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们以手中的招待入场券为赌注,收集情报。
「啊、啊啊啊啊!」
稍远处的座位,传来女性的惨叫声。赌场里的目光全都朝那里集中。
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你不对喔。讲话的语气看不起我。」
起纠纷的是在玩俄罗斯轮盘、身穿暗红色礼服的女性,还有那个庄家。
「那是……」
是凛音对她毕恭毕敬的女吸血鬼。古典风情的礼服异样地有存在感。
身穿礼服的女吸血鬼舔了舔庄家的颈项,神情恍惚的模样微启红唇。
「请、请原谅我……」
「不行喔。年轻女子的鲜血闻起来好美味,让人难以忍受。」
每个人都用力地吞了口水,会场中响起这样的声音。
此刻,女吸血鬼咬了女性庄家的后颈。
简直就像一种表演。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吸血鬼吸食人类鲜血的模样。
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那位女性无力地嚅嗫「救命」,伸出颤抖的手求救。
但没有人打算出手相助。反倒都在旁边看热闹取乐。
我看向黄炎,他也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我明白,我不能在这边惹人注目。
可是我怎么样都没办法忍受,这种情况下却没有任何人愿意伸出援手,反倒把不堪的举动当成表演来观赏的状况。我咬紧牙关——
「……住手!她会死!」
忍耐破功,我把女吸血鬼从庄家身上拉开。
「呀!」
女吸血鬼因为突如其来的状况而失去平衡摔倒,船上乘客因没能看到死亡的瞬间而「啊啊」地发出遗憾般的叹息。这个反应令人更加火大。
虽然早就知道,但这个空间真的太异常了。
「什么……怎么回事!我想说是哪个家伙这么不要命,结果居然是个原本就没有生命的僵尸?混账,混账啊啊啊!」
倒在地上的女性,用白色手套拭去嘴角滑落的鲜血,睁大了眼狠狠瞪着我。
「您没事吧?伯爵夫人。」
黄炎伸手打算扶女吸血鬼起身,结果那个女的恶狠狠地一把抓住黄炎的领带拉近。
「你家的玩具很没家教,黄家的小子!还是这是你的命令?」
「啊哈哈,没这回事,真对不起呀~夫人。这个小朋友对鲜血的气味很敏感。」
黄炎搔着后脑嘿嘿傻笑地应对,被称为伯爵夫人的那个女人怒不可遏。
「把闹事的僵尸给我交出来!碎尸万段后再还给你!」
「嗯——这可令人伤脑筋。黄家的僵尸不是玩具,而是家人。被弄坏了大家会很伤心的。」
「闭嘴!你这个杀人的以为我是谁呀!」
女吸血鬼歇斯底里地大吼,握拳用力地往身旁桌子的捶下。原本摆在桌面上的杯子全都摔到地上,响起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
「伯爵夫人,请您冷静。」
这时,有别的吸血鬼出现安抚她……是凛音。
「这样你叫我怎么能够冷静?那个僵尸妨碍我吃东西喔!我还没有满足耶!」
凛音拉松自己的细绳领带,解开衬衫的钮扣,露出后颈。
「……请。」
然后,那女人漾开满足的微笑,双颊微泛红晕地靠上凛音的脖子。
「啊啊,凛音。刚刚碰到很多丑陋的人类,还被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让人心情恶劣。这样比起来,你真的是很美丽。」
「……」
凛音像在叫我们「快走」,朝这边使眼色。
下一秒,他的眼睛四周紧绷起来。想必是正在被吸血。
「凛……」
「快走。这边就交给他。」
馨拉起我的手臂。
到头来,这个场面是受凛音所救。
黄炎抱起那位女性庄家,叫我们跟着他走。
「那个吸血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馨开口询问后,黄炎说:
「赤血兄弟中排行老二,巴托里·伊莉莎白,俗称『血腥伯爵夫人』。她为了维持自己的美貌及青春,杀害为数众多的少女,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是极为残忍的吸血鬼。」
