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天的拍摄,一直持续到傍晚。
因为不管是贯之或河濑川,始终对于引发争议的那一幕抱有疙瘩。以至于拍摄完成后,我们还是继续做各种尝试,然而……
「与其用清爽的海滩和蓝天当作背景,我觉得在夕阳西下的逆光场景中,充满感情地点点头,这样的表现比较好。」
导演河濑川同意了贯之的提议。像这样按照不同状况采取应对,也是我身为制作的功能。
拍摄时间要延长,得徵得帮忙担任临演的演员的谅解,还要去告知海水浴场的管理人员,而有些工作人员是很远的地方当天来回帮忙,我也得帮忙查询车班的时刻表,确认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能发出「延长拍摄」的指令。
结果等拍摄完成,坐上电车时,已日落黄昏。
离投宿的研修住宿中心只有三站。但是因为大家都累瘫了,一坐上车几乎同时开始打起瞌睡。
「呼哇~……一放松下来果然就很爱困呢~」
还存活著的人,比如像是奈奈子,也差不多已经半昏迷状态。
「快要到了,再撑一下喔。」
「嗯,我知道……可是真的好想睡……」
看来正用力甩著脑袋瓜儿,力抗瞌睡虫。
「不过,奈奈子从一大早就努力工作,会想睡也是理所当然的。」
奈奈子在这次的作品中担任主角,场场都有她的戏份。
像这样吃重的情况,她也是可以抱怨一、两句,却只见她始终认真投入在演出当中。
「也不是啦,因为你看嘛,又没有人可以替我上场,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努力好好演。」
说得没错,这次的作品内容,就是设定由奈奈子担任演员来进行规画的。
「像这样表演时是最有满足感的时候,我就在想,或许自己想做的就是这个。」
奈奈子,也就是小暮奈奈子,来到艺大念书,其实并没有抱著什么明确的目标。
因此,像现在这样因为演技备受称赞,她应该是很开心吧。
「太好了,奈奈子找到想做的事情。」
「嗯,不过从现在开始还得更努力才行。」
她的口气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地。
「但如果你能越来越习惯他人的目光就更好了。」
「……唔,我也在想,这方面要多加油。」
然而,奈奈子却又是极度害羞的人。
如果真的要当演员的话,对于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这点,她还要再大方一点比较好。
「哇!天色已经乌漆嘛黑了。」
我跟奈奈子两人,透过微开窗户眺望外头景色,还闻得到大海的气味。
那头昏暗漆黑的海水无尽延展,顿时有点难以相信,这跟刚才充满蓝天、白云及人们欢笑声的地方是同一处。
「这里的气氛跟大学附近完全不同耶,琵琶湖果然跟海是不一样的。」
奈奈子很有感触似地喃喃说著。
出身滋贺县的她,好像从小时候就一直以为,眼前辽阔的琵琶湖就是大海。
「同样都是在关西,不过还离满远的。」
「对啊,我都有种旅行的感觉了。我听到要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想说这样应该不可能当天来回。」
「嗯,不太可能不过夜。」
从大艺到白滨,开车也要两小时以上。
「而且画面也拍了不少,你这判断是对的。」
河濑川从旁插嘴说道,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拍摄流程表的时间也安排得很充分,整个流程很顺。」
「谢谢,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
毕竟河濑川本身也当过制作,更是有种备受肯定的感觉。
「不过,还是有想不透的地方。」
奈奈子手按在嘴边,沉吟思考著。
「是什么?不是顺利拍完了吗?」
听见奈奈子的疑问,河濑川奇怪地看著我。
「就是器材啊。我们是一年级生,器材是不能借到隔天的。」
映像学科会出借摄影器材给需要的学生,规定周一到周五的早上十点开始可以借,傍晚五点前一定要还回去。
一年级生因为对器材还不够了解和熟悉,认定为没有长时间摄影的需要,因此被加诸了当天借当天还的义务。
也就是说,就这样拿著借用的器材过夜是不行的。
「可是,这次却连器材在内,制订了三天两夜的拍摄计画。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耶。」
奈奈子也一脸不解的样子。
真不愧是河濑川,果然有注意到这点。
「对了,关于这个,我有事情得要麻烦河濑川。」
「……你果然在打什么主意。」
河濑川叹了口气,好像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似地。
◇
接著数天后,结束了在白滨的拍摄,回到大阪后。
我正站在深夜的河岸边工作。
「啊,对不起,目前正在进行拍摄,可、可以麻烦稍等一下吗?」
