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黑发美少女是全世界最不可信的生物。」
突然地。
真的是突然地,华恋边用电脑工作边这么说。
屹立于水神岛中央的王城内。
其中一间房间是给近卫兵队长的个人房——华恋的办公室。
好几本书乱七八糟搁在绣着王室纹章的地毯上。数量多到没有空间可以走。而且这些书还与工作无关,全是《攻陷男人的一千种方法》、《晒恩爱必胜书》、《为没有男朋友的资历=年龄的女性而写的联谊进攻法》等私人物品。
蓝叶漫不经心地趴在沙发上看《写给无法坦率表明心意的学妹的学长攻略法》时,华恋将视线从萤幕上移开,开始抱怨:
「尤其是散发出『我是认真的!』这种感觉的女性要特别注意。因为,对方可是美少女耶,美少女。不用想就知道,她之前八成过着超受欢迎的生活。结果还为了营造清纯形象维持黑发。她是因为知道这样容易讨人喜欢才这么做的,却一堆男人上当。明明这类型的女人要嘛是私下经常乱搞,要嘛是性格有问题。反而是稍微染一下头发的人,意外地会是不错的对象喔。像我这样,像我这样。」
「华恋小姐,黑发美少女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怎样吗?」
这偏见未免太严重了。
基于神秘的憎恶衍生出的歪理,令蓝叶哑口无言,华恋又敲着键盘说:
「是没有,但我看上的男人有好几次都被她们抢走。那些女人真的有够差劲。你相信吗?她们会用『我听朋友说~』开头,跟男人乱扯一堆我的坏话耶。」
「华恋小姐真辛苦……」
「虽然百分之九十五是事实。」
「呃,那就不是坏话,而是单纯的事实啦!」
「为了报复,我把她们整到心理出问题的地步。」
「差劲的根本是你吧!」
「女人……不如说,任何人都会有差劲的一面啦。没有人是纯洁无垢的。那个黑发美少女当然也包含在内。」
华恋将话题拉回正轨,蓝叶下意识瘪了瘪嘴。
没错。蓝叶来到华恋的办公室,是想跟她谈谈那名黑发美少女。
客船被占据时,成为人质的其中一名乘客。之后跑去跟勇也卿卿我我,宣告对他一见钟情的少女。若只有这些要素,蓝叶也不太会有危机意识,问题在于她是要进王城工作的新职员。
「没想到那个黑发美少女……是叫夜宵吗?竟然是今天起要到王城工作的天音殿下的专属教师。怎么这么巧。」
华恋从办公室窗户俯瞰王城的庭院,蓝叶也跟着看过去。
天音和夜宵在王城宽广的庭院——宛如空中庭园的露台上玩鬼抓人。不对,不能说鬼抓人,看起来是天音想偷跑出王城,而夜宵正在骂她。天音一下就被夜宵逮住,拖进室内。
为何夜宵会到王城担任天音的教师?
似乎是因为天音以前的老师是个不得了的人渣。她不仅以教育为由,指导天音对男性用的格斗术,还灌输她猥亵词汇与充满偏见的知识。若竹叫来代替那名老师的人就是夜宵。
那名人渣教师——柊华恋看着萤幕,感慨地说:
「而且夜宵的经历超亮眼的。十六岁就跳级从超一流大学毕业,好像还懂一点战斗技巧。恋爱方面当然也相当优秀。恋爱系数高,恋爱等级〈Love Rank〉更是S喔。你知不知道全世界有几个S级?连理应是恋爱至上都市的水神岛,都只有两个耶。」
「恋爱等级S,意思是白石小姐有恋人?」
恋爱等级是表示某对情侣能产生多少恋爱磁场的等级。意思是,夜宵照理说已经有恋人了。
华恋却摇头否定。
「不,不一定。情侣制造恋爱磁场,确实可以提升恋爱等级。可是就算那对情侣分手,恋爱磁场也能维持一定期间。」
「维持吗?」
「没错。不过超过一定期间没晒恩爱就无法继续维持,等级会逐渐下降。分手后只要跟其他人交往晒恩爱,恋爱等级则又会提升。到时在世界恋爱管制机构的资料库里,会用不同对情侣的身份登记就是了。」
「……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好讨厌。」
「世界恋爱管制机构的系统,能监视——不如说管理一切与恋爱磁场有关的事。谁在哪里用哪种玩法来了一发……这么详细的情报大概无法掌握啦,但至少谁产生了多少恋爱磁场应该是知道的。透过你也有戴的这个手环。」
华恋亮出手腕上的白银手环给蓝叶看。
「这虽然是提供给近卫兵的特殊版,不过登记在系统中的情侣统统都有类似的手环。详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每个人产生恋爱感情时发出的波动似乎是固定的。系统就是借此判断谁跟谁在亲密。」
「毫无隐私可言……」
