧?’
“等你有空的时候吧。”
我点点头。
‘那,等我找到夫婿了,再来找你。’
“嗯。能找到就太好了。再见。”
混杂的拉面馆里,少女嗖嗖地穿过人群,消失在入口处。
拉面馆里,一时弥漫了冬天山野的味道,但很快又被鸡块的香味盖住了。
‘啊,克绮君,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房东小姐在大门前等着呢,她手里拿着笤帚。
‘这季节打扫起来太不容易了……’
“为什么?”
‘你看这些银杏的树叶。’
银杏树叶落了满地,房东小姐正在把它们扫成堆。
“银杏是问题所在啊。”
‘倒不是问题……因为银杏漂亮才种的。’
“也就是说,同一片树叶,长在树上就是漂亮,落到地上就成为了垃圾。”
‘嗯……是这样吗?’
房东小姐开始思考了。
“我先离开了。”
我行个点头礼就从她身边穿过了。
‘……等一下,你的脚怎么了?’
“哎?”
听她一说我才终于意识到。
刚才我的右脚受伤了。
因为我看到了追风者的伤势,就觉得这点小伤没什么……但是如果以通常的标准来看,这确实是比较深的伤。
‘摔了?还是打架了?’
“唔……”
我苦恼了一会儿,说了真话。
“有个患有杀人快乐症的女人来杀我。”
房东小姐的眉头皱了起来。
‘反,反正还是先消毒吧。跟我来。’
“嗯。”
房东小姐拉着我的手,朝她的房间走去。
‘啊,哥哥。’
“我回来了,惠。”
‘小惠。’
‘怎么了?’
“稍微受了些伤。房东小姐正要给我治疗。”
‘那,那个……’
‘小惠也来吧?’
‘好的。’
我受的伤用于展览?
我虽然这么想,但是没说出口。
‘来躺在这里。’
惠看着我躺下。
我的脚放在房东小姐的膝盖上。
‘哎呀……’
房东小姐看着我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我仔细一看,我袜子脚腕的部分粘着凝固的血块。
‘看来得用剪刀了。’
她用剪刀咔喳咔喳地把袜子剪开。
‘会有点疼的。’
她最后有些用劲。我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哥哥……你怎么受的伤啊?’
“被沥青的碎片刺的。”
‘摔的?真有能耐。’
“不是摔的。”
‘那是怎么弄的?’
“有个患有杀人快乐症的女人狙击我,没打中,打在地上把沥青弹起来的。”
房东小姐用脱脂棉擦着伤口。
抹的消毒药很痛,我脖子根都感到酸疼。
‘好了。伤口不是太厉害,不用缝。男孩子嘛。不过最好别洗澡。’
‘等,等等啊,杀人快乐症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那个意思。用步枪和日本刀……”
房东小姐轻轻按住了我的嘴。
‘停。谈话到此为止吧。受伤之后要好好休息。’
我确实受伤了,所以对休息没有异议。
房东小姐很熟练地用绷带给我包扎上了。
‘哥哥,没事吗?能站起来吗?’
“没事。”
我明明说了没事,惠还是抓住了我的手。
“那我走了。房东小姐,谢谢你。”
‘不用谢。别太乱来哦。’
“在我能办到的范围内,我尽量。”
‘啊,谢谢你了。’
‘嗯。’
……
‘哥哥……晚饭吃过了吗?’
我们从房东小姐的房间出来,上了楼梯就是我的房间。惠一直握着我的手。
“我吃了很多拉面。要是有什么清淡的倒是想吃。”
‘知道啦,一会儿给你送来。’
“谢谢。”
‘……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啊?’
