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
盛夏的暑气笼罩整片大阪地区,转眼间七月即将结束。
提到共享住宅的变化,就是用餐的菜色完全变成了夏季风味。例如可以吃凉的面线或乌龙面特别受欢迎。为了避免暑气造成的疲倦,我们经常吃这些。
「嗯~那就庆祝贯之的轻小说处女作校对完毕……干杯!!」
大家纷纷异口同声,大声庆贺『干杯!』。
校对完毕意指结束检查原稿,是否有错落字的工作,并且完全没有需要修正之处。要进入印刷阶段,接下来好像还有版面设计等工作。不过以笔者的观点来看,可以视为搞定工作。
换句话说,贯之迎向了作家出道的一大中继点。
「哎呀,真是感谢大家!我终于也成为轻小说作家了……!」
贯之表情有些茫然地仰望半空中。这也难怪,他从很久以前就想成为作家,并且持续写作。即使尝过挫折的滋味,如今终于摸到了这一行的边。
「嗯,这个……你果然很厉害呢,真的喔。」
(插图013)
奈奈子略为噘起嘴,称赞贯之。
「哈哈,能听到你亲口这么说,超级开心的!谢谢你啊,奈奈子!」
「有、有点恶心耶!怎么不像平时一样吐槽我啊!」
唯有今天,似乎连贯之都老实接受她的好意。
「真的非常了不起呢,贯之终于成为作家了。」
「也感谢志野亚贵你啊!不对,希望你也能工作顺利!」
听到贯之的回敬,志野亚贵也点头同意。
没错,目前志野亚贵的轻小说插图工作好不容易决定了草稿插图。不过接下来的工作,还有许多地方看不到尽头。
(希望贯之达成的目标能多少鼓励她。)
我则依然持续协助志野亚贵。责编已经告诉过我,只要能交出封面插图,其他素材可以稍微延后。由于责编还帮忙重新调整工作行程,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完成封面插图。
「唉,恭也。」
「嗯?」
奈奈子轻轻拉扯我的衣摆。
「真抱歉在百忙中拜托你。我准备要制作那首曲子的影片了……方便借用你的时间吗?」
「嗯,当然。是你之前说过,要上传的独唱曲吧?」
她点点头。
「对啊。尬吉贝里P之后的进度似乎不顺。我主动询问对方也不太好,所以想一边上传独唱曲,并且等待对方。」
之前一直在推动的大型合作企划,奈奈子这部分进展得很快。关键的尬吉贝里P却几乎停滞不前。
什么都不做,一直等待对方也不太好。所以奈奈子决定趁机会推出原创的独唱曲。
「毕竟对方似乎也有兼职,没办法吧。我明白了。」
将来他应该会走上专业音乐人的道路,但是目前光靠音乐的收入不足以维生。我听说他一边在卡拉OK打工,同时制作音乐。
「谢谢你。那么我等一下给你插图与暂唱的资料。等你看过一遍后,我们再讨论要怎么做。」
「知道了,我马上看。」
最近奈奈子在独唱曲影片中,会使用粉丝绘制的插图。这部分我之前也不知情,是奈奈子自己与对方交涉后,在影片中使用。
「哎,真是的,对方要是尽早上传曲子就好了。最近老是在讨论,始终没有进展呢。」
尬吉贝里P似乎住在市区北边,所以讨论地点经常选择位于中间的难波或心斋桥。但基本上多为闲聊,很难谈到曲子的细节。
「这一点实在没办法。毕竟有各种风格的音乐人。」
「是这样的吗……明天还要再见面,我试着刺探他几句。」
意思是没有我,她也学会了如何与对方交涉吗。或许这是微不足道之处,但奈奈子原本个性畏缩,不擅长与陌生人交涉。如今她能靠自己推动这么多进度,让我很感动。
(如果大型合作企划能顺利举办,奈奈子也会更上一层楼呢。)
面对接下来的发展,真让人充满期待。
「等小说印好后,我会优先发给大家。到时候要写些书评之类,帮我加油喔!」
贯之开心地说,
「要是无聊的话我会给一星,走着瞧吧。」
「哼!我看到你将来会懊悔地边哭边给五星啦!」
奈奈子一如往常与他斗嘴,我和志野亚贵在一旁观战。
这幅之前一直持续的光景,平衡也逐渐开始瓦解了吗。
(贯之首先毕业,顺利的话下一个是奈奈子。然后……)
我逐渐具体见到共享住宅的未来了。
之前想像后觉得好寂寞的光景,即将化为现实。
那一刻就快来临了。
◇
八月上旬,星期五下午。
自从我和竹那珂小姐在得胜者软体打工,今天终于面对最紧张的场面。研发部一旁的宽广会议室平时顶多只坐了几人,今天却几乎坐满。
「大……大大,本……本人完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就像知名漫画的搞笑图片一样慌张,总之我先安抚她。
「又不是要你的命,没关系啦,放心吧。」
「真真真真的吗,在场所有人真的都不是敌人吧?」
「如果是敌人的话,根本就不会听我们说话啦。」
我瞄了一眼这些「敌人」。
和我们坐在一起的研发部同仁,自从开始打工以来,已经和大家混得熟。之前和大家都交谈过,会亲切对待我们,或是很容易说话。完全没有极端讨厌任何人。
可是……
(今天可能就不一样了。)
刚才告诉竹那珂小姐的那番话,某种意义上是安慰她的谎言。
