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由杰克.史米特(Jack Smight)执导。
那之后过了十天──
一开始的几天,没什么人从首都搬来。不过,大概是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要塞」的事情已经传开,来参观的人开始变多了。
我请学姐麾下的士兵们帮忙引导人群,不让她们随便进入要塞(要是有东西被拿出去或弄坏就糟了),但会像以前一样,以几十个人为单位分组,每天带四、五趟导览行程。
其中颇获好评的是晚上的导览。
既非油灯、也非魔法照明的「白色照明」让她们觉得惊讶,明明没有乐团却会响起的音乐也让她们吃惊。
我持续查找,得知学校在动不动就发生地震的我那个世界,是发生紧急情况时的「防灾避难所」,有着各式各样的备用物品。
其中也有为了求救而设置的大型LED灯,我用那个LED灯从屋顶往地上照,有人甚至误以为那是「神明身后的光圈」,觉得欣喜不已。
「魔戒」三部曲系列与「哈比人」三部曲很受欢迎,不只是孩子们,大人也开始聚集到视听教室看电影。
我用视听教室里备用的投影机,在校舍墙壁上放映影片,人们欢声雷动。
不只是这样,有时我会用空档时间放点动画什么的,会动的东西很容易被大家接受,以现代(说起来是我那个世界的)为题材的影片,让大家觉得很不可思议。
令我意外的是,美国英雄漫画或时代剧,尤其是战国或江户时代以流浪剑客为主角的题材,大家都觉得非常有趣……或许是因为「丁髷」这种奇特发型的关系吧。
身为即席放映技师……咦?不……并不是。像这样获得国民的注意,让她们开始对我那个世界的技术产生关注,这是很重要的,嗯。
我也在学习有关这个世界的事。
首先从这个德.克萨斯的国内情况开始。
根据学姐女王陛下的说法,目前国内没有称得上是敌对的敌人。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引起问题的大部分都是老家伙,而老家伙大部分都是男的,后来一口气都死光了,不过,政治经济问题也因此一口气全部落在学姐肩上。
原来如此,所以女王陛下才必须亲自用表格软体计算税收啊。
活下来的贵族太太们就算再怎么啰唆,也几乎没有政治影响力或武力……在人口三万,扣掉一半变成一万五千人的国家里,应该不会有人想要违逆可靠的女王陛下吧。
因为无法正大光明地侵略德.克萨斯,为了树立学姐所说的傀儡政权,各国纷纷派密探来这里,不过似乎都失败了。
担任密探的男性大多不是处男,而且因为国民人数减半,就算是女性,外国人也实在很显眼。
「讲话用语跟眼神都不一样。」
这么说着的人族太太(不过外表看起来像是二十几岁而已)豪爽地笑着说道。
「虽然没有男性有点寂寞,不过还有小孩们。在这些孩子成人之前,女王陛下总会有办法的。你看,她都把你跟那个建筑物带来这里了啊。」
是啊,我也笑了,但同时感受到学姐肩上沉重的负担。
现在,大家都对学姐抱着期望。期待一个新的女王陛下。
期待的另一面就是失望。
一万五千人的期待与失望,我大概无法扛下这种负担。
而学姐一肩扛下所有。
习惯这里之后,在学校里,我开始看到别的东西、听见不同的声音。
我注意到,夜里有时会有细微的声音,叫着「父亲大人」、「哥哥」、「亲爱的」、「宝宝」。
那时,只要来到走廊上,就可以发现某人躲在某个地方哭泣。
在这个要塞里的人们,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在五年前,都因为大诅咒,在各种情况下失去了亲人,或关系至深的人们。
有时从校门的另一侧也可以听到这些声音。
用来当学姐办公室的校长室,隔音效果接近完美,所以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哭。可是,有一次,她说「我睡得很好」的早上,那双眼睛看起来红咚咚的。
我想找些话来安慰她,但自己知道,那种话一开始就不存在。
失去所爱的痛苦,不是简单靠某人的一句话就能得到拯救。更何况,我只不过是个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的流浪者。
不过,我学了很多其他事情。
像是刀子的用法和骑马的方法。
刀子是在辅导室的「没收箱」找到的。
这好像是旧校舍时期没收的东西,是桐乃挂保证说「很可靠」的旧款猎刀。
要是拿去对的地方卖,应该可以卖到漂亮的价格,但校方只说了一句「这是不能带来学校的东西」,就被没收了。