“嗯,我会的。我进去了。”
‘嗯,一会儿见。’
我进了房间,开了灯,倒在床上。
伤口开始疼了,就好像是刚刚想起来要疼似的。
--那个女孩,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想着。
看起来我比想象中的要累。我躺下身就觉得头很沉,根本不想看书……平时我基本不开电视的,这次我把它打开了。
‘……现在牺牲者案件已经是第五件,这成为了战后最恶劣的惨剧。’
主持人左上方是一张黑白照片。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相不太好。难道就拿不出一张稍微好点的照片吗。
我赶快换了频道。
这就是早上峰雪说的事件吧。
而且已经有五件了。
听着新闻,我逐渐得知的事实,越来越具有威胁性。
第一,发生事件的地点,都是在市内。
第二,都是在一周内发生的。
这简直就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警察是根据现场的信息来找出犯人。
所以进行多次犯罪的话,行动的基本原则就是不要暴露出是同一人所为。
如果是个住在东京的人,那就要去大阪、北海道、熊本,相隔一段间隔,用不同的方法杀人,这样就难以确定犯人。
很多连续杀人案件的成立,都是这种规律。
反过来说,如果从线索推出是同一案犯的时候,基本已经开始了逮捕的倒计时。
结果这次案件的犯人,在这个狭小的城内短时间进行了五起犯罪,即使是已经被推定为同一案犯,还是没有被逮捕。
我重申一遍,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考虑到日本警察的优秀,换句话说,就是对于人类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至今为止的牺牲者,都是被锐利的刃物切裂全身,并且身体的一部分被咬掉了。警察认为是同一集团犯罪而进行着调查,对于宗教团体的关联……’
锐利的刃物。
突然我心里面闪了一下。
……
“我问的不是这个。如果借用风神的力量,可以做到什么事呢?”
‘看拜托的是什么了……想把那个坏女人切成碎片是很简单的哦?’
……
被切碎的人。
我并没有亲眼看见。
但我知道,有那尖锐的指甲,可以很轻易地把人切碎。
警察的前提是把人作为逮捕对象。
反过来说,他们没有试图搜寻超越人类常识的存在。
……
‘跟我来吧。要是你不想被那豺狼吃了的话。’
……
然后就是被咬碎的尸体。
我想到这里,不禁摇摇脑袋。
要是连续杀人犯的话,那个女人……是叫伊格尼丝吧?……她才更像呢。
虽然难以想象那个伊格尼丝咬尸体的样子……但也不是绝无可能的。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我听到敲门声,转过身来。
“请进。”
‘哥哥,是我。’
“怎么了,惠?”
惠开门进来了。
‘晚饭。’
惠手里没拿东西。
‘我想了想,晚饭的材料,哥哥的房间里有。’
“是吗。”
‘我现在做吧,哥哥稍微等等。’
“好的。”
我躺在床上。
我闭上眼睛,做饭的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
叮当作响的餐具。菜刀的声音。惠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吵,反而听着会觉得安心。
‘哥哥,做好了。’
我听到后站起身,慢慢伸个懒腰。
‘来。沙拉还有……炖汤也热了一下。’
“一看就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炖汤要吗?哥哥说想吃清淡的,就做了沙拉……’
“两样都要。”
“我开始吃了。”
‘我也开始。’
‘好吃吗,哥哥?’
“好吃。”
炖汤这种食物,放了一天之后味道会渗进去,变得更好吃。
萝卜的甜味,肉筋的味道,变得更浓厚了。
‘真的?’
惠满眼的猜疑,看着我。
“我觉得好吃,于是才说好吃。
这当然是主观感觉的表现,并不代表一般性。
惠不觉得好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哥哥,时常说些奇怪的话。’
“这是主观上的不同。从我的角度来看,是惠说的话奇怪。”
‘刚才也是……’
惠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怎么了?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比较好。”
‘哥哥……知不知道踌躇和细腻这些词?’
“作为单词可以理解,但是关于用法没有自信。”
‘是吧……’
“通过对刚才对话的观察,惠现在是在踌躇吧?”
惠点点头,脸色有些支离破碎。
踌躇……
“内容是……关于我受伤的事情吧。”
惠又点点头。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明白。
‘有什么踌躇的呢?直接问就可以了啊。’
惠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又面对着我。
‘刚才……哥哥说被步枪狙击……’
“是的。被狙击了。虽说没击中吧。”
‘要是打中的就不会是这副表情了。’
“是的。”
‘那个……不是玩笑吧。’
“不是玩笑。”
话说回来,玩笑是什么?
