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话 转学生

「话说,我想去一次你学校看看耶。」

小春突然说这句话是接近结业式,要放暑假前的事。

当我问起她理由——

「又没关系,就算只有一次,我也想和你在高中校园内散步啊!」

只得到这句让人听得面红耳赤的回答。

尽管心中纳闷她怎么突然提这个,但由于我更想和小春走在同个校园内,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哈哈〜原来如此,青梅竹马妹妹这次提出如此任性的要求啊。」

听我讲完来龙去脉的千夏吸著铝箔包装牛奶,悠悠哉哉地说。

顺带一提,我们人不在广播室内。

由于今天两人都没有值班,我才会邀她到顶楼,边吃饭边替我解决问题。

「不过老实说,应该没关系吧?」

「你真的这么认为?」

「要是你担心的话,和老师说一声就好了嘛。只要说她是来参观校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对。」

原来如此……一旦能申请到来宾参观证,就能堂堂正正走在校内了呢。

「那我去找老师商量看看好了。」

「所以呢所以呢,悟郎!小春什么时候要来我们学校呀!」

双眼闪闪发亮的千夏兴奋地问,但我默不吭声。

谁要告诉你啊!我已经看到被偷拍照片,再被用校内广播昭告天下的惨状啦!

「悟郎你很小气耶!啊〜那我只好直接问本人啦〜」

「咦,什么本人?」

「本人就是本人啊。你想想,之前我和她不是交换联络方式了吗?」

千夏一脸得意地把用来联络的智慧型手机画面秀给我看,但对象怎么想都是明菜好吗!

你的误会还没解开喔!?

我一瞥她联络的过程,内容可说紧张刺激,同时也加深了千夏的误解。

老实说,我本来以为离之前重逢已过了一段时间,误会总该解开了吧。但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嗯〜怎么办?该怎么解释她才会懂?

东想西想到了放学时间,准备踏上归途的我收拾书包走出教室。

今天广播委员会和学生会两边都不用去,能直接回家。

话说回来,早知道跟千夏问明菜的联络方式就好了。

接下来必须借助明菜的帮忙,解开千夏的误会才行。

然后还得和她说说更多关于小春的事——当我边想边往鞋柜走去的途中,忽地和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的少女对上眼,不禁停下脚步。

「咦……明菜……?」

「啊……悟郎。」

没错,居然刚想到她就看到本人啊。

「呃,欸?为什么明菜你会在这?」

她一听便在胸前合掌,扭扭捏捏地抬头望来,回道:

「其实……等这个暑假过后,我就会转进这所学校……」

这样啊……美国的学校也跟我们一样暑假过后开学,所以要转进来便是这个时期吗?