要是我的话,绝对会想办法要回来,但以前景气很好,学生也买得起昂贵的物品,或许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吧。
我请担任学姐护卫的其中一位精灵瑟雷鲁教我用刀子练习简单的防身术,骑马也是她教的。
顺带一提,一开始,瑟雷鲁她们大概只花四天就学会枪的用法,一下子就能教要塞里的其他士兵使用枪枝。
现在,每天早上十点,她们都会在学校里,在之前土木工事挖出来的土堆前放置标的物,练习枪法。
锻造职人的矮人太太们也都过来这里,拼命研究用复制魔法复制出来的子弹,我也查了图书馆的百科全书帮忙她们。
那么,回到马的话题吧。
其实我想试试看骑龙,不过因为龙是稀有种生物,能骑的只有王族,所以我就放弃了…………仔细想想,要是从空中摔下来的话必死无疑。
德.克萨斯的牛和马(鸡或狗、猫也都跟我的世界一样)很多,再加上有宽广的森林、水资源丰富,从以前就致力于畜牧和乳制品的制造。
在没有男丁的现在,畜牧业的规模有稍稍缩减,不过马还是很多。
穿正式的王族战斗服装时会戴着像牛仔帽一样的帽子,似乎不是装装样子而已。
我也得到了一匹马。
刚开始几天,大腿内侧的皮肤和肌肉都很凄惨,不过现在终于习惯了。
我已经可以用像是没有放酵母菌的松饼一样的主食,把这个世界的鸡蛋做成的煎蛋包起来,一边吃着,一边悠闲地骑马在学校四周打转。
学了一个礼拜的马术之后,我想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学姐说,「偶尔也休息一下吧。」但我想去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地点。
骑马的话,来回大概半天。
清晨,我用在职员室找到的三个保温瓶装满咖啡,其中两瓶给负责担任护卫、跟在我身边的人族和矮人族女性,自己骑上一匹咖啡色的马。
「那么,今天就拜托了。」
我点头致意,在朝雾之中,轻轻踢了一下马腹。
不一会儿我们就穿过操场,离开校门,这才想起我已经有半个月以上没有离开学校。
之前周围是为了把学校改建成要塞的工作者们搭建的小屋,现在已经慢慢开始把那些小屋改建成真正的房舍。
有的地方开始扎扎实实地用堆叠的石头打地基,而在某些地方,有如临时搭建的小屋仍旧逐渐扩张范围。
虽然还不满一百户,但这里慢慢有市街的样子了。
因为房子还没盖好,可以看到人们在房子后面或旁边简单搭起帐棚,母亲和小孩胡乱躺着的景象。
我们放慢了马的脚步,小心不要吵醒大家,从那边穿过去。
「到这里可以吗?」
进入森林大概五分钟左右,我向左右两位随从确认,「应该没问题。」得到许可之后,我再次踢了一下马腹。
马儿奔了出去。
激烈地上下摇动,骑起来比我以前搭乘过的任何交通工具都还要辛苦,不过我并不讨厌。
一边扬起铁锤般的轰隆声响,我的马往前驰骋。
我用力踩着马镫,以半蹲的姿势用脚吸收冲击力道,配合马匹的动作。
吹在身上的风,让我觉得无比舒服。
我戴着没收物品中的机车护目镜,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飞到脸上,这也是原因之一吧。
「枪使大人,速度要不要稍微放慢一些?」
其中一个随从问道。
「再一下就好!」
我回答,「呀」地朝马匹吆喝。
学姐送我的马──我取名叫雷神──跟我莫名地契合,几乎不必用鞭子来控制。
「在你厌倦之前尽情跑吧!」
我大叫着,雷神像是听懂似的嘶鸣……不,我觉得它真的听得懂。
雷神像箭一样在森林里驰骋。
风吹过我身边。
虽然还没到达人马一体的境界,不过雷神跟我配合得很好,我有近似那种境界的感觉,觉得很满足。
终于,在雷神开始喘之前,我的大腿先受不了了。
「抱歉,差不多可以停了,好吗?」
我大声说着,不让自己的话被风声掩盖,稍稍拉紧手上的缰绳,雷神换成了缓慢前进的步伐。
「接下来……应该是这边吧……」
我寻找有折枝的高大树木。
才半个月左右,应该还没长回来,所以可能是这一带……我这么想着,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个问题。
那两个随从没跟来。
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没听到她们的马蹄声。
就算骑马来到远方,比基尼的护持也仍然有效,身为门外汉的我不管跑到多远,她们都应该会跟过来才对。
「难道……」
我让雷神停下,自己跳下来,解开挂在马鞍旁边、束成一团的侧袋。
胡乱解开原本收纳巨型大剑或短矛枪的袋子,我拿起从里面滑出的弹匣和卸下弹匣的冲锋枪,花了点时间填装。