接着,黄炎用杀手冰冷的目光低头看着我。
「真纪,就算你是想救这个女人,希望也不要再出现刚刚那种行动。这艘船上没有好人,你刚刚的举动非常引人注目。你……对于现在身陷把自己当猎物的野兽巢穴这件事,最好再多点自觉喔。」
他责备我的语气虽然沉静,但透着明显的怒气。
「是、是……对不起。」
就连前大妖怪的我都忍不住微微打颤,缩了缩身子,坦率地道歉。
「哈,对你是个好教训。平常我怎么讲都讲不听。」
「呜呜呜,馨,你给我记住。」
后来,我们把陷入贫血状态的女性送到医护室,才又回到赌场。
那群吸血鬼已经不在了,但因为刚刚那场骚动,周围对我们的关注确实提高了。
这真是不妙。
就像黄炎说的,我之后一定都要乖乖待着。
而且真的一句话都不说跟着两个人走,可是……
「哇!」
那群黑手党吵了起来,想要逃离现场的人潮推挤而来,转眼间我就跟丢黄炎和馨了。极为靠近的地方响起枪声。
「受不了,为什么可以带枪进来啦。是把枪响也当成一种余兴节目吗?至少要检查一下随身行李嘛……不,要是有这种东西,倒大楣的可是我们。」
这里果然是跟安稳两个字无缘的地方。
为了以策安全,我暂时先离开赌场,等骚动平静下来后,再去找他们两个好了。
不对,这种时候应该回到房间比较好吧?还是去跟青桐他们会合比较好呢?
不对不对,等等。刚刚在人群里推来挤去时,假发有点歪掉了……
「哇!」
正在调整假发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进走廊的阴影处。
黑色假发顺势掉在地上,原本的红发柔顺地披落肩头。糟、糟了。
「茨姬,不要一个人晃来晃去。这里很危险。」
不过,听到那个声音,我就松了一口气。
原本还打算要将对方扔到九霄云外让他失去记忆,但我住了手。
「凛音。赌场里那些黑手党起冲突了。所以我跟馨他们走散了……」
「那你赶快回房间。一到半夜,真正的争夺战就会开始了。而且赤血兄弟想要逮住你。」
我转过身抬头望着凛音的脸。
凛音看到我贴着符咒的脸,眼睛顿时微微睁大。他内心细微的动摇,我也感受到了。
凛音果然会从这副模样联想到「那个」呢。
「嗯,有一点想起来了。过去的大魔缘茨木童子。」
「茨姬,这副模样,还是不要的好。」
「你在说什么呀。这只是装饰而已。里面并没有特别蕴含什么术法。而且如果没在脸上贴符咒,大家都会发现我是茨木真纪了吧?」
凛音的模样跟平常不太一样。很感伤,而且极为虚弱。
「凛音,刚刚谢谢你。被那个女人吸血很难受吧?」
对鲜血饥渴是吸血鬼的天性。然而他却为了救我奉上自己的鲜血。一旦血液不足,吸血鬼就会变得虚弱。
我将自己的头发拨到旁边,解开几颗旗袍的钮扣,露出后颈。
「喝我的血吧。算是你救我的谢礼,而且之前约好要给你的也一直都还没给。」
「可是……」
凛音果然一脸难受的神情。
但他连忍耐的余裕都没有了,手臂从后方环绕我的腰际,一把我拉近,就将脸埋进我的后颈。他柔软的银发掠过我的脸颊。
「……唔。」
下一秒,后颈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的牙齿缓缓地刺进肉里,一舔到伤口渗出的血液,吸血鬼的本能就占据了所有意识,满脑子只是渴求着鲜血。
「啊……凛,只能这样。」
我开始头晕了。血被吸太多了。
我全身虚脱,双脚张开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着,将自由的双手伸向他的脸。
然后——
「凛音!你是想把我吸成木乃伊吗?」
我毫不留情地拉住凛音的耳朵。
他回过神,拉开与我的距离,用衣袖拭去沾到鲜血的嘴角,垂下双眼低声道歉「对不起」。
我软软地坐倒在地,想要扣回旗袍上的钮扣,但双手没有力气没办法对准……
「喂,我带你回房间。你把那个不搭的假发戴好。」
「你说不搭吗?我憧憬的长直黑发。」
「茨姬……还是最适合原来的样子吧。」
他移开视线,说出不像他的发言。我有一点惊讶。