「这么一说的确是……不过没想到明菜你会进这所学校……」

明菜一听,表情顿时开朗起来。

「嗯,我也吓到了啊,没想到竟然能和悟郎同校呢!」

「或许我们能分到同班喔。」

「嘿嘿〜要是可以就太高兴了。可是一年级有八个班对吧?要分到同班很难呢。」

明菜说完后那腼腆一笑的模样,的确十分可爱。

想必大部分的男人都会被这抹笑容一击KO吧。

「悟郎,你现在正要回家?」

「是啊。」

「那个……你不是……很有空对吧?」

「嗯?我没事啊。」

反正今天没有半件杂事要做。

「是、是吗?」

「对啊,就是因为没事,才正要直接回家呢。」

「那……那个……学校……」

「嗯?」

扭扭捏捏的明菜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抬起头来。

「你可以带我认识学校吗?」

「喔喔,当然没问题啊。」

只是实在没什么好看,毕竟构造并未复杂到会让人迷路。

「你有什么想参观看看的社团吗?」

「不,不是这样……我想看看暑假过后要来上的这所学校气氛……嗯,就只是想知道气氛如何吧。」

原来如此,不是想看什么特定的地方就是了。

犹记得我在入学前,也有过想知道学校内气氛如何的念头。

虽然最后因为太懒惰,没有实际来看啦。

「原来如此,那我们在校内随便逛逛如何?」

「嗯,谢谢你!」

明菜回以一副毫无戒心的笑容,害得我反倒害羞起来。

该怎么说哩……她比起以前更积极……或者说变得非常开朗。

外头天色已彻底西沉。

校舍内若不开灯,实在有点昏暗。

操场上还听得见运动社团的声音,但校舍内已一片死寂。

毕竟文艺社团都在各自的社团大楼活动,倒也没办法。

我和明菜就这样肩并肩,漫无目的在校舍内闲晃。

「话说回来,明菜你现在住哪呀?」

「我想想喔〜就在这所学校附近。虽然以前和悟郎住同一个社区,但我们家已经搬走了呢。」

「这样啊。那么你回家就能放心了。」

「嗯……可是我自己一个人住,还是有点怕怕的。」

这不意外。

像我根本不敢想像自己一个人去外面住啊。

「那么你得快点交到朋友,招待朋友去你家呢。」

「是啊。不过这样,我暑假期间还是只能独自待在家呢。」

「既然如此,你乾脆找之前那个千夏去如何?你们交换联络方式了对吧?」

「啊,对耶!千夏同学也是读这所学校呢。」

「没错。而且那家伙很不怕生,要是听到明菜你一个人住,肯定会毫不客气跑来喔。」

「啊哈哈〜感觉起来的确是呢。像我之前明明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对我很友善了。」

「那家伙的个性就是这样。刚入学没多久,就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啦。」

「真厉害耶〜我有点怕生,没办法马上和她一样呢。」

「我认为是千夏太特别了啦。总之即使是暑假期间,只要你一觉得寂寞,就联络那家伙看看吧。」

「嗯,我会的!然后……」

「嗯?」

「呃……那个……」

明菜突然扭扭捏捏起来。

「怎么啦?」

「就是……那个……我希望悟郎你……也能来喔……」

咦,来什么?

「就是……要是你愿意来我家玩……我会很高兴唷……」

这句话!破坏力未免太强了吧!

至少对我这没交过女朋友的男高中生而言,听了当然面红耳赤!

就算没有歪念也会被一击KO啦!

看到我回不上话,明菜突然害羞地挥了挥手。

「如、如果不愿意的话没关系啦,对不起喔!」

「不不不!我、我去!带点吃的过去!然后还有那个、千夏和卫生纸也会带去!」

好险好险……

我差点就想到奇怪的地方去啦。

总觉得是我害羞过头到慌了手脚。

我能不能也带小春去——话才涌上喉陇,就被我吞了回去。理由果然是先前明菜的事及小春的一席话仍在脑中挥之不去。尽管她们不肯告诉我原因,但两人吵架依然是不争的事实。

就在此时——

忽地感受后有股气息的我回头望去。

但走廊和刚才没两样,没有任何人在。

明菜一副不可思议地歪过头问:

「怎么了吗?」

「嗯,刚刚好像有谁在……」

「……咦?」

明菜一听面露惧色,缩起身体。

「啊,抱歉,是我多心了。」

「欸……不会是鬼吧?」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传闻喔。」

「就、就是说啊,嗯嗯!」

明菜嘴里为了催眠自己这么说,人却紧紧搂住我的手臂不放。

有种软绵绵的东西抵著我的手臂。

谢谢!除了谢谢还是谢谢!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股柔嫩的触感!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能胡言乱语的场合。