对研发而言,企划就是生命。至少我是这么看待的。只要视为生命般重要的企划看待,即使是学生想出来的也一样。如果草草了事,或是一点都不用心,众人可不会留情。
(多半会狠狠批判吧。)
反正只是学生提出的企划。就算别人难免这么想,我也觉得自己准备好足以一战的武器。毕竟我也爱玩游戏,而且经历过漫长的时空穿梭之旅。我可不是来这个战场当炮灰的。
「时间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堀井先生瞄了一眼时钟后,告诉所有人。会议室内的照明跟着变暗,反射投影机画面的萤幕静静地降下。
灯光照在第一个发表的我身上。我以手中的指示器照射投影萤幕的四角,确认是否能准确指向。
(好,没问题。)
我向负责管理器材的茉平先生使个眼色,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当着在场所有敌人面前开口。
「我是研发部第一组的,debug团队的桥场恭也。接下来我要开始说明企划。」
第一张幻灯片大大地显示在投影萤幕上。
然后我以挑战意味十足的语气开讲。
◇
同一天,三小时后。
傍晚时分,暑气逐渐消退。我和竹那珂小姐两人在公司的休息区放空,整个人瘫在座垫上。
「哎,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过研发部的同仁真的好认真呢……」
「真的很认真耶……本人都不记得最后说什么了……」
企划会议进行得「一帆风顺」。
基本流程为我们首先发表,之后回答众人的疑问。发表时室内鸦雀无声,不过到了问答时间便一下子热闹起来。众人的硬核问答问得我们疲惫不堪。
(反正成功提出了很有自我风格的企划案……吧。)
先不论未来如何,这项企划是我自己想做的游戏。
游戏类型为冒险。主要出在家用机,不过随着游戏进行,需要与游戏机连线的手机APP游玩。同时以双平台游玩,最后以结局为目标。
最近得胜者软体的作品经常完全集中在单一平台,完全不要求玩家行动。所以我的想法是,透过连结手机提供不同以往的游戏体验。
而且对我而言,重点在于这是『美少女游戏』。
得胜者软体原本就是靠美少女游戏起家的公司。这段历史的影响有多强呢?即使目前主轴已经转移到家用游戏机,玩家依然会揶揄说,这次的作品缺乏美少女成分呢。
我的感觉是,公司想消除这种气氛。不过我认为可以反过来思考,大方凸显角色的魅力。
在我的想法中,剧情不是那么重要。基本上设计成好结局,因为我希望玩家着重于与登场角色沟通,以及透过手机模式体验的一对一玩法。
在超高画质的游戏机享受美丽的画面,手机上的游戏方式则设计成收发简讯。这种立体的玩法是我的构想。
浩繁的剧情,充满大作感的设定……这样其实也不错。不过在满街大作的游戏市场中,若要想出玩家纯粹想尝试,足以勾起兴趣的作品,这就是我的答案。
没错,这是我想在当时得胜者软体的『挑战尝试』企划中提议的游戏。同时也是我对未来游戏的期许。
原本是这样。
「结果被问到怎么控制与手游连结的系统。以及由于没有前例,该怎么架构游戏引擎。还有人事成本,单纯的研发成本……天啊,被吐槽得体无完肤呢。」
所谓企划,一开始应该要能自由发挥。由于之后要确认是否有可能实现,所以我可以坦率接受基于现实观点的批评。若是我学艺不精,就没话说。
不过同仁的批评与其说看不下去,更像是我不该提出这些意见。
「让玩家在两个平台上游玩,玩家会感到厌烦。以及什么年代了,还要回去做古董美少女游戏。这些批评有点太不留情了。」
关于前者,如果毫无变化,单纯揉合两个平台的话,确实会有人这么想。但重点难道不是在于让玩家感到『有趣』的设计吗?况且我提到的系统其实有前例,并非在手机,而是在掌机上。如果还没尝试就这么消极,那么许多类型的游戏在构思阶段就会被打回票了。
至于后者,由于公司以前制作美少女游戏,有这种意见不奇怪。但这才是问题点。即使作品老派,但游戏类型可不是,正因如此,我才想到这次变体的新系统。结果在讨论之前就被打回票,让我根本无计可施。
如果仔细地反驳,我还可以招架。可是单凭先入为主的观念对企划嗤之以鼻,根本无法诞生什么新企划吧
「对嘛!!」
竹那珂小姐一跃而起,滔滔不绝说起我的气话。
「本人之前也一直怀疑。得胜者软体明明推出过非常有趣的美少女游戏,结果始终不愿发挥自己的长处!而且随着场景切换至手机,照理说肯定会有趣。可是他们却说很无聊,本人觉得才不会呢!!」
「谢谢你。不过毕竟被批评得体无完肤呢。」
「问题就在这里!或许……不应该这么说,但是研发部的人都有眼无珠!」
「拜、拜托,别闹了啦?」
竹那珂小姐开始卯起来大大方方地批判,吓得我急忙环顾四周。
「有什么关系!这是本人的想法。研发部简直弥漫着一股对新事物过敏般的气氛。就是觉得这样很糟糕,堀井先生才会提出这次的企划案啊!!」
我也有相同感觉。
要去除守旧、封闭的观念,吸收新的事物。比起采用我们的企划,堀井先生的目的应该是借由年轻人提出独特的意见,设法开启变化的契机。