「在那边的是凛音吗?」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沉稳的男性声音。凛音蓦地绷紧,略为调整气息,才回过头。我正努力把假发戴回去。
「德古拉伯爵。还有……伯爵夫人。」
是那个戴着铁面具身穿燕尾服的男人,还有古典礼服的女人。
「哎呀?这不是刚刚那个没有礼貌的僵尸吗?」
「……是的。似乎是跟主人走散了。灵力耗尽身体动不了的样子。我想说先帮她找到主人。」
「还有这种事!没办法回到家人身边的僵尸?笑死人了。这家伙果然是不良品,得带回去销毁!」
伯爵夫人阖上羽扇,尖声笑道。不过神情突然转为认真。
「……好奇怪呢。我好像有闻到美味小姑娘的鲜血的气味耶。」
呼~冰冷的吐息朝我袭来。
「新鲜的血的气味。最高级的血的气味。活生生的年轻姑娘的血的气味。」
她搜寻着猎物,目光扫过这边。我竭尽全力避免去看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
「抱歉,那大概是我的缘故。刚刚我稍微吃了点东西。」
凛音站在我的前面,举起将沾着血的衣袖给她看。
「这艘船上的人类吗?有拥有这么美味鲜血的小姑娘在?」
伯爵夫人似乎感到怀疑。
「算了。把那个僵尸交给我。」
伯爵夫人朝我伸出手,不过——
「伯爵夫人,你克制一点。我听说要是真的惹火黄家会很麻烦。你珍惜的美貌和永驻的青春如果不保,我也不管喔。」
被称作德古拉伯爵的那个铁面男子,用低沉稳重的声音,出言威胁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不可思议地安静下来。
「好了,凛音。趁伯爵夫人动手弄坏之前,赶快把那个僵尸拿去还他们。如果我们得手了上等的鲜血,等你回来我们就要来干杯。」
「啊。对了对了!凛音,我们提早来庆祝吧。明天晚上茨木童子转世的那个小姑娘,我们要从肚子给她大卸八块,用新鲜血液举办复活庆典。这样一来,就不用再怕阳光了。」
「……我知道了。」
凛音就直接抱着我离开了。
那两个吸血鬼似乎从他背后一直盯着这边看,过了转角才终于从那道目光中解脱。
「欸……凛音,你是他们的谁?」
「骑士。」
凛音淡淡地回答。我依然躺在凛音的怀里,只回了一句「这样呀」。
在个人立场上,我有一点受到打击。
「我是纯日本产的吸血鬼,已经没有同族的伙伴了。不过海外有许多吸血鬼。虽然特征跟种族不同,但当时我很好奇其他的吸血鬼拥有什么样的社群,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就去国外了。」
失去茨姬的他,渴望同族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异国的吸血鬼,各个都极为残酷。」
「……凛音?」
凛音一直到抵达我的房间之前,都没有再说半句话。
「真纪!」
在客舱前面,鲁正担忧地等着我。她朝这边跑来,从凛音手中接过虚软无力的我。
「茨姬,就算有什么万一,我也会想尽办法避免你落入他们手中。」
然后凛音就一个人回去了。想必是回到那些吸血鬼的所在之处。
「喂,真纪是怎么回事!」
馨跟黄炎也回来了。我脸色发白,所以馨立刻就发现了。
「被吸血鬼吸血了吗?」
「等等,没事。是凛音喔。我只是给他约定好的东西。」
「凛音?」
馨看到我凌乱的旗袍,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那家伙……那个欲求不满的混账!下次遇到我要给他一拳!」
「馨,馨,你冷静点。」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馨会吃醋,但凛音当时根本顾不到这种事了。
「凛音刚刚不是救了我们吗?因为他被那个叫作伯爵夫人的女吸血鬼吸了很多血,变得很虚弱。」
那个时候,要不是凛音挺身而出,大概会发展成一场大骚动。
「他……到底打算待在赤血兄弟那里做什么呢?」
凛音一向有很多摸不透的行动,但全部都跟茨姬有关。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这只是我自以为是吗?