用著不习惯的说话方式,对著路过的行人说道。
「啊,那个……现在放人过去可以吗?」
接著以无线电询问稍远处的现场人员。
「可以,现在还在走戏,放吧。」
「好!……不好意思,可以过去了,感谢你们的配合。」
再次举起交到我手中的发光指挥棒,引导路人前进方向。
大约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我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原来如此。」
身边的河濑川,同样拿著发光指挥棒,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来拍摄现场,拜托器材可以借出好几天的三年级生啊。以帮忙为条件,调整拍摄日程不要撞期,当器材没人用的时间,就可以借我们拍摄……」
映像学科三年级会开始分专业科目,此后开始制作的作品也会更完整,因此器材出借时间就延长多达一周。
「严格来说是不行的,但我也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
简单来说,就是转借的概念。不过话说回来,毕竟也没有高年级生会愿意一下子,就答应借给没有信赖关系又素未谋面的一年级生……
「所以我从之前开始,就像这样来帮忙拍摄的工作,想说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博取一些信任感。」
「能够按照想法走到这个地步,实在了不起。不过呢……」
河濑川脸色恼怒地拿指挥棒对著我。
「为什么要大半夜叫我来帮忙指挥交通!像这种事情,可以叫火川还是贯之那些奇怪的男生来做就好了啊!」
「没办法啊,因为对方拜托我要找比较懂拍摄的人嘛,那两个人实在算不是上呀。」
「如果是要当摄影或灯光的助手,我还能理解,可是现在这样,根本就跟指挥交通的打工警卫没两样啊!」
河濑川碎念著火大的话语。
就在这个时间点,刚好又有人要过去了。
「啊,很抱歉,现在正好在进行拍摄……可以麻烦稍等一下吗?」
河濑川用熟稔的语气叫住行人,接著随即以无线电连络确认。
「不好意思,有一个人要过去。」
「好,放吧~」
「收到……不好意思,久等了,可以过去了。」
在迅速的导引下,行人也毫无迟滞地经过了。
「果然找河濑川是找对了,嗯!」
「既然被拜托了就全力以赴而已!不代表我认同这件事好吗!」
哼!她气呼呼地回答著。像这种时候,就可以看出她果然是个好孩子的一面。
「……算了,也是因为这样才拍到想拍的画面,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的。」
「这是我的工作,我应该做的。」
把拍摄环境准备到让导演满意,不用说,那也是身为制作的工作中重要的一环。
「但毕竟是违规的行为,所以只有跟河濑川你说而已,学长姊们当中,我也只有告诉制作的人而已。」
「因为有风险嘛。我知道了,那这件事我也会好好保密的。」
就在我们商量好要一起保密的瞬间。
「原──来如此,原来是砸模一回事呀~~~~」
「呜哇!!」
「呀!!」
背后突如其来一道声音,吓得我们同时回头看。
「唉呀,吓到你们啦,抱歉溜~」
视线前方站著的,是脸上挂著笑容的陌生女孩子。
「唉呀~我就想说怎么有一年级生来帮忙,没有任何报酬还很勤快,还在觉得奇怪的缩~」
这名说话连珠炮般的关西腔女性,怎么看都像是女子……不对,应该说是女孩子比较正确,体型娇小长得又可爱。
如果又再说得确切一点的话,就是幼女。感觉说是小学女生也行得通,大概是因为漂色的关系,发色呈现漂亮的粉红色,彷佛来自异世界一般。
可是一开口却是大阪欧巴桑风格,而且大方亲切之中,明显带著满满的嘲讽。
「请、请问……」
「种模啦?看你好像流了粉多汗,有需要一直跑来跑去啊~~?」
没错,这种讲话方式就是话中有话。
「不好意思,虽然不清楚您是哪位学姊,但是拜托请不要把这件事情说……」
「抱歉,我们真的很需要用器材,所以……」
河濑川也配合著我的话,跟著低头拜托。
该名女性发出「呼兮兮兮」的笑声后,体贴地回答道:
「好啰啦,好啰啦,一年级的时候借器材真的粉伤脑筋~~身为学姊我也速明白的啦,就帮你们保密啰~」
「太、太感谢了!听到您这样说我们真的是……」
「欠我一次啰。」
「什么?」
「欸,对吧,欠我一次,下次看什么时候再还我溜。」
不过,瞬间又展现出如南大阪金融业者的冷酷嘴脸。
「跟你们缩,我叫登美丘罫子,大家都叫我小罫,所以你们也就这样记溜。」
「好、好的。」
「亨好,亨好。」
小罫学姊带著笑容,踩著拖鞋,趴搭趴搭地走在深夜的道路上离去。
「这、这该怎么办,这……?」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河濑川,也不安地看著我。
「就看欠她什么了,希望不要是还不起的东西就好……」
在这种情况下,除此之外我也吐不出其他的话了。
◇
拍摄完的隔天。
由于傍晚才上课,我便去美术研究会的社办打发时间。
