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意识不明。”
水藤放下了听筒,不回头地对纯他们说。
等到了早上,水藤联络了麻生穗高,拜托他问一下久保田真奈美的状况。穗高约定了会在班会过后就打电话给真奈美家。现在水藤是刚刚收到了穗高反馈的电话。
真奈美早上好像没在平时的时间起来。但是,她的家人最初谁都没太在意。
她的异常变得明显的是,在接到了穗高的电话之后。母亲为了传达同班同学打来的电话,好像手上拿着无线电话走进了真奈美的房间。穗高透过电话听到了,真奈美,真奈美。她的母亲的呼唤声逐渐变得越来越紧迫。
回到了电话机旁边的真奈美的母亲相当慌乱,简略匆忙告诉穗高真奈美失去意识了,还有之后会带到医院的事,就挂上了电话了。
水藤靠着墙壁叹气。
“『发生了什么事吗?』,听起来他都想马上来到这里寻求说明。嘛,不过也是当然的事。”
“该怎么做?要将昨晚的事告诉那些孩子们吗?不,在这之前,真的要参与这件事吗?”
绫佳抱着胳膊,看着纯和水藤。水藤的视线稍微向下。
“交给你们判断了。”
绫佳闭紧了嘴唇,就像是在考虑一样。纯在等待她的话,他的答案早已出来。
“昨晚那个孩子,特意来到这个房间,袭击了我,看来已经不是和自己无关的事了。”
绫佳说完之后,然后视线移到了纯身上,示意回答权交给了纯。
“…我和那些小孩们都说了。祓除师的事。既然都已经说了,也不能不做些像样的事,这是久违的工作了”
绫佳的嘴角稍微扬了起来。
“可是没有报酬哦?”
“别说蠢话了。我们做祓除东西的工作的第一目的又不是金钱。”
如果,孩子们所走上去的‘阶梯’上存在<东西>的话。那么说不定多少能够抵御现在侵袭三人的饥饿。会做出如此费工夫的事的<东西>,不能认为是普通的灵的<东西>。估计是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的半物质的<东西>。
“参与到这个事件中,真的要不得不做出觉悟呢。”
“被发现的觉悟?”
“对,还有在此之后逃跑的觉悟和准备。”
绫佳说完之后笑了一笑。
纯的视线移到了水藤身上。水藤默默地承受纯的视线轻轻地点头。从他的表情上无法领会到他的内心。
“水藤呢?这样可以吗?”
“可以哦。”
水藤平静低回答。纯突然感觉到不明来由的违和感。
“你无事吧?”
对纯未假思索的问题,水藤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
“不…”
被问道是什么纯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刚刚没能抓住违和感的正体,只能将其化作普通的问候——说出了最近几乎不提的问题。
“身体还好吗?”
虽然隔了一段时间,但是马上水藤就苦笑了。
“还好哦”
虽然纯清楚水藤几乎从蛊毒的伤害恢复过来,但是在随着他的恢复,纯时不时会感到无法把握到正体的不安感。
结果抓不住违和感的理由,纯放弃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一直以小音量开着的电视,传来了广播员略微着急的声音。
“丑女人和木田被发现了!”
勇辉跑入到补习班的讲师办公室气喘呼呼地说道。
今天是勇辉没有课程的日子。只是为了通知此事,还有挺水藤他们的话而跑过来吧。水藤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了,看了早上的新闻。”
“那么,两人的状态也是?”
“恩…意识不明。”
这个时候,晚一步的穗高进来了。他也在喘着气。
水藤站起来,让两人走到了房间的外边。他在意周围的视线。直到最近这段期间为止,他都和并不是自己担任的学生的勇辉之间几乎没有接点。今天突然如此对话,会沐浴在其他讲师的注目。
水藤将两人带出到走廊,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水藤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昨天久保田说过木田君走上阶梯呢?”
“恩,啊啊,混账,明明应该要听的更详细!”
“木田君说过会在阶梯许下让失踪的泽村君回来的愿望吧”
穗高一边整理着气息,一边慎重点了下头。
“我觉得大概他也没有真的想说愿望的意思,不过如果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我觉得只能想到这个了。那样的话——木田的愿望在某个意义上实现了。”
“两人一起倒在了三森公园的水池附近被人发现了的!没有意识…好像是和久保田一样的状态”
穗高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用力看着水藤。
“老师,为什么今天早上,让我去探听久保田的样子?”
水藤的视线落在手表上。
“我没有时间进行说明….你们两人今天都没补习班的课程吧。如果想听事情的说明,到那一角的咖啡厅就好。纯和绫佳都来了。”
勇辉和穗高看了一下彼此的脸,向水藤点头之后就离开了。水藤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太阳穴的附近感觉到针刺一样的痛楚。
纯看到了两位少年走进了店内,他轻轻地扬起了手示意。背向入口的绫佳也回过头看着两人那边。
“果然来了。”
“肯定会来啊。我们一定要听取你们的说明。”
勇辉立马地回应。穗高默默地低头,在纯所示意的座位坐下。
“然后,今天早上的电话是什么回事?久保田变成那个样子,你们知道吧?”
“在这之前。”
纯加重了语调打断了穗高的话。
“虽然只是将你们昨天的话原封不动地返还,但能让我问一次吗?”
两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们相信吗?”
对纯的话,他们一瞬间露出仓皇失措的表情,但勇辉马上就绷紧了表情,大大地点头。
“我相信哦。全部都相信。所以不要说谎哦,因为我们也不会说谎。”
穗高瞥了一眼勇辉,然后回头看着勇辉点头。
“矢代先生如果真是的有在做除灵之类的工作的人的话——虽然老实说我觉得十分可疑——但是现在说不定你们这样的人的力量是必须的。”
他们是在店内最深处的座位,周围都没有客人,所以无需担心会被人听见。
纯为了两人点下了饮料,简促地说明昨天久保田真奈美的生灵的事。当然,绫佳从五楼掉下里的事忽略不提。当事人的绫佳将说明交给了纯,慢慢地喝着红茶。
听完纯的话之后,少年们的心情都十分直率地表现在表情上,对比时而惊讶时而觉得不可思议的勇辉,穗高露出的明显是看到十分可疑的事物的表情。但是因为之前说过相信吗,他并没有插嘴表示异议。
“那么,久保田的…灵魂在袭击了早濑小姐之后就飞到某处了,没有回来。所以久保田才会意识不明,那么回事吗?”
“嘛,就是这样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勇辉皱起了脸,他的声音就像是抱着无处宣泄的怒气一样。穗高的视线落在了手上拿起的牛奶咖啡,无聊地喃喃道。
“久保田和木田一样走上阶梯了吧。肯定是。”
“那么,久保田也说了愿望?久保田的愿望是什么啊。究竟为什么要袭击早濑小姐。那是愿望吗?关系有那么不好吗?话说回来原本是相识吗?”