因为我说的话让明菜感到害怕了。

考虑到她从以前就是胆小鬼,我实在该为我的多嘴好好反省。

然而,就在这之后——

咚碰。

后方传来某种东西跌倒的声响。

果然没错,有谁在跟踪我们。

我迅速转过身。

「咦,欸?怎么了,悟郎?」

转过身的同时,我看见转角处冲出一名手持单眼相机的人物。

「啊……」

「……嗨。」

是大庭千夏。抱歉,其实我已经料到了。

「……你在搞什么啊?」

「唉、唉呀〜真碰巧呢〜」

「碰巧吗……你是啥时开始跟踪我们的?」

「哼哼……其实啦,我本来为了『暑假前夕特别报导•追寻校园七大不可思议吧!』这个企划,选在黄昏时段来校舍内寻找幽灵。结果幸运撞见你们青梅竹马幽会的现场这样子。」

「不就是一开始嘛……我跟你说千夏,这女孩她不是小春……」

「喂喂喂,悟郎啊!不用再撒那种谎了。就算你再怎么辩解,事情早就穿帮了啊。悟郎你真的想就这样隐瞒青梅竹马的事下去吗?」

这家伙没救了,到底怎样才肯信我?

「听我说千夏,你仔细看看这名女孩。」

「嗯。」

「我以前和你说过好几遍小春长得如何,对吧?」

「是呀,我可是问得一清二楚呢!首先她长得很矮……嗯?」

哦,注意到了吗?明菜的身高比起一般平均来得高。

「然后呢?」

「然、然后……体型真要说的话很像小孩,或者该说胸部十分谦虚……咦?」

对啊你看,明菜身材凹凸有致吧?

「再来呢?」

「高中读的是一所女校……咦咦咦!?」

懂了没?现在明菜身上穿的是这所高中的制服喔,从这个暑假后就要转进这里来喔。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吧?

千夏恍然大悟地捶手。

「原来如此!青春期突然到来再加上有Cosplay的兴趣是吧!」

「怎么想出这种答案的啦!!」

这家伙为何老是挑符合她藉口的方向思考啊!

「难、难道不是吗,悟郎?我觉得是很精准的名推理耶……」

「是根本不准的谜推理好吗!」

「那么悟郎你告诉我的那些关于青梅竹马的情报都是错的吗?」

「做这种事我哪有好处?欸,明菜,你也和她解释解释啦。你不是小春对不对?」

这时原本愣在原地的明菜忽然回过神来,回应我的要求。

「呃,对,我不是小春,我名叫小久保明菜。」

听完太迟的自我介绍后,千夏惊讶得嘴巴开开,并皱起眉头。

「……看起来不像在说谎,这样反倒更令人可疑?」

「你脑袋根本已经一团乱了吧。」

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至少能弄懂她并非小春的事实。

「那、那么,悟郎!意思就是我追到目前为止的根本不是大新闻吗!!到处打听询问所写出的报导也都没用了吗!?」

好险喔……要是让这家伙写的错误报导在校内广播放送,肯定已惹出什么大事了。

接著,千夏重新转向明菜。

「不对喔,你等等……呃,你叫明菜对吧?」

「嗯,是的。」

「表示还有一名你之前跟我说的小春,然后你很……那家伙,小春也对那家伙……呜哦哦哦!这就对啦!!」

对、对什么啊!?

「欸欸欸!现在哪有空查什么校园七大不可思议啦!」

「话说你口中的校园七大不可思议是怎样……我没听说过耶!」

「没有啦,只是听说最近一到黄昏就会出现喔。」

咕嘟……真的假的?

「出、出现什么啊……」

「当然是你想的那东东啊。徘徊在逐渐昏暗的校舍当中,无声无息站到人背后,或是从稍远处直直盯著看之类……」

搭配此刻日落时分的气氛,我和明菜听得直打寒颤。

「而且据说,本来以为那股气息只会默默盯人看,其实却突然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有时更会卡嚓、卡嚓制造出强光……」