实际上,我认为这一点很顺利。我提出的企划多少有观望的部分。但是加上随后竹那珂小姐的企划,应该掀起了不小的讨论风潮吧。
「实际上,堀井先生和茉平先生都大力称赞大大的企划呢!这就是答案!」
没错,这才是本次企划会议的目的。两位主策划人称赞我的这一刻,我就确信可以算是『成功』了。
可是。
「不过这一次,我个人有不小的收获。」
「咦?是指研发部同仁的反应吗?」
「不,是你提出的企划案。」
没错,这次她的企划才是我原本想提出的,建立在全新地平线的构想。
「没、没有啦……本人的企划怎么能跟大大的比较呢。根本就毫无章法嘛。」
竹那珂小姐害羞地抓抓头。
但是我认为,她的企划才能为研发部带来一股崭新的风气。
她在传统手机依然全盛的时期,提出以智慧型手机为平台,纵向全画面的一对一视觉小说。由于是纵向画面,可以清楚看见角色。充分活用智慧型手机的企划内容,连头脑顽固的研发部同仁都开口称赞。
知道未来的我,提出这种企划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她能在现阶段想到有效活用智慧型手机,的确拥有优秀的先见之明。
「但是最吸引我的兴趣的,还是画风。」
「那部分被批评得体无完肤呢……哈哈。」
竹那珂小姐提议,由于本次企划完全以数位化为主,因此完全排除印刷输出。而是采用强烈RGB基础原色的插图。而且这些插图还是她自己画的。
十年后,好像有些插画师以这种网点的插图为主轴,并且受到欢迎。不过当时这种强调RGB的色彩运用方式尚未成为主流。
她在此时大大方方说「接下来会有这种绘画方式」,冲击性彷佛在我脸上甩一巴掌。连知道未来的我都有这种想法,在场的保守分子肯定会觉得好像看到外星人。
「可是结果就是一切……堀井先生与茉平先生都说,还需要多一点说服力。本人也觉得是这样。」
「绝、绝对没有!」
我忍不住站起身。
「咦,大、大大……?」
看到我气势汹汹,竹那珂小姐吓得身体一抖。
「你提出的企划,呃……目前可能还有很多人无法理解,但是绝对会对未来产生启发。」
真正崭新的事物肯定不会受到大众认同。历史已经证明过,以前推出的新事物,在刚开始都遭受何种眼光看待。
正因如此,先驱才会受到称赞。我希望告诉她,她在这个时代提这样的点子是很有价值的。
「其实我真的吓了一跳。你突然说印刷在色彩上有极限,所以今后绝对是数位化的天下……你的意见让我很有未来的感觉呢。」
其实我烦恼过该不该告诉她。因为不知道未来的人可说不出这种话。
可是我忍不住说出口。因为她只是毫无实际成就的学生,别人听了才会嗤之以鼻。如果讲这句话的人是乔布斯,有可能所有印刷品都会走入历史。如今未来就有这种趋势。
「所以……希望你能拿出自信。即使遭到些许反对,也要有坚持到底的坚强。」
我愈说愈激动,笔直注视着她的眼睛解释。
「抱歉,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呃……」
感到难为情的我转过头去。
不小心面对学妹这么激动。但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毫无疑问是未来。想到她今后的发展,我绝对……
「哈、哈哈……哈哈哈。」
竹那珂小姐不停眨眼,虽然一直露出似乎很害羞的笑容,但是不久,
「呃,大大……」
「嗯,什么事?」
她开口后,又扭捏地低下头去,声音小得完全听不出平时的活力,
「很长~~一段时间,总是有人说我不论做什么,始终让人摸不着头绪。」
「是指你的创作吗?」
竹那珂小姐点头表示「嗯」,
「不只是创作,说的话也是。我喜欢新事物,喜欢前所未见的东西。所以才希望自己也能创作出同样崭新的作品。可是实际着手后,别人总是说莫名其妙,从来没有人称赞我有趣。」
一口气说完后,她抬起头来。
只见竹那珂小姐的脸庞明显通红。眼角泛起些许泪光,显然与她平时的表情不一样。
「所以……这真的是第一次有人能正面认同我。还是我向来尊敬的桥场先生……我……」
然后她再度难为情地低头。
「呃,噢……太、太好了,嗯。」
我的回答简直让人想吐槽『到底好什么啊』。
其实我非常坦率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而且我完全不后悔,也觉得她的反应很正常,
不过……
(感觉开启了某种奇怪的开关。)
她没有喊我大大,自称也从本人变成了我。我不太会形容,但是气氛的确与之前的她不一样。
如果河濑川在场,肯定会露出极度轻视的眼神与深深叹气,然后用这句话吐槽我:
『就说桥场你太糊涂了啦。』
(嗯,抱歉)
这时候她多半在拍摄现场打了个大喷嚏,我在心中暗暗向她道歉。
◇
回到研发部后,茉平先生直接找我去会议室一趟。
猜想肯定是为了刚才的企划,然后不出所料,就是为了这件事。
「首先真的辛苦你了。刚刚被狠狠批评一番了吧?」
听到茉平先生的慰劳,我也坦率道谢。