「听说我小时候恋爱至上都市刚设立时,为这吵了很久。结果因为这样会有好处,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毕竟有恋爱磁场产生的话,税金会变得非常便宜。世人的观念好像也因此变成『就算系统会收集我们的个人资料,只要审慎管理就行』。即使如此仍然无法接受的人,则住在与恋爱至上都市无缘的国家。」
「哦——还有这样的国家呀。」
还以为肯定全世界都成了恋爱脑,看来并非如此。
华恋看着贴在墙上,几乎全是海洋的世界地图说:
「说起来,单论数量的话,恋爱至上都市还比较少呢。大部分的国家都会利用恋爱磁场这个能源,却没有让人晒恩爱的设计。虽然数量很少,还有连恋爱磁场都没在用的国家——噢,扯远了。总而言之就是,夜宵也可能没恋人,因为搞不好早分了。」
华恋硬是将话题扯回来,下达结论。
「话说,跑出夜宵这个情敌,你打算怎么办?」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乐在其中,蓝叶移开视线。
「没、没怎么办。蓝叶又……又不喜、喜欢学长。她想怎样就怎样。」
「噢,不用装出那种态度。真的不用再装了。」
「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看得出你喜欢黑峰的意思。啊,话先说在前头,不是听别人说的喔。你表现得这么明显,谁都看得出来。」
「顺、顺便问一下,有多少人知道……?」
这句话蓝叶实在无法当没听见,便战战兢兢地询问,结果华恋数都没数,立刻回答:
「嗯~我没仔细算过,但看过你们相处的人全都发现了吧?」
「全、全部吗!」
「因为你在众人面前吻了黑峰嘛,还叫人家迷上你耶。怎么可能有人看不出来。」
「~~~~~~」
蓝叶害羞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难怪最近近卫兵的眼神莫名温柔。她还以为八成是自己是双骑士的情报传出去了,近卫兵是用崇拜的眼神在看她。
「所以,你最近跟黑峰处得如何?当然有进展吧?」
华恋满脸笑意,露出像爱聊八卦的欧巴桑的表情。
蓝叶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默默将视线移向一边。
「……咦,真的假的?都亲过了,还讲了那种话,没进展未免太扯了吧?因为,不管怎么想你的心意都传达给黑峰啦。他总会有什么动作吧?」
「…………」
「……该不会,你在那之后跟人家说了『那个吻和告白只是用来提升恋爱磁场,是因为有需要才做的』?」
「难道你看见了!」
「你还真的这样说喔!」
蓝叶瞬间从沙发上抬起脸,华恋则显得比她更惊讶。
看来她是蒙对的。
蓝叶有种受到责备的感觉,别过头噘起嘴。
「难怪,我就觉得你们之间有种生疏感。也比以前更少放闪。」
「因、因为,你以为蓝叶跟学长认识几年了啊,事到如今,蓝叶怎么可能开得了口。而且……吻了学长后,蓝叶连之前是怎么面对他的……都搞不懂了。」
「真不像你会说的话。这样小心黑峰被夜宵抢走喔。」
「呜!」
自己所想象的最坏情况被人直接讲出来,蓝叶按住胸口倒在沙发上。
至今以来,蓝叶都是怀着对夕日的敌意而战。
她一直主张勇也身旁的位置是属于自己的,不让人抢走勇也。
但主要是因为对手是近乎完美的那个神代夕日。因为她明白若不积极采取行动,根本没什么好比的。
相对的,夜宵可爱清纯有气质——该怎么说呢,非常有「女孩子气」。这些是性格恶劣的自己所没有的优点,同时能使她察觉到自己的性格有多么恶劣。那也是让蓝叶变得如此畏缩的原因。
「……哎,我是觉得不必太担心啦。反正让你们缩短距离的机会,接下来要多少有多少。」
「?」
蓝叶面露疑惑,华恋甩甩手补充道:
「最近很忙,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今天开始是叫作『恋爱祭』的祭典喔。你们大概也会被迫参加,应该能借此机会缩短距离吧?」
◇
「恋爱祭?」
「嗯,没错。」
水神乐园内。
勇也走在满是瓦砾的道路上,望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名为金刚若竹。是这座水神岛的国王,给人一种金色狮子般的印象。尽管已经上了年纪,衣服底下的强壮肉体却跟二十岁时差不多,或许是拜这几年的卧底生活所赐。
勇也与若竹一同来到水神乐园。
