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学期期中。
在蝉声开始鸣叫,穿制服的西装外套开始变得烦闷的时候,于某一天的放学后。
在私立朝雾桥学园的保健室里,有三位学生的身影。
第一位人物是我。
第二位是病夜宫美暗
第三位则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少女——丹波凛
「原来如此」
说出这一句话的是病夜宫。
在床铺上撑起上半身的状态下,纤细腰部的后头垫著一颗大大的枕头。
润泽的黑发长到触及床单的部分。
相对于描绘著天使之轮的漆黑秀发,身在其中的娇小脸庞更是白皙,要是用相机照下来,即使是使用全彩拍摄感觉也会弄得像是黑白照片似的。
不,只有一点例外。就只有小巧端正的嘴唇是像血一般的赤色,关于这一点,若不是用全彩照片的话,就没办法将那鲜艳的色彩给再现出来吧。
病夜宫将那赤色的小嘴给张开,看向坐在床铺边的同班同学。
并将丹波凛的话再重复一遍。
「你说想要证明那个人的『占卜』绝对会中,吗」
这件事要回溯时间到一个小时前。
「吶,那边的小哥」
我就这么听见如同低语一般的一句话。
私立朝雾桥学园的走廊上。
在许多来回穿梭的学生里头,当然不会注意到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而我就这么差点走了过去。
「啊,想无视我吗?」
声音的主人接著这么说道。
谁啊,正被人叫住还无视对方的没礼貌家伙——虽然是我啦——这么想著的我感兴趣地朝周围看了看。
不知道其他的学生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想法,同样看了看周围走廊上的状况。
然后那无数的视线朝一点集中。
并不是我。
而是朝声音的主人。
然而被好几个人投以视线的声音主人,则是朝一位学生倾注了视线。
那位学生也就是,我。
「啊,终于看我这里了」
这么说著的声音主人——陌生的三年级女生高兴地笑了起来。
美人局。
有这么一个词语。
以现代的感觉来说的话,就是桃色陷阱。
又或说成是痴汉冤罪。
这里以假名标示来表示『Tutumotase』的这个词语,在任何人都可以编辑的自由百科全书里头,本来似乎在指赌博出老千的事情。
在另一方面,所谓的『美人局』是从中国古代就有的词语,也就是现代所指的"桃色陷阱"这个词。
那词语不知道为什么流传到日本,变成『Tutumotase』这么一个发音,并在日本以同样的意思被使用的样子。
也就是说,日本也须需要创造出有『美人局』这个意思的词语吧。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男人这种生物不论国内外,从以前就不擅长面对美女。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我会这么轻易地跟过来搭话的三年级女生交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吶,小哥」
不知道这是她的口头禅吗,三年级女生又再一次这么叫我(顺便一提,会知道对方是三年级,是因为领带因学年不同而不同)。
从走廊稍微移动一下,到楼梯下方没什么人通过的地点。
不知是身高比我低一点的关系吗,像是猫一般喜欢恶作剧的眼眸,如同在窥视一般抬头仰望这里。
「叫做什么名子呢?」
「甘口…廿日这个名子就是了」
「呼嗯」
这像是用鼻声来应答个回应。
「好怪的名子」
这句对我稍微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本人是会对初次见面的人相对比较和善的类型。
「那你呢?」
「你说我?」
三年级女生惊讶地指向自己。
「秘密」
「哈啊……」
「我说是秘 ‧ 密」
不知道为什么重复说两次。
「——那么」
我这么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
「事情? 你指什么?」
「不不,不是你叫住我的吗?」
「啊啊」
她用拳头朝另一只手的手掌上拍上去。
「是啊是啊,是这样没错」
这人没问题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我果然对初次见面的人很和善。
并没有将这句感想泄露出来。
「吶,小哥」
她这么说——果然这似乎是她的口头禅——并以窥视我眼睛的可爱圆睁猫眼朝向这里。
在眨眼的时候,可以见到那纤长的睫毛摇动的样子。
「我说你…有女难之相喔」
女难…——这种日常生活中不会登场的词语,一时之间让我无法转换意思。
「……也就是说,是海鸥的那个?」
「那叫强纳森」
「泰雷希柯娃?」
「那是海鸥」
「M1号呢?」
「那也是海鸥」
「这词很常出现呢。 我想想,再来还有海欧的东西…」(97注:都是跟"女难"发音相似或相关的东西)
「不不不」
像是要打断我思考似地,三年级女生来回挥手表示否定的意思。
「我不是在讲关于海鸥的话题。 是女难之相」
「……啊啊,你说女难——」
终于把意思给转换成功了。
「——之相,是这个词吗?」
「没错。」
她在点了点头之后,感到难为情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脸颊红红的。
「……这可不是在演相声喔」
「哈啊,这我虽然清楚….」
虽然讲是这么讲,但现在清楚的就只有刚才不是在演相声这回事而已。
关于『女难』还是什么的,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想说什么。
「我,很擅长占卜」
「哈啊」
不知道是对现在没办法消化事态的我感到厌烦吗,她一句「总之!」说完,并手指直直地指向我。
「你,小心一点比较好喔——」
三年级女生「再见」这么一句说完,并回头离去。
我在目送那走廊上迈步的身姿的同时,刚才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心里头想并倾了倾头部。
然后就连将歪著的头部给扳回来的时间都没有,我就亲身体会到她的占卜『中了』。
要说成是『中了』,不如说是『中了』……写成文字都一样啊。
也就说物理性地击中了。
砸过来了。
所谓女难的这个东西。
一位女生。
从阶梯上伴随著「呜唉」的悲鸣声。
跌下来了。
对于背对著阶梯的我没有避开她的方法,就著这么简单地被撞飞出去。
差点要跟墙壁冲撞的头部勉强用手护住,并「你做什么啊,泉——」这么叫唤我青梅竹马的名子。
啊呀,这还真是。
笨拙到会在阶梯上跌跤的女生,我想除了我的青梅竹马(白水泉)以外不会有其他人了。
虽说再稍微想想就会知道,那悲鸣的声音明显跟那家伙不同。
「好痛痛痛……」
少女这么低语著,并跟跌落下来一样的姿势她趴在地面上,然后很像很痛似地压著头部。
她的裙子翻了起来完全春光外泄。
由于早就习惯青梅竹马的笨拙(那笨拙女孩三天一次在阶梯上跌跤)而注意到得有点晚,不过从阶梯上跌落下来可是相当大的一件事故。
承受住在阶梯上失神的女性,还被对方感谢的事情还很记忆犹新。
「没受伤吧?」
像这样接近并上前搭话之后——
「没事的」
——这么一个答案就回应过来了。
她在裙里春光外泄的状态下,以趴在地面的姿势朝这里看过来——
「你那边才是没什么大事吧?」
——并反过来担心我这边的情况。
「我没问题……」
我回应的声音到后头变得越来越小声。
「啊」这样的一个声音不知道是谁先发出来的。
「什么嘛,这不是丹波吗」
「什么嘛,这不是甘口同学吗」
是我的同班同学啊——
不。
是裙里春光外泄的同班同学啊。
丹波凛。
娇小的尺寸,以及一圈圈很像很柔软似的头发。
在中学的时候常被认错成男生啊——之前听她这么感叹过,但那一点就算到了高中恐怕也没有什么改变吧。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就是从阶梯上跑下来摔了一跤,把同级生给撞飞出去喔」
事情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没受伤吧」再这么关心她一次,并为了将她身体给拉起来而帮她一把。
说了声「多谢」并乖乖握住我的手的丹波,在站了起来之后,将沾在制服上的灰尘用手给拍掉。
在她转过腰身检查背后衣服有没有乱掉的这个动作,意外很有女孩子的感觉。
在细心地将衣服下襬给拉整齐之后,她再一次脸面向我这里。
「感谢帮忙」
她又这么对我感谢了一次。
「作为感谢之意,死盯著我内裤看这件事就放过你吧」
「呜……」
被发现了。
对于动摇不已的我,丹波说了句「说是这么说」并耸了耸肩。
「只是内裤被看到这点倒是没什么关系」
「……是这样子的吗?」
「虽然我想依照个人的情况不同,但不是很在意的女生也很多喔。 至少丹波我是没什么在意的」
我觉得会害羞是一个很重要的要素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很重要就是了。
「……不,稍微给我等一下」
这么说并将手掌掌心朝向这里的丹波,低著头部并露出考虑些什么的表情。
「……果然还是很在意」
她如此说道。
「我很在意的,被看见内裤的丹波我超级在意的。 别说内裤被视线开了个洞了,就连原本的洞都被更加扩张的程度,被死盯著不看的这件事感到在意」
「女生别穿有开洞的内裤啊。 话说,刚你不是说不在意吗……」
「很在意的」
一被这么再三强调,我看了同年级女生的内裤这件事是事实无误。
「……我要怎么赔这个礼才好呢」
我剩下的选择也又只能这么问了。
「给你看了内裤,甘口同学相对地要展现男子气概给我看」
「嘿?」
对于意义不明的发言露出呆子一样声音的我,丹波很有气势地朝我迫近过来。
「我想要你介绍她人给我」
「……嘿?」
对于再一次像这样发出呆子般声音的我,究竟有谁能够责难呢。
那个……那是指谁啊?