「那就是你吧!」

「唔喔喔,吓到我了!拜托你别搞这种讲鬼故事讲到尾声故意吓人的花招好吗!」

「不不不,变成校园七大不可思议的岂不就是千夏你吗!」

「欸,不是吧!?真的吗?这个能不能拿来写呢……」

千夏突然陷入沉思并喃喃自语起来。唉呀〜这家伙真的把整个青春都奉献在社团上,一副乐得很的样子呢。

就在这时,从千夏刚才躲藏的墙角附近感受到某人的视线。

「嗯?」

看过去也不见半个人影。不,我的确感受到一股一直盯著这边看的视线。

发现到我注视著莫名方向的明菜,一脸战战兢兢地揪住我的衣角。

「你、你怎么啦,悟郎?」

「啊,没事,只是感觉刚才那边好像有谁……」

「……咦?」

明菜和千夏同时僵住。

「是、是这样呀?我完全没察觉到呢!」

「悟、悟郎,是不是你看错了?」

「不,我的确……」

我走到转角处,发现前方尽头的墙壁有块水手服的衣角掠过视野。

「看吧,果然!」

「咦!?欸!?在哪里啊,悟郎,到底在哪呀?」

「我、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喔!」

两人顿时惊慌失措,只有我隐约猜出真面目是什么。

这所高中的女生穿的不是水手服。

而是西式制服。

应该说,那件水手服肯定是我熟悉的某所女高规定的制服。

「明菜、千夏,你们等我一下。」

「咦?可是……」

明显露出恐惧神色的明菜缠住我的手臂。

「你放心,那不是鬼,是我一个爱恶作剧的朋友啦。」

「是吗?」

「是啊,我稍微去教训教训她。」

结果千夏一听,激动握紧单眼相机,呼吸越来越急骤。

「那么人家我也!」

「不,拜托千夏你也在这里等著。我想若非我出马,她根本不会听人讲话的样子。」

我说完后留下两人,转过水手服消失的转角。

才刚转过去,我感受到的气息真面目就愣愣杵在我眼前。

「欸、等、怎么会?」

还问怎么会……还不是你跟踪技术太烂了……

「你在干什么啊,小春?」

「呜……」

没错,眼前正是My favorite青梅竹马,杉崎小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结果小春一听就蹶起嘴来,接著撇开视线。

「没什么……只是碰巧看见悟郎你和明菜走在一起啊。」

这样子啊〜〜

看见两个认识的人走在一起,的确会想偷偷跟上去呢——才怪!!

「为什么你会在其他学校的校园内碰巧看见我们啦!」

「呜……没有,我只是……」

这丫头开始语无伦次啦!

不过,站在已经听小春说过想来我学园内看看的立场上,我很能理解她会出现在此的理

「你忍不住了是吗?」

「呜……才不是啦……」

「明明你再等几天,我就能申请到参观许可了啊。」

「我、我本来没打算今天来逛啊,其实是想等暑假再一起逛喔!」

既然小春你都这么想,为何今天会出现在这哩——我不会问这种欺负人的问题。

我站到沮丧的小春身边,问她说:

「我说啊,你应该清楚明菜就在那边呀。」

小春一语不发,默默盯著脚尖。

「等暑假过后她似乎就会转进这里,说是为了准备考大学呢。」

「……是喔。」

「我说啊,虽然我不会要你去讲清楚……」

「嗯……」

「但你要不要试著和她聊聊?」

可是小春只摆出快哭出来的表情低下脑袋,并摇了摇头。

目前处境似乎令她发窘。

我完全不晓得两人间吵了什么,为何而吵。所以想不出该对她说什么,最后挤出口的是——

「你是在嫉妒她?」

「最好是啦!你是白痴吗,还是笨蛋啊!」

看到小春一如往常发起飙来,我可说彻底感到安心。

唔〜可是被小春痛骂反倒更安心……看来是时候重新思考思考我的性癖好了呢。

话虽如此,我果然还是喜欢精神十足的小春。

就算说的是些痛骂的话。

「你为了我嫉妒也没关系喔!」

「恶心耶,我都要吐了。你从今天起就改名叫呕吐物好了啦!」

「这有点困难,我妈会以为我在学校被霸凌。」

小春绷著脸双手插胸,冷冷往旁一瞥。

「真是的,你别管我了,赶快回去明菜她们那边啦!」

对喔!我还把明菜和千夏丢在那边等呢!