「杉本,准备好了吗?」
在迎新聚餐上一边跳舞一边呕吐,这位舞台艺术学科的柿原学长,朝著楼下大喊。
「还没!柿原学长你先去吧,我等一下就跟上!」
杉本学长也不遑多让地大声回应。他是曾经以绝赞美声热唱《橡果滚呀滚》的音乐学科学长。
「要快点来喔,没有全员到齐的话,那些家伙又要啰哩啰嗦的了!」
匆匆忙忙地把手边的资料全都拢齐。
「那么部长,我就先过去一下。」
说完直接冲了出去。
「大家好像很忙的样子。」
身为部长的桐生学长听到我的话,便以懒洋洋的语气回答:
「大家在准备学园祭啊,因为就剩三个月了。」
学长是很怕热的人,说话的他,上半身就趴在转到「强风」的电风扇上。
「啊啊,学园祭啊,原来大艺也有。」
听见我随口的应和,桐生学长身体连同电风扇转向我说:
「也太不起劲了!阿桥你不知道吗?这可是大艺的学园祭耶!」
还想说他是在吼什么吼,接著他却突然开始讲起学园祭的历史。
「我们学校的学园祭活动呢,可是盛大到有学生会在这里想一整年的喔!!」
该活动的历史如果回溯到大学开校当初至今,已经举办将近四十年了。
虽然不是强制性的活动,但总数将近八千名的学生,却几乎都会投入。很有艺大风格的话剧、独立电影,还有特技表演或是展览活动,通通都以高水准闻名,甚至吸引很多关东艺术类型大学的人来参观。
大艺大的校园往东西两边细细伸长,更有许多斑驳的水泥建物,但在这期间,都会包裹在各种五彩缤纷的装饰下,异样的光景几乎让人不禁联想到九龙城寨。
而当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卖餐点的摊位。学生与在地业者携手合作,滋味是足以登上美食杂志的水准。因为要是拿出半吊子的东西,社团的评价就会一落千丈,甚至影响到隔年的入社人数,因此不少学生前仆后继地把学园祭视为一场「战斗」,将身为学生的本分拋到脑后,认真埋首钻研餐饮经营。到最后,甚至有很多OB、OG变成专业餐饮业者,毕业后也从事与活动庆典有关的工作。
其实到几年前,校方都还允许公然贩卖酒精饮料,但因为每年都会惹出大麻烦,直到最近不得不喊卡禁止。但是反而因为这样,更使得非法的地下居酒屋蓬勃发展,最后一天的傍晚更是到处弥漫著酒味,俨然已经是这个季节的风物诗了。
「为期三天的活动就有三万人来参加,在这个人口稀少的南河内周围地区,规模大到让人难以忽视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像这样的活动,有不参加的理由吗?」
「……这也太夸张了,我开始期待起来了。」
先前都没什么兴趣的的学园祭,突然变得具体,十一月又多了一样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不过,就因为是这么大的一个活动,准备起来也真不是开玩笑的。很多人从这时候开始,就已经忙得不得了了。」
准备时间根据企划内容的规模大小不同,据说有人从上学期就开始准备了,简直就是全校总动员的大型展演。
「美研准备要做什么?」
「这、这个嘛,今年什么都还没想。」
「噎?可是杉本学长、柿原学长,看起来不都像是在准备什么一样吗?」
「因为他们是学园祭现场表演执行委员会的啊。」
「学园祭现场表演?」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耶。在学园祭的最后一天,中央广场特设舞台会有大型现场表演活动。」
「啊,我在学生报纸上有看过,原来就是那个。」
学园祭的最终日,将以大型演唱会迎来活动的最高潮。
除了轻音社之外,还会找来许多校外的乐团,因此无论是参加人数或热烈的情况都会更加盛大。
「因此在这个时期,才会看到有很多社团以外的人出出入入。」
「原来是这样。」
我一边回应著桐生学长的话,但心里还是一边记挂著昨天的事情。
虽然对方说会保密,但是之后会怎样还是很难讲。
「那个,桐生学长。」
「怎样?」
我将昨天遇到谜样学姊的事情,告诉在电风扇前面一动也不动的桐生学长。
「呜哈哈哈,你又被奇怪的学姊缠上了啊。」
听完来龙去脉后,桐升学长愉快地拍著膝盖大笑。
「毕竟我们这里也只有奇怪的学长姊,让我为你掬一把同情泪。」
明明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还真敢讲。
「这一点也不好笑,要是被老师知道了,真不晓得会受到什么惩罚……」
嗯,桐生学长点点头。
「所以就是要看那所谓的『欠』,到底是怎样吧?」
「嗯──对啊。」
可是到最后,关于最重要的该怎么『还』,我还是一无所知。
「但是,不知道对方底细也没办法应对。」
虽然问了其他学长姊,却没有任何人有详细资讯。认识她的就只有那天的摄影队代表,不过也只得到「喝酒认识的」这样的情报。
目前就还是个谜样般的人物。
「桐生学长有认识这样的人吗?毕竟还满显眼的。」
我尽量把特徵描述得清楚易懂,像是染粉红色的头发和娇小的身躯,以及穿著轻松的服装等等。
「粉红色头发啊?感觉越来越难找。」