「初次见面」
丹波凛这样说著并将头部低下来。
而低头鞠躬的对象正是我们保健室的主人,病夜宫美暗。
「初次见面」
虽然她反射性地这么回应丹波,之后却充满疑惑地发问。
「——虽然是这么说,但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
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跟病夜宫,还有丹波凛都是同一个班级的。
即使是在保健室通学的病夜宫(这是她被称作栖息在保健室的里的缘由),不可能完全都没见过面。
上体育课的时候也会在一旁旁听什么的才对。
「是这样没错,不过像这样面对面说话是第一次喔」
「啊啊,是这样吗?」
而病夜宫则「那还真是」这么说,并重新「初次见面」这么回应之后——
「恩?」
这么低语的病夜宫将头部倾斜至一侧。
美丽的黑发柔顺地流淌在床单上头。
「不,没有这种事呦,前不久的时候,你看,不是有一次我们两个一起在旁听体育课吗。 那个时候我们有聊过天喔」
丹波凛对于病夜宫所说的话让视线在空中徘回一阵子之后,也重新再一次将头给低下去。
「第二次见面你好」
看来病夜宫所指摘出来的事似乎是正确的。
藉由刚才的交流或许各位就了解了也说不定,丹波凛这个人脑袋不怎么好。
「——所以」
病夜宫这么问道。
「今天有什么事吗? 没有受什么伤还来到保健室这里来」
病夜宫在这里断言对方『没有受什么伤』是有理由的,不过跟现在这件事没关系。
你这问题问得好——丹波像是在这么说似地将身体给挺了出来。
「你这问题问得好」
她真的就这么讲出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今天是有想要跟病夜宫同学商谈的烦恼,为了这个才过来的」
「『烦恼』」
病夜宫像是要确认似地重复了这个词。
病夜宫现在正接受有关『烦恼』的谘询。
这并不是在做义工。
而是由于各种因素而往保健室通学的病夜宫,虽然在措施上有给予有某种程度上的温情,但出席日数一直处于很危险的状态。
实际上已经留级了一学年,而现在正在做第二次的一年级生。
虽然我病夜宫病夜宫的直呼其名,其实是要『美暗姐姐~』这么叫她的。
我像这样开玩笑这么称呼病夜宫之后,她「不要这样好恶心啊不要,对不起这绝对不要这样叫」这么说,就算不用这么排斥也……是像这样每次回想起来就令人心情沮丧的反应。
所以说我就不回忆了,把话题拉回来。
倾向出席天数不足的病夜宫,跟学园方做了某一个约定来代替那些不足的天数(似乎是病夜宫的父亲跟理事长认识,所以给了某种程度的方便的样子)。
那约定总而言之就是。
『烦恼谘询』
『解决在学校内发生的伤害、疾病或是其他的烦恼』
事情就是如此。
为了这个在校内有设置投书用的信箱,而我的职责是将那个投书做回收,以及要是发现符合『烦恼』这个条件的事项,就传达给病夜宫。
这并不是我主动去负责的事情。
在班会的时候,被强押了一个叫做『病夜宫担当』的职务。
用所谓"老师推荐的"这摆明是预谋的名目。
……。
……不,那个。
虽说是被强押的职务,但也不是说心里觉得讨厌的同时还勉强去做就是了。
在这之后。
重复『烦恼』这个词的病夜宫,感觉很高兴地舒缓了表情。
虽然有出席天数什么的原因在,不过这家伙原本就「对解决烦恼,帮助他人感到高兴」这么说过。
对于同班同学会像这样过来拜托这个事实,似乎感到很高兴的样子。
「就是这样子的」
丹波这么回应并点了点头。
「不过一下子就过来拜访也有一点那个呢——在我一这么想之后,就刚好对身为男朋友的甘口同学做了个人情,所以就想让他介绍病夜宫同学给我」
「嘿?」
病夜宫惊讶地让眼睛给嘴巴张得圆圆的。
「男朋友? 谁啊?」
「甘口同学」
「谁的男朋友?」
「病夜宫同学的」
「你说是什么?」
「男朋友」
「谁?」
「等一下病夜宫,混乱过头了。 问题跟著一圈圈地在转喔」
在旋转的似乎不只有问题而已。
「唉、啊、唉? 男朋友? 甘口同学? 是我的? 唉? 唉? 唉?」
混乱过头的病夜宫她眼睛里头也跟著转呀转的。
病夜宫的眼睛以差不多120rpm转速旋转,不过在最后瞬间就停止了。
并以手势像是在说"过来过来"似地把我找过去。
「恩? 怎么了——」
「吃我一拳!」
病夜宫伴随著盛大的吆喝声所释放出来的正面直拳,在乖乖被手势找过来的我的脸颊上炸裂了开来。
她手臂本来就没有什么筋力,再加上是在床铺上撑起上半身的姿势而完全没有在拳头上施加体重,威力本身是丝毫没有,但由于完全预想不到的一击,还是让我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冲击。
「你干什么啊,突然之间——」
我手压著脸颊并抱怨。
想必在她的手掌底下某种程度红了起来了吧。
不过病夜宫的脸颊则是在这之上的爆红。
「甘口同学! 为什么要撒那种谎!」
「不,我没有撒谎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反驳,不过。
「~~~~你说不是在撒谎,意思是……」
对于越来越加深的赤红色,让我知道自己失言了。
「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不是『并没有说违反事实的言论』! 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这样说过』想这样说的!」
在由于焦虑开始口吃的我跟病夜宫的身旁,扔炸弹的凶手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关系很好呢——」
『才不好!』
我们两个瞬间就朝向那边否定这件事。
事后在去问丹波这件事情,那时我们互相被对方说「关系不好」,而同时稍微露出点寂寞的表情,接著我们又『不,也不是说关系不好』一起否定的时间点似乎一样。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来说——至少对我来说——没有从容到可以注意到这件事。
那颗被扔进来的炸弹威力就是如此壮烈。
如果对病夜宫来说也是如此的话。
那是否可以看作是一个很好的倾向呢。
「那~个~」
对在那之后也争执起各种事情的我们,丹波边搔著脸颊边这么询问。
