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蓝叶因为某些差错,比勇也更早传送到未来。
之后她便借住在王城的其中一间房间。以前住的家已经有其他人住在里面。这也是正常的。不可能把二十五年没人住的房子放置不管。
勇也来到未来的一星期后。
早上,蓝叶在一眼就能将水神岛尽收眼底的房间换好衣服,锁上门来到户外。
她要去城边都市吃早餐。因为她不会做菜……好吧,只要努力一下,也不是做不出来,但她通常会懒得做,直接买现成的。
蓝叶离开王城,在早晨的水神岛随意散步。
她将清澈的空气吸入肺部,想起昨天在KTV发生的事件。
蓝叶当然认识那个漂亮大姊姊,也就是柊华恋。因为一个月前来到未来时,她已经跟她打过照面。她知道华恋的个性无药可救,也知道那不是勇也的错。
可是,她依然无法接受。
实在控制不住心中燃起的怒火。
「哼。」
想到昨天的画面,蓝叶闷闷不乐地甩了下头。
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脸颊瞬间微微泛红,低下视线。
理由很简单。街上有一堆情侣。
而且不是普通的情侣,是恩爱的情侣。他们像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跟恋人感情有多好一样,说著在旁边听的人都觉得害羞的情话,彷佛字典里没有自重一词。
不过,这样说不定已经算好了。
一兴奋起来,他们甚至会开始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吻,甚至肌肤相亲。
更夸张的会去旅馆或建筑物后方舌吻,然后把手伸进恋人的衣服底下,做出煽情撩人的动作──之后就不用说了吧。恋爱至上都市。这里是不会让那个名字蒙羞的地方。虽然存在本身或许挺羞耻的。
事实上,周围就乱七八糟地盖满宾馆。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结构呢?
一言以蔽之,是为了提高收集恋爱磁场的效率。比起分散开来,让情侣聚集在一个地方晒恩爱,能收集到更多能源。究极的做法就是规划一座都市──即「恋爱至上都市」。
恋爱至上都市在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等与爱有关的规则上相当宽容。或许可以用松散形容。非常随便,一切设计都是为了让更多人晒恩爱。
「恋爱系数」也是其中之一。
那是尽可能收集个人情报,再经由系统分析得出,测量恋爱适合度的数值。恋爱系数会显示双方的匹配度,甚至会频繁用在相亲上。
国家的意见是恋爱系数只是参考值,年轻人却会用它竞争的样子。不仅如此,还有人说这是与学历同等重要的数值。
然而,绝对不是只有好事。
恋爱磁场要双方互有好感才会产生。意即无论对二次元角色的爱有多么强烈,都没有意义。因此在恋爱至上都市里,这类型的商品禁止贩售,最近反抗这条规定的人却层出不穷。例如那个「二次元老婆骑士团」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全是蓝叶在一个月间学到的知识。
起初她非常不知所措,现在则已经习以为常。
……不,她撒了个小谎。现在偶尔还是会不知所措。
「总之,今天在这里吃好了。」
从王城的城门走了十几分钟后。
蓝叶找到一家像秘密小屋的咖啡厅,进到店内。
她点了菜单上的第一道料理。几分钟过后,盛著早餐的盘子送到桌上,她正准备合掌开动,一名少女坐到蓝叶对面的座位。
「早安。蓝叶小姐也在这吃早餐吗?」
坐在面前的人是天音。
天音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跟店员点餐,蓝叶慌张地小声说道:
「等、等等!天音大人,您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吃早餐呀。不吃饭怎么有力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天音大人,您不可以独自离开王城。您可是王族喔。请问您有自觉吗?」
「当然有。不过你放心,我跟王城的人说是和你一起出门的。」
「呃,哪里值得放心啊。为什么要骗人?」
天音说谎说得跟呼吸一样自然,令蓝叶露出傻眼的表情。
这种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部分,真的和若竹很像。
「那么蓝叶小姐,晒恩爱训练进行得顺利吗?……我想不必问了,看你那个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看蓝叶愁眉苦脸的,天音擅自下达结论。
「你就那么讨厌跟勇也先生晒恩爱?」
「那当然。光想到就……天啊。」
蓝叶摩擦手臂,表示自己起了身鸡皮疙瘩。
「勇也先生到底哪里有问题?我不认为他长得不好看。不仅如此,还可以归类为帅哥呢。」
「蓝叶不是靠脸评断人的。」
「那是地位或名誉吗?还是财力?身为英雄的勇也先生每项都符合呀。」
「就说了,不是因为这些……」
「这样的话,只不过是晒恩爱而已,应该不成问题吧。又不是处女,这点小事当成在跟他玩玩就好。」
「咳咳咳咳!」
不适合从十岁左右的少女口中说出来的词汇,害蓝叶剧烈咳嗽。
天音突然停止动作。
「……蓝叶小姐,莫非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是处女?」
「才、才才不是!怎么可能!那种事情,我在您这个年纪就体验过了!」
「我想也是。据说维持处女或处男之身到三十岁,就能学会魔法。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嘛。」
咦?是吗?十岁就脱处才算正常吗?