吃力地用单手把侧袋收好,我跨上马背。
「怖鲁涅特又跑出来了吗?」
我警戒着四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我的枪法莫名其妙变好之外,其他没有什么特别变化,我的耳朵只能听到森林中一般的声音,感受不到杀气之类的氛围。
「……回去好了。」
虽然距离目的地只剩一点距离,不过我比较担心同行的那两个人。
我扭转马头的方向,慢慢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去。
话说回来,说不定发生了坠马意外。我这样想着,正打算叫雷神加快速度时──
「抱歉,你是德.克萨斯的人吗?」
身旁响起一个声音,我反射性地举枪对准来人。
「是谁?」
我的声音非常尖锐,对方却一脸呆愣地望着我。
帅到令人惊讶。
鼻子直挺,五官深邃,一绺咖啡色的头发垂在额前,但看起来一点也不装模作样……大概是人族吧。
年龄……跟我一样吗?或者小一点。
身高也比我矮一点,大概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
他身边的马是黑的,身上的皮制盔甲和锁子甲、斗蓬也是黑的。抱在腋下、足以覆盖整个脸部的头盔,以及插在腰间的剑也都是黑的,不过剑鞘和头盔的一部分画着金色的图纹,看起来非常醒目。
那把剑不是装饰品,从握柄的皮革颜色,以及剑鞘末端部分的黑色涂层掉落、露出原本银色质地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跟日本的剑术不一样,这个世界使用的是两面刃的刀剑,剑鞘末端也是用来攻击的绝佳部分。
要是他有着细长冷冽的眼睛,我多少会继续保持警戒,不过这家伙略略垂下眼角,看起来很容易亲近。
在我的世界里,这种人很受欢迎,在这个世界大概也一样吧。
「啊,我太晚自我介绍了,我叫札克。札克.奈达。是从阿尔发.克多尔来的。」
「来做什么?」
「旅行。我是贵族,将来要继承家族的人,必须到国外旅行三年、增广见闻。我听到不可思议的传言,听说德.克萨斯人挖凿『英雄岩山』,盖了一个要塞,所以想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对了,那个是什么?说是十字弓也很奇怪。」
蓝色眼珠看起来天真无邪,那种舒服的感觉总让我想起学姐。
总觉得这家伙至少应该不是敌人。
我的直觉通常都是对的。
我暂时放下枪,拉上安全卡榫。
「我不是德.克萨斯的国民。」
「可是,你不是从德.克萨斯的方向来的吗?」
「我借住在那里,但不是那一国的国民。情况讲起来有点复杂。」
「等等……难道你就是『枪使』吗?那么,那个铁块就是『枪』?」
「呃,可以这么说。」
来到这个世界半个月,不知不觉中传言似乎已经跨越了国境。
「好厉害!」
札克用像是遇到电影明星的少年般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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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用那个『枪』让铠狼狼群全灭、打倒怖鲁涅特?而且一下子就解决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打倒的还不到一半。野生动物不是会逃跑吗?就这样而已。还有,对抗怖鲁涅特的时候有这个国家的女王陛下援助。」
我摇摇头,老实地回答。
像这种时候,说「是啊,老实说是的。」我不想变成那种卑鄙的人。
「让我摸一下……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这种东西让我拿的话很危险吧,可以开枪射个什么让我看吗?」
当时,我没有注意到那家伙话中不自然的地方,只是想着「这样啊。」
来到这个异世界以来,还没有遇过没打中的情况,要是这次没打中就糗了。
在那之前要先提醒对方一下。
「找个什么帮你的马塞住耳朵比较好,你自己也是。」
马其实是很胆小的动物,突然听到陌生的枪声会惊慌。
顺带一提,雷神和其他在这个学校的马,这半个月以来已经习惯枪声了,所以没有问题。
「那个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吗?」
「我已经习惯了,所以不觉得声音大,第一次听到的人大概会吓一跳。」
「我想被吓吓看!」