「两位差不多冷静下来了吧?」
「也没什么冷不冷静的,我一直都很冷静的喔」
「我也是。 没有感到任何慌张的呦」
「……是呢,感觉是告一段落了呢」
作为事情起因的丹波凛,独自在那里冷静地这么说完,并以「所以说」这么一句重新面朝病夜宫的方向。
「可以听听我的事情了吗?」
「呜恩……呜呜恩,稍微等一下」
她这么说并做了两次很大的深呼吸。
似乎终于将心态给整理好的样子,并以绷紧神经的表情「请说」这么一句,催促将话题继续下去。
「病夜宫同学」
丹波这么说。
「你相信所谓的占卜吗?」
「占卜?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信的喔。 杂志里头的占卜专栏什么的,我又很喜欢看」
「甘口同学呢?」
「我完全不相信。 那种的可是非科学到一个极点。 觉得毁灭掉就好了。 占卜横扫掉吧,然后就燃烧殆尽吧」
「什么啊,你那否定的用词……。 是被占卜这东西杀掉父母还是什么的吗……」
「你怎么样?」
我在这么回问之后,丹波就像是「你这问题问得好」这么说似地点头回应。
「你这问题问得好」
就连话也从嘴中说出来了。
这家伙是可以简单从表情中察探内心,没有表里的家伙啊。
对于自己被这样评价不知道是知情还不知情,丹波热情地握紧拳头。
「丹波我超级相信的! 占卜超级开心的! 大家一起开心喧闹的时候也可以派上用场,若是写说『今天会有快乐的事情』的话,仅仅只是这样就觉得那天很开心!」
「什么啊,那全面性的肯定……」
难道有被占卜救过小命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么想的原因——
「不过啊,占卜命中只不过是会错意而已。 仅仅是把没有中的结果给忘记了而已吧?」
不自觉地就将这种讽刺的话给说了出来。
本来想说会有非常强烈的否定话语回应过来,但。
「是啊,是这样呢」
丹波意外地以平静的样子这么说。
「丹波我也很清楚喔。 但这样也可以的。 占卜不过就是个自我满足。 不过世间事的事情不都是这样的嘛。 只要不要给人添麻烦,自我满足就可以了」
「呼恩恩……原来如此」
「所以」
病夜宫这么接续著问。
「回到原本的话题,占卜怎么了吗丹波同学?」
「在三年级有一位很擅长占卜的人的话题,知道吗?」
三年级生? 占卜? 对这些关键字感到在意的我的身旁,病夜宫她——
「当、当然」
像这样装作知道的样子。
「我当然是知道的喔。 你看就是那个,那个人吧,三年级的那位,那人很擅长占卜而闻名的,三年级的」
「……」
「……对不起,我说谎了。 所以说甘口同学请不要用『什么情报都没有增加啊,这——』这种眼神看著我」
「会率直地反省这个地方,是你唯一的优点啊」
「唯一的? 不不不甘口同学,病夜宫同学可是有很多很多的优点喔…的喔」
「不,病夜宫,就算注意到换个语尾就可以像是丹波在帮你讲话一样,但这么做也太迟了」
是说,这可是面对面在对谈的,原本就混不过去就是了。
「真的关系很好呢。 真的没在交往吗?」
『没有』
对异口同声否定的我们两个,丹波意义不明地耸了耸肩之后「嘛——,不过」这么接著说。
「是很令人羡慕的事情喔」
「羡慕? 羡慕什么?」
「有一位可以这么亲密交谈的男生在的事情喔」
「呼嗯……。 丹波同学想交男朋友吗?」
「这是当然的」
丹波在这么强而有力的点头之后,看向我的方向。
「刚好,甘口同学也是可以的,不交个往吗?」
「不,你那是什么没干劲的告白方法啊」
「丹波同学! 那个很擅长占卜的三年级怎么样了呢?」
对于声音高了八度的病夜宫,丹波露出有什么意思在里头的奸笑之后,将话题拉了回来。
「在不久之前,那个人给丹波我占卜了呢。 然后,被说了很好的事情喔」
「嘿——」
「……没有什么兴趣似的回应呢,甘口同学」
实际上就是没兴趣,所以就不要明确地反应吧。
算了没关系——丹波这么说著并把话题接续下去。
「然后我把这件事说给ナクテ听,那家伙也是占卜不信派所以——」
「稍微等一下」
病夜宫举手并这么打断话题。
「这词莫名其妙就出现了…… ナクテ(Nakute)….同学? 是人名? 哪位?」
唉?——这次换作我跟丹波异口同声。
我跟丹波互相在视线上推托,而(感觉)被托付重责大任的我回答。
「唉,那个…恩,是同班同学啊」
「……唉?」
对于战战兢兢这么回答的我,被这么回答而身体僵直的病夜宫也战战兢兢地回问道。
「甘口同学的?」
「啊啊」
「也就是说……也是我的?」
「我跟你好像是在同一班的啊」
「…………」
病夜宫缓缓地将视线飘浮在半空中。
「甘口同学跟我,记得不是同一班来著?」
「……」
竟然否定这一点啊你。
「啊,对不起我说谎了。 平时都很温柔的甘口同学是我重要的同班同学」
「是说啊」
——丹波这么插话道﹒
「就是因为稍微讲点话,两位就时不时秀恩爱的关系,话题才进展不下去的呢」
「不不不,会被这么讲有一点不能认同啊」
「顺便一提,『就因为时不时恩恩爱爱的两个人在秀恩爱的关系』试著这么讲讲看,意思感觉好像也可以懂」(97注:日文的”时不时”跟”恩恩爱爱”发音相近)
「喔喔……是真的唉」
……是很佩服啦,不过你也让话题变得脱线了不是吗。
「所以说,不信占卜的派ナクテ(Nakute)怎么了?」
没错没错——丹波这么说并点头,话题终于引导至结论了。
「"想要向ナクテ(Nakute)炫耀"这么想并意气风发地将占卜的结果跟她讲,但她却回应我『占卜什么的,结果不就是』……记得她说什么来著? 说了什么跟什么还是什么之类的有点小难度的东西,然后对我傻眼了呢」
所以说!——丹波这么说并用力地将身体给探出来。
「恳请病夜宫同学帮忙,希望去证明那个人的占卜是『绝对会中的』!」
「…『揭穿绝对会中的占卜之谜』什么的常常听说,但这次的则是跟那个相反啊——」
隔一天。
中午午休。
到保健室这里来的我,向在床铺上的病夜宫说起这样的事情。
「呜恩?」
像这样回应的我是病夜宫——不是她,而是在室内的另一位人物。
是身著白衣二十岁后半的女性。
久凪崎美阳。
她是私立朝雾桥学园的养护教谕。
切齐在肩上的头发以及高挑的体格。
若只看剪影的话会有一瞬间错认成男性,但她是货真价实的女性。
旧姓——病夜宫美阳。
是病夜宫美暗的亲姐姐。
「你们怎么啦,又接了什么烦恼谘询吗?」
「虽说是这样没错……」
「『虽说』?」
「就想说"为什么你会知道啊"这样」
