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番外篇 艾塔娜小姐一如往常

一个一如往常的夜晚。

芙兰姆一如往常拆开米露吉特的绷带、一如往常全力称赞她的脸、一如往常让米露吉特羞红了脸。

穿著成套的睡衣的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天南地北聊著天,享受亲密互动。

这便是每晚都会举行,属于两人的仪式。

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是这样度过感觉很幸福罢了。

不过有时,这种「一如往常」也会发生些许变化。

「其实我在仓库发现了这种东西。」

米露吉特说完从桌上拿起的,是前端弯曲、附有蓬松棉花的木棒。

「喔,这么说来都没去买呢。」

「身为主人的奴隶,平日都在想著要如何服侍才能让主人您满意……」

「现在这样已经完美了喔。」

「不,还差得远。不让主人变得更幸福,我就称不上是个完美的奴隶。」

「嗯~我现在就非常幸福了啦~」

躺在床上的芙兰姆坐起上半身,用指尖轻触坐在床边的米露吉特的脸颊。

主人的体温让她不禁嘴角一松。

「因为主人……实在太宠我了。」

「我常被艾塔娜小姐那么说。可是我想更更更宠你喔。」

「我恐怕和主人一样,也想更加服侍您。所以说呢……就到了这个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掏耳棒。」

「没错,就是掏耳朵。说到服侍就一定要提到掏耳朵。」

「这是哪来的情报啊?」

「是我自己认为的印象……」

米露吉特自己说完,害羞地垂下头来。

也就是说,虽然她说得拐弯抹角,但其实只是想替芙兰姆掏耳朵。

「好久没让别人帮忙掏耳朵了耶。」

「您有经验吗?」

「让妈妈掏过,小时候就是了。不过说到掏耳朵,就得躺在你的大腿上啦……」

「好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喔!」

米露吉特拍了拍大腿。

芙兰姆把头躺了上去……这实在难为情。

(脸在发烫……)

艾塔娜看到这个场面的话,大概会「是说啊,你们平时就在做比这更亲密的事了好吗?」这样嘲讽吧。

但由于这是第一次躺大腿,当事人会害羞是在所难免的。

米露吉特其实也看得见主人羞红的脸颊。

老实说她同样很害羞。

也清楚此举和奴隶对主人做的服侍有一点差异。

不过感受到芙兰姆头部的重量,并且能从不同于平时的角度看到主人的脸纯粹令她开心,这点问题也就微不足道了。

「看得到吗?」

「是的。主人的里面很漂亮喔。」

「是吗?很久没清理了,感觉应该积了很多耶。」

「不要紧,看我用这个帮您把积的东西通通弄出来。」

「嘿嘿嘿~那就看米露吉特发挥真本事啦。」

芙兰姆扬起看好戏的笑容。

掏耳棒的前端进入了她的耳朵。

「嗯……!」

「啊!主人,您会痛……」

喀磅!

「……吗?」

彷佛要打断米露吉特的话,其他房间传来物体倒下的声响。

「好大的声音耶,艾塔娜小姐是弄掉了什么吗?」

「或许是呢。」

「话说米露吉特,我刚才的声音只是有点吓到。你别在意,继续吧。」

「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插到哪里才好……」

「可以再插深一点也没关系。」

「好的,那我就这样继续动喔。」

不过由于米露吉特的手动得太小心翼翼,让芙兰姆感觉与其在清洁耳朵,更像被搔痒。

「呵呵,这样似乎挺有趣的呢。」

「我也很开心啦,可是该说有点痒吗……你可以再用力点没关系喔。」

「那样有点恐怖……」

「我是懂你的感受,但我觉得这样弄不出来喔。」

「唔唔,力道好难掌握呢……」

嘴上这么说,但手巧的她慢慢抓到诀窍,一下又一下刮掉脏污。

芙兰姆舒服地眯起眼来。

「喔,不错不错。」

「我有做好吗?因为我自己看不到主人您感觉如何。」

「很舒服,超舒服的喔。不过或许可以再深一点……」

喀磅!