札克一边天真地说着,一边从自己的马鞍拿出碎布(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外出旅行时,像这种碎布块是必需品),把马的耳朵塞起来。
他露出像是小孩难以克制兴奋情绪的表情,催促我说:「来,快开枪吧!」
「那么,你看那棵树的树干。」
我指着横倒的枯木。
树干已经是空心了。
射个三发的话,大概会开个大洞吧。
为了避免子弹打到其他树木变成流弹(跟电影不一样,实际的子弹打到树木时,会因为角度的关系,朝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弹射),我调整好角度,让射出孔朝向地面,然后扣下扳机。
树木似乎比我料想的还要脆弱,开了两枪之后,已经打穿一个足以让小孩拳头通过的显眼大洞。
「嗯,厉害!厉害厉害!」
我把枪口朝上,札克立刻跑到枯木旁边开始四处察看。
「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射穿这棵树吗?洞的周围还是烫的!从你的位置来看,是直直射穿的吧?那么子弹应该在这个洞的另一边。」
札克绕到树木的另一边,用从腰间拔出的厚刃刀子开始挖土。
「找到了!就是这个吗?你射出的子弹!」
之前满不在乎听他说话的我,听到这句话后觉得疑惑。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是你射出的子弹对吧?比我想的还要小很多,是很重的铅吗?可是从尾端的部分看起来,是钢的光泽……」
「你怎么知道那个叫做子弹?」
这个世界除了魔法以外,会飞的道具有弓、十字弓、用来射小石子的弹弓,和用来丢出大石头的投石器。
还没有使用火药的枪──也就是说,子弹这个词汇应该是不存在的。
可是这家伙刚刚说了「子弹」。
学姐对我施展的翻译魔法,不会随意制造出对方没有概念的单字。
也就是说,我手上拿的是什么、我拿的东西如何在树上射穿一个洞,这家伙都知道。
「我曾经看过同样的东西。不过比这个小,我差点被射穿──我也看过你击中越过城墙的死刑犯。」
美少年笑咪咪地望着我。
对了,我应该要发现才对。
这家伙从脖子以下,以及抱在腋下的头盔。
仔细想想,是那个时候,站在毁损城墙另一侧黑暗中的其中一个人。
问题不是他在那里,而是最初差点「射穿」他的人。
焦躁感和不好的预感混杂在一起,紧紧揪住我的心脏。
「你被哪里的谁攻击?」
我感觉汗下如雨,跟骑马流的汗不一样。
艳红色的手机壳在我脑中闪过。
「五天前,在这个森林外面。」
说着,他把手伸进皮制铠甲的夹层里。
「鬼神桐乃,是这么念吧?」
他拿出一本我熟悉的小手帐,一边念着封面上的名字,一边把手帐丢给我。
我也有一本……是学生手册。
上面贴着用眼镜隐藏锐利眼神,我那个青梅竹马的照片。
「你遇过桐乃?」
「嗯,她突然朝我开枪,吓我一跳。」
「她还活着吗?」
「啊,还活着,就在这附近。」
「在这附近?」
我下意识地转头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总觉得空气变得越来越冷。
桐乃果然跑回来了,那个时候。
和这家伙一起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个女性背影……我应该认出来才对。
可恶,为什么当时没有立刻想起来?
「想见她吗?」
「当然!」
「我想也是……喂,要不要来做个交易?」
「?」
「其实我想要你,『枪使』。」
札克用不变的笑容笑咪咪地看着我说道。
要不是现在处于这种状况,会让人误以为是爱的告白,但我听起来,没有比这个更恐怖的死刑宣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不是说过吗?我是札克.奈达,贵族之子,为了增广见闻而来到这里。」
「骗人。」
「我没有骗人,我因为想增广见闻所以来到这里,是贵族之子。」
嗯,不过──他继续说道:
「我的家族也担任宫廷魔导士,总而言之,我是天才。」
我卸下安全卡榫,举枪。
「没用的,用魔法屏障可以挡下五发子弹,被桐乃攻击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一点了,如果是我,可以用那个时间靠近你,用这个把你的头砍下来,不过,我不会那么做。」
说着,札克拍拍腰际的剑。
「!」
我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痉挛了一下。
难道桐乃跟这家伙打过吗?