「我差点误会了。蓝叶小姐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经验。」
「对、对呀……哈、哈哈……」
蓝叶乾笑著端起红茶喝,试图打马虎眼。
「那就更不可思议了。你为何这么排斥勇也先生?」
「因为学长很恶心嘛──」
「可是,你喜欢勇也先生吧?这可是个缩短距离的大好机会耶。」
「噗!」
蓝叶用力喷出红茶,嘴巴一开一合。
「为、为、为什么,你会……?是说!蓝、蓝叶才没有喜欢他!」
「哎呀,真的吗?明明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
天音拿出行动装置给她看。
怎么看都处于恋爱状态的少女表情,清楚显示于萤幕上。
「删、删掉!天音大人,请赶快把这张照片删掉!」
「不要。还有,你身体靠这么前面,小心红茶洒出来喔。」
经过天音的叮咛,蓝叶咬牙坐回椅子上。
「这件事父王常跟我说。他说他有两个有趣的朋友,女方爱著男方。他常常以调侃女方为乐。」
「那个虐待狂国王!下次见面绝对要把他大卸八块!」
「我会祈祷这一天来临的。为此,你得和勇也先生更亲密才行。」
天音边吃早餐,露出微笑。
「为什么那么排斥他呢?我倒认为你大可直接告白,跟他交往。」
「……天音大人真是缠人。」
「女生都喜欢聊恋爱话题嘛。所以,为什么?」
「您觉得我会回答吗?」
「哎呀,若你不介意这张照片传出去,不回答也没关系喔。」
「唔……」
天音故意晃了晃手机给她看,蓝叶不甘地咬住下唇。
然后勉为其难开口。
「……因为不爽。」
「不爽?」
「对。不觉得很不爽吗?蓝叶跟学长明明总是在一起……却只有蓝叶对他有好感。所以蓝叶绝对不会告白。一定要让学长低头,在他求蓝叶跟他交往前,这份心意都要封印住。」
「唉──」
蓝叶坦承后,天音无奈地叹气。
「蓝叶小姐的个性比想像中更难搞呢。」
「还比不过您。」
蓝叶嗤之以鼻,噘起嘴巴。
「而且──」
──而且,勇也绝对不会喜欢上蓝叶。
她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压回心中。
因为,勇也心中已经有那名女性。
那名宛如太阳的女性。那名清纯美丽、完美无缺,拥有自己没有的一切的女性。第一次让自己尝到输得体无完肤的挫败感的女性──神代夕日。
蓝叶被星灵机装选上时,早她半年被选上的勇也已经开始执行任务,夕日经常陪伴在他身边。
夕日是当时的近卫兵队长,也负责保护勇也。
但不仅如此,两人从小就认识,用不著多久,蓝叶就知道他们感情好得如同恋人。
论谁来看都是两情相悦。就算是在蓝叶面前他们也不会介意,总是卿卿我我。
不过,夕日在某次战斗中死于魔族手下。
过了两年。正确地说是二十七年。
过了这么久,勇也依然没有忘记夕日。尽管他嘴上绝对不会提到,夕日还是一直存在于勇也心中。
他努力试图喜欢上其他人,藉此忘记夕日。
像这样对其他人表示自己已经放下这件事。不过,勇也想喜欢上的女性都与夕日有几分相似。这令蓝叶非常不愉快。
在他身旁的明明是蓝叶,她却从来没赢过那名女性。
她一直独占著勇也的心。就算已经不在世上,还是不肯退让给蓝叶。
这也是导致她对勇也更加冷淡的原因。
「而且什么……?」
天音歪过头。
可是蓝叶没有回答,将叉子伸向盘中的早餐。
「没什么。比起这个,先吃早餐吧,天音大人。」
◇
水神岛的东岛区域。从中心沿著道路骑车十五分钟,可以抵达一座小城市。
勇也来到市外的墓地。
墓地群位在悬崖上,对面看得见整片大海。他停下机车,任海风拂过发丝,走在墓地群中。