「恩?」
面对自己的桌子貌似在书写什么的久凪崎老师抬起了头,她那跟病夜宫神似,外形优美的眼眸眨呀眨的。
「不,因为啊,你们只会谈跟烦恼有关的事情不是嘛」
「哪有这种……」
哪有这种事啊——原本想这么说的我突然间词穷。
——被这样一说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
心里头这么想并将头歪向一旁的我的身旁——
「不不不」
这么否定的是病夜宫。
「甘口同学,你看,不是有那个嘛。 在这之前不是有聊过类似暑假要做什么的话题吗」
「啊——是聊过没错呢」
「变成要跟白水同学对决湖泳最快人物之类的」
「啊啊,对对,是说过呢」
「你看」
病夜宫这么说,并对她姊姊露出一脸自满的表情。
「甘口同学跟我关系可是好到可以聊些无关紧要话题的喔」
明明昨天被说『关系很好』那时还那么的否定,她的个性似乎有被人说『关系不好』就会想否定的奇妙性质。
这是不是要叫做天邪鬼啊。(97注:日本神话妖怪,比拟人个性别扭,爱跟人作对)
「哼嗯——」
口中里发出这么个声音之后,久凪崎老师将视线移回到桌面上,并不在乎地回话。
「嘛,是怎样都无所谓啦」
好啦,赶快出发吧——从像是在这么说似地挥了挥手的久凪崎老师那里收回视线,而我「那么,准备好了吗?」这么询问病夜宫。
「呜恩」
病夜宫在一边点头的同时,说了句「等等喔」回应我。
她将盖在下半身的床单稍微卷起来一点,确认里头的状况。
以前有一天,完全不注意就这么将脚给伸出来,裙子就完全翻了起来(是白的)——有过这样的事情。
她像是在说「没问题」似地点头,让腰部扭转,并像是拋飞出去一般的动作将脚给著地。
相对于黑色高脚袜白皙的肌肤,反射室内的照明看起来有艳丽的光泽。
她下一个动作则是发出「呦」的一声,将手给伸了出去。
正确地来说是伸向放在那边的手杖。
是命名为洛夫斯特兰德拐杖的,在手臂上装著使用的步行辅助器。
以习惯的手法把它装著在手臂上的病夜宫说了句「久等了」之后,就笑著将手臂给伸了过来。
我一边「没有很久喔」这么回应她,并牵起她那纤细的手帮助她站起来。
所谓的『人体玻璃症候群』
是病夜宫所患的病的名称,也是她往保健室通学的理由。
又称作身体性多机能不全症候群。
是有好几个症状会并发的疾病,例如说也有"不能不避开紫外线"(若是照射到阳光,皮肤就会红红的像是要肿起来)这样的症状出现。
这是其中一个症状。
脚步筋力衰弱。
在步行的时候需要辅助工具——远距离移动状况下则是需要轮椅。
在拄著拐杖缓缓走路的病夜宫的身旁,我也以差不多平时一半的速度走著。
来回交错的学生反应各式各样。
不论好坏,病夜宫在校内都是个有名人物。
因为疾病的原因而保健室通学。
在路上即使见到拄著拐杖走路样子也视而不见的人,偷偷看著但觉得心里亏欠,而有意识地将视线移开的人,还有反过来视线毫不顾忌盯著这里的人——然后就是。
感觉有什么意思在里头,而在嘴边轻轻笑出声的人。
从领带的颜色来看是同学年——是一年级生。
复数的女生在那动也不动,她们视线朝向这里的同时,藏起嘴边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哈啊……」
我叹了口气,并朝那边踏出一脚步——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
由于被紧紧拉了制服上的衣角,使我抬起来的脚又当场放了下去。
我回过了头。
病夜宫用没有拄著拐杖的那只手抓著我的衣角,朝左右边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
「但是……」
「没关系的」
当事人以虽然小声却强而有力的声音这么说的话,我就不能采取什么行动了。
我一步就追上再度开始行走的病夜宫,并「……真的可以吗?」姑且这么询问看看。
而回答依旧是不变的「没关系」。
「都习惯了」
「就算你这么说——」
「而且呢」
这么说著并跟我对上视线的病夜宫,在表情浮现微笑之后低下了头。
闪耀著天使之轮的后脑勺,在我肩膀的旁边晃呀晃的。
「会像这样为我生气的人在——仅仅是这个事实而已,病夜宫小姐我就对此满足了」
爬阶梯上去之后,在平台上转个弯,然后再更往上走去。
最后我们抵达的地方是——三年二班的教室。
在中午休息时间特有的喧嚣所充满的空间里,跟低两个学年的我们比较起来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怎么样,人看起来有在吗?」
对从出入口往教室探头进去的我,病夜宫从背后搭话过来。
「啊——,这不行呢」
「啊,是人不在的感觉吗?」
「不,不是很清楚」
「不是很清楚?」
是搞不清楚我这发言的意思吧,感觉在后头的病夜宫疑惑地歪著头。
虽然病夜宫「是什么意思?」这么询问我,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回答这个问题了。
这里正是三年二班教室。
也就是说——
是白水泊桑所在的班级!
白水泊。
三年级生。
跟她妹妹白水泉一样,是我的青梅竹马。
即使在女孩子中也是相当小巧的体格,非常地可爱。
稍微卷曲的一点的波浪卷发,平时都藉由妹妹的手整理成各式各样的发型,非常地可爱。
除了亲近的人以外都读不出感情的那三无表情,非常地可爱。
担任图书委员以及是个书虫这几个特徵,非常地可爱。
在泊桑的前方没有喜欢书的人,在泊桑的后方更是没有。
——让高村光太郎说到这种程度的无与伦比爱书家,这个性非常地可爱。(97注:日本诗人)
这样的泊桑就在我视线的前方——不。
我视线的前方除了泊桑以外没有任何人!
今天的发型是左右边绑起来一部份,也就是所谓的高双马尾。
那对表现本人气质的圆圆的、沉著的眼睛。
平常是裸视的那个样子现在,竟然——
「竟然是……眼镜……」
妹妹的泉曾说过,泊桑最近只有在上课中开始戴起了眼镜,对于差了两个学年的我,为了拜见那姿态非得跳级不可而正想说要开始调查学校的规则……。
不知道是第四节课结束忘记拿下来了吗(泊桑稍微有点这种粗心的地方),即使到中午午休的这个时候,依然维持戴著眼镜的样子。
没想到,现在就在这里,我竟然可以拜见到那身姿态!
稍微有点土气粗大的框架,反而符合泊桑给人的感觉,让我内心澎湃到极点!