对勇辉接连不断的疑问,绫佳摇了摇头。纯也从水藤和绫佳的话中,也大概猜测到了,但是也闭上了口。
“怎么样都没所谓哦。她许下的事什么愿望,那也是那个孩子的隐私。”
穗高露出了就像是在说十分无聊的事一样的表情。他也猜测到了关于久保田真奈美的愿望吧。
“不过,我觉得袭击我并不是久保田真奈美的意思和愿望。会不会是在阶梯的某人,以扭曲的形式来实现愿望吗?”
“是那样吗?”
“最初消失的孩子,是许愿给歹徒赐予惩罚吧?不过,结果歹徒只是受伤了就逃跑了。第二个消失的孩子大概是想取回原本的孩子吧。作为那个结果,那两人的身体的确被发现了,但不是夺走了意识了吗。着可不能说是实现愿望。而是在阶梯的某人,适当地扭曲了他人许下的愿望实现而已。”
勇辉呻吟了一声,穗高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坐着的友人。
“昨天,久保田是为了和你见面而来吧。那个时候会不会走上了阶梯。还是和你分别了之后走上去的。”
勇辉一瞬间露出了腹部突然疼痛的表情。
“我觉得大概那个时候已经走过了。”
“为什么?”
“她的样子很奇怪啊。就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虽然我以为是木田走上了阶梯消失不见的原因,但肯定不只是如此。我觉得她是在害怕,自己会怎么样。但是我却没认真听她的话,把她放开不管…”
勇辉无精打采地消沉了下来。
“总之,找出了阶梯在哪里的事最初的孩子吧。那个孩子是怎样寻找阶梯的,我觉得应该是从这里思考。”
“在丑女人的周边寻找吗?”
纯点头,询问被称呼为丑女人的少年的家在哪里。他一说首先就在这附近的阶梯进行调查的时候,勇辉就露出不满的表情。
“那样的话我早就调查过了。”
“如果是我们的话,真的有<东西>存在的话,我们会立马明白。”
“真的吗?”
“你是『相信』我们的吧?”
勇辉虽然鼓起了脸颊但也勉勉强强地作罢了。
“那么,我们就调查丑女人的事就好呢。”
“如果要设立联合阵线就是这样。”
“干吧!绝对要取回久保田他们。”
纯对干劲特别足的勇辉感到了不安,他和绫佳交换了视线。她也露出了苦涩的脸。
“等一下,不要乱来。一明白什么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联络。”
“即使对这个笨蛋说这种事也没用哦。”
“你难道还会做出从三楼跳下来如此乱来的事吧。”
“才不是乱来。即使在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早濑小姐做出多余的事情,肯定能成功着陆、切,这算什么哦。多管闲事的怪力女。”
尽管他嘴上骂人,但是他的脸却有点红。绫佳没有回应,叹了口气。
纯看着勇辉的脸,勇辉的鼻尖上残留着擦伤。这个家伙真的不会做危险的事吗?纯的心情变得略微着急起来,然后张开了口。
“有件事忘说了。关于告示,我有一个地方并不相信。”
“什么?”
勇辉露出了生气的脸。
“写上告示的那些纸,是被散播出去的吧。我无法相信是在阶梯上的本人。〈东西〉怎么可能会剪下报纸上的文字一字一字弄成信。”
“那么是谁?………会不会是走上阶梯实现了愿望的某人散播的吗?”
“那也难以想象。当前,走上阶梯的孩子们,大家的『内在』迟早都会被夺走。”
纯在迷茫该怎样说,虽然他在想不应该甚至将那件事都说出来,但是如果放开不管,这些孩子们….特别是勇者少年说不定会埋首到危险当中。
“你们嘴够紧吧?”
纯一问道,两人就一起点头,同时开口。
“严实。”
对他们齐整的声音,纯心中叹息,真像是谎言一样。
“啊…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们要保密了。实际上我们被人追赶着。”
穗高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难道你们是犯罪者?”
“不对,只是…该怎么说才好….对,同行?被同行瞄准性命的事也会有吧。不管怎样说我们的力量很强大。”
绫佳白目看着纯。纯的心中十分想辩解,刚才所说都没有明确的谎言吧。
“虽然我觉得是我想太多,但是这次的告示也并不是没有那类人们策划的可能性。”
“为了引诱你们出来?”
穗高露出了极其怀疑的表情。纯觉得这是极其正常的反应。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了,纯咳了一下。
“嘛,只是说出这个可能。”
实际上他们也有过被设下圈套的经验,不过无法将详细说出来。
“在上一次的时候,和我们所亲近的孩子被作为了人质。所以,这次万一这种人也牵涉在内的话,深入事件其中可能会有危险….”
在纯说到一半的时候,勇辉大大地叹息。那并不是因为吃惊而叹气,倒不如是感叹。
“好厉害,真的,好帅!”
勇辉露出了犹如做梦一样的表情喃喃道。然后目光闪烁地探出了身。
“没问题,即使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会战斗。加入你们!”
明明是为了让他回避危险而说的,反而像是火上添油。
“那个呢,如果你意识不明,或者受了伤的话,我们相当为难啊。”
“我们这边也是一样哦!”
勇辉意外强烈的声音,让纯惊讶地重新估量勇辉。直到刚才的活泼表情消失了。勇辉的眼睛闪耀着,白眼珠将光反射,看起来就像是蓝色的火焰在燃烧一样。
“即使是我,如果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很困扰。因为危险让我们远离,而你和早濑小姐,和老师有什么万一。我可是相当讨厌这种情况。”
昨天才刚见面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让纯不停地眨眼。如果是对家人或者重要的朋友说的话纯是能理解的。
突然心中浮现了纯粹的疑问,纯问道。
“呐,跳楼少年。你为什么如此乱来地活着?”