「你以为我在说谎?不过没关系,我没有打算危害你的生命……因为你还是处男吧?」
「你为什么知道?」
说完,我就发现到了。如果是处男,就算进入德.克萨斯也不会死,知道这一点的,此刻应该只有德.克萨斯的人才对。
「我也是处男,为了造成现在这样,我下了那个诅咒。一开始是杀害五岁以上的男子,过了一年之后,会杀掉所有不是处男的男子。」
「你……设了那个诅咒吗!」
「啊,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天才。」
就这样挂着温柔笑容的札克,看起来像是在说一个坏心眼的玩笑话而已。
可是,我凭着直觉知道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喃喃告诉我他不是敌人的直觉,现在告诉我这家伙就是那个大诅咒的元凶。
我一瞬间陷入混乱,不过立刻想起我那个世界里足以形容这家伙的词汇。
功能型反社会人格──psychopath。
这种人通常是某方面,或是所有方面的杰出天才,是充满魅力的人物。这种人的精神构造,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完全无视于法律、常识、他人的处境,使出最适合的手段──其中也包括杀人──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后悔或罪恶感。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因为德.克萨斯堕落了,枪使大人。」
这还用问吗?美少年魔导士脸上挂着这个表情。
「你听好,德.克萨斯是个受眷顾之地。汇聚大陆所有文化,是神允诺独立的地方──不过,因为有暗招,说独立也很怪──而且,这里曾经是古代王国的中心,是神祇为了守护那些遗产而创造、允诺不可侵犯其根本的地方。」
所谓的暗招,就是指设立傀儡政府吧。
「你和开凿那座英雄岩山后带来的建筑物,都是现在的女王陛下使用古代王国秘宝的结果,对吧?」
那家伙一针见血地说中至今的来龙去脉。
「实在太厉害了!德.克萨斯就这样一直藏着古代王国的秘宝,没有让它曝光,也没有使用它!只会遵循老旧的传说,没有自己去思考!既然没有接触,所以不会学习,也不会思考,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知道以前德.克萨斯被叫做什么吗?『享乐与恋爱之都』。这个地方有那么好的条件,他们却不懂得有效利用。他们本来或许可以改变世界的!却只会沉浸在情爱里!情爱的结果是什么?大部分都是性交涉,不是以生育为目的,只是单纯为了享受快乐而已!太愚蠢了!你知道人们为了那件事浪费多少劳力吗?」
光听这些话,会以为是不受欢迎的男性因为怨恨而产生的歪理,然而,说这些话的人是个超美型的男子,那又另当别论了。
他的话充满异样的恐怖。
「所以,我发誓,在自己成人之前,要保持处男之身。留下没有孩子的家有什么意义?应该留下的毫无疑问的是人,能够给那个人多少的未来和遗产,这才是应该关注的问题。
幸好,在这个世界,同性之间也可以有小孩,用神的力量!那个行为不是沉溺自身欲望,不会浪费时间和体液,纯粹只是愿望而已!这才是有价值的亲子型态,你不觉得吗?」
呜哇……
那种想法,以及同性之间孕育小孩,在这个世界的确是可能的。
「你的国家那么强大,不是可以改变世界吗?」
「太大的国家,只能用毁灭来改变世界。」
那家伙第一次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所以,在前置阶段,要点亮小国家的改革之光。」
「那么,点亮改革之光什么的之后,你要消灭自己的国家吗?」
「这还用说吗?要改变世界,痛楚是必经之路,任何国家都没有例外。必要的话,我自己的性命也没有例外。」
札克直直注视着我。
跟学姐一样的眼神。
那是认真想要改变世界的人才有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这家伙的眼神看起来这么可怕?
「女人很优秀,比起门面或传统,更重视现实。
可是在以男人为中心的世界,就算有比基尼的护持,她们还是没办法站到社会中心。
一直怀着老旧思想的男性是最大的阻碍。所以必须一口气把德.克萨斯的男子通通消灭──你看,女王陛下取而代之,然后你就来了!
这是我所希望的!我想看到变化!想看到新的、能够实行崭新想法的人,以及实行后的结果!」
实在把我捧得太高了──在这个世界,跟我比起来,桐乃应该还比较有用。
──桐乃现在怎么样了?
我反射性地想问,但是对那家伙来说,这样反而会让他站上更有利的立场,所以我拼死把话吞了下去。
「德.克萨斯的新女王陛下解开了古代秘宝的封印!然后你来了,那个很棒的建筑物也来了!她去了你的世界,然后回来,我是靠着从那个国家传来的特殊魔力波动知道的。实在太棒了!
她一定也想改变世界吧?看到那栋建筑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的世界太棒了!竟然能像那样普遍使用玻璃,而且那栋建筑物不是石砌也不是用炼瓦盖成的!那些厉害的直线和曲线!光是这样就可以判断你们的文明发展程度!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展示了你们的工业能力,以及维持工业力的道德程度!