他真正在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呢……
「话说回来,津场木茜,你在干嘛呀?」
「我可没空听你们家夫妻吵架啊。为了避免睡觉时有刺客来袭,我正在架设结界。啊,晚餐的便当放在那里。」
晚餐。我一听到这两个字,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立刻狼吞虎咽地大吃阴阳局准备的横滨名产——崎阳轩的烧卖便当。
吃完饭后甜点是月华栖特制的月饼,再啜饮温热的茉莉花茶,淋浴完毕后就立刻上床睡觉了。
毕竟我必须让血液和体力都完全恢复,以应战明天。
○
身陷火海的帝都正中央,伫立着一个女鬼。
什么都没有拿回来。
即使这般不停战斗,也找不到那个人。
好痛苦。好寂寞。
好想回到幸福的过去。
好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因无法实现的愿望而哀叹,可怜的恶妖。
地点是浅草。我最后抵达的终结之地。
我败给那个男人,放弃一切,深陷绝望,只是一心祈愿来世能获得幸福。
就这样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我抱着心爱的人的刀,朝着幽暗的死亡国度,往下沉。
○
「……唔。」
我喘着气,爬起身。
「又来了。又是那个梦……最近每天都会梦到。」
梦境是有涵义的,特别是强大灵力持有者的梦。
梦境展现了恶妖时代的自己。我一点都不想去思考那代表着什么意义,但感觉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老实说,我很害怕。
在现在这个搞不好会失去重要事物的局面,梦见那段过往使我非常害怕。
那种心情我不想再尝到第二次了。
如果是这样,就不能做错选择。
往日堕落至漆黑深渊的自己,似乎在梦境的另一头如此说着。
我下床走向隔壁房间,拿起搁在那儿的水瓶往玻璃杯倒水,一口气喝干。咕噜咕噜流过喉咙的滋润甘霖畅快又舒缓,冷却了发热的身躯。
现实世界十分宁静。我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突然,我发现月光特别皎洁明亮,便打开阳台的窗户。镶满璀璨宝石般的星空震慑住我。
月光亮得简直有些刺眼。光芒射向宽阔无垠的海面,画出一条闪闪发光的通道。
「真纪,你睡不着吗?」
不知什么时候,馨已经从隔壁房间阳台探出脸来。
我还在疑惑他何时出现时,他就准备从隔壁的阳台翻过来了。
「欸、欸~太危险了!你就算摔到黑漆漆的大海,我也没办法救你喔?」
「那种时候我会自己想办法啦。」
接着,他轻而易举地跳了过来。不愧是前大妖怪……
「馨,你也睡不着吗?」
「有一点。」
馨站在我身旁,淡淡地应着。
不过,或许是闯入异于平常的世界而产生的迷惘,还有对于接下来情况发展的担忧,到了夜里不禁一一浮现心头。
还是像我一样,因为关于过往梦境中复杂难解的心绪跟情感而惊醒呢?
「是呀。忍不住会想很多呢。毕竟这次跟过去的事件不同,关乎到好几个重要的人的性命。」
「会担心呢。」
「嗯……特别是组长。」
滑瓢老爷爷说被抓的浅草地下街成员全都死了。
确实,组长他们如果被抓,留着活口对敌方也没有好处。
搞不好现在这个时刻,他们就正被凌虐,性命遭受威胁也说不定。
真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冲去救他们。
「组长他们还活着喔。我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
「他不是会死在这种地方的人。而且最重要的,他身上有浅草七福神强大的加护在,因为他长年积累了许多功德呀。」
馨可能是为了让我放心才这么说。
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话非常有说服力。
「也是。浅草的神明应该不会对组长见死不救。欺负他的人,肯定都会遭到天谴。」
「嗯。不过他没办法自由行动这点应该是确定的,所以明天一到岛上,就按照计划行动,立刻把他们救出来。明天,我想毫无遗漏地把每一个人都救出来。」
「……」
想毫无遗漏地把每一个人都救出来……吗?