穗高不知为何垂下了头,勇辉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回答。
“我要变强。我变到像是勇者一样强。为了在需要战斗的时候,有能力去战斗。”
出咖啡厅出来和两人分别之后,穗高说是作战会议,邀请勇辉到他家。
只有一瞬间,勇辉犹疑了一下。但是马上像是为了掩盖刚才的犹疑明亮地回答‘哦’
穗高的家满是白色。虽然有外墙和壁纸的缘故,但是连空气也有些发白。以前可是不会有如此想象。
冰冷的空气充满在空荡荡的家中。因为家中谁也不在所以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勇辉每次踏入到这个家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能让身体深处都感到冰冷的寂寞。因为在勇辉的家,按下门铃,母亲就会打开了门是理所当然的事。
穗高让勇辉先到房间里。勇辉按他所说去做。大概穗高会在之后拿来果汁和点心吧。但是,穗高将勇辉先赶到了房间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勇辉是知道的。穗高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是到佛龛前参拜。
虽然穗高什么都没说,但是回到房间的穗高身上总是会散发线香的味道。
穗高不打算让勇辉上香。走进家中一起到佛堂去的话,就会自然变成两人参拜的状况。因此穗高都会让勇辉先走上到二楼。
说不定两人对着佛坛只会感到尴尬。或许,让勇辉做出心情只会不愉快的仪式,穗高会感觉到抱歉。
但是每次穗高让勇辉先到房间去的时候,勇辉都有不被容许的感觉。就像是穗高说,你没有在佛坛前参拜的资格。
勇辉自己没有说过自己想去参拜,因为他害怕被拒绝。明明是以勇者为目标,但在这种地方却相当没志气。
在麻生家的佛坛上有着两张遗照和灵牌。一个是属于穗高的母亲。在穗高升上小学的那一年因病而亡。另外的一个是属于,穗高的姐姐,麻生美花。
勇辉想起了美花明亮的笑容。
美花是大穗高七岁的姐姐。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她就担任麻生家的主妇,在勇辉的眼中,她就是朋友的姐姐和母亲。
时而温柔,时而可怕的人。勇辉既吃过她亲手所做的点心和饭,也试过在恶作剧的时候被她责备过。在因危险而被禁止的河流上玩耍的时候,勇辉也受过她毫不留情的拳头。
美花的脸和穗高相当相似,但是性格完全不同。她既爱笑,表情也变化多端。十分擅长让装作大人样的穗高对她撒娇。
但是,她已经不在了。两年前离开了这个世上。
被杀了。
最后和她在一起的是勇辉。
在暑假刚开始的日子。勇辉是四年级生,美花是高中二年级生。
虽然正午的时候光是站着也会出汗,但是到了傍晚太阳一旦下落之后,暑气就像随之一起沉落,身体突然感觉凉快起来。
勇辉在那一天和朋友在玩耍。虽然不记得那些朋友是谁,但是其中并没有穗高。在火辣辣的太阳照射之下,一边踢着足球一边吃着雪糕。在催促孩子回家的广播声中和朋友说了再见就往家里走去。
他在途中遇到了美花。
“勇辉君,现在回去?”
美花手上提着几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的购物袋,一边小跑着靠近到勇辉。咯嚓咯嚓,摇晃着的袋子发出着声音。勇辉突然伸出了手,恩人自居地说“我来拿一个。”
“啊哈哈,多谢了。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刚才收到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因为父亲得到了奖金,所以手头稍微有点宽裕。”
回想起来,那个台词太糟糕了。
无论勇辉和美花一点都不在意。但是在那个时候,附近好像有人听到美花说出的话。
两人慢慢地走在染上夕阳的颜色的道路上。度过了细小的桥,走进了车辆来往喧嚣的国道之下的隧道。那是通往麻生家的近道。
虽说是隧道,但也并不是黑暗的洞穴。因为长度不长,光芒从两侧射入去,扩散到里面。只是因为行人不多,这条道路在夜晚是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不能使用的。走在国道上的行车的声音相当吵闹,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叫什么也不会有人听到,距离民家也有一定距离。
但是那一天虽说是傍晚,但是天还很光亮,最重要并不是一个人。
一边穿过隧道,美花一边唱着歌。因为像她一样唱起来感觉很害羞,所以勇辉只是哼着在伴奏。
日常就到此为止了。以美花唱歌的地方位置,那天勇辉的日常被斩开了两截。
在之后的事,无论在梦中回忆多少次,勇辉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真实感。
那件过去的事已经作为过去的一部分堆积在下面,即使到了被承载在上面的现在,勇辉也无法相信。
突然,美花的歌突然中断了。与此同时美花向前被撞飞。
购物袋飞舞在天空,里面的东西倾泻一空,大葱,豆腐和摔破的蛋都散落在沥青地上。
勇辉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背后。在那里有着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他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才察觉到这辆自行车撞飞了美花。
男人发出了怪声放倒了自行车,用力地将呆着不动的勇辉踢飞。就像是踢走碍事的垃圾一样。勇辉抱着被踢到的侧腹跌倒在道路上。
男人对之后的勇辉失去了兴趣一样背过身来,对着美花那一边。同时,从屁股的后边拿出了什么在发光的东西。那是小刀。
美花发出了悲鸣跑起来。男人追着美花,背向着勇辉。
“快逃!”
美花叫起来。当时勇辉太害怕了,但是在这种状况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美花的声音。
“快逃跑叫人过来!快点!”
那个声音让男人回头看去勇辉。小刀的光芒朝着他那一边。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美花一边叫着一边撞去男人的后背。男人往前大大地蹒跚了一下,但是马上就重整姿态转过身面对美花。美花转过身来逃跑,但是在此之前再对着勇辉喊着“快逃!”
无论回想多少次,勇辉怎样想不起自己那个时候有没有在迷茫。要抛下美花去逃跑吗?还是和她一起战斗吗?自己在一瞬间有没有在迷茫啊。自己有没有能鼓起一丝的勇气面对那个男人。
勇辉按着疼痛的侧腹站起来,逃跑了。一边以最大音量寻求着帮助一边奔跑着。但是勇辉的声音混杂在上面通行的国道的车辆的声音而消失。
明明自己的头上有那么多人在行走,为什么谁都没听到。为什么我要独自一人在奔跑着,为什么她要独自一人陷入了生命的危机当中。
不管怎样跑也碰不上人。勇辉都几乎要认为自己迷失到了无人的街道。
总算跑到了有民家的地方,虽然勇辉相当混乱但也拼命地诉说窘境,那个人马上就去叫警察,但是愿意和勇辉一起到现场的人却难以出现。稍微等一下,现在去叫某人过来了。拿着小刀吧,再说一次…
最后勇辉无法忍受,甩开了阻止的大人们,回去那个隧道。随着距离越来越缩短,心脏就跳得更加剧烈,汗水喷涌出来。脚步仿佛被什么牵扯着变得沉重起来。尽管如此勇辉还是奔跑着,甩开了全身诉诸的恐怖和拒绝感,勇辉跑去应该在等待帮助的美花的地方。
但是,当勇辉到达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勇辉自诞生以来第一目击到人的死亡。
即使是现在勇辉也能鲜明回想起那个时候的光景。他自己肯定以后也不能忘记吧,他也没有打算忘记。
杀害了美花,夺走金钱逃跑的男人在仅仅三小时后就被抓住了,那是临时起意,无计划的罪行。
大家都安慰着勇辉。恐怕勇辉也得到了和穗高受到的同一份量的同情。
没有人责备抛下美花一人逃跑的勇辉。大家都在劝说着他,那是没有办法吧,你相当努力了。
没有办法,大概的确如此。那个时候,勇辉不听美花的话面对犯人的话,两人被杀掉的可能性相当高。
穗高也没有对勇辉吐出责备的话语。但是,仅仅的一次,勇辉在穗高身上搞到了恐怖。
在美花葬礼的时候,勇辉向穗高搭话。他不明白要说什么。大概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能够说的话,尽管如此他觉得还是要打一声招呼。
勇辉呼唤着穗高的名字。穗高猛然抬起了尖锐的脸。在那一瞬间,勇辉感觉到憎恶的飞沫从穗高里面迸发而出,啪嗒打在了他的脸上。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也只有那时候看过那么一次穗高那样的脸。在吵架的时候,和瞪视着对面露出的面孔完全不同。勇辉在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浮现在脸上的赤裸裸的憎恶。
不管怎样想,勇辉不认为穗高的憎恶是笔直对着他的。恐怕他正在对着杀害姐姐的敌人,对着将姐姐的人生在这种地方中断的命运发泄着憎恶。穗高憎恶的剑狠狠地抽插到对象当中,每次拔出剑,血液飞射溅出。
勇辉大概是被血液溅射到了。
在那之后的整整一周,穗高都没去学校。
应该是在重整着在自己心中坏掉的什么吧。
一周之后来到学校的他对勇辉露出和平时没有变化的表情说道“早上好”
勇辉决定以勇者为目标。
要变得比谁都要强。
至少,在万一的时候存在“战斗”这一个选择。
就像是在能够选择战斗的时候,让这一个选择变成并不单纯是任性的行为。
“在发呆着干什么?”