还有那个『枪』!明明那么小,外型却能以正确的直线和美丽的曲线构成。这不是出自于职人之手,而是精密的铸造和技术结晶吧?」
札克继续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我。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尊敬我,或是很憧憬我的样子。
「你是神祇,或等同神祇,远远超越我们的存在!你是没有染上这个世界的常识,纯洁无瑕,从拥有高度文明的地方来到这里的伟人!你是贤者!」
听起来是把人捧过头的话,讲到这里,我觉得已经一下子变成像是浮在半空的场面话,说出这些话的札克本人却非常认真。
「一开始,把不受大诅咒影响的男性年龄设定在五岁以下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在五岁之前,会直接接受大人们所做的错事。五岁以上开始懂得怨恨的情感,太容易受大人们的影响──那种孩子将来只会变成无用的火种源头。」
札克没有露出什么邪恶的表情。
音调也没有蕴含可怕的阴谋或坏人的自我陶醉。
清清淡淡的语气,只是在诉说计划的细节。
听到那些话的瞬间,我觉得全身冰冷。
我终于知道了。
这家伙在描绘以「死亡」摧毁一切之后的新图像。
「如果我说不要,你想怎么样?」
我说出了像三流动作片主角的台词。
「如果你不跟我来会怎么样,我让你看看吧……啊,我现在要把记录水晶拿出来了,可以吗?」
说着,那家伙拿出来的,是一片巴掌大小,像薄薄的长方形玻璃般的东西。
那片玻璃发出淡淡的亮光,从札克手心射出,在他头上投射出巨大的萤幕。
说是记录水晶,我一直以为一定是圆圆的东西。我稍稍愣了一下,在萤幕上映出的,是异样的景象。
「看吧。」
有着青黑色肌肉,与其说是体型粗壮,不如说是把肌肉块堆在一起塑成人型的生物,摇摇晃晃地、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不是只有一只,而是一百只以上。
「怖鲁涅特……」
「嗯,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战斗的对象。」
札克说明着,露出了像是在展示自家玩具的小孩般的表情。
「或许你听过吧,这些家伙脑袋里只有杀跟吃。而且只要一年的周期,就可以进行细胞分裂,由一只变成三只。它们就是只有这种程度的生物。
平常大概都住在地底下,彼此啃食,不太会出现在人前。
我把大诅咒散布到德.克萨斯时,也从我国地下大迷宫里带了三只过来。花了我一番工夫呢。光是要击退一只,如果没有魔法的话,得出动三百人的军队才行。」
「关我什么事……所以……你打算干什么?」
这家伙或许会继续自吹自擂,我先丢出问题,催促他快点说。
「它们不管怎么饲养,都无法驯化。不过因为思考回路几乎是空的,很容易暗示,所以我暗示它们会有很丰富的食物……只花了四年,就从三只增加到两百只以上。然后,我只是灌输它们一个念头:去德.克萨斯吧。」
「可以了吗?」札克征求我的同意,然后消掉画面,把水晶收回怀里。
「刚刚映出的景象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大概是从这里开始骑马三天的距离……它们不需要睡觉,只要吃过一次东西,就可以一个礼拜不进食,所以也不用停下来吃饭,应该后天就会到达你所在的要塞了吧?然后,后天刚好是上次进食后满一周,以及最后一次细胞分裂之后满一年。」
也就是说,会有七百只以上的饥饿怪物,杀进刚刚建立规模的街上,以及终于慢慢建立防卫系统的学校要塞。
「总之等它们到了之后,放个两天,然后我跟我国仅仅只有女性编制的军队再赶过去,拯救被『怖鲁涅特』袭击的德.克萨斯。
──接着竖立傀儡政府。要是女王陛下死掉,就从生还的贵族当中挑一个新的女王,要是她活下来,我们也会驻守在那个要塞──料想不到的怖鲁涅特成群出现,必须警戒才行。这可是正大光明的理由。」
「肮脏!」
我反射性地大叫,札克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生气。似乎觉得这是我理所当然的反应。
「这个世界的神不反对战争,而且也不反对谋略──所以,我五年前用诅咒杀掉这个国家所有的男性时,因为是谋略的一部分,无关乎直接侵略,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可恶,好歹做点事吧,神明。要制裁这个神经病啊。
「回到我最初的请求吧,你要不要一起来我的国家?要是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解决怖鲁涅特。
我在它们体内动了一点手脚。只要我在这里发动魔法命令它们,它们瞬间就会死掉。」
「我没有任何价值,只是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十七岁小鬼而已。」
「不,你自己是你那个世界的结晶!是异世界的结晶!所以我想要你来我的国家,然后,一起把我的国家消灭掉!」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切都在你脑中。只是十七岁而已?可是你十七年的知识和经验,是来自先前已经存在数千年的历史之上。倘若你来我这里,我就可以知道那些东西;一旦知道了那些,我便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个世界、该把它导向哪一条道路!」
「桐乃……」
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开口问道:
「桐乃在这里吧?为什么你不拜托那家伙?」
「啊,她啊……」
札克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他垂下眉头,视线低垂。
「她……已经不行了。」
「难道……你杀了她吗!」
「不。」
札克摇摇头,朝身后不远处说道:
「桐乃,过来。」
草木沙沙摇动,一道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刀剑出鞘的银光画出美丽的弧度,刀刃停在我喉头之前。
鬼神桐乃。
没有戴眼镜,用口罩似的东西覆盖嘴边,然而我还是认得出来。
面无表情、难以亲近,我的青梅竹马。
她用瞳孔大睁的眼睛直直望着我,手里拿着两面刃的锐利刀剑。
就跟那天在黑暗中看到的一样,她上半身穿着比基尼,下半身穿着粗糙的裤子。两者都是卡其色,很讽刺的是,非常适合她。
「就算抓住她,她也是二话不说地攻击我,我不得已只好对她洗脑──她在你的世界应该也是不得了的战士吧,我已经先预料到了。」
札克像是打从心底感到悲伤似的说着。
「为了她的名誉,我先把话说在前面,现在我只要说『过来』,她便会对在场除了我以外,拥有战力的你兵戎相向,就是因为这样,并不是因为讨厌你。」
「你这家伙!」
我反射性地想要揪住他,桐乃手上的刀尖轻轻刺上我的喉咙。
疼痛让我恢复理智。
「我也不想做这种事。可是我还不能死。光是不杀她、让她服从我就已经很吃力了……抱歉。」
真糟糕,这家伙的道歉是认真的。
「现在的她,就像是个负责保护我,会自己行动的看守宝物库房的石雕怪兽,所以我无法得到她脑中的知识。」
「…………」
「我只能拜托你了,拜托你,跟我一起来。」
他恳求我。
「要是我去的话……你会解开对桐乃的洗脑吗?」
「求之不得。看到你,她应该也会镇定下来吧。」
怎么办?