「是啊,大概吧。」
「有没有相似的动漫角色?如果从这点下手比较可以想像。」
「就那个啊,鹿目……」
不妙,差点把那个交换契约的魔法少女名字说出来。这部作品五年后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讲到要举例的时候,所具备的未来知识反而会造成不便。
「你说谁?」
「啊,就是……把魔法少女奈叶的头发换成粉红色,再稍微短一点的感觉。」
虽然说这一个的模样比较没那么贴切,不过举这例子应该就能明白吧。
「跟粉红短发的奈叶长得很像的TOMIOKA KEIKO学姊……映像学科的四年级还三年级里,有这种人吗?」
重新把各项条件都排出来之后,发现有相同特徵的人多到爆炸。
「染粉红色头发的姊姊,在艺大可是有很多的呀。」
「也是……说得也是。」
虽然这是最明显的特徵,但毕竟是在艺大,这类型的男孩女孩多到跟山一样。就连有些老师也染粉红色头发,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跟桐生学长两人歪著脑袋苦思。
「不是三年级也不是四年级啦,我是OG,就是毕业生地溜~」
社办的门突然被推开,那位TOMIOKA KEIKO学姊本人登场了。
「登、登美丘……学姊?…」
下意识地用力站起身,迎视这号人物。
「嘿对,我来打扰一下啰。」
学姊毫不客气地走进社办。
我身旁错愕的桐生学长,突然爆出这么一段话。
「阿桥你这个大骗子!你刚那样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恐怖的次文化女孩子咧,其实根本是个超可爱的幼女嘛!」
「我、我又没骗!我承认看起来是很可爱的幼女没错,但实际上就真的很可怕啊。」
一边发出「嘿依咻噗哧」的声音,小罫学姊一边迅速往社办的椅子上坐下,与其说像大妈,那个声音实在比较像是老头。
看见她这副堂而皇之的模样,桐生学长似乎也总算理解到我没说错了。
「阿桥。」
「怎么了?」
「我只能说你的报告是正确的。」
「我不就跟你说了吗?」
「所以,那个……小罫学姊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还是先确认一下状况好了。
「啊我就跟旁边的人缩名字跟学号,一下子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看来个资什么的,根本早就四处外流了。
不过,还真没想到她会突然找来社团这边。
「原来你是在美术研究会,啊不知道广江还在不在齁?」
「广江学姊吗?她两年前就已经毕业了……」
「叭噗啦,广江那个小鬼头已经有重么老啰?吓死!」
如果两年前毕业的人,是她的学妹的话……
(所以就算看起来再年轻,也应该有二十五岁了吧。)
不过眼前的学姊,乍看之下年纪实在比我们还要小很多。
大概是被身高、举止和长相影响,她就是给人幼齿的感觉。
「那个,登美丘学姊。」
「唉呦干么咧,叫我小罫学姊就好溜。啊不对,年纪比较大的人,要你加个『小』字可能太勉强,不然我让步一下,给你们叫『罫子学姊』肿磨样?」
「那就罫子学姊好了。那个,我是一个很穷的学生,像现在每个礼拜都有四天要打工。」
「嘿啊,你在那个朵森的常盘町打工对不?跟一个胸部超大的女孩子一起。」
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是的,所以我没有钱,因此不管学姊再怎么威胁我,我都没办法用钱来付。」
恳切地告知自己没有钱的景况。
「啊你是在缩蛇磨?我又没有要你给我钱。」
不过罫子学姊却傻眼地否定了我的话,还说:
「啊啊!原来如此~是在讲昨天『欠我一次』的事喔,嗯嗯。」
用力拍著膝盖露出贼笑。
「如果缩是那个的话安啦,不会跟钱有关的啦。」
「噎?那到底是……」
虽然说对方否定关乎金钱,可是健康的人体或拥有的东西,很多都是可以换成钱的。
像是角膜啦,脏器啦,或是老家的土地等等,我在成人色情游戏公司时,拿这些惊悚的东西来交易而借到钱的,可是大有人在。
「我想要的咧,是你那一手啦。」
「手……?」
听到这话,我不禁仔细听著我的手瞧。
我的手没有特别肥美,也没有什么肌肉,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好吃。难道她有直接出口手腕作为移植用的门路?
「你是拔是又想讲吮磨还不起的蠢话咧?我的意思是缩,我想要借用你在『制作』方面的那一手才能啦。」
「制作方面吗?」
「嘿对,要说得更明白点的话,应该算脑力劳动溜。」
又再次出我意料。
如果要靠年轻的优势,应该是做些体力活,或是逼去捕鲔鱼船,又或者是当司机载去拍摄现场等等之类的。
可是学姊要的是我的脑袋,我的想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学姊又开始继续说道:
「我正在制作游戏。」
……………………
……她说什么?