突然被人搭话,勇辉不禁震动着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穗高拿着放有可乐和薯片的盘子。
勇辉笑着说,睁着眼睡着了。
“对了,寻找丑女人周边的作战。果然我们要向丑女人的家人和好朋友去探听。”
“探听啊,真是够朴实。”
“这是基本吧。即使是在游戏出现的勇者,也是在听取村人的话才开始冒险的。”
朋友方面是勇辉,家人方面是我。穗高分配了任务。
“为什么要分开,一起去不就好吗。”
“比起两个人去追问,一个人的话对方会容易说话。在分配上,同级生的话,你这边…对你也会说各种各样的话吧。如果以大人为对手的话,比起像你的笨蛋我这边比较好。”
“呃。嘛,好吧。”
穗高一边打开了薯片袋一边说道。
“话说回来,你真的相信那个人说的话?”
“那个人?”
“矢代纯那个人啊。说了形迹可疑爆棚的话吧。”
“我相信哦。因为做出了那样的约定了。”
听到了勇辉的话,穗高不知为何露出了稍微懊悔的面孔。
“你真是好呢。一旦决定下来就莽撞猛进。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这种笨蛋劲。”
“在说什么呢,超失礼。”
虽说如此,但勇辉也没生气。穗高的“笨蛋”那只是口癖一样,并没有恶意。
对于穗高,并没有和嘴上所说一样相信勇辉是笨蛋。只是因为勇辉扮演着不会思考的勇者一角,于是穗高就扮演头脑派角色。
勇辉抓住了一片薯片,口中啪嚓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指尖上沾着浓厚的盐。
穗高对勇辉说,我会思考的,你就尽情地奔走就好。
“感觉就像是在订单炸弹的计时器面前斜视着火药的处理书。”
绫佳眼睛睁开了一半地嘟囔着。她的手指翻着书页。
纯和绫佳两人在图书馆的阅览室翻找着乡土史的资料。
距离之前和勇辉,穗高两人谈话已经过去了两天。
纯他们在这段期间在第一人失踪者的自家附近搜索。但是在目视的范围内看不到<东西>的身姿。
走上了阶梯的三个小孩依旧没有恢复意识。失去「内容」经过太长时间就会危险了。
纯首先放弃胡乱走动,和绫佳两人彻底调查在这附近流传的民间故事之类。虽然不能保证现在抓住了孩子们的内容的<东西>是曾经存在过此地,被人所认识。但是围绕这一代地方的带有鬼怪的民间故事相当丰富。挑选出围绕阶梯的故事,说不定能够找到特定的场所的线索。
“看这个,这是在这带土地所流传的传说集。基本都是面向小孩子的。出现阶梯的只有一个故事。如果提及到愿望的有好几个。”
绫佳指着在那堆放在桌子上的几册书中,夹杂着数张书签。
“怎么样的?”
“沿着寺庙的阶梯走上云上的城池的故事…和愿望有关系的就是,笠地藏实现了年轻人改正叔父的不好的地方的愿望的故事,参拜了百次之后愿望实现的女人的事。老实的爷爷愿望实现之后也得到了孩子的故事。嘛,大部分就像是听过一样。”
“看来是落空了。”
“…果然是不行呢。到图书馆寻找<东西>的这个一个构想。”
“嘛……比随便四处去走要好吧。”
绫佳打开新的一本,淅淅沥沥地翻着书页,一边以生硬的声音嘟囔着。
“被夺走『内容』的孩子,还剩下多少了。”
距离最初的孩子消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天了。虽然他们身体状态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不保证『内容』也是没事。
纯并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了自己手边的书上。这是这个土地历史的书。
柜台传来的事务性的对话,房间中小心翻阅书本和新闻的声响。隔着窗传来的车辆的声音。这些声音感觉听起来相当遥远。在刺痒痒的书本气味的包围中,时间慢悠悠地流逝着。
“啊。”
突然绫佳发出了一声轻声。
“什么,发现了什么吗?”
纯探出了身,绫佳就摇头示意不要做太大期待一边说道。
“这并不是实现愿望的故事,但是有一点在意。『不要被夺走愿望』”
“不要被夺走?”
“那是相当短的传说文章。”
在一本像是面向孩子的传说的书本。在一篇微小的文章旁边,贴着穿着和服的小女孩的剪贴画。绫佳阅读在其中的一篇短文。
“『到神社参拜的时候、在途中绝对不能被夺走愿望。』……好像是到神社参拜的女孩,在途中被怪物问道愿望,回答之后就死去的故事。”
“……会不会就是这个?”
绫佳抱起了胳膊。
“说不定是有这种可能性…,。如果这是真的话,说不定〈东西〉就在某个神社的阶梯上。”
纯点头站起来,他打算调查这一带所有的神社。
草地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了绿色的光泽。穗高和勇辉一起坐在板凳上,耐心地持续向老婆婆搭话。
“都说了,老婆婆。在一周左右之前,丑女人….圭吾君,对他说了什么?”
对勇辉的话,老婆婆呆呆地侧起脑袋发问“圭吾?”勇辉没有遮掩自己腻烦的表情,但声音也没有变得粗暴起来。
“老婆婆的孙子哦。泽村圭吾。一周之前和老婆婆见过面吧?职员的人说的哦。”
嗯嗯,老婆婆看起来高兴地点头。那并不是因为明白而点头。只是对勇辉拼命向她说话的样子而不由得感到高兴而已。
她的记忆一点点地洒落下来,甚至连家族的名字也有时候变得不清楚。和她的对话可是丝毫进展也没有,但是穗高并没不快。丑女人的曾祖母失去了连接记忆的力量,但是取而代之,在穗高的眼中,有什么神圣——巫女一样的氛围缠绕在她身上。
“传说?”