我犹豫着,握紧手中的枪。
握把坚硬的触感,并不能悄声告诉我结论。
眼前的青梅竹马睁着瞳孔涣散的双眼。
遥远的彼方有成群饥饿的怪物。眼前是神经病魔导士。
只能说,不管面向何处,我都走投无路。
不,等等。
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害怕这家伙──害怕魔导士札克.奈达?
因为这家伙是神经病吗?
因为他的思考模式让人摸不着头绪?
快想、快想想。
我为什么害怕服从这家伙?我为什么一直抗拒他?
那是正当的理由吗?
「你不会对德.克萨斯的要塞出手吧?」
「啊,当然,物资什么的我不在乎。我只要把所有技术带出来,那才是无可比拟的珍贵东西。不过,经营社会的组织能力或运用那一切的智慧,只有我才能活用──光靠女王陛下是不行的。」
我知道。
现在大部分的人都还没从首都移居到这里,学姐虽然乐观,但那一点很难办到。
所以,我才想待在她身边多帮她一点……可是,事关青梅竹马的性命,以及学姐所在要塞的安全。
「你没有说谎吧?」
「啊,当然。」
「……」
直觉告诉我这家伙不是敌人,也告诉我他没有说谎。
所以,我目前所处的情况并没有问题。
「……我要在你身边待多久?」
「可以的话,我希望久一点。」
札克绽开笑容说道:
「我要用魔法吸收你脑中的知识,不会把你弄坏。我要复制你的知识,让它们进入我脑中,为了让知识『活着』,我希望你保持原来的样子。
之后为了灭掉我的国家,说不定我会有性命危险,不过我绝对会保护你跟桐乃的安全。」
魔导士有力而明确地说道。我能感受到他的诚心诚意,因而觉得困扰。
总的来说,我之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臣服于他,是因为我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以及讨厌「输给这家伙」的屈辱感,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可是,如果我「输了」,学校要塞和学姐都可以平安无事。
桐乃也可以从这种洗脑状态中解放出来。
要是我拒绝这个要求,桐乃会继续处于被洗脑的状态,要塞会被怪物袭击、出现众多牺牲者。
学姐的性命也会有危险。最重要的是,德.克萨斯的未来之路将会被关上。
如果得到的东西很多,失去的只有我的自尊,那么现在应该低头才对。
「…………」
我放开枪的握把。
桐乃收回刀尖,移动到札克的斜后方近身处。
我呼了口气,正打算说「我知道了」时,林中传来枪响,札克慌慌张张地施展像巨大玻璃球体般的的魔法障壁。
「学弟君!你没事吧?」
马蹄声交错,以骑在马背上、手持突击步枪的学姐为首,有十位左右的要塞士兵骑着马冲过来。
「学姐!」
「我本来想进行骑马射击的训练所以才出来,结果看到跟着你的随从们被下了魔法正在沉睡,于是慌慌张张地追了过来──札克.奈达伯爵,阿尔发.克多尔的宫廷魔导士为什么会在这里?」
包括学姐在内,十个枪口对准札克和桐乃。
「你记得我啊?」
「去年三国联合协调会议上,出席人们的长相和名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学姐的表情非常严肃。
「女王陛下,请把枪使大人赐给我吧!」
像是来请求结婚的男性似的,札克挺着胸膛、一脸诚恳地说着。
「你有物资!也拥有集技术精华于大成的『枪』!对我来说,我想要的是能创造新社会的制度,以及那条道路的引导人!也就是他!」
「不行!我绝对不会把他交给阿尔发.克多尔!」
「希望您把他赐给我,陛下!」
「我拒绝!偷偷越过国境,用刀子指着他威胁别人,你要叫我相信说出这种话的人?」
相当认真地判断情况之后,学姐断然拒绝他的请求。
「这是最后通牒,现在立刻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要开枪了!魔法障壁能挡下的只有五发子弹,就算你是十岁便继承家族的天才,应该也不可能完全挡下十把枪射出的子弹和我的魔法。」
就算是札克,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可能的,该要放弃了……应该是这样才对。
如果他身边没有鬼神桐乃的话。
桐乃消失了。
对方持枪时,尤其是拿突击步枪的时候,效果最好的是直线逃走,或飞扑到对方的左边──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两手拿着武器时,对左边的反应比较慢。
就像两年前,我作着春秋大梦,想说学动作片主角的样子试试看吧,结果被狠狠修理一顿的那个夏天,桐乃教我的一样,她跳了出去。
惊人的跳跃力和速度,是因为仅仅覆盖上半身的比基尼护持吗?