「就想缩缩不定你有经验?就碰碰运气……毕竟像玛蕗欧或索尔达传说之类的,还是有玩过吧?」
其实,我在回答上显得迟疑,并不是有没有玩过这件事。
过去我玩游戏玩得很凶,就是因为玩得太过火了,现在才想要保持点距离。
而且自从来大艺念书之后,我就刻意避免跟电玩游戏有交集。因为有太多其他想学的东西了,况且时间也还没久到可以消除我内心对游戏的阴影。
「我是知道……不过也没不是说那么有兴趣。」
所以在这时候,我打算乾脆保持点距离。
「免在意免在意,只要知道就好溜。我做的算是同人游戏,做好用PC玩的游戏后烧到ROM,然后摆摊卖或是拿到店里卖。」
这我很清楚,以前我也买过,甚至是去帮忙过。
「我们这个社团叫『怪诞虫游戏』,规模还算是不错大啦。」
怪诞虫游戏……怎么有点耳熟的感觉。
「什么……!?」
一直在后面看著的桐生学长,整个人站了起来。
「怪诞虫游戏!?在这边造成无数次大排长龙的那个社团?」
「哦?有人知道的话,接下来就比较好讲了溜。迷错~」
听见桐生学长的话,我也找回清楚的记忆了。
怪诞虫游戏,一般称为怪诞虫的社团,主要擅长二次创作的动作游戏,专门做一些本来在ADV领域,不是那么有名的格斗游戏或是射击游戏,因而拥有不少狂热粉丝。
虽然在我进入游戏产业的时候,这社团就已经停止活动了,但包含来历不明的谜样工作人员在内,据说也有知名业者的设计人员匿名参加。
没想到眼前的罫子学姊,竟然也是其中一人。
「可、可是,这么厉害的社团,为什么要找我去?」
听见我的疑问,罫子学姊微微一笑。
「看到你在拍摄现场的指挥和借器材的智慧,认为你是个可用的人才,所以就跟朋友打听你这个人,然后抓住你的弱点进行挖角。」
堂而皇之地坦白说出胁迫的事实,却令人感到愉快。
「而且,我们社团没有固定的监制,就换血的意义来缩咧,也算正当啰。」
罫子学姊严肃地看著我。
「如何?愿意参一脚吗?」
她改用邀请的方式。
过去自己就一直是在当游戏监制了,不但清楚怎么做,也有相当程度的自信心。
如果现在要开始新的挑战,想尝试的事物还很多。
这不是什么坏事,绝对不是坏事。
但是……
「抱歉……我现在不太能帮这个忙。」
「为蛇磨啊?我们一定会付你薪水,而且只要不影响到上课,不就好了咪?」
学姊的表情显得有点僵。
如果这不是游戏制作的话,自己就会马上答应帮忙。
如果拍片现场或是剧团舞台搭设的话。
但唯独游戏,自己现在不能去碰。
因为那不是一下子就可抽身回来的东西。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对不起。如果是其他方面,不管什么我都会全力帮忙,唯独这个,我不太方便……」
社办里飘著紧张的沉默。
过一会儿后,罫子学姊表情和缓了下来。
「……这样啊,看来四有吮磨原因,总之,你回心转意的话再跟我缩吧,欠的人情就留到那时候还溜。」
学姊以令人惊讶的温柔语气说著。
「这是我的名片,上头联络方式可以找到我。」
放了张印有社团标志的名片,说完「好溜,再会……」就离开了。
暴风过后,我和桐生学长面面相觑,同时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觉得好累啊……虽然外表跟声音都很可爱啦。」
「就是说啊……虽然外表跟声音都很可爱。」
不同于那可爱的外貌,本人是个充满力量的人。
不过曾经以为已经脱离的游戏世界。
现在却又接上了缘分,真是相当奇妙的感觉。
◇
我桥场恭也、鹿苑寺贯之,还有志野亚贵及小暮奈奈子,同为映像学科的同组制作成员,四个人在北山共享住宅,一起过著合租的生活。有厨房和饭厅的四房公寓,而且浴室和厕所是分开来的,租金却相当便宜,基本上我们都很满意在这里的生活。
然而一到盛夏,就很难说出这样的话了,因为我们必须力抗高温。
北山共享住宅并没有装设冷气。十年前的世界当然已经有冷气了,简单来说就是房东小气的关系。
而大阪南河内的夏天高温,却又是非比寻常地酷热。或许是因为盆地地形,造成热气滞留其中,学生们全苦不堪言。最后就是害得学生们,都只待在有冷气的地方。
例如堺市北边的咖啡店「US」。很多餐点都便宜又大碗,而且开到早上,很多大艺大的学生都知道这家店。
由于冷气够凉,我们最近也常常往那里跑。
「啊啊啊河濑川!那家伙到底是怎样啊!!」
某天深夜,天气已经够热了,贯之还在那边鬼吼鬼叫。
用汤匙铲著巨大的蛋包饭,一口口往嘴巴里送。
「我都已经同意删掉最后一幕的台词了,她现在连其他场景的台词都给我剪掉一大堆,到底是怎样啦!嗝!」
烦躁地一口气吞下蛋包饭,再一口气用力打出饱含战斗之气的嗝。
大家虽然傻眼,也只能苦笑看著贯之发火。
「好了好了,河濑川也不是因为讨厌你才这样的。」
「废话!如果是因为讨厌我的话,我早就正面跟她对决了!」
拍摄完毕后的课题,已经全都开始进入后期制作(拍摄后的作业流程)了。
今天因为试映的关系,河濑川把剪接后的成品放给大家看。
……结果因为毫不客气地剪掉不少台词,让贯之大为光火。
「不过,贯之也还是有看完吧?」
志野亚贵表情冷静地看著贯之。
「有啊,那当然。」