「没有啦,怎么会呢。话说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好啊。我就猜到你多半会问。」
茉平先生一如往常,露出爽朗的笑容。
「这次的企划会议,是为了通过茉平先生的企划而召开的吧?」
我单刀直入地问。
这次会议的报告顺序首先是我,接下来是竹那珂小姐,最后则是茉平先生。
我的提案被吐槽得体无完肤,但以企划而言还算合格。竹那珂小姐的提案以企划而言很可惜,不过崭新的点子相当优秀。
最后是茉平先生的提案……撷取我和竹那珂小姐议案的优点,还以完美的理论武装,相当优秀。
结果茉平先生的企划案经由高层确认后,进入评估可行性阶段。考虑到这是学生提出的企划,堪称相当漂亮的胜仗。
可是从报告顺序来看,本次企划会议有点不太正常。
我并非因为自己受到利用而生气,只是想先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有句话我要先告诉你。」
茉平先生缓缓起身,向我开口。
「我没有偷看你们的提案,也没有拿你们的提案当成垫脚石,这些都不是事实。因为这样太失礼了。」
「嗯,我想也是。」
事实上,虽然我和竹那珂小姐找茉平先生稍微聊过提案。不过刚才在会议室内,是我们第一次提及企划的全貌。
「虽然有这个前提,不过我其实已经多少猜到你们会提出什么样的企划了。」
「嗯,其实我已经隐约猜到了。」
这几个月与茉平先生工作的感想是,他真的非常努力。而且思维还相当柔软。
所以他多半很快就摸清我们的想法。也才能巧妙结合我和竹那珂小姐的提案,提出家用游戏机与智慧型手机连动的企划。而且连我们的企划中可能出现的破绽,都详细提到实务等级的应对策略。
「但我并非瞧不起你们才预料到。而是正好相反,因为我期待你们。」
「期待……是吗。」
「嗯。老实说,我对目前的研发部累积了许多不满。」
听得我忍不住确认四周。虽然这里是会议室,但一旁就是茉平先生不满的研发部。
「没关系,放心吧。大家早就知道我对研发部不满了。」
他快活地哈哈笑,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站在我这边。接下来我和堀井先生即将推动新方案,希望两位务必和我们一起合作。」
「是针对那项企划吗?」
「也算。不过你可以事违我们有更宏大的愿景。」
茉平先生充满自信地紧盯着我。虽然他的表情与平时一样柔和,却散发出强势,或者不容分说的气氛。
「你打算念完大学吗?」
「大艺大吗?嗯,是的。」
他的眼神看起来彷佛在发光。
「如果你只是基于义务而念大学,实在太浪费了,建议你立刻离开。只要学到了必要的知识,大学就没有长待的价值。」
然后他直接劝我离开大学。
「其实我正在考虑不念了。」
「咦,意思是……要从京国大辍学?」
一般而言,不会有人念了那么好的学校还半途而废。
「因为升上大四后,无谓的杂事变多了。幸好我想学的已经全部学完,依照今后的情况,有可能会不念。」
当着惊讶不已的我面前,茉平先生继续说。
「堀井先生的人脉对大艺大的工读生而言很强大,几乎等于实习了。当然公司不会立刻录用,不过入职测验的时候会加很多分数。」
听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每句话都让我惊讶,始终保持沉默。
最后茉平先生向我推了最后一把。
「你要不要也试试看,我觉得有挑战的价值。」
我感到心中一阵揪紧。
感觉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进入自己向往的公司,并且获得良好的评价,在职的同仁还主动拉拔我。
其实我开心得几乎要发抖。因为我一开始的目标之一就是进入这间公司。
可是──
「非常感谢您的提议……但是我应该会推辞。」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点头同意后,跟着开口。
「有幸参加这次的企划会议,荣获两位的称赞,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实力不足。这才是最大的原因。」
「这句话真刁难人呢,难道堀井先生和我的称赞不够吗?」
「不,我觉得很高兴。可是……」
我想起刚才会议的情况。然后开口。
「我需要说服力,足以让怀疑我的人闭嘴。」
这句话让茉平先生表情一变。露出严肃的面孔。
「我认为刚才在场的堀井先生和您,都公平看待我的企划。可是两位原本的立场就倾向于赞同我。」
再考虑到会议主轴是打破老旧的习惯。两位其实是为刚才在场上的我和竹那珂小姐提供火力支援。
可是资深同仁并未扮白脸,表达支持的人就不多。即使不考虑立场问题,如果缺乏力量让人感到「这个企划真有趣」,今后也很难担任研发企划的职务。
「所以我想变得更强。念书也是原因之一,但我在那间学校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