艾塔娜的房间再度发出巨响。

两人同时被吓得颤抖,而芙兰姆的耳朵奇迹似地没被弄伤。

「好险……」

「您没事吧主人!?」

「嗯,勉强没事……话说回来,刚才开始艾塔娜小姐就好吵耶,是怎么了啊?」

「我去看一下状况如何呢?」

「不,她需要帮忙的话应该会喊。我猜应该在做什么奇怪的实验吧。」

「在这么晚的时间,而且茵可小姐睡在旁边的情况下吗?」

「……总之先看看样子再说吧。」

尽管对艾塔娜发出的怪声感到讶异,两人仍继续开始掏耳朵。

米露吉特灵活翻转木棒,改用附有蓬松棉花的那一头靠近耳朵。

「那么接下来,改用这边来清理喔。」

「嗯呵!呵呵呵!这样也好痒~被其他人弄感觉更明显耶~」

「看来就算是可靠的主人,这里也似乎挺弱的呢。」

「就是说啊~以前常常被我朋友摸著玩,然后被这样取笑啊。」

「我有点理解那位朋友的心情。」

「小恶魔米露吉特逐渐诞生了……」

「我、我并不是想欺负您喔。」

「米露吉特这么乖,偶尔稍微使坏也没关系啦,我会原谅的。」

「才不会的!」

「等、等等,我知道了啦!嗯嘻、嘻嘻!你这种力道会痒啦!」

米露吉特巧妙操控棉花,替芙兰姆耳朵搔起痒来。

靠著细致手指动作施展出的攻击,把耳朵禁不起刺激的芙兰姆戏耍到无法正常说话。

「咿嘻、嘻嘻!你这样、真的…米露吉特、你玩开了对吧!?玩得开心、嗯嘻、才故意、弄的!」

「我不是故意的,这纯粹是替主人做清理所必要的行为,绝对不是享受著主人现在的模样……」

如此认真解释的米露吉特呼吸急促,脸部红润。

眼神变得诡异,感觉身陷了奴隶戏弄主人这种不道德的情境,兴奋到失去了理智吧。

让这样的她恢复冷静的是──

喀咚!

一股重物掉落的声响。

『好痛!?』

以及这声喊叫。

实在无法继续视而不见,芙兰姆猛然起身。

两人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僵了好一会,四目相交后歪头表示不解。

「现在的是艾塔娜小姐的声音对吧?」

「我想一定是。」

「有某种东西掉落,接著她说了『好痛』呢。」

「似乎是这样……去看看状况会比较好吧。」

「或许是呢。」

「……我去看看吧。」

「不,我也要一起!」

「不,米露吉特已经拆下绷带,不行啦。虽然艾塔娜小姐已经看过一遍,可是……!我不想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看啦。」

「主人……!」

听了主人这番话,米露吉特在胸口紧紧握拳。

她感觉到这股揪心的感触──已经不是用奴隶和主人这层关系能够解释的。

「好的!那么麻烦您了!」

于是芙兰姆就在米露吉特的笑容目送下,前往艾塔娜的房间。

总之先站在房门前窥探情况,但里头没发出任何声响,莫名安静。

茵可应该正在睡觉,那把耳朵贴在门上,至少会听到她的鼻息才对。

就算不是这样,既然艾塔娜还醒著,无论翻书声还是什么,都应该会发出一些声响。

可是竟然连那些都听不见──表示她是故意屏住呼吸,隐藏气息的。

「……干嘛在家里干这种蠢事啊。」

只要问就会知道原因吧。

「艾塔娜小姐~」芙兰姆毫不犹豫地敲了门,喊著对方的名字。

当然没有反应,但芙兰姆清楚她还醒著。

「我进去了喔~」

总之先开口问,不过不等回答就踏进房内。

芙兰姆在房内看到的是面露苦涩表情的艾塔娜,以及不知为何被她摀住嘴的茵可。

「艾塔娜小姐,你在做什么啊?」

「我才想问你们呢。」

不知为何,艾塔娜的脸颊有点泛红。

「我明白你们的关系好过头了,我也不排斥那样的行为。不过现在还是茵可醒著的时间,发出让人听见的声音会不会太那个了?」

「嗯!嗯、嗯~!」

被摀著嘴的茵可似乎有话想说。

艾塔娜这时注意到她很难受,松开了手。

「噗哈!终于解脱啦……艾塔娜突然就来摀住我的耳朵和嘴巴,害我吓了一跳。还有,我在艾塔娜把书弄掉之前都在睡觉的喔。」

「呃……总之不管怎样,希望你们做那种事时不要让我听到。」

「嗯……?艾塔娜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说!那种、一般社会上认为奴隶和主人间会做的那种事。」

「那种事?」

芙兰姆和米露吉特刚才只是在掏耳朵。

要说这是一般社会上被认为奴隶和主人会做的行为,倒有点不对劲。

那么艾塔娜这番话在指什么?

无论芙兰姆再怎么想都没有头绪。

「对不起,我不晓得艾塔娜小姐你为什么生气耶。可以拜托你告诉我吗?」

「还要我告诉你──!?茵可在这里耶!?我不能说,这点事芙兰姆你自己清楚吧!」

「是茵可在场不能说的事吗?」

「还问能不能说?茵可才十岁,要学那些还太早啦。」

「我觉得小孩子也常被那么做喔。像我以前也被妈妈弄过啊。」

「被妈妈弄过!?」

「为什么那么惊讶?」

「……没想到芙兰姆你的价值观崩坏到这种程度。」

「跟价值观没关系啦,我和米露吉特只是在──」

芙兰姆话还没说完,艾塔娜已经用双手摀住茵可耳朵。

「又被摀住了。」

茵可虽没抵抗,却整个人愣住。

「米露吉特的观念和社会有所差异这点还能理解。毕竟考虑到她成长的环境,也是没办法的。可是我以为芙兰姆你懂最基本的常识。难不成在你故乡的城镇有这类习俗吗?」

「呃,只要是人类,谁都很常那么做吧?」

「要说人类就是为了那件事诞生的确实不为过啦。」

「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可是还是要有个限度。芙兰姆的年纪就算了,但对米露吉特也还太早了喔。」