真是的,我一旦扯上小春就会看不见周遭状况,实在很麻烦。

「好,我回去了!」

「是是是,快走快走。」

「你也别穿著那身装扮到处乱晃喔小春,被教职员发现就麻烦了。」

「我知道啦,我到现在都没被发现过好嘛!」

喔,是吗。既然隐身技能那么高超,似乎不用我担心了呢。

「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

「什么事啊?」

「小春,我一定要让你和明菜和好啦!」

「呃!?」

小春讶异瞪大双眼,接著难为情地低下头来。

看了她的反应,我确定了。

她想和明菜重修旧好,因此我也必须尽我所能。

下定决心后,我连忙回到明菜与千夏两人身边。

看到的是畏畏缩缩的明菜,以及兴致勃勃的千夏。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没问题吧?不是……鬼吧?」

「如果是鬼的话我想请他让我拍照耶,结果到底如何?」

「不是鬼,是个我很熟的人喔。只是她不太想出来,直接走了呢。」

千夏听完沮丧垂肩。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传说的七大不可思议耶。」

「抱歉没能满足你的期待喔。但话说千夏,既然你本身就是其中一种七大不可思议,何不采访你自己?」

「哦哦,还有这一招呢!好极了,先去准备自拍棒,然后……」

我目送掉入自己的世界中的千夏离去,转身面对明菜。

「那我们走吧。」

「嗯。可是那边真的不要紧吗?不是你朋友之类的吗?」

「喔,是我一位爱恶作剧的朋友啦。我改天介绍给明菜你认识,你们一定能再次变得要好。」

「再次?」

于是乎,我带著明菜在校内晃了一圈后,踏上归途。

这段期间我们聊的净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话说,那个叫千夏的人好有趣喔。」

「看,我就说吧。你们刚才聊了些什么啊?」

明菜一听突然害臊起来,腼腆一笑。

「我们……聊了很多吧……」

「聊什么内容呀?」

「悟郎你不用知道!」

为、为什么……是不能让我听到的内容吗?难道是坏话,是我的坏话吗?

不过不管内容怎样,至少明菜多了个能够不胆怯、正常交谈的对象,实在非常好。明菜是在我们刚升小学四年级时搬来,那之后有好一段时期无法融入班上。

我当然不是指小学时的同班同学们在欺负明菜,他们只是在摸索与明菜间的距离感。

「我似乎想起来了喔。在我刚转学来那时,悟郎和小春第一次来找我讲话的事。」

「你这一说好像没错。」

「虽然我一句话都说不上,但看到悟郎和小春一搭一唱,那时我心想这两人是好厉害的搭档呢。」

虽然不敢自称为相声搭档,但我们的拍子的确很合得来。

每当我说不上话,小春会替我打圆场;换小春说不上话,就由我来插话。

就在我们两人为了不让尴尬的沉默冷场而拚命讲时,明菜终于笑了。从那时起,我们三人变得很常在一起。

「所以我……很后悔喔。」

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让我愣住了。

「后悔?什么啊?」

「这个我……就是和小春吵了架。」

她说完后似乎像是忆起过往,抬头望向虚空。

「原因都怪我。」

「欸?」

她面露略显寂寞的微笑。

「是我对小春说了无理要求。我明明清楚得很,却很难继续隐瞒下去。」

不对,等等喔……

「小春说是她主动找你吵架的耶……」

「嘿嘿……小春果然会那样说呢,因为她很温柔呀。就算她没有错也一定会那样说啊。」

我的天啊……

我口口声声说是那家伙的青梅竹马,是知己,所以一说谎就能看穿等等大话,却连这点事都没发现到吗?