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
进入大学,认识同学与学长们,除了系上学分以外还学了许多东西。然后也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学过。而且还遇见像竹那珂小姐这样有趣的学妹。
(插图014)
更重要的是白金世代的伙伴们。包括贯之、奈奈子与志野亚贵。我对他们还一无所知,还有许多想深入了解之处。
我希望扮演的角色,是能提供更根本的协助。不只是对她,也包括其他人。
「目前我还想待在大学里。」
所以我明确拒绝了辍学进公司就业的路线。
茉平先生一直默默听我说,不久后,
「──果然没错,我真羡慕你呢。」
对我微微一笑。
「咦?」
「待在大学这种场所,身边还有朋友。过着充实的生活,可以讨论彼此专注的事物,这些都是我缺乏的。」
说到这里的茉平先生,看起来果然有些寂寞。
根据刚才的对话,可知他在研发部也算是异类。即使有堀井先生这样强而有力的靠山,估计也树立了不少敌人。
某种意义上,他靠自己的能力与人品扭转了不利的局面。他很厉害,但是反过来说,内在可能有脆弱的一面。
(啊……对了。)
我终于稍微明白加纳老师之前说的那句话。之前我就猜想,能力这么强的人大概有某些地方脆弱。在这种集团内受到孤立,精神上的确会受到很大的压力。
所以与他站在同一阵线,或许等于帮助他。
「很抱歉无法满足您的要求。」
「没关系啦,我的提议也太突然了。不过……」
他坚定注视我的眼神﹑
「今后如果你改变了想法──再找我商量吧。」
「好、好的。」
他果然很坚强。
刚才这一瞬间,我实际感受到。
「那就聊到这边吧。回去工作啰。」
在我回答后前往出口的途中,我偶然想起,
「话说回来……」
有件事情我略感兴趣,于是询问茉平先生。
「茉平先生喜欢游戏吗?」
之前面试时,堀井先生问了我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真正意涵,以及时机都是谜团。不过我很好奇茉平先生会怎么回答。
原本我以为他会立刻开口,
「…………」
结果面对我的问题,茉平先生表情僵硬。
原本我只是随口一问,事后才发现有些话题其实不该问。例如个人隐私,挺哪个职业运动队伍,或是宗教议题。
不过那是因为维持人际关系的过程中,自然知道这些问题不该问。所以只要不是注意力特别散漫的人,本来就会避开这些有争议的问题。
但还有一种情况经常发生,就是连当事人都没料到话题会踩中对方的雷。事后当事人会感到疑惑,这种问题需要那么在意,或是大发雷霆吗?
而这时候的我,
「喜欢游戏,是吗……」
正好见到茉平先生表情改变的瞬间。
「唉,桥场。」
「嗯,什么事呢。」
「所谓的喜欢,意思是即使豁出一切都能维持热爱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喜欢游戏。所以即使得胜者软体的工作比普通业务繁忙,我也没有丝毫不满。
虽然要看与什么比较,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我认为喜好可以胜过一切。
「嗯,是的。喜好代表能获得力量的事物。」
某种程度上,我对这个答案还满有自信的。
「我并不这么想喔。」
不过茉平先生否定我这句话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强烈。
「因为喜好会随着时间改变。的确可能发挥短暂的爆发力,可是一旦热度衰退,我认为就结束了。」
甚至担心他以前是否发生过什么。而且他的口气难得有点失去冷静。
不久后,似乎连他自己都发觉到,
「抱歉,气氛变得莫名严肃了呢。」
笑着为自己说过的话缓颊。
「噢,不会……我才应该道歉。」
他说话的音调让我感觉到,这是不可以碰触的议题。
当然我不打算当场问他心中的想法。即使今后有机会认识他,也不能基于兴趣问他这个问题。
但是照理说,喜欢游戏的人才会进入这间公司。面对是否喜欢游戏的问题时,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呢。
茉平先生堪称我理想中的前辈。如果将来我进入得胜者软体,肯定会想与他共事。
可是听到他刚才的回答,我有点吓到。
在我即将进一步深思时,电子音乐突然从口袋响起。是收到简讯的声音。
「咦?是简讯。不好意思,我确认一下……」
「嗯,那我先回去了。」
然后茉平先生静静离开会议室。
我看向手机萤幕,上头显示简讯是奈奈子传来的。
『现在能不能来心斋桥一趟,可能的话立刻就来。』
内容让我感到惊讶。简讯标题甚至写着『紧急』两个字。
「咦,不会吧,现在几点?」
正好接近下班时间。心斋桥离公司不远,等一下打卡下班后直接过去,肯定可以抵达。
「奈奈子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真的有急事联络,应该不会传简讯,而是打电话。所以传简讯代表情况没有那么紧急。