上次来到这里,是上个月和魔王交战后的事。水神岛的象征水晶宫殿〈Crystal Palace〉最后从上空坠落,摔得粉碎,瓦砾散落各处。上个月的事件过后,水神乐园就闭园了,因此现在的水神乐园只有辽阔的腹地,半个人都没有。
一阵强风卷起沙尘,从两人身旁吹过。
勇也像被吸引住似的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仿佛整座都市都成了游乐园的街景。
两个月前。
正确地说,是二十五年前。
勇也他们接获讨伐即将复活的魔王的任务来到未来,水神岛却变成用来收集恋爱磁场这个新能源的都市——恋爱至上都市。
在恋爱至上都市,晒恩爱比任何事都重要。
因为晒恩爱会制造恋爱磁场。
因此,这座都市国家到处都设置了包括游乐园在内的约会景点,都市本身就是设计成让人晒恩爱用的。
恋爱祭八成也是其中之一。
勇也如此推测,不出所料,若竹开始说明:
「今天起,这场祭典会在水神岛举办。恋爱祭本来是用以庆祝恋爱至上都市设立的祭典——不过最近为了炒热气氛,内容做了大幅度的修改。具体上来说,整整三天会举办来自各国的情侣争夺『世上最恩爱的情侣』之位的『晒恩爱竞技』,最后一天晚上会以『舞会』作结。」
「……这个时代在做的事真的很低能。」
「但其效益是不容忽略的。首先,会有一堆人到会场为自己国家的情侣加油,希望他们夺得冠军,为恋爱祭的主办国家带来无法估计的经济效益。还容易发生一堆情侣在打情骂俏,其他情侣看了觉得不想输给人家,也跟着晒起恩爱的『晒恩爱循环』,所以恋爱磁场的供给量也非常庞大。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好处,光这两点就够有举办价值了。」
「哦——原来是经过思考才决定办这个祭典的。但我觉得要表演给大家看的情侣有点可怜。」
简单地说,这等于是在举办运动大赛吧。
各国参赛者透过闻名世界的运动项目竞争,分出胜负。其他人在旁边观战,为自己国家的队伍声援,炒热气氛。
只不过运动会改成晒恩爱竞技,参赛队伍则变成情侣就是了。
正因如此,勇也觉得必须在众人注目下比赛的情侣很可怜——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未必。
因为这个时代很多人渴望让其他人看见自己跟另一半有多相爱。
否则他应该不会那么常在深夜踏进公园时,撞见尴尬的场面。
勇也在脑内分析,若竹略显傻眼地说:
「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你也要和蓝叶一起参加恋爱祭喔。」
「你、你说啥!我跟苍宫一起参加恋爱祭?开玩笑的吧?为什么我们非得做那种事?」
「因为水神岛最近在恋爱祭上的成绩不太好……为了让这座城市以后更有活力,我无论如何都想夺得冠军。我看好你喔,王牌。」
若竹把手放到勇也肩上,勇也一把将它拍掉。
「谁是王牌啊。你忘了吗?我们的恋爱等级是E级耶。有更适合的人选吧。」
「你才是忘了吗?你们的数值是最相配的。单论潜力的话丝毫不输其他情侣。而且这对你也有好处喔。在晒恩爱竞技取得前几名的情侣,会有豪华报酬。」
「豪华报酬?」
勇也怀疑地看着他,若竹点头表示肯定。
「嗯。我刚才也说了,第一名能得到『世上最恩爱的情侣』这个光荣的称号,其他名次也有各种奖品。其中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高等级的恋爱等级。」
恋爱等级越高,就能取得电子产品的存取权限或减免税金等各种福利,但对近卫兵这种特定职业而言,也有除此之外的意义。
毕竟恋爱等级越高,可以使用越多恋爱磁场专用的武器——攻击〈Assault〉程式。
过去让两人成为双骑士的世界最强武器星灵机装,在这个时代无法使用。所以他们需要强大的攻击程式与高阶的恋爱等级。
「用不着优胜,只要参加竞技晒恩爱,恋爱等级应该就能提升一级左右。因为世界恋爱管制机构有协助筹办活动,点数会给得很大方。」
如果若竹说的是事实,真是非常划算。
上个月的魔王战过后,勇也和蓝叶进行了晒恩爱训练,却因为蓝叶态度过于疏离,恋爱等级完全没提升。
不提升恋爱等级,就无法使用强力的武器。
既然如此,参加恋爱祭可以说有足够的意义。
「单论武器的话,是有恋火机装和特殊攻击程式可以用没错——但那是例外措施。在你们这个恋爱等级使用那个攻击程式,本来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正常情况下,世界恋爱管制机构也不会允许——只是因为有魔王复活的可能性,才特别让你们使用攻击程式『双骑士』。之前也跟你们解释过了吧。」