「……一个星期不见了。不对,二十五年不见了,夕日。」
勇也停下脚步。
前面的墓碑上刻著「神代夕日」。对勇也来说是不想忘,也忘不掉的名字。
把花束放到旁边时,勇也发现墓碑乾净得不像经过二十五年的岁月。
「哎呀,难得有客人。你认识这孩子?」
他回头望向声音来源,站在背后的是位老妇人。
他反射性想点头,却停下了动作。勇也来到未来一事,被当成机密任务处理。所以尽量不要在外面表明身分──他想起天音之前这么叮咛过,摇头否认。
即使光凭这些线索应该不至于查到他的身分,还是得注意一下。
「……我没有实际跟她见过面,不过哥哥受过她的照顾,我是代替哥哥来的。」
「这样啊,我想说很久没人来看她了。你哥哥真讲义气。很久以前也有个孩子会来……现在只剩我一个。」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勇也客气地问,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笑容。
「我跟这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我女儿的墓在她旁边……看到她的墓碑变脏,总是会忍不住想擦乾净。这孩子年纪跟我女儿好像也挺接近的,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当外人看,所以有时候会过来帮忙打扫。」
「这样啊……难怪。」
勇也看了墓碑一眼,喃喃说道。
看见他刚才供奉的花束,老妇人笑了开来。
「久违地有客人来,这孩子应该也会很高兴。我虽然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个性……不过没人收到这么美的花不会开心的。」
「是吗……」
这种花束,能让夕日开心吗?
明明是叛徒──绝对不可能得到原谅的自己送的。
「对呀,这还用说。」
老妇人信心十足地又说了一次。
「也跟你哥哥说一声吧,告诉他那孩子很高兴。」
「好的,我一定会转达。」
勇也点头回应,露出柔和的微笑。
◇
「所以,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
太阳升上天顶时。王城的某间房间。
勇也坐在两台薄型液晶萤幕前,询问柊华恋。
华恋坐在椅子上被五花大绑。当然是因为她之前袭击过勇也。
知道勇也是「双骑士」之一后,华恋磕头道歉了好几次──似乎勉强保住了工作。听其他近卫兵说,她的素行及性格固然有问题,但能力确实优秀,所以才被选为这次的解说员。
花百合刚才说著「对不起,我们家的队长这个样子,真的很抱歉」离开房间。他能体会花百合的辛苦之处,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华恋被绑在椅子上,用故作乖巧的语气问:
「那个,黑峰大人?您若愿意帮在下松绑,在下会非常高兴……」
「抱歉,可以别用敬语跟我说话吗?我觉得好恶,毛骨悚然。」
「遵命……不对,好吧。这样可以吗,勇也?」
「也不要用名字叫我。」
「这种态度会伤到人耶……我知道了,黑峰。啊,不过你可以直接叫我华恋喔。」
「那么,柊,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
「……无视我啊。是说,真希望你能帮我解开绳子耶……算了。你们接下来要做的是这个。天音大人说的。」
华恋发出喀喀喀的噪音拖著椅子移动,用肩膀指向萤幕。