对穗高再问的问题,勇辉点了一下头。
“是的。那是从和丑女人和木田关系不错的家伙听说的。丑女人好像在想那个告示会不会是在很久以前像是神大人和精灵之类事物的传承下来的东西。所以好像去寻找在传说中出现的事物。”
“不过,丑女人对走上阶梯一事说是『说不定会有危险。』”
“那么就是危险的神大人?”
“危险的神大人呢……”
在穗高沉思的时候,勇辉就像是回想起说道。
“还有,这是木田失踪之前的事。那家伙在丑女人失踪的那一天好像到了丑女人的家去。你从她家人有听说什么吗?”
“啊啊,丑女人的母亲也说过了。你也是啊。在那天的放学后,木田去到他家,好像问了各种各样的事。不过,丑女人的家人也因为丑女人失踪而净是在混乱,所以也没有什么认真的回应。之后连木田也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就相当在意。反而问我你知道什么啊,绝对很危险啊不要去做,明明什么都没做就一直受说教。”
“家里的人都问过了?”
“不,只有母亲和姐姐。因为父亲白天不在家所以也没有办法。”
“应该会有个老婆婆在吧?”
“老婆婆?一起住的吗?”
“不清楚…但是我听说过丑女人有个婆婆。”
穗高再一次到访丑女人的家问道此事,就听说了丑女人的祖母在丑女人出生之前就去世了。但是如果是曾祖母的话就在老人院,也告诉了他丑女人也时不时到那里取。木田也好像知道这件事,穗高他们就抱着期待来到了她的身边。
“…呐,这会不会不行啊。她肯定记不住丑女人在一周之前说过的话。”
勇辉的样子有点疲倦,他将脸靠近穗高,轻声耳语。是呢,虽然穗高是如此回答,但不知为何在心中的某处还在期待。
这个老婆婆看起来一半的心就像在连接着异世界,说不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才正是会宛如下告示一样告知了真实。
穗高一边看着轻飘飘地浮现着笑容的老婆婆,一边不由得想到这种事。
“那个,关于阶梯的事,你知道什么吗?”
突然的转换话题的模糊的问题。如果是一般的人的话,这个时候会皱起眉头,但是老婆婆依然笑嘻嘻。
“在以前,小小的大助,稍微没注意到他,他就从家里的阶梯掉下来呢。明明只会说是,是。他是怎样走上阶梯的,真是不可思议呢。”
大助是谁啊。勇辉小声嘟囔。穗高并不在意,轻轻地插入到老婆婆叙述过去的话中。
“并不是这个,那样…传说等恐怖的故事……”
“大助听到恐怖的故事,在夜晚独自就不敢去洗手间。”
“穗高,不行哦。落空了。是时候走吧。”
勇辉低声说道,轻轻用手肘戳了一下穗高的侧腹。但是穗高像是更加咬紧不放地探出了身。
“关于愿望的事也可以。什么,有什么知道的吗?”
老婆婆的小眼睛不停眨起来。
“愿望?…你有什么想祈愿的?”
“穗高。”
勇辉再次催促起来,穗高轻轻叹息。
穗高对着老婆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要说了,行礼之后就告知离开。
当穗高打算转过身的时候,老婆婆的声音——和之前的轻飘飘的声音不同,听起来相当低沉。
“愿望绝对不能在途中被夺取哦。一定要好好带到神大人的面前。”
穗高和勇辉同时回过头来。
发出了宛如宣布神托的圣职者的声音的老婆婆,脸上依旧挂着和刚才丝毫没有变化的笑容,但是不知为何看起来宛如脱离尘世。她依旧挂着这个笑容说道。
“请小心。”
穗高和勇辉在这数秒呆呆地张着嘴凝视着老婆婆的脸。然后比起勇辉更早回过神的穗高就像是要揪住一样说道。
“那件事请详细说一下!”
事到如今才来啊,在心底笑着。
自从发生了今次事件,孩子们的样子就无法冷静下来。告示的事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三名六年级生的少年少女失踪,陷入意识不明的状态。大家都在怀疑那个告示在某种形式是不是有所关联。说不定是有,说不定是没有,在这种摇摆不定当中,一起对告示而骚乱起来的人不由得拥有了内疚般的共犯者意识。
结束授课之后,学生们慌慌张张地回去。现在大部分的父母都会在授课结束的时间来迎接。
水藤按着阵阵作痛的头走出了教室。这种疼痛久违了。最近已经一直连疼痛也感觉不到。
无论是感情还是感觉都已经完全麻木了。在稍微之前位置,感到痛楚的同时有迷失自我的感觉,但是唯有这一次,感觉能透过时常来袭的痛楚,勉勉强强维系着自己。
完成了归家的准备,水藤就像是在意追赶者的逃跑着一样,在面向正面的道路的窗口窥视着外边。这个行动这一段时间已经完成成为了水藤的习惯。
今天看不到户冢,看来能够堂堂正正通过入口回家。
走到了外边,人烟稀薄到相当奇怪。因为最近陆续发生的奇怪时间,说不定大家在都在警惕。
纯他们协助勇辉和穗高,寻找着阶梯。
水藤在思考,时间限制还有多少。
距离最初的孩子的失踪,已经过去了一周。孩子们的身体虽然回来了,但是「内容」依旧丢失。顶多还有两三天的限度。继续下去的话,孩子们的「内容」会完全被<东西>吸入,吃掉。
脑袋的学院就像是波动一样,强烈的疼痛从中穿过。水藤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忙于自己的痛楚和思考当中,对外界的注意力完全中断了。手肘突然被抓住,水藤吓一跳地绷紧了身体,回过头来。
“…….能不能不要做出让我看起来像是跟踪狂的行为?”