「是啊。但我希望你可以在魔王战前告诉我。」
「当时情况紧急,又只有那个办法可以化解危机,不能怪我。而且我相信你们绝对有能力使用它。可惜世界恋爱管制机构不这么认为。下次他们就不一定会下达使用许可了。」
若竹停顿了一下,再度开始说明:
「而且由于上个月的事件,恋火机装正在修理。负责修理的专家一副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模样,说恋火机装故障的方式很诡异,简直像被从内侧破坏。恐怕是因为你们跟魔王战斗时,把它操成那样的——因此你们目前没有强力的武器可用。考虑到这一点,有个随时都能用的武器不会有坏处吧。」
「……是可以理解。」
「不想参加吗?」
「嗯,不想。如果与什么事件有关也就罢了,这次只是单纯的祭典吧?不参加也无所谓。」
勇也低头看着鞋尖,冷淡地说。
看到他表示拒绝的举动,若竹微微皱眉,接着两手一拍,仿佛想通了什么。
「勇也,难道你跟蓝叶还在闹尴尬?」
「!」
被说中了。
尽管没有回答,勇也的表情说明这就是答案,若竹叹了口气。
「……果然。难怪你们最近的相处模式那么僵硬。我还有接获报告喔,说因为你们一直避免腻在一起,恋爱磁场不太稳定。」
「要、要你管。不是我的错。是那家伙自己要躲我。」
「就我看来,你们半斤八两。勇也,你最近跟蓝叶处得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怎么可能。一样啦,跟平常一样。」
「明明都亲过了?」
呃。
被人指出他最在意的部分,勇也瞬间语塞。
若竹用带有些压迫感的眼神望向他,勇也搔着头别过脸。
「……真的没有变化。真的跟平常一样。因为我们都不会提到那件事,有默契到恶心的地步。」
简直像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或者是仿佛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双方都绝口不提。
结果,他们就只谈过一次「接吻」时的事。
「……我根本搞不懂那家伙在想什么。都被人亲了,我怎么可能不去想东想西。例如那家伙……是不是对我有好感之类的。可是,她自己说『那个吻和告白只是用来提升恋爱磁场,是因为有需要才做的』喔。」
「然后你就相信了。」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勇也一脸无奈,若竹傻眼地叹气。
「……好吧,现在先维持这样也好。不过,你总有一天要给出答复。到时绝对要亲口说出来。因为,想说出口的时候已经太迟的案例意外地多。这是长辈给你的建议。」
若竹轻拍勇也的头,仿佛把他当成小孩子对待。
勇也闷闷不乐地拍掉他的手。
「……什么长辈,你年纪明明跟我差不多。」
「在你到未来前是这样没错。但令人高兴的是,我现在比你大足足二十五岁。」
若竹扬起嘴角,语气却跟他所说的话成对比,听起来有点哀伤。
「还有,身为长辈,我再给你一个建议,不如说忠告。听说白石夜宵向你告白了。」
「……嗯,对啊。我还没答复她就是。」
勇也想起夜宵跟自己告白的情境,略显迟疑地肯定。
听见夜宵的一见钟情宣言时,起初他非常惊讶,也对此存疑。怀疑到在想这会不会是仙人跳。因为就算是一见钟情,未免太突然了。
然而,这里可是恋爱至上都市。是鼓励人谈恋爱的地方。
这样的话,遇见那么极端的一见钟情也不奇怪——照理来说。
华恋也说「一见钟情一点都不奇怪啊」,应该不会有错。
在他于脑内回忆时,若竹异常严肃地把手放到勇也的肩膀上。
「要怎么答复她,必须审慎思考……拜托不要乱讲话搞到自己被人拿刀捅喔。我不希望认识的人里面出现加害者与被害者。」
「什么?被人拿刀捅?哈哈,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
看若竹在担心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勇也一笑置之。
若竹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正好跟他相反。面色依然凝重。
……咦,不会吧?真的有可能被捅吗?