在我像这样沉浸在意想不到的喜悦之后——
碍事的人出现了。
「……我说,甘口同学?」
没错,就是病夜宫美暗。
不知道何时绕到我背后的那个家伙,对于将这份喜悦于内心中细细品尝的我,像是感到提心吊胆似地搭话过来。
「不,我已经是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的感觉就是了……"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什么的,而且说是内心的喜悦,不如说身体都小跃动起来了喔? 喜悦都漏出来了喔? 都是因为这样,害得被从走廊通过的前辈用看到什么毛骨悚然东西的眼光看著,让人非常难受的喔? 什么的」
「什么嘛,刚才你不是说都习惯这种事情了吗」
「不才不是。 跟这种视线本质上完全不一样」
对于二话不说这么断言的病夜宫,我实在是稍微回过神来了。
是这样吗~——我在倾斜的头部的同时,重新面对病夜宫的方向。
「嘛,总之那位好像不在这里的样子」
「啊,还是有帮我好好确认这点啊」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我这就去跟泊桑聊天喔」
「……什么啊这心情。 这份感情究竟要以什么为命名才好呢……」
我将吐露著这么充满哲学气息事情的病夜宫置于身后,准备! 朝三年二班突入——在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
被站在窗户边的人物搭上话了。
「喔喔,这不救命恩人吗」
会这么叫我的人并不是很少,也没多到哪里去。
具体举出人数的话,就只有一位会这么做。
「——阪神前辈」
三年二班,阪神虎太狼。
剑道社主将。
虽然外貌工整,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到浪费那工整的外貌。
实际上性格也很难说是很有亲近感的人,不过对于我跟病夜宫则是相当的友善。
就跟他这么称呼我一样,在不久之前我曾救过对阪神前辈来说很重要的人的性命,不过。
「……这个称呼我不是说请不要再用了不是吗」
「抱歉抱歉」
阪神前辈以"他一点也不感到抱歉吧"这么让人感觉的语气这么说。
这是似乎是阪神前辈会开的玩笑话的样子。
原本评价跟第一印象都是感觉颇为不好的恶人,但想不到在试著打好关系之后,似乎是位爽快好前辈的样子。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在剑道社似乎是被众多社员仰慕的样子。
「『那位』的状况,依然是平安顺利吗?」
「喔呦。 多亏了你们呢」
阪神前辈这么笑道。
可以见到他的牙齿,而我"笑起来的话是这个样子啊"这么想,那是连男人的我都会看入迷的,快活的笑脸。
似乎可以知道阪神前辈真的很重视『那位』的样子。
跟『那位』之间的事情若是暴露出来,不论遭受停学还是退学处分也都不奇怪,这是全部知道这件事实情的人都不希望公开的结果——也不是说有被害者存在——所以阪神前辈才能依旧过著学校生活。
——不,有一件变得不一样的事情。
那就是阪神前辈从剑道社退社这件事。
所以正确地来说,现在他不是剑道社主将而是"前"主将。
为了在高中毕业的时候马上就去就职,现在正专心在那边的学习的样子。
虽然时间点在高中生最后的大赛之前,所以当然会被人劝留下来——实际理由又不能公开——但阪神前辈把那些都给拒绝,还是递出了退社申请。
这就像是阪神前辈以他的方式做了个了断。
之后我「……那么做,这次不是反而给剑道社的人添了麻烦不是吗?」这么问,而阪神前辈则是「是啊。 ……不过那些家伙的话,即使我不在也可留下好的成绩的吧」以稍微有点寂寥的眼神这么说。
……虽然我对此有很多想法,但结果到最后还是当事人们的问题。
只是稍微有点牵扯的我,没有插嘴著余地。
阪神前辈朝陷入回忆的我的背后投以视线,
并「——恩?」响起了一声。
他似乎终于注意到一直藏在我背后的病夜宫的存在。
前辈「喔呜」一声搭话过去。
不过病夜宫则是「……你好」这么胆颤心惊地回应。
病夜宫似乎不擅长应对有威压感的人。
在某种程度上交流过来,即使知道意外是位好人的现在,似乎还是很不擅长面对阪神前辈的样子。
阪神前辈好像也注意到这件事情,所以没有很烦人地向前搭话——真是位很好的人啊——而是重新转向我的方向。
「那今天是怎么了? 找白水同学有事?」
那帮你叫过来喔——对于以没有打算要卖人人情的轻挑语气这么说的阪神前辈,我「不,并不是」这么阻止他。
「不是吗? 那怎么,只是偶尔过来窥探一下吗?」
偶尔窥探一下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就那个呢」
在我这么说并心里"要怎么说啊"——是说这事可以讲出去吗——这么整理想法之后,从走廊那里传来声音吸引我的注意。
「不好意思,我想过去呢」
我在出入口被阪神前辈搭话,好像就这么热衷于对话的样子。
啊,不好意思——我慌慌张张让路出来。
我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对方的脸上——并「啊」的叫出一声。
昨天说我有『女难之相』什么的女生就在那里。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我是谁,并嘴巴圆圆地张开『啊』的一声之后,就「嗨」的一声随意地向我挥手打招呼。
「昨天怎么样? 在那之后有发生什么吗?」
「唉,啊啊,是啊发生了呢」
对方在我这么回答之后,以充满骄傲的自满表情「是吧——」这么说。
「我的占卜可是被评价说很准的喔」
占卜? 不知道是不是算准我疑惑歪头的时间点——
「怎么,三井。 你跟甘口认识吗?」
阪神前辈这么问道。
没错喔——感觉依旧随意的女学生这么回答,并感觉怪异地看著我们,然后紧皱眉头「……怎么啦」这么询问。
想必是我们那觉得讶异的表情映照在她的眼里吧。
「三井——」
「——晶前辈?」
前半句是我,后半句则是病夜宫。
被没有见过面——也理所当然——的后辈叫名子,女学生也面露讶异的表情。
「虽然是我没错……」
她说到最后语句模糊,之后并「啊啊」像是领会到什么似地点头。
「啊啊,知道我的名子也就是说,希望再好好占卜一次意思对吧」
「啊,不,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吗?」
女学生这么说并看向打断她的我,接下来又看向病夜宫的脸。
「啊,原来如此。 是想要我占卜一下两位的将来啊」
『并不是』
女学生对于异口同声这么回答的我们,面露满足的笑容。
「两位这么契合的话,好像也不用帮你们占卜了呢」
「不,就说了」
请让我把话继续讲下去。
「有些事情想要询问,方不方便占用你一点时间?」
「……嘿?」
「重新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三井晶」
这么说完并浮现笑容的女学生——三井前辈
「名子是秘密」
「哈啊?」
「是三个日叠在一起」
这似乎是她很喜欢开的玩笑话。
对于「呀哈哈哈」这么笑著的三井前辈,究竟要做何反应才好,总之我先陪个笑脸。
我旁边的病夜宫也摆出同样的表情。
在同一天的放学后。
中午休息时间想必会变得不够用,所以就等课程结束之后——三井前辈似乎是回家社的样子——就像这样请她顺便到空教室一趟。
我跟病夜宫各自做自我介绍。
在这之后。
「病夜宫同学?」
三井前辈突然间对这名子有反应。
「也就是那位『栖息于保健室里的吸血鬼』?」
病夜宫即使听过传闻,还很少被人面对面这么称呼的吧,
所以她「啊,那个……没错」带有若干疑惑地这么回答。
「呀啊!」
欣喜的尖叫声响起。
这么尖叫出来的是我。
骗你的。
三井前辈在表现出似乎挺高兴反应的同时,边目不转睛地盯著病夜宫的脸看。
「呀啊——,好厉害,是真的唉,第一次见到!」
前辈她做出就像是见到熊猫之类的反应。
「啊呀——因为我从来没有受伤严重到要去保健室。 曾经一度"想看想看"这么想过呢」
病夜宫这边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她之前没有被这么毫顾忌地对待过,所以就傻傻地「唉,啊,是这样吗」这么回应。
「哇~,头发就跟传言的一样漂亮~」
「那个,是的很漂亮」
「脸也好小~」
「啊,是,很小没错」
「呜哇,肌肤也感觉很光滑的样子,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啊,请摸」
病夜宫这么呆呆地反应,不知道她是在疑惑要怎么回应才好吗,完全任由她摆布。
不过嘛,是自己的外貌被人夸奖,所以感觉她心情不错的样子。
「好好喔~,黑长直~」
三井前辈这么说著,并在病夜宫的脸颊上到处摸来摸去,之后又触碰了自己的头发。
「才不像我这样,你看,不管怎么努力头发还是会卷起来呢。 正犹豫要不要烫直发呢」
「啊,没这回事,那发型也很适合你喔」
三井前辈对慌慌张张这么回应的病夜宫,露出内心满足的笑容。
「谢谢,即使知道是场面话也很高兴呢」
「才不是场面话喔。 对吧,甘口同学」
……别把话题丢给我啊。
同为女性之间所聊的时尚话题什么的,绝对不是男生能踏进去的领域,明明我都为了不参加话题而紧紧缩紧身体的说。
不过,在接受了话题的当下,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的吧。
「是,非常适合前辈喔」
由于前辈被病夜宫夸奖感觉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所以我就想跟著夸奖她,不过。(不,实际上感觉真得很可爱。 向外卷的卷发发型若脸不够小巧,根本就不适合才对)
「噗——」
回应则是表示回答错误的声效。
「不能这样~。 同样夸奖的话及使用两次,女孩子也不会高兴的~」
麻烦死了。
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可不能就这么讲出来。
那么,就其他的夸奖的话…——在我这么拚死烦恼之后,
「噗——。 很可惜,时间到了~」
麻烦死了!