「那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呢?」
贯之「啧」了一声,脸看向窗外并背对我们。
「……要是无聊的话,我才不会这么烦躁。」
他小声地这么喃喃说道。
看著他那副模样,其他三人都看著彼此笑了。
「喂,笑什么笑啊!我是因为自己写的剧本被删掉觉得很受伤好吗!」
看著向大家告状的贯之,奈奈子傻眼地说:
「所以恭也就是因为知道你这么受伤,才大半夜找大家一起吃饭啊?大家都来陪你,你得好好感谢才行。」
「奈奈子,你有很多片段也都被剪掉了,你都不觉得怎么样吗!」
「不会啊,只要能变成好作品就好了啊。」
「可……」
因为太不甘心,话都卡住了。
「可恶!可恶!哪天一定要让那个大小姐导演,来跟我低头拜托,求我照著这个剧本拍!」
不停喷著愤恨的话语,然后又开始再次用力铲起饭来。
「唉,贯之你啊,只要一遇到跟剧本有关的事情,就会非常认真。」
奈奈子夹杂著叹息说道。
「……因为我不想输给任何人啊。」
拿著汤匙的手瞬间停住,贯之低吟似地碎念著。
「放映会结束后,接著马上要换学园祭了,比想像中还快呢。」
一边看著店内挂的月历,一边稍稍改变了话题。
「恭也我问你,你有想说要在学园祭的时候做什么吗?」
奈奈子眼睛闪闪发亮地问著。
「噎?没有,因为我们社团没有特别要做什么,大概就是留下来顾美术展之类的吧。」
「是喔,没有煎好吃烧或是可丽饼之类的吗?试试看啊,好不好嘛?」
就算这样跟我撒娇也没用啊。
之前的大学生也曾经帮忙过摆摊的事情,可是为了摆摊还非得去保健所做健康检查,记得有很多麻烦的程序。
而且话说回来,学生应该不能以个人为单位提企划吧?这点也是得先确认才行。
「所以奈奈子,你是想做做看这类的吗?」
「我?没有啊,我没有要做。」
奈奈子挥著手,毫不犹豫地否认。
「噎?可是你刚不是说想试吗?」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喜欢看朋友煎那些东西的样子。恭也你那么会做菜,一定很有模有样,可是看到不习惯做餐饮的人围著围裙,在那边跟可丽饼奋斗,不觉得很有趣吗?」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好像浑有趣捏,人家我也想做看看松饼咩。」
「志野亚贵很适合!一定会有很多喜欢你的客人上门。」
「那要善后可就麻烦了,绝对是的……」
不过光是想像就可以讨论得这么热烈,要是等到学园祭真的登场了,一定更加欢乐吧。
「贯之,你觉得学园祭怎么样?」
向正在跟大量蛋包饭奋斗的贯之问道。
「啊啊,我大概要打工吧,毕竟也没什么想看的。」
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贯之,你的人生真是无趣耶,希望你能多点刺激和快乐。」
「你闭嘴,我只要写作就感觉人生充实了,我才不想跟奈奈子你一样,过著没有穿情色变装围裙就不够刺激的人生咧。」
「笨、笨蛋,你在说什么啊,我哪会做那种事啊!」
奈奈子胀红脸怒斥。但假如成真的话,应该也会跟志野亚贵一样,出现多如山般的棘手客人吧……
◇
我在暑假一开始,就去考了汽车驾照。
在大学生团体中,只要有人可以开车的话,行动范围就会一口气扩大许多。北山小组也是一样,像隔壁县的距离都可以随意来回。
不过当然,也是看加油钱对分的情况。
无论如何,在我的驾驶之下平安回到了北山共享住宅。
「要在客厅喝个茶吗?」
我问了问在回程车上也一直谈论电影的贯之。
「喔,好啊,就来喝个……」
贯之话讲到一半,行动电话突然响起。
「喂喂……我说妈,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打电话来吗?」
贯之的口气明显一变,听起来冷漠而无情。
我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我们面前接家里打来的电话。
「我重新打回去,先挂了。」
切掉行动电话后。
「抱歉,我出去一下,下次再聊。」
「啊,嗯……」
大概是不想让我们听到对话内容,贯之拿著行动电话走到外头。
「我也来睡好了,明天第一堂就有课,今天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奈奈子也挥挥手,走回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跟志野亚贵。
「呃……那个……」
倒也没有特别做什么,却存在著莫名紧张的气氛。
唯独冰箱的马达声,听起来异常地大声。
「恭也,现在有时间吗?」
没想到志野亚贵这么问道。
「嗯,是没什么事情要做……」
上课也没特别要准备什么,剪接工作也是由河濑川负责,我没必要去碰。
没有家务事要忙,很难得地完全空档状态。
「那这样的话,可以来我房间一下吗?」
「噎……!?」
这还是第一次。
过去也曾为了要拿寄来的东西去给她,或是去叫她吃饭而进到她房间。
但她从来没有主动叫我进去过。
正确来说,我这辈子到现在还没有被女生邀约过的经验……!