「等、等一下!真的假的!不是开玩笑的吗!」
「那么,差不多该讲正事了。」
「别无视我!给我说——不对,请您告诉我!我会被谁捅!」
「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想不通,就算我告诉你,你也迟早会被捅——这事先搁在一边,进入正题吧。」
若竹终于停下脚步。
水神乐园中心,过去是水神乐园最受欢迎的游乐设施——水晶宫殿所在的位置。如今城墙散落一地,只有若竹眼前的那块区域不同。通往地底的楼梯延伸至黑暗的另一端。
「……地下室吗?」
「没错。经过这一个月的调查,我查到水神周防似乎在地下室密谋什么。内容很可能跟你有关。」
「我?」
「正确地说,是你跟夕日。更进一步地说,搞不好和我们的目的——你们打倒了魔王,却还留在这个时代,没回到过去的理由也有关。」
「意思是——」
勇也将刚才的对话抛到脑后,正经地说。
「这里搞不好有恋爱终末战争的情报。」
「一个月前,你们打倒了魔王神代夕日。但那并不代表结束。这就是我们得出的结论。」
喀喀喀。
勇也和若竹走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发出响亮的脚步声。
「理由是未来搞不好会发生水神周防说溜嘴提到的恋爱终末战争。由于水神周防不肯再透漏什么,内容我们只能用推测的,不过恋爱终末战争和出自地上神话的词汇『诸神的黄昏』音近,肯定不会是好事。」
「嗯。所以我们才判断一连串的事件还没结束,没有回到过去,继续留在这个时代……虽然理由不只这个。」
勇也瞪向身旁的国王,若竹夸张地耸肩。
「怎么?还在气我没准备回到过去的方法啊。」
「废话,只能靠你了耶。你不把机器准备好的话,我们不就得一直待在这?」
「恋爱终末战争结束后,我会尽快搞定……看来到了。」
若竹打开地下室的灯。
超过瞳孔容纳量的强光,令勇也反射性眯起眼睛。不久后,等到眼睛逐渐习惯,他缓缓睁开眼,观察地下室。
地下室的模样,跟水晶宫殿里的魔族研究所几乎如出一辙。装满绿色液体的大烧杯、魔族的资料及海报。沿墙壁排列的桌子上有好几台电脑。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这间地下室有几间儿童房。
简直像某处的孤儿院。
「看这个表情,你似乎发现了。」
「……嗯,这里根本是我和夕日待过的孤儿院。设备可能比较新,不过毫无疑问是那个『神前塾』。」
勇也不屑地说,回忆起来。
神前塾。那是勇也和夕日待过的设施。
虽说是孤儿院,由于那座设施会教小孩子念书,附近的居民都称呼它为「塾」。
不知何时,孤儿院也开始使用神前塾这个名字。
小时候,勇也与夕日在神前塾接受魔族化的实验。
他忘都忘不了在那里体验过的凄惨经历。许多儿童遭到废弃,因为某起意外事件,勇也和夕日以外的人全数丧命。自此之后,神前塾这个组织的存在就被彻底抹消掉,照理说一切都该结束了。
然而。
「……为什么那个组织会在这种地方?不可能,那件事好几年前就结束了。」
「不过,恐怕是事实。我一直很好奇水神周防是怎么进行魔族研究的。毕竟从头开始太花时间。看来这就是答案。水神周防与神前塾有关连,他偷偷取得了神前塾的研究资料。」
若竹拿起满桌的文件给勇也看。
上面记载着莫名其妙的算式、结构模型,以及「神代夕日」这个名字。文件标题是「恋爱终末战争计划」。
勇也惊讶地抬起脸,若竹轻轻点头。
「这几年,我走遍各地,听说除了水神周防,还有其他研究魔族的组织——不,更正确地说,是提供魔族研究资料给水神周防的组织。配合这里的情报,应该可以断定那个组织确实存在。然后,该组织大概已经从水神周防手中,得到神代夕日的魔族因子当成报酬。因为要有魔族因子才能开始研究魔族。」
魔族因子。让魔族之所以为魔族,甚至可将人类变成魔族的特殊细胞。
在过去的实验中被植入勇也体内,还害夕日最后变成魔王的可憎细胞。
「神代夕日的魔族因子是能诞生出魔王的特制品。拥有魔族的各种情报,立于顶点的魔王。只要将她的魔族因子植入体内,人类可能会变化成各种魔族。其价值和其他魔族因子完全不能比……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只是变成魔族倒还算好的。」
「是啊,如果连魔族的固有能力都能用就惨了。」
在这个意义上,上次的魔王战可以说非常幸运。
因为魔王只会用魔族共通的能力「结晶化」。假如她还会用魔王原本的固有能力,肯定打不倒。若其他高阶个体也是如此,代表这就是水神周防研究的极限。
虽然这样就已经够有威胁性了。
「可是,该组织的研究未必没有进展到那个地步。万一魔王变得连魔族全部的固有能力都能使用会相当棘手。总结下来——那个组织很可能与神前塾有关,正在企图发动恋爱终末战争。」
神前塾。恋爱终末战争。
过去及未来交错,勇也觉得事件全貌的一角似乎在眼前浮现。
昏暗的地下室内,若竹从正面凝视勇也,开口说道:
「勇也,你跟过去之间的因缘,搞不好尚未结束喔。」
◇
「好。那么天音大人,我们来上课吧。先从课本里的双骑士传说那一页开始。天音大人,请从第一行念起——」