这句话让人感觉往昔大江山的酒大人又重生了。
我们接下来打算要做的事,或许依然遵守着从那个时代开始延续的,酒吞童子跟茨木童子的誓言也说不定。
「真纪,我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可思议。明明时代跟情况都不同,但这次的行动让我想起过去为了拯救妖怪跟人类战斗的日子。」
「馨……」
过去,我们痛恨人类。因为他们总是追杀妖怪。
「可是,跟当时有点不一样呢。敌方有人类也有妖怪,伙伴中也有人类和妖怪。不,或许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才对。难道我们就是因为一味地区隔人类跟妖怪,所以才会步上毁灭的道路吗?」
「搞不好……真的是耶。不过感觉现在的我们比起当时,多了那个时代没有的选项。转生成为人类,确实让我们获得了些什么。」
馨凝视着自己的手。
他的口吻很平静,但话语中蕴藏着真切的情感。
获得了那个时代没有的选项吗?
我确实有感受到这件事。就像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考虑跟像阴阳局这样的退魔师组织合作,然而现在却非常信任他们。
这样一想,担忧也稍稍缓和下来。没问题的。我们要救出大家。
我抬起脸,发现馨的目光一直盯在我后颈上。
「啊啊,被咬的伤口?已经没事了喔。阿水给我随身携带的伤药,我有把它带来。睡觉前有涂,所以明天应该就会好了……」
这时,馨突然撩起我的头发,像是将我整个人覆盖住般地把我抱紧,顺势在伤口烙下一个吻。
「馨、馨!」
这个举动太不像馨。我吓了一跳,不禁浑身僵硬。但就这样被馨的手臂紧紧环绕住,感觉也不坏。
「好苦……」
「嗯。应该是吧。刚不是说了有涂很多阿水的伤药。」
「真是的。凛音那个混账留下的咬痕上,又有水连那混账的苦药吗?茨木童子的眷属好像每个都在跟我作对。」
「说什么傻话啦。你意外地独占欲很强耶。明明平常在那些眷属面前,都一脸很有余裕的模样。」
「啊——那只是装成有余裕的样子。这个伤就不行了,完全没办法冷静。」
「……馨。」
我抱紧馨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别担心。我的爱不会用尽的喔。」
那份爱有时候也会给予众多妖怪,但对馨的感情是特别的。
特别的,最恐怖又尊贵的。
如果没有爱上你,我现在根本不会身在此地。
如果没有爱上你,当时应该能死得更轻松吧。
我身上还有馨所不晓得的部分存在。
因为对酒吞童子的爱而发狂的我,有一天你终究会知道的吧。
「那个,馨。」
「……嗯?」
「那,那个……」
现在的话,我似乎能够坦白过去的事。
但就算我张开了嘴,原本想说的话、那些心绪,还是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过往的茨姬似乎在背后瞪着我。
拜托。别说。我还不想让他知道——
「没,没事。我有点想睡了。」
「真是的,回房间好好睡吧。你现在又有点贫血。」
「嗯。馨,你也要小心别吵醒津场木茜。」
我们各自回房。
后来,我没有再作恶梦,沉沉地睡去。
隔天早上,黄家的僵尸「春丽」拿着一大把招待入场券回来。
是那个在月华栖入口迎接我们的女孩。
「不愧是春丽伯母!暗杀只是小事一桩呢。」
「我按照晚宴中获得的情报,从那些想买茨木童子的党羽手中抢来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嘛。」
虽然外貌年幼,其实是黄炎的伯母吗……
就算没有招待入场券,只要从邮轮下船,就可以进入会场。她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去抢来的吗?
跟我们手上的入场券加起来,刚好是五十张。真是行事万无一失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