「嗯、嗯,那个,进去你房间要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事情来得突然,情绪顿时有点亢奋过头,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在说什么啊!竟然问要做什么,也太直接了吧……!)
正当我在内心深深懊恼自己说的话时……
「我想给你看看我最新的绘图。」
「什么?」
「我花了很多时间和心血才画好的,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看不出来哪边画得不好,所以才……」
志野亚贵难为情地看著我。
「而且你说过喜欢我的画,才想说可不可以拜托你,所以不行咩?」
一听到最后的问句,我随即用力摇头并说:
「才、才不会!我非常想看,我很想看你画的画!」
连同羞愧的妄想成分在内,我卯足全力表现出否认与期待。
「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上来一趟啰。」
志野亚贵蹦蹦跳跳地爬上楼梯。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不由自主地拍抚著胸膛。
「太好了,没有说出什么多余的话……」
◇
再次进到志野亚贵的房间,该怎么说呢,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
「房间像魔窟一样真抱歉捏,我东西太多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收才好咩。」
就像她说的一样。
「不,没关系,没关系,别在意。」
话是这样讲,但前后左右的书本和画具,都是以微妙的平衡如积木般堆叠起来,在这样的包夹之下,不管做什么都莫名地紧张。
这里真的有好多跟绘画有关的各种东西。
从风景摄影集到人物摄影集,建筑、时尚的书和素描本,以及各式各样插画师和画家的画册。
并没有特别著重某个领域,而是广泛地吸收,光是想到就是这种贪欲成就了秋岛志野,我就感慨万分。
「我说的就是这个。」
打开档案,一张鲜艳的插图顿时在整个画面展开。
「呜哇……」
冬天,一整片的银色世界。被点缀成雪白的田园风景,整整齐齐地遍布著。或许是将近融雪季节,构图深处横掠著湛蓝青空。少女包裹著围巾与大衣,只见那格子裙翻飞,朝著我淘气伸著舌头,并准备丢来一颗雪球。
「福冈的九州捏,偶尔也是会下雪的,我是一边回想著那情景一边画下来的哟……」
志野亚贵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因为我已经看著这一副画看到入神了。
秋岛志野的绘画魅力,简单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故事性」。
从一幅画可以延伸想像的相联性与世界观,就存在于充满压迫感的构图能力中。而且并非暴烈地强调,而是以温柔的讯息,自然地传递给正看著这幅画的人。
在十年后的世界,正确来说是八年后。我曾经去过她──秋岛志野的个展。
而当时的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呆立在画前。那是因为我被囚禁在这强烈的故事当中,久久无法回到现实。
现在,那些画的原点就在我面前。
我心中涌了上来有如踏入异世界般的冲击。
「恭也……?」
志野亚贵有点不安地盯著我瞧。
「怎么了?你看得好认真的,是有什么在意的部分吗?」
「啊……抱歉,不小心就这样了。」
这时,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
志野亚贵认为这副画有哪里怪怪的,可是我完全看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嗯……」
站在萤幕前面,皱著脸陷入沉思。眼睛一下睁得老大,一下又闭上,有时还变换角度观察。
是构图吗?色彩浓淡吗?还是……
志野亚贵一直看著我这些表情。
「啊……」
然后好像注意到了什么,随即握起绘图笔。
「你想到了……吗?」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志野亚贵只是静静地动著笔。我一边后悔著插嘴说话,一边专注看向著画面。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她画画的样子。总之,就是不断动著绘图笔。就连我刚刚觉得不错的线条,也陆陆续续消失后存档,而且新生的线条无疑又比前面的成品更好。
(根本是神……)
日后会出现神绘师这样的形容词,现在我莫名相当认同。从无的状态到孕育出这样的作品,如果这不叫神,那什么才叫神呢?