「等、等一下!」
王城。天音的房间。
跟同辈的女生比起来,天音的房间较为朴素。颜色整体上来说只以黑白构成,日用品也全是简单的东西。当然也有玩偶等符合十岁少女的装饰品,不过房里绝大部分都是书。
身为教师的白石夜宵,立刻准备在这样的房间中上课。
夜宵穿的是近卫兵的制服。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一点皱褶都没有。
天音挥动双手,急忙阻止她上课。
「我、我认为现在上课太早了。你想想,等你熟悉这座城市再说也不迟嘛。反、反正我们得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爸爸也是这样说的。」
「若竹大人说的?既、既然这样,说得也是。先别上课吧。」
……糟糕,之后得去说服爸爸才行。
反射性说谎的天音在内心哀号,然后对夜宵手中的书投以好奇的目光。
「是说,为什么要选双骑士传说?那是给国小部低年级生看的故事耶。」
双骑士传说。
用不着多说,正是以那两个人为题材。话虽如此,内容本身加油添醋了许多。毕竟那可是他们这对恩爱的情侣,靠爱的力量打倒魔王的故事。
双骑士。他们是和平的象征,在这个时代则是恋爱的象征。
两人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是在二十五年前突然失踪的传奇人物,所以是很适合拿来当教材的存在。
结果,两人被设定成恩爱的情侣,用来当让孩子积极谈恋爱的教育道具。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样,世人都把故事书中的双骑士称呼为笨蛋情侣,甚至有些书籍连书名都变成双骑士〈笨蛋情侣〉传说……现在在勇也的要求下改成「情侣」就是了。
然而,故事的效果相当大,大到今天开始举办的恋爱祭的「世上最恩爱的情侣」称号就是双骑士。无论现在还过去,双骑士之名都广为世界所知。
天音亦然,直到最近,双骑士传说都是她喜欢的故事……但见过本人后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也是事实。
基于这些原因,她开口询问,夜宵露出灿烂的笑容回答:
「双骑士传说是我全世界最喜欢的故事!所以我想说第一堂课从它开始上。而且这个故事能学到很多东西。」
「这、这样呀……」
不晓得那两个人听见会作何反应。思及此,天音不禁苦笑。看来最好先别告诉夜宵真相。
夜宵像在思考般,用手抵着下颚。
「那要怎么办呢?说要等我熟悉这座城市,可是若竹大人叫我别太常让您出去……」
「别管我,你可以自己去城下町散步呀。」
「您该不会想趁这段期间又溜出去吧?」
「唔。」
夜宵笑咪咪地问,天音下意识绷紧身子,唔了一声。
「真是的,若竹大人有叮咛我,说您习惯偷跑出去,要我把您盯紧一点。您是这个国家的公主,请您有点自觉。外面有许多危险人物喔。」
「我、我明白。开玩笑的。我并没有想偷跑出去。所以你可以自由到外面逛逛喔。我想吃吃看恋爱祭的摊贩卖的巧克力香蕉,可以请你顺便帮我买回来吗?」
「既、既然您这么说……」
夜宵略显犹豫地答应,外出帮天音跑腿。
天音目送她离开,松了口气,躺到床上。
若竹回到水神岛后,对天音的监视及限制强度也直线上升。
不知道是基于一直没陪在孩子身边的愧疚感,还是纯粹的担心。雇用夜宵当老师的原因也在于此吧。
然而,这对好奇心旺盛,无论如何都想出去走走的天音来说,只是徒增麻烦。
天音闭上眼睛,在床上无所事事,享受短暂的独处时间。
◇
「可恶,为什么天都黑了还这么热……」
夕阳余晖洒落城市,将遍布街上的宽广水道照得闪闪发亮。
树叶被挟带大量阳光的微风吹落,描绘出螺旋形的轨道落在水面。一对男女情侣坐在旁边的木头长椅上,鞋尖互相碰触,聊得有说有笑。
在水神乐园与若竹道别后,勇也沿着水道旁的小路走在街上。
这条道路在有许多人赏花、烤肉的森林公园里面,两旁设置了多彩的花坛。可是,勇也知道那些并非真花。
机械花〈Flower〉。外表与普通的花无异,却会将在周边产生的恋爱感情制造出的拟似磁场转换为恋爱磁场——简单地说,就是会吸收室外的恋爱磁场的人造花。
为了把情侣制造的恋爱磁场统统收集起来,水神岛各个角落似乎都有这种花,连王城的空中庭园和花园里的花都是。勇也一直以为那是普通的花,没有多加注意,不过华恋等人在这一个月间告诉了他们。
听说机械花的根部盘根错节,在地底建构网路,透过它将恋爱磁场供应给整座水神岛。
走出森林公园后,勇也来到充满活力的大街上。
天色已暗,大街上却充满人潮。
或许是因为今天就是恋爱祭。把道路夹在中间的摊贩延续了好几公里,情侣们比平常还爱在公众面前卿卿我我。外国客人似乎也很多,水神岛里有一堆少见的情侣组合在观光,形成人潮。
「那、那个……我可以吃学长的法兰克热狗吗?」
「嗯,可以啊。来,嘴巴张开,啊——」
勇也走着走着,看见一对感情很好的年轻情侣。
从不小心听见的对话判断,两人疑似是学长与学妹的关系。
……总有一天,我也交得到那样的女朋友吗?