「啊——这就是那个呢」
三井前辈这么说。
「你是未来在夸奖女朋友变换发型时,没办法好好地评价而被甩的类型呢。 我的占卜是这么告诉我的」
呜哇,这绝对不是占卜吧。
只是单纯在贬低我而已。
还有,不要拿「占卜」像是第六感一样用啊。
「是说呢」
似乎终于找回自己节奏并这么说道病夜宫。
于坐著的教室椅子附近,指向从手腕中拆除并倚靠在桌边的拐杖。
「我呢,那个……『栖息在保健室』的那件事,只要看到这个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啊啊,的确,说起来是这样没错。
那个东西,也就代表病夜宫是传闻中的『吸血鬼』这件事。
我虽然是这么想的…。
「唉,为什么?」
三井前辈讶异地眨呀眨她那圆圆大眼睛。
「受了伤拄著拐杖的学生什么的,不是很常见得到嘛。 我想没有人可以就拄著拐杖这点,连想到那件事吧」
这次换成我跟病夜宫感到讶异了。
我们不自觉地看向对方。
病夜宫清澈的黑色眼瞳「……的确,说起来是这样没错呢」这么诉说著。
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在跟病夜宫一同行动同时,时常去意识到不要将病夜宫的事情特别对待,但是这想法反而连系到"将病夜宫视作特别的"这件事也说不定。
这对病夜宫她本身来说,一定是同样的事情吧。
越是去追求『普通』的行为,反而更是变得不普通起来。
普通人的话,是不会想追求『普通』这件事的。
难道说午休时间看著我们笑起来的女生们,并不是在嘲笑保健室通学的学生,而是完全因为别的理由笑著也说不定。
没错,举例来说的话——。
是在笑著病夜宫头上睡乱的头发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病夜宫同学,本来想说那是种流行还是某种重点强调所以没说,不过果然不是的样子我就讲啰,头上,头发翘起来了喔」
「哈、哈、哈——,又开这种玩笑——」
对于三井前辈的指摘一笑了之的同时,病夜宫边朝自己的头部伸手去摸——「不是玩笑话!」
病夜宫慌慌张张用手去梳头发。
她的手缓缓离开头部,觉得弄好而安心也只是短时间内的事情,头发马上又翘了起来。
病夜宫似乎凭感觉察觉到这一点。
又慌慌张张用两手挡住。
她保持用两手挡住头这种感觉很呆的样子,过来对我抱怨。
「是说甘口同学! 今天很多时候都在一起的吧! 为什么不跟我讲!? 那女人也是就是了!」
被叫做『那个女人』的应该是久凪崎老师吧。
病夜宫有时候对自己的家人嘴上不留情。
「那个啊,我是"要是把这点给指出来的话,你应该会感羞耻"这么想」
「才不会喔!? 不,是会这么感觉啦,不过没有比睡乱的头发被人看见还要羞耻的啊!?」
「若是都没有人说结果自己注意到的话,『啊,虽说头发翘起来这么多,不过还没到让大家注意到的程度吧……?』你不是会这么骗自己嘛」
「我懂! 虽然这心情我懂! 但你就说嘛!? 如果觉得我头发翘起来很多的话就讲出来!? 如果头发都翘起来到要骗自己没有的程度的话,就跟我讲嘛!?」
「你想想看,不是也有女孩子讨厌被人指出这一点嘛。 之前女生又对"在跟喜欢的人出去玩的时候,希望被对方指出牙齿上沾上海苔吗?"这个议题展开过论战。 在这次的事情在判断上,对我负担稍微沉重些了啊」
「才没有这回事! 不如说根本是甘口同学的完全胜利!」
「为什么啊?」
「我呢,是希望喜欢的人指出来的类型!」
「…………」
「啊,没有反驳回回来,也就是说有好好反省——」
她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想必注意到我之所以会保持沉默,并不是因为我有在反省的缘故。
病夜宫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啊,那个,我说的…『喜欢的人』是那个喔? 当然是指那个喔? 是作为朋友的…意思喔?」
她就像是要热起来的脸颊冷却下来似地,原本在头上盖著头发的双手缓缓降了下来,用手掌心包覆住自己脸颊。
睡乱的头发则得到解放,慢悠悠地翘了起来。
「所以说是那个意思喔? 不要误会喔?」
对于从指尖里以由下往上仰望的视线这么说的病夜宫,我则是对要怎么回应这样子的她感到困惑,而让视线飘向其他方向。
放学后的空教室被沉默所垄罩。
将这份沉默给打破的——「我咳」是这么故意咳嗽的一声。
我跟病夜宫一起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之后,看到三井前辈以受不了的眼神看著这里。
「那个啊,是那种吗? 叫我过来是为了那种的吗? 是要我看你们亲热的样子才叫过来的吗?」
虽然口气依旧轻挑,但感觉相当不高兴的样子。
的确,是这样没错。
要是站在相反的立场上我也会不高兴的。
不如说就算从位子上离开走出去也不奇怪。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我跟病夜宫向前辈道歉,并开始今天的主题。
「是关于占卜的事情…」
对于这么开启话题的病夜宫,三井前辈那圆圆的眼睛眨呀眨的。
「果然是希望占卜些什么? 为了这个而把我叫出来?」
「啊,不,不是这样子的。 三井前辈很擅长占卜对吧」
「没有错喔」
「那么,是可以百分之百说中结果的吗?」
三井前辈又眨呀眨她那圆圆大眼睛。
「这种事当然做不到的不是吗"算准了是占卜,不准的也是占卜",占卜就是这样的东西喔」
「是这样呢」
对于像是在想"这要怎么办呢"而稍微沉默下来的病夜宫——
「那个呢」
三井前辈这么问起。
「这是进入主题了对吧? 结果是想要说什么?」
「啊啊,非常抱歉,拐湾抹角的」
病夜宫端正了姿势并道歉,然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希望前辈你占卜能够百分之百说准」
「……唉?」
三井前辈第三次眨著她那圆圆的眼睛。
嘛,病夜宫所订立出来的作战是很简单的东西。
让三井前辈向丹波传达预先决定好内容的占卜,然后我们再去实现那占卜的结果。
「……这种比赛造假的占卜可以吗?」
对于这么询问的我,病夜宫则是「我想可以喔」这么回答。
「丹波同学不也『占卜什么的不过是自我满足』这么说过不是嘛。 所以也就是说,我想事情是那样的喔。 丹波同学并不是真得想知道未来怎么样,而是当作推自己一把的工具,来利用占卜的吧」
「推自己一把的工具……啊啊,是那个吗。 女生间常有的『觉得哪边比较好』,『我觉得这边的比较好』,『唉——不过我想这边比较好吶』这种,会让人觉得"那一开始就别问我啊"的那种东西」
……感觉得到恶意啊——病夜宫笑著这么说道。
「也是,不过我想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说,丹波同学想要我们证明三井前辈的占卜绝对会中,然后将那件『被说很好的事情』给——」
奇怪?