「欸,原因到底是……」

我话才说到一半,却不禁没办法说下去了。

只见明菜伸出食指比在嘴唇前方。

「我不能说。不只是为了小春,也为了我自己。」

好诈喔……听到她这么说,哪还能问什么啊。

「话说回来,最近小春过得还好吗?高中读哪里啊?」

「喔,那家伙和父母商量,跑去读私立女高了喔。」

「女高啊……这下等于和小春分隔两地了呢。」

「可是她每天都会来我家玩,之后明菜你也来嘛。」

明菜一听,显得有点垂头丧气。

「……我们还能够再聊天吗?」

「当然!小春也希望喔。」

「是吗?」

「她就是不老实,相信明菜你也很清楚。」

「哈哈,对啊,小春她自我意志很强呢。」

「你是话中有话吧……」

「才没有,那是小春的优点喔。」

明菜代替小春得意洋洋挺起胸膛说。

看似一脸自豪……胸部太大了吧!

感觉我无须再多言一些废话了。

「明菜……你成长了呢……」

「咦?怎么突然……啊,好像真的成长了呢,因为国中时我很矮呀。」

「是啊……你变大了呢。」

至于哪里变大我就不说,也不能说了。我才不会说哩。

「啊,对了对了,悟郎。」

「嗯,怎样?」

明菜不知为何扭扭捏捏,视线也一副在犹豫该不该开口似地左右飘移。

「那个……小、小春她、最近……怎么样?」

「最近怎么样是指?」

「呃,就是……可以说吗……可是还没的话也不行……」

「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事吗?」

「我、我问你喔!」

「问吧。」

「小春她……谈恋爱了……吗?——悟郎,你怎么突然蹲下去了?肚子痛吗?变得跟椭圆鬃刷一样耶!」

这家伙竟然直接往我要害打啦!

「这、这、这、这个喔,她、她、似乎、有耶……」

「咦!?是、是喔,悟郎你也知道了呢。」

怎么搞的?为什么你这么高兴?

「嘿嘿……那么悟郎,你知道她的对象是谁吗?」

「没啊,我不晓得,可是她亲口说有对象了。」

「这样啊〜小春鼓起勇气了呢〜」

欸!?明菜这家伙,果然知情吗!

是明菜也认识的人?也就是同所国中?

谁啊?秋山?小笠原?小助?传次郎……不,别再想了。

再想下去只会心碎满地啊。

现在先随便应付,结束话题吧。

「怎么说呢……反正我只知道小春的确有对象。」

结果明菜一听,不知为何撇开视线。

「……是啊,小春当然也会有喜欢的人呢。」

这反应是怎样?

「但仍不知道到底是打哪来的家伙就是了。」

「不不不……我觉得那个人你应该……很熟才对……」

「……明菜,你果然知道什么吧?」

明菜一听猛然抬起头来,剧烈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喔!」

实在不自然得很明显。

应该说这家伙和小春一样,不太擅长说谎啊。

怀著找到救命稻草的心情,我抓住明菜肩膀。

「明菜!」

「有!?」

「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吧!」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啦!」

「你说谎的时候,眼睛都瞪得超大喔。」

话才出口,明菜开始不断眨起眼来。

装得太假了吧!

「拜托啦明菜!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小春的对象……就算是教师或坏男人都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我只想帮上小春的忙啊!」

明菜听我一说,先是直直注视我的眼,然后低下头合掌于胸。

「嘿嘿……悟郎你真的没变呢……」

「什么没变?」

「没有,没事喔。不过原来……小春她……一定也有烦心的事呢……」

「是啊,我的确这么认为。她好像瞒著连我都不能说的事。虽然她可能只是不想告诉我这种家伙,但我还是不能放著不管啊。」

听我说完,明菜便轻轻地笑了。

「……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以前和小春一起拚命找我聊天那时的悟郎啊。」

喂喂喂,意思是说我从小学开始都没长进吗?

不过,难道不是吗?

「总觉得事情越说越复杂耶……」

「是啊,我也想再和小春谈谈,但……」

女人吵了架要重修旧好很困难——我忽然从昨天小春的这句话感受到沉重压力。

难道「过去的恩怨情仇就放水流」只限于男人吗?

到最后,小春的谜团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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