他试着思考,却完全无法想象。
例如夕日如何?很容易就想象得出他们亲密地散步的情景。然而硬要说的话,比较像姐弟。与恋人的相处模式相去甚远。
黑峰勇也这名少年的青春,说大部分都奉献给了「战斗」也不为过。因为被星灵机装选上时,他还在念国中部,之后就一直在战场上度过。
因此,勇也不太能想象普通的恋爱是什么样子。
「去跟搭档晒恩爱」这个命令,也只是因为工作因素他才听令。
不如说正因为是工作,无论多么愚蠢,多么令他不满,最后他都会照办。
因为战斗需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这样吧,勇也无法理解他跟蓝叶之间为何会产生恋爱磁场。
根据若竹的说明,恋爱磁场必须在双方互有好感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意即想产生恋爱磁场,勇也就得对蓝叶抱持爱意。
若要问他对蓝叶有没有好感,答案是不知道。
至于蓝叶是否也对他心存好感,就更令人一头雾水了。
只看恋爱磁场的数据,蓝叶应该也对他抱持好感。
但勇也没办法乖乖尽信数据。
勇也对恋爱磁场的认知是「照人家说的卿卿我我后,不知为何会产生的东西」。即使告诉他其原因是双方互相喜欢,依然很难无条件相信。
结果——
到头来,还是得看勇也相不相信蓝叶对自己有好感。
就像尽管有人直接说喜欢自己,也无法判断是否发自真心一样。
「……啊——还是搞不懂……」
他觉得头脑快要爆炸,仰天长叹时。
「啊!对、对不起!……咦,勇也先生?」
撞到勇也胸部的,是让人联想到日本传统女性的黑发少女——白石夜宵。
夜宵一副被人群挤过的样子。
发型和衣服都有点乱掉。
勇也的视线令她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急忙用手梳好头发,整理衣领。
「对不起。天音大人命令我找一家店,我不小心没注意到前方……可是,能遇见勇也先生真的太好了!」
纯洁无垢的眼神与柔和的微笑,导致勇也害羞起来,稍微移开视线。
「别在意。对了白石,你在找哪家店——」
锐利的视线。
勇也转头面向她,看见鼓起脸颊的夜宵。
她眯眼瞪着勇也说:
「那个,勇也先生。」
「什、什么事?」
「我不是跟你告白了吗?虽然我说之后再给我答复就好……可是『白石』这种叫法好见外,我有点难过……啊,如果你会反感,请马上跟我说!我个人是希望你叫我夜宵,但我会忍耐的!你觉得我很烦,或是给你造成困扰的时候也一样。我会立刻从你的视线范围内消失,在城里也会尽量避免跟你碰面!」
夜宵挥着手说,勇也面露苦笑。
「不会啦,我没这样想,所以你别担心。啊——那就……夜宵。」
「是!」
被用名字称呼似乎令她非常高兴,夜宵露出灿烂的笑容。
勇也无法直视,微微别过头重新开口。
「呃……那夜宵,你在帮天音找哪家店?她托你买什么东西吗?」
「是的,天音大人要我买巧克力香蕉回去。」
那家伙怎么叫人家买这个。
勇也在内心感到傻眼,夜宵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说:
「但我还没找到……天音大人说摊贩应该有卖。」
「啊——我走到这里的途中有看到。」
「真的吗!请问在哪个方向……不对,可以请你帮我带路吗?我还不是很熟悉这座城市。」
「毕竟你刚来嘛。很近,我带你去。」
「好的,麻烦你了。」
夜宵向勇也一鞠躬。
勇也挥手叫她不必客气,走回原路。
这时,夜宵像对恋人做的一样勾住勇也的手臂,将身体贴过去。她的动作太过自然,害勇也措手不及,错失开口的时机。之后又因为都走了好几公尺,事到如今才叫她放开也很奇怪,勇也便任凭夜宵勾着自己的手。
……是说,那个,有某种软软的东西贴在手上。