「嗯──这个……该不会是交友网站?」
「没错,蓝叶。这个网站疑似是『二次元老婆骑士团』用来募集资金的。如你们所见,表面上是个平凡无奇的网站。」
「表面上?」
「嗯,表面上而已。有报告指出,透过这个网站参加网聚的人失踪了。虽然全是都市传说程度的谣言。不过,我们认为它肯定跟魔王有关。」
「肯定?有什么理由吗?」
「嗯,你们看。」
华恋将视线移到旁边那台萤幕的另一个画面上。
「这是这个网站举办网聚的地方。同时,这也是在水神岛上侦测到疑似魔力波动的地方。」
「请等一下。蓝叶听说魔力彻底消失了啊?」
「照理说是这样没错,但确实侦测到了。也就是说,这里有东西会产生魔力。讲得更具体一点──」
「这里有跟魔族──不对,跟魔王有关的东西是吗?」
勇也接著华恋咕哝道。
既然魔力已经消失,就他所知,魔力的来源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身体会释放魔力的魔族。魔力痕迹能证明魔族的存在。代表这个地方有跟魔族有关的东西。
「就是这样。然后,将两个地点重叠在一起,会发现举办网聚的地方与魔力源头完全一致。简单来说,『二次元老婆骑士团』这个组织,就算企图计画复活魔王也不奇怪。没道理不调查。」
「那要拜托我们的该不会是──」
「没错,卧底搜查。希望你们去这个交友网站注册,并参加网聚。」
卧底搜查。听见这个词,两人垮下脸来。
他们对卧底搜查没有好印象。因为每次都会失败。
可是,如果这件事跟魔王复活有关,绝不能坐视不管。
「……其实,我们希望两位以情侣的身分混进去。」
「不想。」
「不要。」
华恋偷偷观察他们的脸色,两人在同一时间摇头。
「……你们不是接受过晒恩爱训练吗?为什么这么讨厌啊?」
「我也不是自愿接受训练的。只是迫于无奈。」
「对呀。虽说是假装的,蓝叶死都不要和学长扮成情侣行动。」
「……我倒觉得是你自己挑衅人家,火上加油。」
「那样的过去蓝叶已经忘了。」
蓝叶别过头。
怎么了吗?难道有人误会她跟勇也的关系,害她被调侃过?但即使发生这种事,蓝叶也会表现出厌恶到极点的态度,边骂边否定吧。
「那姊姊我来报名当黑峰的搭档好了……骗你们的骗你们的!蓝叶,别用枪对著我!黑峰也不要逃啊!真的会伤到人!」
「哎,先别管这个了。」
「什么叫先别管这个!我真的受伤了耶!」
「为什么要找我们?这种任务,有比我们更适合的人选吧。」
尤其是装成情侣,感觉就像华恋会喜欢的任务。
至于男方的感受就暂且不提。
「有什么办法。因为我们一直在追捕『二次元老婆骑士团』,大多成员脸都被看过。你们虽然也因为上次的事件露过脸……但当时在场的人统统被抓住了,应该没问题。」
「原来如此。」
勇也点头表示接受这个理由。
「没有其他问题了?那可以请你们立即行动吗?先申请这个交友网站的帐号。我尊重你们不想装成情侣混进去的心情──不过终究是没用的,那些栏位就随便填一填吧。」
华恋最后留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两人心怀疑惑,面向萤幕。
……到目前为止都没问题,然而。
「嗯──怎么办呢。」
勇也卡在最后一页。
他烦恼的是「想认识什么样的对象」这一栏。
基本上,系统会按照填写人的个人情报自动判断。
然而为了避免遇到无法区分优劣的情况,还是会问一下个人喜好。
年龄、外貌等等,可以指定的条件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条件太严格的话,反而有可能给出不理想的结果。究竟该如何筛选呢?