然后,下一次的跳跃,她朝学姐飞扑过去。
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开口,仅仅一瞬间的事。
我反射性地冲过去。那一刻,我看到了学姐的脖子和心脏鲜血飞溅的幻觉。
可是,在马背上的学姐就算严重失去平衡,仍然用突击步枪挡住桐乃的刺杀,把刀刃弹了出去。
将刀刃弹开的枪托,回头击中桐乃的太阳穴,她和学姐一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枪枝一齐朝札克射击时,我冲到学姐她们身边那一刻,恰好是桐乃从后腰拔出有着相当厚度刀身的短剑,朝倒在地上的学姐扑过去的瞬间──
我什么都没想,就这样扑到学姐身上。
我感到冰冷的物体从背后刺穿皮肤,切过血肉,稍稍斩过骨头与骨头之间,到达一个更柔软的部位。
「!」
学姐在我怀中,错愕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张开嘴巴,想要对她说:「没事的。」结果血块啪搭啪搭弄脏了学姐的比基尼铠甲和丰满的双峰之间。
「对不起。」我本来想这么说的,却发不出声音。
「骗人……怎么会……」
耳边听到桐乃久违的声音。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勉强用摇晃的脚撑着转过身去,桐乃用错愕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瞳孔不再只是无神地睁着,眼里清楚闪烁着意志的光芒。
「你……恢复神智啦?」
因为刺伤青梅竹马的冲击而恢复神智实在太像八点档的情节,不过在现实中可喜可贺。
只是,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热?
仔细一看,胸口看得见银色的刀尖,制服衬衫下鲜艳的红色浸染开来──啊,被刺中心脏了啊。
大概不该看这一眼,我双脚一软,跪了下来。
「!」
桐乃发出惨叫似的声音紧紧抱住我。
我的脸埋在被卡其色比基尼胸罩包裹的胸部中间。
哎呀,没想到这家伙还满有料的。
大概是因为刚刚才解开洗脑束缚,脑袋还不能运作,桐乃一边用惨叫般没有意义的词汇大叫,一边紧紧抱住我。
笨蛋,这样的话你自己也会受伤啊,因为我的胸口有你刺下的短剑刀尖啊。
你看,胸部跟手腕都割伤了。
我这么想着,想要伸手推开她,手却不听使唤。
血啪搭啪搭地滴落地面,浸染开来。
(……确认为人类。)
奇妙的低语在脑中响起。
(……统启动,最后确认。)(……传递至道上主系统。)(……主……确认接收完毕。)(全……确认完毕。)
呜哇,我要死了。
脑中接收到这种像电波一样的讯息。
(确认,请告知姓名。)
可是,一般来说,快要死的人不是会看到走马灯吗?
还有花田之类的。
对了,如果不会死的话,听说会看到亲人说「你还不应该来这里。」然后被推回来,这次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了吧。
如果来接我的是老爸跟老妈,倒是很讨厌呢。
(无法确认,请再次告知姓名。)
啊,吵死了,我的名字叫「枪使」,在这个世界里。
(输入成功,登录为「枪使」。)
短短几秒之内,我的意识坠入黑暗之中。
桐乃紧紧抱住我,和学姐不一样,稍稍具有弹性的胸部,那种柔软触感和温度,是我最后感受到的东西。
终于,一片白光慢慢在脑中扩散……我听说一般而言扩散的是黑暗才对,看来现实似乎不一样。
就这样,一切划上句点。
(开始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