病夜宫这样说著并歪斜头部。
「我们有问过那件『好事』是什么吗?」
「呜恩? 啊——不,我想没问过喔」
「呜~恩……那就算了。 我想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就以这个作战开始行动吧」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三井前辈对于病夜宫的说明,以「原来如此」这么一句回应并点头。
「之前占卜的丹波同学,丹波同学……啊啊,那孩子。 是发型显眼,眼神锐利的高冷系女生?」
「眼神锐利的高冷系?」
从歪斜头部表示疑惑的病夜宫身旁,我附加说明。
「啊,不,应该跟那家伙一起的人」
「啊啊,是啊,记得好像被高冷系的拒绝占卜了。 我知道了,是那个用「~~的喔」语尾说话,感觉没什么表里的孩子呢」
「啊,没错,就是那家伙」
原来如此啊~——三井前辈如是说,并再一次点了点头。
「知道了。 事情是这样的话,协助你们也是可以的喔。 因为那孩子『最喜欢占卜的喔』这么说,我相当欣赏她呢」
非常感谢——这么说并低下头的我跟病夜宫。
不过。
「但是啊」
我们马上将低下的头给再度抬起,并朝向这么出声的三井前辈。
「——我有条件」
「这……也就是说?」
三井前辈用手强势地露出三根手指。
「接下来我会做三个占卜出来。 这三个占卜的结果都命中的话,我就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
我跟病夜宫对于三井前辈所说的话面面相觑。
感觉搞不太清楚意思。
但前辈就像是要阻止我「请问是什么意思呢?」这么问似地——
「口渴了啊」
这么说了一句。
「就我的占卜结果来看,出现"有谁会买杯果汁给我"这样子的未来呢」
「…………」
……这绝对不是占卜……。
只是想用占卜装门面,让别人跑腿而已!
「啊~口渴了啊~。 感觉会有人在三分钟内买杯果汁给我啊~」
「我这就去买行了吧」
我还没把话说完就跑了出去。
往走廊外面跑的我的身后,三井前辈以轻浮的语调「路上小心~」这么对我说。
我乾脆买红豆汤来恶心她一下好了。
我跑过走廊,并躲掉路上往来的学生,在冲下阶梯之后又开始跑起来。
贩卖机的放置地点是在校舍的相反方向上。
如果不尽全力冲刺在跑回来的话,根本来不及。
——在我这么考虑的时候轻忽大意了。
在二楼的走廊转角差点跟人撞上,我慌慌张张闪避。
「非常抱歉!」
对于反射性这么大叫,打算就这么离开的我——
「……念君……?」
听到这么喊我的声音,并急忙踩煞车停下。
我将做紧急停止的运动向量转换成回转动作,就这样回过了头。
将书本抱在胸怀的泊桑,以一副感觉可以看作是讶异的神情看著我。
「……怎么了呢……? 在走廊上奔跑……很危险喔……」
「啊,对不起,这我知道。 不过有点赶!」
「是要去……哪里呢…?」
会对正在赶的人问这种的事情,这个性很像泊桑她自己,只为泊桑自己而存在的泊桑风格。
虽然是很赶时间,不过可惜的是(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就是了)我并没有装载"无视泊桑"的机能。
「去贩卖机那里!」
我以像是叫喊般的声音这么回答。
「哼恩……」
这么嘟囔著的泊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而靠近窗户边,并嘎啦嘎啦地打开窗户。
「……从这里下去的话……比较快喔……?」
真是把挺乱来的事情脱口而出了呢。
这里可是二楼喔?
「在之前读过的书里…写到在这种时候利用这种地方……又快又便利……」
请问是在读哪一种书啊。
我想是这么想,但由于看到这么告诉我的泊桑,若有似无地露出感到些许骄傲的表情————所以对我来说除了跳下去这个选项之外别无他选。
啊——还以为要死了。
若底下不是柔软的土壤的话,现在就受伤了。
嘛,是预先知道这件事我才跳的就是了。
「…我买……过来…了喔」
我用尽全力从楼梯跑上来,在气息还没有完全整理好的时候勉强这么说,并向三井前辈递出饮料。
「喔……」
三井前辈露出像是感到惊讶的表情。
「竟然真的赶得上啊……」
并做出像是在拍手鼓掌的动作。
在我视野的角落里,病夜宫也感到佩服地发出拍手的声音。
「是的」
将手放置在膝盖上并整理著呼吸的我,勉强朝过来搭话的声音方向抬起了头。
三井前辈在露出出众笑容的同时,将我刚交付过去的运动饮料又给了我。
「真的是做得很好。 那这瓶饮料就给你当奖励吧」
「非常……感谢」
「我是想让你美味地品尝这瓶饮料,而拜托你买过来的呢」
虽然前辈感觉一脸做了件好事的笑容,但不管怎么想,这都是自导自演吧。
是说啊,要是我把红豆汤给买回来话,这闹剧是要怎么收尾啊。
「……所以」
终于整理好呼吸的我这们问道。
「下一件事我要怎么做才好?」
「『下一件事我要怎么做才好』? 真是问了件奇怪的事情呢,甘口学弟。 我只不过是做了个占卜喔」
啊,是想维持那个形式啊。
「也是呢——,下一件……」
这么说完的三井前辈朝书包里翻来覆去地找,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影印纸。
「这个功课,今天实在没心情,去做啊」
「…………」
如果要用占卜这个形式的话,就把文句弄成像是在占卜的辞啊
不要用川柳的五七五节奏讲啊。
「我知道了」
这么回应的我将那张影印纸给收下。
并递给病夜宫看。
「你懂这个题目吗?」
病夜宫眺望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这是三年级生的题目吧。 我不懂啊」
「的确,说来是这样没错…」
说到认识的三年级生的话……。
在将图书室的门给拉开之后,就跟我预想的一样,泊桑就坐在椅子上读著书本。
这是病夜宫用从我这里得知的状况,所做的简单预测。
刚才遇到的泊桑怀里抱著一本书。
不是放在书包里而是拿著走的话,这就代表她马上就想读。
那么究竟是要去哪里才能够安静读书呢?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会需要做这样的预测,是因为泊桑一直把手机的电源关掉的关系。
她似乎不是很擅长操作电话,时不时就会因为搞错而把电源给关掉的样子。
本来想就这么向泊桑搭话,不过却看见『请安静』这样的一个标语。
还是乖乖遵守吧。
我将门给关起来,并接近泊桑的位置。
由于她背对我的关系,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静~悄悄地从她的身后窥探她正在读的书本。
感觉是写著有点困难算式的书。
「…….恩」
泊桑这么低语并回过头。
似乎是注意到书本上落下的影子的样子。
我如果是史内克的话,这时就是任务失败的时候了,但不是史内克的我很普通地向她搭话。
「泊桑,稍微有点事想请教你」
「是什么…….?」
这么回应的泊桑将正在读的书给阖起来,并重新转向我在的方向。
虽然她喜欢读书,不过会在这种时候采取好好听人家说话的态度,这是我喜欢泊桑的其中一个理由。
虽说喜欢的理由还有差不多一百零七个就是了。
「希望能教我写课业的习题」
我这么说著并将三井前辈那里拿来的影印纸给泊桑看。
——虽然是说成教我写习题,但不如说我是打著"就这么完全帮我写完吧"这样的算盘。
而且泊桑的话,说不定早就已经写完了。
若是这样的话就直接照抄——我这样一个计划毫无抵抗地就以失败告终。
「念君的班级…进度相当超前呢…」
泊桑露出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习题的反应。
虽说是很突然的披露,但泊桑有著非常奇异的特技。
『物语终结之理解者』。