「……好了。」
呼……地吐了口气后,将笔放到桌上。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绘图笔滚动的声响。
志野亚贵修正的部分,是女孩子的表情。女孩子吐舌头微笑的那张脸,变成闭起嘴巴、张大眼睛,开心欢笑著的模样。
「好厉害……」
刚刚还觉得完美的绘图,现在却已成了过去式。看她这样一修正,就看得出来先前插画中的表情对上姿势有些许的不自然。
「好厉害,这样很棒喔!换成这样的表情后,感觉整幅画都变得很有活力!」
「真的?那我就开心了捏~」
志野亚贵乐得拍手。
「因为看到恭也不停换著伤脑筋的表情,我就在想说该不会是表情出问题吧,看了画之后就发现就这部分特别突出。」
竟然是从这种地方发现那个需要修正的点啊……
「不过,跟我想画出来的东西还差得远捏。」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附近的那座书山。
接著,一屁股坐了下来。
「恭也,你看这个。」
她递出一本画册。
我也照她所说,移动到她身边并打开画册。
这是一本以人物和风景的组合为主题的摄影集。
无论哪张照片,通通都是日常生活中一个不经意的画面。但是,我却感觉到从中透露出无限的故事。
「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很多东西从照片一直不断涌出来。」
志野亚贵听了也点点头。
「我希望有一天我的绘画也能做到像这样,不过现在完全沾不上边。」
她纳闷地歪著头。
「是我人生经验不够咩……」
「又踏进了另一个惊人的境界……」
听到一个不过十八岁的人这样说,实际上二十八岁的我无法回半句话。
但唯独有件事,我可以告诉她。
「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你继续画下去。」
「真的吗……」
「真的,一定会的。」
……所以拜托你不要放弃画画,拜托你千万不要这么做。
或许这是粉丝任性的期待,但只希望她还能带著希望继续画下去。
「不然,我就试著听你的话好呗──」
志野亚贵开心地笑了。
「啊──好久没看了,果然是本好书捏,想好好认真来看一下。」
她抱著摄影集,颇有感触地喃喃念著。
「嘿咻,嗯。」
「啊,志野亚贵,你这是?」
志野亚贵移动到我眼前,然后就这样把身体靠在我身上。
「嗯呵,恭也变成和式椅了捏~」
她用悠哉的口气说著,然后又这样开心地看起摄影集。
「不是,我说你……」
没有丝毫反抗余地,胸前和腹部感受到从志野亚贵背后传来的热气,空气中洗发精的柔软香气搔动著鼻子。
只要我想的话,伸出双手就能抱紧志野亚贵了。对方甚至毫无防备到这种地步。
「好期待学园祭捏~恭也,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逛逛咩。」
「啊、啊啊!对喔,当然好……」
心不在焉地回答,而内心当然不是在想学园祭的事情。
现在首先要集中精神,免得双腿之间发生什么可怕的变化。
「唔、唔唔……」
这到底算是什么?酷刑?诱惑?我正被诱惑吗?
正因为是志野亚贵,她一定觉得就只是姊弟间闹著玩而已。她如此毫无防备实在让人很想死。
「志、志野……」
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叫著她的名字,颤抖的双手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身躯。
(轻、轻轻放在身体两侧看看,先从这样开始。)
一步步来挑战吧!就在我抱定决心的这个时候。
这股寂静突然被打破。
叩叩叩。
「啊!」
「噎!」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
「志野亚贵,你的信混进来我这里了,我拿来给……」
是奈奈子相当开朗的声音。
「咦?」
还没等到回应就用力推开门,只见钉在原地的奈奈子及紧密贴合的我们。
我就这样张大眼睛僵住,志野亚贵则是笑吟吟。
接著奈奈子──
「啊、啊哈哈哈……讨厌啦,这种事你们早点讲嘛。」
「听我说,不是啦,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奈奈子。」
丝毫不理会我的辩解,奈奈子双手抱胸,不住地直点头。
「原来如此,恭也,原来是这样啊,嗯嗯,也是可以理解~」
才看到奈奈子脸上露出坏心的贼笑。
「抱歉打扰了!!」
就见她一个纵身冲下楼梯了。
「不、不是这样的,奈奈子,你误会了啦,根本都还没开始啊!」
「啊,奈奈子,谢谢你帮我把信拿过来捏~」
「为什么志野亚贵你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啊!?」
◇
至于下学期要提交的功课,在历经可以说是有助益的冲突波折后,算是拍出了有趣的成品。就我个人来说,拥有值得尊敬的朋友们,在意的女孩子就在身旁,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充实的日常生活了。
把偶发的意外当作是活动一样来享受,像这样过著极为平和的学生生活──本该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