不过前提是她能讲电话。她没打电话的原因,或许是想打也没办法。
今天没什么需要加班的工作。直接下班也不会造成研发部的麻烦。
「不好意思!今天我先下班了!」
于是我下定决心前往。我回到自己座位,立刻准备下班。
「啊,那本人也要准备下班……!」
「抱歉,今天得去个地方,先走一步了!」
我甩掉准备喊住我的竹那珂小姐,急忙冲进电梯,赶往车站。
该说今天是特异日吗,好多事情在这一天发生。
前有在紧张中进行的企划会议,后有竹那珂小姐让我大吃一惊的发言。连茉平先生都问我有没有意愿辍学,直接进公司就职。
在一连串事件中,奈奈子传简讯连络我。透过简讯可知,即使不算紧急,但她希望我尽快赶去。而且她以前从未在简讯中这么写。
我的确感到有点不安。所以我打从心底希望,一切只是我多心而已。
◇
一抵达心斋桥后,我再度确认简讯。刚才我只告诉她正赶往她那边。但我发现她又传了一封告知详细地点的简讯。
「在店内……?」
简讯中提到店名与座位位置。根据内容,她该不会与某人见面,而且与对方发生争执了吧。
「难道是合作的对象吗。」
之前我听说她在和Vocaloid P直接见面讨论。或许中途发生了什么麻烦。
简讯指定的店是散发高级感的时髦咖啡吧,一般学生不太容易选择这里。
看起来不像平常讨论时会找的场所,考虑到店的用途,
「是鼓起勇气……找对方约会吧。」
奈奈子在这里,还传简讯要我立刻赶到。
我觉得情况可能不太好。
「我得快一点!」
于是我冲向电梯,心急如焚地等待电梯升上七楼。
电梯门开启的同时我冲进店内,立刻向店员询问。
「请问客人有预约吗?」
「我朋友在里面!」
半强行进入店内后,
「在哪一桌啊……可恶。」
店内的动线特别复杂。而且可能为了营造气氛,照明也昏暗,很难分辨在哪里。
等我终于确认座位后,瞄到像是奈奈子的褐色秀发。我急忙赶往该处,确认本人后开口一喊。
「让你久等了!咦,哎呀……?」
奈奈子回头一瞧。她的表情有些紧张,但看不出来正身陷麻烦等情况。她的对面则是,
「啊……请问您是尬吉贝里P先生吗?」
一头浅绿色头发,带着银框眼镜,打扮很有街头风格。散发出个性十足的气氛,不过五官轮廓很深,十分有型。
在NicoNico超会议与动画类直播活动上的熟面孔,现在放松地坐在座位上。
「咦,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该不会我露脸做过什么吧?」
我心想惨了。因为我在未来早就知道他的长相,才认出他的身分。但是在这个时代,他应该还接近默默无名。
「呃,这个,因为听说奈奈子要与别人合作,我猜想会不会是您。」
总之我找理由圆过去。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哎呀~要是早一点先问清楚就好了,刚才真是过意不去呢。」
「咦?」
感觉气氛有些不可思议。
「奈奈子也是,要是早点告诉我你有男朋友就好了!」
「!!」
吃惊的我望向奈奈子。
这时候她一语不发,对我露出僵硬的表情,
(体谅一下。)
以眼神向我示意。
(……我逐渐明白了。)
我也配合现场的气氛,坐在奈奈子身边。
「您好,我是担任奈奈子制作人的桥场。」
「您好,非常感谢您~我是尬吉贝里P,名叫冈田~」
原来他的本名叫冈田啊……暂且不论听到意料之外的情报,
「没有啦,真是抱歉!刚才聊着聊着,聊到想见奈奈子……不,奈奈子小姐口中的桥场先生。」
「是、是吗……」
他很有亲和力,不过一言以蔽之,有点轻浮。我对他的印象是彼此属于不同类型的人。
「所以才突然拜托您前来一趟,不过这下子就明白了!啊,然后关于这次的合作事宜呢~」
宛如刚才的话题到此打住,尬吉贝里P谈起预定计画,以及想表演的节目。我瞄了一眼身旁的奈奈子,只见她始终一脸尴尬,表情丝毫没有放松。
◇
「真────的很抱歉!!」
与尬吉贝里P道别后,我们两人走了一段路。奈奈子便立刻深深低下头去,双手合十为刚才的事情全面道歉。
「其实我大概猜到了,称呼我为男朋友是想转移什么焦点吧?」
奈奈子点点头,
「因为他向我表白。」
「咦,表、表白?」
「我原以为会正常地一如往常讨论。结果从坐下后他就煞有其事地扯东扯西,然后突然向我表白。」
然后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我思考该怎么拒绝他的时候,突然想起恭也你的名字……真的很抱歉啦。原以为可以勉强蒙混过关,结果他说想见你一面。」
我猜他想确认奈奈子是否真的有男朋友。
「虽然知道你还在上班,但如果可以来一趟最好,所以我才传简讯给你。我心想如果不行的话,就找个原因逃之夭夭。」
结果我马上就赶到,才好不容易圆了场。
「所以完全是我自己不小心,对不起。」
奈奈子再度深深低头致歉。
「其实你不用道歉啦。问题在于对方太白目,居然在讨论的场合表白……」
没错,其实责任不在奈奈子身上。