户冢露出略微生气的脸仰视着水藤。
水藤在这数秒间定住了。在想该怎么做才好,但最后还是厌倦了思考逃跑起来。他拨开了户冢的手跑起来,户冢对他说“我可是不会死心”,追赶着他。
如果认真跑起来的话,应该能够甩开了她。但不知为何做不到,上演了一场冗长的追赶剧。
“啊。”
后方传来了扑通的一声,水藤不禁停下来。
户冢在地面蹲着。黑发沿着下垂的头落到了地面。她就这样一动不动。
虽然感到了迷惑,但无论如何也相当在意,水藤回到了她所在地方,轻轻地跪在她面前。
这时候,手腕被快速,大力地抓住。当然并不是不能抖落。不过勉强抖落的话说不定会让她受伤。
户冢抬起来头宛然一笑。
“意外老套的男人。”
水藤咂舌。但是因为也理解到自己持续逃避她的不像样的样子,而放弃继续的逃跑,反而轻轻抓住她的手拉起来,让她站起来。
“你躲起来吧。”
“即使在正面入口等待,你不是也会逃吗。虽然不知道是从窗口走出,环视从屋顶跳走。但是以一个女人为对手,相当过分的行为。”
“你这边才是,竟然会埋伏和追赶,执念真是够深。”
“你心中一部分是想和我见面的吧?……害怕见面占60%,尽管如此也想要见面的是40%。”
“身为跟踪狂被抓住的时候这这主张可不通用。”
虽然水藤是这样说,但是实际上户冢的话正中目标。户冢的看穿一样的视线对着水藤。
虽说是放弃逃跑,但和户冢的视线交合无论如何都会感觉到恐怖。水藤背向了她走起来。她也以跟随的速度走起来。
“然后,没事吗?”
户冢一边在水藤后方行走一边说道。
“什么?虽然不对你说你也会明白吧。心里乱糟糟的,已经到了不太想被你的看到的程度。”
“所以才避开我?”
水藤不禁笑起来。笑声逐渐变为干笑,他将手贴在额头上,心中喃喃道“这麻烦了。”
在沿着铁路建起的围栏旁边,水藤停下了脚步。
电车发出轰隆的声音在两人身旁穿过。在夜晚的空气中,从电车的窗口泄露的光芒,映射出一条粗大的光柱。扬起的风将水藤的头发吹到了脸上。
电车远离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回到了更深一层的寂静中。
水藤背靠着围栏,做好觉悟正面面对户冢。
“我呢,一旦说出来的约定,我就会遵守。”
戸塚断然地说道。
“约定?”
“我说过会成为的你同伴吧。”
啊啊,水藤轻声做出了回应。忘记了,那种事。
眼睛看着下方,水藤稍微思考了一下。突然想问一下。
“那么…如果我对你说一起去死的话,你会怎样做?”
“不会让你死哦。但不会请你一个去做。虽然这是当然的,但是如果你一旦入水的话,我也打算在之后跳下去抓住你的脖子游起来。给我记住我这种觉悟哦。”
虽然戸塚带着笑意说出来,但是她的眼神相当坚定。她肯定会按她所说的去做吧。虽然相当令人感激,但实际上也只是单纯的重物。但是水藤也确实地认为这个重物是勉勉强强维系自己的其中一个事物。
(多一个人会挂念自己,自己也会觉得踏实)
回想起戸塚的话,不由自主想哭起来。
自己想要踏实起来。自己还能踏实起来吗,水藤感到了疑问。事到如今才想这些干嘛,打心底地笑着。
“为什么。”
水藤不禁发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来往到这种地步。”
“是呢……明明你说是想要见面,但是在途中却逃跑。为此而生气的占30%,不放置之不顾的占30%,自然而然和意气各占10%”
“…不是还差20%吗?”
水藤低着头夹杂着苦笑地说完之后,就出现了一段奇怪中断的时间。
突然,户冢从他的下方窥视。水藤还没有时间考虑,距离一下子缩短了,嘴唇被柔软的物体堵住了持续了数秒。
嘴唇被湿滑的事物滑过,那并不是性的意义上,而是宛如小猫的做法。
虽然戸塚的脸离开了,但是距离也相当之近。水藤睁大眼睛凝视着她。她没在笑。
“什么,怎么那么突然。”
“剩下的20%。”
戸塚露出认真的脸说道,水藤失去了话语。眼前的户冢的强烈的视线就看着他那边。
“…….不要忘记。即使我原谅你的全部,也并不是全部接受。尽管如此你也会有同伴。只有这一点不要忘记。”
水藤伸出了手,手臂轻轻地围绕户冢的身体。户冢将额头贴到了水藤的胸膛上。
水藤搂住一样抱住了她。
脚下传来了摩擦土地的声音。
咯嚓咯嚓,肮脏的路灯闪烁着。勇辉和穗高慢慢地接近那个场所。
“…阶梯啊。”
在两人眼前延伸的石阶大部分埋入到土里。在阶梯的旁边,有着折成半折的柱子。说不定原本是神社的牌坊。
这是遗忘了相当久的场所。勇辉屏住气息。咕咚,唾液穿过喉咙的声音传到了耳中。
穗高慢慢地接近阶梯。并没有走上去,而是凝视着阶梯的表面。
“有脚印。”
“哎?”
“有脚印。明明一直埋在了土中,但是有着最近谁走上去的痕迹。”
勇辉在穗高的旁边窥视着阶梯的表面。喃喃道真的哦。
“是那三个人的吧。”
“大概把。这个…就是丑女人的老婆婆所说的原神社的阶梯。”
穗高一开口,就感觉到阶梯所拥有的生命的鼓动。在两人面前的细长延伸埋在土里的阶梯看起来犹如拥有生命一样。泽村圭吾,木田洋介,久保田真奈美都被这个阶梯所吃掉吞下。
丑女人的曾祖母对两人所说的是,她在小时候从父母听说的话。
——愿望绝对不能在途中被夺走。
——要好好地带到神大人那里。
在丑女人的曾祖母小时候居住的家附近有着一间古老的神社。那里好像是以前很多人都会去参拜。在参拜的人之中,这句话低声流传中。
抱着愿望到神社的途中,如果被谁问道愿望的话,也绝对不能回答。一旦回答的话,就会发生可怕的事。好像大家都深信这件事。
(所以,询问别人愿望可是不被允许的。)
丑女人的曾祖母一直挂着笑脸地叙述着。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不吉利的传闻,到那个神社参拜的人逐渐减少。不久神主死去也没有继承人。神社就变为了半弃置的样子。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地震,神社也好像毁坏了。因为没有听到修理的话,说不定一直就是那样子了。)
关于小孩子的时候的事,不知为何在她的记忆中尤其鲜明。但是要问出那个原神社的地方可是千辛万苦。关于那个场所,丑女人的曾祖母的说明是,到这边走去,到那边跑去兜兜转转。,光是听着都要成为迷路的孩子。结果决定放弃询问详细的地方,只是想办法问出了她住在的地方是在哪一边,之后就由自己去找出。
(呐,老婆婆。那个神社有阶梯吗?)
在分别的时候,对勇辉的最后的问题,丑女人的曾祖母明确地回答。
(有哦,长长的阶梯。)
长长的阶梯的顶部。在现在的时间已经融入到黑暗之中无法看清。
找出这里花了整整两天。丑女人的曾祖母的老家大概所在的位置,从勇辉的家踩自行车要花费二十分钟左右。勇辉和穗高在那里一边打听有没有过去的神社,一边一直绕着来寻找。
虽然联络老师他们说不定会比较好,但是并没有确信,而且心底里有着由自己找出的意气。
“总算找到了。”
勇辉说道。
那三人的灵魂还在这里面吧。还在等待回归身体的状态吧。
“我去了。”
勇辉绷直了身板,瞪着阶梯上面。心中嘟囔道,等我。
但是穗高皱起了眉头。
“等一下。连你上去怎办。会成为第四人哦。找到了阶梯,在之后联络他们……”
“是我们找到的,就由我去救助。”
“喂!”