这时,旁边的蓝叶高速敲起键盘。
动作没有一丝踌躇。简直像平常就会思考这种问题,有个明确的形象。
她专注到这个地步,实在很令人在意。或许可以参考一下蓝叶列出的条件再想想看。
勇也悄悄从蓝叶肩上探出头,偷看萤幕。
『职业:骑士』
『外貌:中上』
『家庭结构:独生子』
『附注:身高一七二公分。黑色短发。生日十二月二十四日。住在水神岛。年龄十七岁。看起来偏知性派,平常态度冷淡,紧要关头却会变得很可靠的帅气男性。』
「……这是不是在指特定人物啊?」
勇也不知为何感到一股寒意,低声说道。
「学、学长?你干嘛偷看!」
「呃,我有点好奇……是说这是谁?绝对是在指某个人吧。」
顺带一提,勇也是骑士,是家中的独生子,身高一七二,黑色短发,生日十二月十四日,住在水神岛,年龄十七岁,看起来偏知性派,紧要关头会理所当然似的变得很可靠,但他的外表明显远高于平均值,平常态度并不冷淡,反而很绅士,因此不符合蓝叶的条件。
可是除了外表与个性,这人跟自己一模一样。
勇也一时之间还以为会不会在指他。
「是、是谁不重要吧!那、那学长自己又如何?」
「我吗?我啊──」
「哼,完全不行呢。」
华恋从旁插嘴。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勇也已经连吐槽都懒了,这时,华恋不屑地嗤之以鼻。
「这样是无法在婚活战争中取胜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条件,对方看了肯定会逃。」
「……哦──那华恋小姐会开什么样的条件?」
「我?我当然会连详细条件都列出来。也都有理由。」
蓝叶冷冷望向她,华恋挺起胸膛,一脸得意。
她开的条件如下。
『年收:一千万以上』
『职业:部分上市公司的员工或公务员』
『年龄:十五岁~二十五岁』
『外貌:限帅哥』
『家庭结构:长男以外』
『附注:有独栋房屋,有车。和父母分开住。高学历、高身高。不乱花钱,总是待人温柔,不会硬要零用钱,无论何时都会给妻子面子,不怕虫,不爱抱怨,能帮忙把家事统统打理好的男性。』
「找得到这种人才有鬼──────!」
看见这些过于不切实际的条件,勇也忍不住大喊。
「再怎么说也太严格了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啊!」
「绝、绝对会有啦!在世界上的某处!」
「绝对不会!那根本是传说中的生物!和龙一样是不存在的!」
「我相信龙和天马是存在的!他绝对会骑著白马来接我!」
「不,华恋小姐,这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咦,还好吧?女生都会梦想遇见这样的男性吧?」
蓝叶没有回答。
「所以,学长最后写了什么?」
「咦,为什么要无视我?」
「我吗?我写这样。」
勇也敲著键盘,填好空白的栏位。
「基本上这种时候条件越随便越好。万一被分到不喜欢的对象就没意义了吧?就这一点来看,苍宫和柊都完全不懂啊。」
「哦──既然你这么说,请秀出所谓的标准答案吧。」
「嗯,好啊。来,给我看清楚了。」
勇也将萤幕转向蓝叶她们。
那里简洁地打了一行字。
『附注:清纯有气质又喜欢色色情事的大姊姊。』
「呃,这条件未免太随便了吧!」
蓝叶大叫。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基本上越随便越好,条件跟看待贞操的态度都一样。」
「随便的是你吧!人渣!没有其他正常点的条件吗!」
「其他条件?」
「是说,这不就是我吗?讨厌,竟然藉此跟我告白,勇也意外大胆耶。」
华恋乐得不停拍勇也的肩膀,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于是勇也加上一个条件,再度将萤幕转向两人。
『附注:清纯有气质又喜欢色色情事的大姊姊(柊华恋除外)。』
「干嘛把我排除啊!」
华恋用力拍桌,站起身。
「这个条件很重要吧。为了避免不小心配到痴女,这是重要的过滤器。」
「我是痴女的代名词吗!我的名字是痴女的代名词吗!」
「话说回来,蓝叶完全不明白这个条件和痴女有何差别。」