辞典里面说‘说不可能的事情,不认真的话’。作为玩笑一般的效果,是让大家发笑和放松。
这样的话,我是不开玩笑的。
我尝试模仿别人开玩笑的行为,结果周围的人,从来没有笑过。
我试过几次之后,于是就中止了开玩笑的尝试,直到现在。
“至少主观上,我是想说出事实的。”
‘什么叫主观上……’
“并不能排除记忆的混乱和妄想的可能性。”
‘是吗……’
惠又深深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别再卷入这种麻烦事了。’
“这一点很困难……”
‘为什么啊?’
“要是知道躲避远方狙击的方法,一定要告诉我。我想作为参考。”
惠一言不发地瞪着我。
我只好闭嘴不说话了。
“我吃饱了。”
‘我也饱了……’
吃完饭后,惠也一直阴沉着脸。
“惠?”
‘什么事?’
“你的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当然有啦!’
“你没有说起过。告诉我。”
‘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还说是被人枪击,’
“嗯……也就是说,疲惫的原因是因为担心我。”
‘我,我也不是说哥哥不对……’
“我知道。我说的是原因,没有说责任,是吧?”
‘……但是在这方面哥哥说的这么直接,有点让人不高兴……’
“我的事故,不是我所希望发生的,我没有办法。想高兴的话,出去玩如何?”
‘我倒是想……’
惠看看电视那边。
‘现在正发生着很严重的事件吧?’
“嗯。说是战后最恶劣的事件……对啊。女性一个人出行很危险。”
‘嗯,是啊。最多只能和房东小姐一起出门买东西。’
“……那不会很辛苦吗?”
‘是有一些。有的时候会想,要是我来之后不发生这些事就好了。’
“是啊……”
‘对不起哥哥。’
“怎么了?”
‘我本来不是打算来说这些话题的。’
“嗯。那是来做什么的?”
‘来探望伤势。’
“是吗。我没大问题。”
‘哥哥别太勉强。晚安。’
“晚安,惠。”
惠站起身来,我一直送到门口。
我慢慢地关上门。
关上灯之后,房间里一片漆黑。我看着天花板想着。
连续杀人案件……对于当事者来说只能是不幸,对于惠来说在暗中增加了不便。
我得采取些行动。
少女的脸浮现在我脑海里。
很少有人知道,那座建筑还有地下部分。
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熟悉这座城市深处的人知道。
这些少数的例外者,知晓这个城市真正的样子。
‘进来。’
一个黑色的巨大办公桌。
这是个完全为了实用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男人,他正在阅读文件。
他听到轻快的敲门声后,头也不抬地回答。
‘是。失礼了。报告。’
‘关于那个九门克绮--’
‘九门,克绮……?’
本来男人一直在不休止地翻阅文件,视线扫个不停,但这句话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情报还未经过确认,有情报说九门克绮与“最骄傲的利刃”接触了。’
‘什么?“最骄傲的利刃”?这家伙也终于来到这里了?’
‘直到现在还没有确认。’
‘尽快确认事实关系。这是最优先事项。’
‘是,明白了。还有一个报告--’
‘不要紧。继续说。’
‘因为饵食太近,魔物的行动更加活性化了。今天又确认了一个新的草原住民。’
‘哼。为了找门,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是不包含在协定之内的因素。请问该如何处理?’
‘不管。现在不是处理这些小事的时候。
无论如何都要先处理“最骄傲的利刃”。’
--当然,尾巴也不是轻易能抓住的。
男人说完,嘴角稍稍翘起。
‘计划即将完成。别轻易出手。
虽然没有时间了,但我们有必要慎重行动。’
‘是,明白了。’
‘海神住民如何了。和暗夜住民的决议,送到了吗?’
‘那一方面也在顺利地准备。’
‘不能再吸引多余的注意力了。尽快准备。’
男人让秘书离开之后,躺倒在靠背上,把脚搭在桌子上。
厚厚摞起的文件,倒在地上发出声响。
‘这下三大守护都聚齐了。不能不管啊。’
他自言自语的同时,他的表情下意识地扭曲了。
他根本没想过一切都会这么顺利。
但是即使如此,他眼前有了障碍,还是会觉得不高兴。
该来的障碍已经到了眼前,男人狠狠地自言自语。
‘……来了个麻烦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