如果在初始阶段过度警戒,对方可能会觉得奈奈子太自作多情。结果只能守株待兔,等对方先出牌,这是唯一的方法。
「不过之前就发生同样的事情啦……对不对?」
「是、是没错……」
其实我之前就想过,她肯定会在意。
奈奈子已经清楚向我表白过。并且还体谅现在还无暇谈恋爱的我,所以我也得以借共同创作的关系切割彼此。
她肯定也比照办理,但是感情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死灰复燃。
(真会节外生枝啊。)
我这句话不仅对尬吉贝里P的毫无节操感到错愕,同时由衷同情奈奈子。
我们两人一语不发,默默走在街上。幸好夏天的心斋桥人潮汹涌,杂音也多,彼此可以不用开口。如果现在开口,有可能会提及相当麻烦的话题。
「我啊。」
大概默默走了几分钟后。
奈奈子突然主动开口。
「如今对音乐的热爱,远超过自己的想像。」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反问后,她一脸苦笑,
「对方突然表白,老实说我很生气,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机如此白目。可是我更不甘心的是,彼此的合作就这样告吹了。」
奈奈子单纯为了音乐的事宜赴约。理所当然,这是给予对方的作品正面评价后,抱持敬意见对方的面。
「结果却聊起了这种内容。而且他之前说写到今天为止的歌词,到现在还没上传,真的让我好失望。」
听奈奈子这么说,我反而觉得很高兴。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为相当优秀的创作者。不是因为别人提及或称赞,而是她能以发自内心的想法为优先。这让我非常高兴。
「我会拒绝与他合作。然后更加专注在单曲与别人的合作事宜。这样可以吧?」
我的反应是当然可以。
「我想唱许多歌曲,让许多人聆听。希望那些像之前的我一样,想行动却不敢鼓起勇气的人聆听。」
我想起来了。在未来的世界,我身陷绝望时听到奈奈子的歌声。歌声非常率直,清澈无浊,给了我勇气。
「这是好事,我觉得非常了不起。」
奈奈子开心一笑,
「我可不能裹足不前。我还有好多想唱的歌,以及想写的曲子。真的不能为了无聊的事情耽搁呢。」
一口气说到这里,似乎发现什么的她『啊』了一声,
「不过我可没有……忘记恭也你喔。」
「嗯,我知道。」
(插图015)
该说今天是特异日吗,好多事情在这一天发生。
经历过企划会议这场大事件,更进一步了解竹那珂小姐。与茉平先生谈过后,有机会思考自己的将来。
然后奈奈子联络我,急忙赶去之后,被卷入多事的Vocaloid P惹出的风波。最后好不容易搞定,然后。
等我偶然回过神来,原以为刚才一直在我身边的女孩,
「来,恭也,回去吧。」
「嗯,好啊。」
不知不觉已经走在我的前方。
◇
八月过了一半后,贯之愈来愈忙碌。即使在共享住宅中一同生活,也经常为了接电话而离席。而且每次讲完电话后,他都会十分开心。
这一天,一大早就准备出门的贯之见到我,便说他即将前往东京
「责编突然联络我,要安排我和前辈作家与插画师见面。听说九月份彼此要往来呢。」
在大门前方边穿鞋子,贯之边告诉我。
「太好了,我觉得你已经成为真正的作家啦。」
「是吗……」
即使贯之歪头疑惑,我多少可以确定。
一般而言,没有人会向前途黯淡的人介绍目前正在活跃的前辈。我认为责编肯定对贯之有一定的评价。
当然,之后才知道作品实际发售的结果,目前还无法确定。但是这么一来,贯之又稍微朝目标迈进了一步。
推辞合作的奈奈子,过一阵子后似乎收到尬吉贝里P的道歉,以及再度询问「能不能重新考虑看看」。但是不久后就没联络了,似乎准备展开正式的独唱。
「那起合作虽然告吹,不过又收到其他合作的邀请。这一次就进行得很顺利,我想试着与独唱同时进行。」
一问之下,邀请者又是一位将来很有希望的Vocaloid P。
「如果届时对方又向我表白,我可以再找你来吗?」
她苦笑着问我,
「如果这样能派上用场,我随时都会去。」
我如此回答后,奈奈子便开心一笑。
我不太会形容,但我觉得她已经掌握到我们彼此之间的最佳距离。
在我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的某一日。
我一如往常在客厅睡着。知道今天要打工,为了避免发生上次的丑态,我设置了好几个闹钟。
在第二个闹钟顺利叫醒我的时候,
「嗯……志野亚贵?」
眼睛睁开一瞧,是她一如往常温柔的脸庞。
「恭也同学,早安啊。今天要出门吧?」
「谢谢你,那我出门啰。」
我背起包包,稍微整理头发,在大门口穿上鞋子。距离公车来之前,时间还很充裕。
刚一开门,志野亚贵便向我挥挥手,
「路上小心喔~啊,封面插图我已经交稿了。」
「是吗,太好了。」
过了一个大难关,我松了口气走出家门。
坐在开往车站的公车内,我同时思考志野亚贵的工作。