穗高的声音变得粗暴起来,他狠狠地抓住了勇辉的肩膀。露出真的生气的样子。
“不要乱来。我们做出这样的约定吧。”
“对我这种笨蛋说这种事也是无谓,这句话是穗高你说吧。”
“哪怕你独自一人走上阶梯,你也能做到什么。听天由命地走上去,之后打算具体怎样做?你给我说一下!”
勇辉说不出话,没有能回答的话。虽然没有,但是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做只能呼叫他人帮助的这种事,无论如何都相当讨厌。
“虽然还不明白幽灵,还是怪物。老实说真的会有这种事物吗,我还半信半疑。的确同班同学的三人都是灵魂脱壳的状态,在这个阶梯上的并不会是驯养过的鳄鱼。你自己独自一人走上去也不会解决问题。如果连你也灵魂脱壳的话,一不小心,不但赶不上救助那些人,而且你说不定也会死去。这不是光荣的死去,而是无谓的死,无代价的死亡。尽管如此你也想上去?你真的是愚蠢到这种地步的真真正正的笨蛋吗?”
勇辉咬紧了嘴唇。穗高有时候会如此彻底地驳斥他。平时勇辉无论如何乱来,他也只会以看着笨蛋的脸来注视着他,但是每年会有一次,如此毫不留情。
这个时候的穗高肯定是在一边驳斥他一边在思考什么吧。勇辉紧紧闭上嘴唇思考。
“还是说”
穗高突然降低了声调说道。
“还是说勇辉你也有愿望。哪怕以自己的灵魂作为交换也可以的愿望。所以才会想上去。”
穗高的眼睛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勇辉一瞬间感觉到眼前的友人的头部被另外的事物所替换。
会不会阶梯的魔物附身在穗高身上,借穗高的口说话。
穗高的语调相当妖艳,挑衅,甚至让勇辉都联想到那种事了。血色褪下看起来脸色相当苍白的穗高的脸,在闪烁的路灯的照耀下忽隐忽现。
“那样的话,上去吧。”
穗高犹如推他一把说道。
勇辉瞪着穗高的脸发声。
“我会上去哦。不过我并不是为了以交换灵魂来实现我的愿望。而是为了帮助那三人而上去的!”
“随便你去做了。”
勇辉在赌气。说不定穗高也是如此。
两人紧紧闭上了口,就像是在此之后进行对决一样慢慢地拉开距离。勇辉背向了穗高,向阶梯走上去。
泥土的感触从脚底传上来。
勇辉觉得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想战斗。为了不再次逃跑而想变强。
用力地一阶一阶地走上去。空气相当冰冷,尽管如此,勇辉的后背也渗出了奇怪的汗水。后背一阵阵刺痛。
脚步十分沉重,仿佛每走上一步重力就会接着增加。
勇辉的手背就像是被蜘蛛网拉扯,感觉细小的丝线缠了上去。
虽然另外一只手拍掉,但这种感触依然存在这。从脚下也时不时能听到踩踏着什么的声音。勇辉看不到融入到黑暗之中的自己踩到了什么。无论哪一样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在走到了第几阶的时候。突然空气震动起来。
来了。
勇辉摆好了姿势。
——你的愿望是什么?
甜蜜的女神在耳边低语。声音明明如此温柔,但感觉就像是要挖空身体内侧一样。就像是喝醉的时候脑袋被挠的感觉。勇辉集中注意力,紧紧闭上了嘴唇。
怎么能上当。
“三人在哪里?”
勇辉说道。女人的声音并没有回答。
“我是来让你返还那三人的。”
风轻轻地吹过。白色的布在勇辉的视野一角划过。但是当勇辉将视线转过去的时候就消失无踪。
——愿望是?
反复同样的话的声音。让脑袋感到发麻,十分糟糕的事物。
虽然勇辉不想如她所愿,不知为何在勇辉的脑袋中浮现出那个光景。
她的笑脸,悲鸣。“快逃”的叫喊。背影。血。
勇辉张开了口。虽然不清楚打算要说什么。但是在那瞬间,在勇辉的眼前出现了白色光滑的女人的手。那种手从勇辉的背后一下子伸出来,捂住勇辉的口,往后边拉过去。
“你在干什么!”
头上传来了声音。眼珠往上看就发现,和在三楼跳下去的那一天一样,她抱住了勇辉的身体。
在他们身旁有另外的一人跑过去。就像是追赶着什么一样,毫无迷茫地笔直地走上阶梯。
“你这个笨蛋!真的是笨蛋啊。”
早濑理佳对着勇辉怒吼着,半抱着他的身体从阶梯拖着下去。勇辉上下舞动着自己的脚。
“那个。”
虽然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想要问什么,但口就这样动着。绫佳的表情忽然稍微缓和了一下。
“…….没问题。纯现在在追赶着<东西>。肯定能够带回那三人。”
纯追赶着<东西>跑上了阶梯。
那些小鬼,发现了的话就早点告诉我们啊,纯在心中咒骂着。
以绫佳所发现的传说的为基础,纯和绫佳从头开始,围绕着神社寻找<东西>的气息。尽管如此也没有发现,正打算重新开始的时候,从水藤借来的寺庙神社的历史书中,找到了这个灭亡了的神社的存在。
纯眯起了眼,凝视着前面行走的<东西>的样子。
那个<东西>是穿着白色衣物的女子的样子。轻飘飘地宛如飞起来一样走上阶梯。
(三个孩子的「内容」在哪里。)
纯想到,难道已经被吃掉了。心里突然一冷。
沿着阶梯走到最上方,就能看到毁坏到一半的神殿。数十年前辈弃之不顾的神的居城。
此地的黑暗,让纯联想到阴湿的沼泽。
虽然纯不清楚这里正常发挥出神社应有的作用是怎样的,不过如果这个地方丧失作为神社的生命,说不定与此同时也开始逐渐走向死亡。
在沉淀的黑暗中,只有<东西>的样子显露出白色。宛如清净,救助凡人的女神。
那个女人的样子的<东西>是神的模仿者,纯是如此认为。
自古以来栖身在此地的半物质的<东西>,在这个神社活着的时候,模仿着在这里被供奉的神。
然后,在怀有着愿望走上阶梯的人们到达神社之前,在途中夺取那个愿望,以歪曲的形式来实现。作为代价吞吃那个人类的「内容」。
仿佛寄生在神灵身上生存的这种半物质的<东西>的命运,不是应该随着神社的生命结束衰弱起来,不久消失吗?