「我是不清楚什么早晚啦……不过那不是由我动手,而是让米露吉特帮我的。」

「没想到米露吉特是攻,芙兰姆是受……」

「她在仓库找到道具,才问我要不要尝试看看。」

「才第一次就玩这么大?而且这个家竟然有那样的东西……!」

「拜托!你到底在说什么啦!?」

芙兰姆越是解释,艾塔娜也越来越激动。

「艾塔娜小姐,难不成你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不可能,因为我确确实实听到了。」

「原来对话传得到这个房间呢。可是我们有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吗……」

就算仔细回想,芙兰姆心里也完全没有个底。

真要说的话,她到现在仍搞不懂艾塔娜小姐做了什么想像。

「首先是米露吉特看了你,还说了『漂亮』。」

「我觉得是她太夸我了啦。最近我都没有保养,之前都会定期保养的说。」

「定期!?」

「有必要那么惊讶吗?其实没有定期处理也没关系啦……」

「文化差异太大了……可是我还听到芙兰姆你说『积很多』。平时没有做的话,是不会说那种话的……」

「艾塔娜小姐不做吗?」

「……我没有对象。」

「一个人也可以做吧?」

「是……是这样说没错啦。」

「我觉得乾脆由艾塔娜小姐你帮茵可弄也可以喔。」

「你想让我成为罪犯。」

「为什么会有这个结论!?」

艾塔娜头一次对芙兰姆感到恐惧。

位于距离王都遥远南方的芙兰姆故乡,帕多黎雅──

那座城镇里肯定还残存著扭曲的习俗。

「在那之后,我听到你对表示『没有经验』而不安的米露吉特,说『可以再插深一点没关系』这声像在引导她的声音。」

「我觉得要帮人弄很难啦。因为每个人舒服的位置和力道不是都不一样吗?」

「不一样个头啦?就算问我这个也没用,我没有经验啊。」

「不然的话,下次由艾塔娜小姐帮我弄看看吧。」

「突然就被邀请了。」

「既然能那样巧妙地施展魔法,我想你一定很快就能抓到诀窍。」

「而且还被夸有天份了。」

「啊,换成艾塔娜小姐的话,或许用水魔法弄会更快呢。」

「连特殊玩法的提议都……」

艾塔娜明显表现出惊恐和惧怕。

芙兰姆只是在说极为普通的事,为什么得被她用这种表情看待──实在一头雾水。

「到了这个地步,要矫正你恐怕很难了。不过身为一个唯一和你一起住的成年人,不能弃你不顾。既然如此,不如用药窜改你的记忆,让你回归正常的人生了……!」

「太吓人了吧艾塔娜小姐,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说什么啦!?」

「我才想问你呢!虽然不晓得你的故乡到底是个怎样的环境,但那样是错的。你必须更有分寸,学习正确的性观念──」

「性观念?」

听到这个和至今为止的话题内容毫不相干的词出现,芙兰姆不禁纳闷。

这时,尽管耳朵被摀著,仍靠著自豪的听力听著这段互动的茵可开口说:

「明明在说掏耳朵,我觉得艾塔娜你的反应从刚才开始就太夸张了喔。」

「……掏耳朵?」

「嗯,我不知道『性观念』是什么意思,但那应该和掏耳朵没关系对吧?」

「掏耳朵……是喔,掏耳朵……」

「掏耳朵,掏耳朵……」得知真相的艾塔娜不断喃喃自语著。

「掏耳朵……这样说起来的确是掏耳朵……可是太让人误会了吧……不对,是掏耳朵,怎么想都只会是掏耳朵……结果我…却把掏耳朵……」

诵经般念念有词的途中,她脸上逐渐失去表情,双眼空洞无神。

艾塔娜就这样摇摇晃晃地离开茵可身边,走过芙兰姆旁边,以流畅的动作钻上床,躺进被窝。

「……嘶。」

就这样,她睡了。

彷佛装作至今为止的对话没发生过一般。

「艾塔娜小姐。」

「呼~噜~」

当然,装得这么不像的方法不可能蒙混过去。

芙兰姆窥探艾塔娜的脸,多次呼喊她的名字。

「艾塔娜小姐?」

「呼~嘶~」

不过她仍尽全力装睡。

「我就不过问你误会了什么,也装作不知道……但这句话我还是要说。」

嘴上虽这么说,但芙兰姆或许察觉到一切了,整张脸胀得通红。

她带著所有的害羞与怒火,对艾塔娜说:

「我和米露吉特还不是那种关系啦!」

接著气冲冲地大步走出房间。

在场最无法理解状况的茵可先是打了个呵欠,然后钻进艾塔娜躺著的同一张床。

她在某阵子都一个人睡。不过在前阵子的手术后,两人变得会一起睡了。

「欸,艾塔娜。」

「……什么事?」

不再装睡的艾塔娜回应了茵可的呼喊。

「我不懂芙兰姆说的『那种关系』,可是既然说『还没』……就表示之后会是吗?」

纯真的她所抱持的简单疑问实在太过直接了当。

「先不论她们本人的自觉,我觉得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喔~那就算不去问,我以后也会知道吗?」

或许不要知道会比较好──想著想著,艾塔娜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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