原本迟迟没有进展的封面插图,好不容易找到妥协方案,决定绘制成彩色。到了这一步就能决定设计,可以继续绘制,责编也非常开心。
可是志野亚贵画图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不少。工作不顺是原因之一,不过草稿的问题没有彻底解决,果然在此时拖了后腿。
「但是不清楚真正的情况呢。」
不论是志野亚贵完成的部分,或是没完成的部分,她都很少开口。当然她也很少抱怨,所以我很难得知她哪里不满……应该说我根本毫无头绪。
「噢,得换车了。」
公车抵达车站,几名乘客接连下车。
我也跟着他们下车,前往车站。
(好好和她聊一聊创作的事情吧……不,突然这么做,只会让志野亚贵感到混乱吧。)
在进入下一项作业之前,究竟该不该采取行动。一边思索的我,走向开往阿部野桥的电车月台。
或许只能在工作过程中寻找答案。如此心想的我,决定持续与志野亚贵对话。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方法。
「只能按部就班完成了。」
毕竟才刚刚开始与她一起工作。
◇
在上班前三十分钟抵达研发部。先来的茉平先生便说「你来得正好」,叫我前往会议室。
不知道什么事的我从座位起身。正好提早抵达的竹那珂小姐,也跟着被叫去会议室。
「大大,您有听说是为了什么吗?」
「不,前辈也是刚刚才叫我过去。」
感到不解的我们前往会议室,坐在一起。
「抱歉一大早找你们来。不是什么麻烦事,应该说是好事。」
绕圈子的说法和之前的企划会议一样,我有些提高警觉,
「那我就说明啰。之前我提出的企划,上头正式通过了。」
我和竹那珂小姐互望一眼,然后轻轻向茉平先生拍手道贺。
「谢谢你们。关于这项企划,我希望你们也能参与。」
听到茉平先生这句话,我们再度同时露出不解的表情。
「竹那珂小姐参加视觉方面的概念设计。至于桥场,你则是本项企划的核心,与智慧型手机的连结。」
对于突如其来的要求,我们都一脸茫然。茉平先生可能以为我们在犹豫,
「抱歉事出突然,但你们能不能考虑看看呢?」
变成确认我们的参加意愿,
「嗯,没有问题!」
「本人可以参加吗?当然好啊!!」
于是我们立刻答应。
「太好了。那么稍后我会给你们具体的指示。等你们手边的debug工作完成后就来找我。」
我们点头同意后,便一起从座位起身。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在我不远处的茉平先生,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桥场。」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非常期待。」
我也同样如此回答。
茉平先生一直孤军奋战,试图改变研发部整体的气氛。静静燃烧斗志的人,今后会如何营运一项企划呢。这对正在学习成为制作人的我,肯定很有参考价值。
◇
「大大难道不会有点后悔吗?」
一回到座位上,竹那珂小姐便这样问我。
「当然也有一点这么想。不过更重要的是……」
「什么呢?」
「纯粹期待能制作游戏啊。我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站在起跑线了呢。」
不知道是否为了激发我们的热情,茉平先生的企划修正案添加了许多我和竹那珂小姐的点子。也许是很细微的部分,但我纯粹感到开心。
而且我知道,自己还有许多未成熟的地方,必须努力才行。所以能在茉平先生这么优秀的人底下工作,真的意义非凡。
「对啊~本人也非常有干劲呢。今后得近一步学习插画的知识才行!」
竹那珂小姐不只负责监修视觉方面,还要思考角色等概念方案。目前已经决定整体完全采用竹那珂小姐的风格,这一点应该也让人开心。
「还有,大大。」
「嗯?」
我耳朵一凑近,她便突然说悄悄话,
「……本人会努力的。」
说完后微微一笑,回到自己的座位。
而我则一直面红耳赤,不发一语。
(拜托,她只是说她会加油,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脑海中一瞬间浮现河濑川错愕的表情。
我重新振作,开始今天的业务。反正新企划是接下来的事情,正当我打开信箱,准备着手平时的debug工作时,
手机响了。
「怎么了,又是谁传简讯给我……」
我掏出手机一瞧,发现今天不是简讯,而是一般的来电。
「咦,是哪里啊。」
来电有显示号码,但不在通讯录中。根据区码,毫无疑问是大学所在的喜志附近。
希望不是什么奇怪的推销电话……如此心想的我,按下通话键。
「喂,我是桥场。」
电话刚一接通,对方立刻平淡地开口。
「不好意思,我是富田林永代医院的佐岛。您是志野……亚贵的朋友没错吧?」
「咦……」
接下来的对话,事后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