是对书本为对象的完全记忆能力。
曾一度读过的书本绝对不会忘记。
所以理所当然的,这个习题也…。
我虽然这么想——我心里头"是啊"这么注意到。
这习题是张影印纸,而不是『书』。
然后泊桑相对于书本的绝对记忆能力,关于书以外的其他能力并不是很好。
——算了,即使如此。
就算是第一次看到这习题,只要能够帮我解出来就好了。
我这么想并打算请求泊桑帮忙——。
在这时图书馆的门打开了。
「啊勒,这不是救命恩人吗?」
是阪神前辈。
「在这里遇见你真稀奇」
「这句台词要说是哪一边的话,可是我这一边的喔。 阪神前辈才是,来图书馆不是件很稀奇的事情嘛」
「哪有这种这种事。 最近——从辞去剑道社开始,就完全泡在这里啦」
在这里用功也很有成效啊——阪神前辈在这么说的同时,打算朝手边的座位靠近,并看见我手上的习题影印纸。
「那张稍微让我看一下啊」
连阻止的时间都不给我,影印纸就这样被抢过去。
「内容刚好是我们班正在教的程度啊。 好,就交给我吧,这就帮你解完」
「那个,唉,不是……」
在我像这样为了怎么说明而烦恼的期间里,阪神前辈流利地在习题上让笔奔驰著。
「喔,超强,超强啊,一直解一直解停不下来,就像是刚才写过这些题目一样!」
「…………」
不就真的是刚才写过不是……?——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三井前辈又跟阪神前辈在同一班),不过对于感觉相当满足的阪神前辈,我实在插不了嘴。
算了,增加自信这件事本身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了。
「好了,完成了」
对于这么说完并将习题交过去的我,三井前辈一句「呜恩,辛苦了」并一副上司嘴脸的样子接受下来。
占卜的形式跑去哪里了。
在我移动到病夜宫身旁之后,她一句「辛苦了呢」慰劳了我。
「那么接下来~」
三井前辈这么说著并摆出思考什么的姿势。
就说了,占卜的形式跑去哪里了啊。
最后在「……好」这么低语之后,看向我这边的方向。
前辈浮现著微笑——是恶魔感觉的微笑。
我背部感到不寒而栗。
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察觉我内心里这么想,在她加深微笑的程度之后——
「那么是最后的占卜了」
三井前辈这么说道。
「——甘口学弟喜欢的人啊,是病夜宫同学」
我心里"还真是把一件很劲爆的事给脱口出了啊"这么想。
我的感想就仅止于此。
也没有想说"占卜的形式去哪里了啊"这种事。
我的脑袋就是停摆到这种程度。
在我发出像是"叽叽叽"机械摩擦声的动作,往身旁望去之后,在我身旁的少女也以机器人般的举止往我这边看。
视线对上了。
感觉要是将视线移开的话就输了,所以说我就只能注视著那漆黑的眼瞳。
不知道病夜宫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她也没有从我这里移开视线。
眼睛~对著眼睛~呼哼哼——我听到这么一个悠闲的声音。
「喔呀,两位互相看著对方耶」
三井前辈的那个声音就像将我从咒语的束缚中解放似地,让我重新面对她的方向。
「刚才的占卜,说中了吧?」
三井前辈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似地,圆圆的眼睛闪耀著光芒。
——冷静下来啊我。
这句话我说给自己听。
——我现在应该表现的反应是——。
「没错喔。 我是喜欢病夜宫的喔」
感觉听到从身旁传来"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发生爆炸的声音。
「呀啊——」
三井前辈发出女性高亢的尖叫声。
「我遇上爱的告白场景了!!」
「……」
明明是你让人家讲的——
我心里是这么想,但没说出口。
跟感觉已经满足了的三井前辈约定好协助我们,并目送她离开这里。
然后在空教室里,就只剩我跟病夜宫留在这里。
——那么接下来。
我是这么想的。
——超级藉口时间开始了。
「我先说清楚啊病夜宫,现在我要达成的条件不就是那个吗,要让占卜能够说中不是嘛,虽说是占卜但那是披著占卜的外皮拿来捉弄人的东西,不过总之为了要达成目的,我没有在那个时候否定的选项,也就是说刚才没有必要是我真正的心情——」
「看我粉拳!」
随著这样的一个吆喝声,我的超级藉口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原本她就没有什么筋力可言,所以那颗拳头可说是一点威力也没有,但我还是受到相当程度的冲击——还是有相当程度的痛楚。
接下来接下来。
原本按照预定,是要从三井前辈那里获得助力,准备执行『证明占卜绝对会说中』的这个作业。
但却变得没有必要了。
因为丹波凛——
「啊。 甘口同学,之前那件事果然还是算了的喔」
这么传达她的意愿。
为什么?
对于这么询问的我,丹波凛意气风发地这么回答道。
「因为我原本想被说中的占卜,很漂亮地命中的关系呀」
「那占卜的内容是?」
「『在近期,会与美好的男性相遇的吧』」
丹波以像是沉浸在美梦中少女般的表情,这么诉说。
「——遇上了啊」
「哈啊……」
「我遇上美好的男性了啊」
「哈啊……」
如果要是在这里她「那位男性,就是甘口同学你的事情!」这么说的话,就会变成一个后宫展开,不过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
「那位是在之前传闻不好的人就是了」
丹波就这么自顾自地讲出来了。
……其实听到这里,我就有不祥的预感了。
「最近他传闻变得挺好的,我在图书室见到他努力用功的样子之后。 就想"嘛,感觉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不过丹波我也不是很聪明,如果同为笨蛋的我们可以一起用功的话就好了——"什么的,呀啊~!」
面对像是陷入热恋的少女似地卷曲身体的丹波,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知道那位的大名什么的吗?」
对于我这么表示出关心,丹波凛很开心似地将那位『美好的男性』名子告诉了我。
「是三年级的,阪神前辈! 因为已经遇到那个人了,所以没甘口同学的事了!」
——明明是你自己来拜托的,会说出这样没有表里风格的话也是她的魅力……。
不过那位仁兄,却你还是放弃为好喔?
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
「——所以在那之后,丹波那家伙好像对阪神前辈告白了,不过听说漂亮地壮烈成仁了」
「……」
「嘛,这是理所当然的呢。 阪神前辈有意中人了」
「…………」
「啊呀,我可是有不著痕迹地阻止过喔? "那位还是不要的好"这么跟她讲喔」
「…………」
「我又不能把阪神前辈的事情给讲出来,所以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去劝她了」
「…………」
「不过还是行不通,陷入热恋的少女完全不听人说话啊」
「…………」
「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
「嘛不过,感觉丹波又好像没受多少挫折」
「…………」
「藉由这件事,对那家伙来说也是个很好的经验。 是说这话我来讲很怪就是了」
「…………」
「所以说,嘛,就结果来说还是朝好的方向……」
「…………」
「…………」
「…………」
「我说啊,病夜宫,拜托你心情差不多该好转了吧」
「……哼恩——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