事到如今为什么做出通过愿望引诱小孩子而吃掉的行为。
纯这时候想到了在孩子们之间流行的告示一事。
那个告示。让那个流行的家伙的目的是向这个半物质的<东西>提供「粮食」吧。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纯的脑袋浮现出,以前利用<东西>对纯他们设下圈套,打算抓住他们的仙谷由纪夫。
“你,…被谁帮助了。”
纯对站立在眼前的女人的<东西>发问。
但是女人的<东西>果然没有要回答什么的气息。纯放弃了对话,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个时候,纯在<东西>的体内感到有其他事物在蠕动一样的气息。纯集中了注意力。
在化为女人的样子的<东西>之中——腹部,在那里感觉到另外的存在。三个和灵的<东西>为之相似,但是更有生气的气息。
这是孩子们。还活着。
在安心的同时也感觉到生理性的厌恶感。纯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恶趣味。”
三人的「内容」在化为女人的样子的半物质的<东西>的腹中。就如文字一样在「吃」吗,还是说想如母亲一样,将孩子们收纳到自己的胎中。
三个的气息相当弱了。不赶快就出来,回到本人的身体就危险了。
纯踢向了地面。咂,地面上的砂石响起来。朝着<东西>抛弃。<东西>翻转了白色衣服的下摆打算逃跑。但是纯更快地抓住<东西>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
没有经过明确的思考,纯就将手伸到它的腹中。
感觉就像是手腕扎进了泥土里一样,纯的手陷入到<东西>的腹部中。
即使是自己的行为,但纯也吓了一条,反射性地想要抽出了手,但以自己的意志按了回去。
(在里面有孩子吗?)
纯动着手腕探索着里面。粘稠的感觉缠着纯的手腕,感觉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要从手腕的皮肤深入侵蚀一样。感觉相当不好,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纯的指尖触碰到温暖的东西。
那是孩子的「内容」,纯立马就意识到了。
从触碰到的指尖流入了感情。恐怖和后悔,和抱歉的感情。然后还有救救我,这个孱弱的声音在纯的头中回响着。那是交杂眼泪的少女的声音。
但是,纯的视野突然模糊起来。
(糟糕了。)
纯咬紧了牙关。
那个来了。在这种时候…!
身体一下子感到了冰冷。身体回到了接近人类的状态,所以才感到寒冷,还是因为<东西>的缘故而感觉到恶寒。
在朦胧的视野中,<东西>的样子也开始变得看不清楚。
只是,对伸进去<东西>的腹部的手臂,感觉有只柔软的手搭在上面。
——你的愿望是什么?
纯听到了甜的让人发麻的声音。
这家伙,打算也从身上问出愿望来吃掉我吗。
一方面认为这不是很愚蠢吗,另一方面纯注意到打算从自己的心中选出愿望的自己。
等一下。我在想什么。
那样的思考在女性甜蜜的声音之下受到溶解,逐渐松动着面临崩坏。因为自己没有经验也不是很清楚,但纯认为服用危险的药物陷入陶醉的状态就是如此感觉。远离现实,迫近梦想。
——愿望?
自己确实有着衷心想祈愿的愿望。胸内强烈的思念沸腾起来,纯张开了口。
他凝视着在眼前几乎看不到的穿着白色衣物的女人。
身体就像是要责备自己的心一样,纯的心脏边突然一痛。纯就这样出声。
“让你听取的愿望,一个也没有哦!”
与此同时纯被吹飞了。从女人的腹部抽出了手,也无法拿回指尖触摸到的温暖生命。纯就这样飞到了空中。
纯飞越了地面,落到了阶梯中。然后滚转了几阶。
“纯!”
纯听到了绫佳的叫声。他抬起了身,肋骨附近相当痛。
糟糕了。现在的自己几乎和人类没有不同。
抬起了头环视周围,看不到<东西>的样子。
突然,纯的后背离开。尖锐的痛楚穿过身中,纯不禁呻吟起来。虽然纯明白<东西>所做的好事,但是现在的纯什么都看不到。
绫佳跑了上来。纯对在阶梯下面的两名少年叫喊。
“你们快逃!”
看不到的东西十分恐怖。
在这个瞬间,看不到的<东西>就在空中飞舞。纯害怕着它会不会袭击毫无对抗手段的孩子们。
但是勇辉和穗高是被吓住了吗,在原地一动不动。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看不出他们要迈出脚步的意思。
跑上来的绫佳就像抱紧一样覆盖在纯的上面。在那瞬间,绫佳的肩膀裂开了一点,血滴飞溅起来。
绫佳马上站起来,跳过了纯继续往阶梯上面跑上去。
但是,在到达最上面一阶的时候,绫佳就直直挺立着不动。
保持了这个姿势定睛看着前方一会儿之后,不久就悔恨的声音喃喃道“被逃掉了。”
“……消失了吗。”
“太令人懊悔了。明明没有时间……!”
绫佳在原地像是抑制住自己的懊悔僵住不动两,三秒后,就慢慢转过身来走下到纯所在的地方。
“抱歉。让你看到那么没出息的样子,让它跑掉了。”
总算在石阶上调整好姿态坐在上面,纯低声地说道。绫佳平静地摇着头。
“我也忘记了。纯身体的状况。分工失败了。”
绫佳将手放在纯的肩上,检查着伤势。在这段期间,勇辉和穗高跌跌撞撞地走上阶梯。
“你们啊,都说了让你们逃跑吧。”
由于受伤的缘故,纯的呼吸急促起来。纯在这样的状态下说道。两人走到了纯坐在的地方的下一阶,无言地跪在地上。纯对着两人将视线微微向下。
“抱歉,失败了。”
“这样子让它逃掉的话,即使今晚我也在这里监视…….大概也不会出现。”
纯闭上了嘴,紧紧地咬着牙关。
“而且纯也是这种状态,今天先暂且回去。在明天的夜晚再来比较好。”
纯想起了从<东西>的腹部感受到的孩子们孱弱的气息。延长一天的话,他们的「内容」又会被消减吧。
但是确实在这里也没能够做到的事。纯“是呢。”轻声嘟囔。
到明天之前让身体恢复回来,思考着方法。
然后一定要拿回孩子们,已经不能失败了。
身体一动就感到疼痛,虽然没不打算明显表露在表情上,但是在身旁蹲下的勇辉,身体就像疼痛被传播到一样猛然震动了一下。
纯看到抬起了头的他的表情惊讶起来。
勇辉在哭泣着。握着拳头,咬着嘴唇。无声地啪嗒啪嗒着流泻着眼泪。
“喂,为什么你会哭。”
纯慌张地想他搭话,但他也没做出回应。在勇辉的身旁,穗高的表情僵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