「笨蛋,别把有气质又喜欢色色情事的大姊姊跟痴女相提并论。截然不同好吗?」
「对不起,蓝叶思考过了,还是想不通。」
蓝叶露出混乱的表情,彷佛窥见了宇宙真理。
但这也没办法。这个真理只有被选上的人才能理解。
「那就用这份资料注册好了。可以吧?」
「怎么可能可以!更正,给我更正!」
「蓝叶觉得没关系呀。反正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我来说是大问题!吶,好玩吗?你们觉得欺负我很好玩吗?」
「那就注册喽。」
勇也无视华恋,按下注册键。
接著便显示出待机画面。萤幕上的文字显示,正在从资料库中的资料搜寻最适合的对象。
数秒后,看见出现在萤幕上的资料,勇也不禁脸颊抽搐。
「所以我不就说了吗?」
华恋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对配对结果发表感想。
「不管你们在附注栏填了多少条件都没用。因为你们本来就是最佳配对。」
萤幕上显示的文字──
『符合对象:苍宫蓝叶』
无疑正是身旁这位少女的名字。
◇
「话说回来,黑峰列的条件……难道在指特定对象?」
在交友网站上注册,处理完繁琐的业务后,三人走在王城的走廊上,蓝叶旁边的华恋提出疑问。
外面的太阳开始没入地平线。橘色阳光从窗户照进走廊,投射出深深的影子。
勇也走在蓝叶和华恋的一步前面,皱起眉回头看向她们。
「……啊?为什么这么想?」
「嗯──没有确切原因,只能说是女人的直觉……隐约有这种感觉。哎,喜不喜欢色色的事就暂且不提。」
「别傻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
勇也面向前方,彷佛在表示华恋问了个蠢问题。
华恋用视线问蓝叶「你知道什么吗?」她则是耸耸肩膀。
「……是有点头绪啦。」
「咦,是吗?」
「嗯。在我们过去的世界,有一位叫神代夕日的──」
「苍宫。」
短短一句话。勇也散发出不容分说的气势,叫出蓝叶的名字。
语气并不强烈,却光凭一句话就让蓝叶开不了口。
由于橙色阳光的关系,她看不见勇也的表情。这更让蓝叶觉得这句话蕴含「不准说」的言外之意。
「……不是多重要的人啦。类似我们的老师。」
她最后低声嘟囔了一句,就不再多言。
两人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在走廊上前进。
华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异样的气氛,没再多说什么。
「呼……」
回到房间,蓝叶吐出一口气,慢慢坐到地上。
目光在空中游移,咕哝道:
「学长果然还对夕日小姐……」
她从来没有问过,但看到勇也刚才的反应,可以说一目了然。
勇也大概依然喜欢著夕日吧。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曾动摇,还是对夕日抱持好感,不容蓝叶介入。
不过。
──因为你们本来就是最佳配对。
没错。如今在勇也身边的人并非夕日,而是蓝叶。
训练时,天音也说他们契合度是最高的……蓝叶心里某处却在否定这个说法。因为他们一天到晚吵架,怎么想契合度都接近最差。
即使如此,蓝叶跟勇也还是再次被判断为最适合的两人。这样的话,或许该乖乖承认她对勇也的心意,别再那么固执了。那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蓝叶介入的余地,却也没有会妨碍她的人。
「……稍微……稍微坦率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
明天,蓝叶就要和勇也以伪装情侣的身分潜入敌阵搜查。
尽管只是表面上,她还是要和勇也装成情侣。
这样就算她表现得跟恋人一样,也不会不自然。
因为蓝叶不是自己想这么做,只是基于工作上的需求。
「嗯,加油吧……」
她重新下定决心,凝视房间角落的衣柜。
然后站起身,开始把衣服一件件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