他心跳加速,又不敢确认是什么东西,两人过没多久就抵达了要找的摊贩。
摊贩刚好在举办活动。
插在旁边的旗子上大大地写着:在店长面前晒恩爱可以打折。
「那个,勇也先生,要不要参加呢?好像可以打折。」
夜宵拉着勇也衣服的袖子望向他。
「……其实,我身上只有卡跟零钱。这里看起来不能拿卡片付账,我手边的零钱又刚好只够付打折后的。」
「啊——那我付没关系……咦?」
勇也把手伸进制服口袋,却摸不到钱包。
好像忘在房间了。在勇也烦恼该如何是好之时,夜宵怯生生地开口。
「……那个,勇也先生。难道你不想跟我晒恩爱?」
「呃,不对,不是那样。只是我们又没在交往,这样好吗……」
蓝叶的话可以用「因为是任务」解释,夜宵却并非如此。
任务时间的晒恩爱和私人时间的晒恩爱,心理上的难度不同。
勇也话讲得吞吞吐吐,夜宵纳闷地歪过头。
「咦?没关系吧?为什么不行?」
……不愧是靠恋爱磁场运作的世界。连感觉很青涩的夜宵都这么认为。
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反而让人觉得有问题的是为此烦恼的自己,真不可思议。
「……好吧。反正都要买回去,这样应该会比较快。」
「真的吗?太好了!那么勇也先生,马上来晒恩爱吧。」
夜宵跟店长说了一声后,面向勇也,双手环住自己的腹部。
夜宵的胸部被由下往上顶,强调出柔软的双峰。
她抬起视线看着勇也。
「那个……勇也先生,可以喔。」
……咦?意思是可以摸吗?摸她的胸部?
他用视线询问,夜宵没有拒绝,热情地注视他。
就算这样,勇也还是不敢轻易摸下去。
然而不只夜宵,店长也用眼神催促他,勇也便怀着随时要收手的心态,提心吊胆地伸出手。
手掌隔着衣服,碰到夜宵的胸部。
「嗯……」
夜宵发出带鼻音的甜美吐息声,勇也却因为将神经统统集中在手掌而没有听见。
搞不好比蓝叶还大,虽然他只碰过一次蓝叶的胸部,所以不是很确定。手指陷进胸部,勇也下意识慢慢揉捏起来。
哔哔。手环侦测到恋爱磁场,发出电子声。
『恋爱磁场填充率:55%』
「喔喔——两位不错喔。做得很好,帮你们打折。」
店长将巧克力香蕉递给夜宵,勇也被这么高的数值吓了一跳。因为最近跟蓝叶做晒恩爱训练时,从未出现过这种数值。
他低头望向夜宵,夜宵似乎也觉得害羞,耳朵都红了,但她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就在这时。
勇也维持着手放在夜宵胸部上的状态。
「学长,请问你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摸女生胸部呢♪」
听见甜美至极,却又冰冷彻骨的声音。
◇
数十分钟前。
蓝叶来到城下町寻找勇也。
目的是跟他讨论是否要参加恋爱祭。根据华恋的说明,为了提升恋爱等级,比较建议他们参加……但说实话,她没什么兴致。
他们之间的气氛本来就有些尴尬。
哪有办法在众多人面前晒恩爱。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今天是恋爱祭当天,城下町到处都是人。
咖啡街的咖啡厅也座无虚席,也有很多选择外带的情侣。蓝叶一边注意不要不小心撞到人,一边用视线寻找勇也。
这时。
她在某个摊贩前发现勇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学长真是的,害蓝叶找那么久。她在脑中反复咀嚼这句等等要说的台词,小跑步过去。
不过一看见勇也身边的人,蓝叶的脚步便逐渐放慢。
因为对方是那个白石夜宵。
……咦?为什么那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他们偷偷约好了?
不祥的猜测闪过脑海,蓝叶的笑容慢慢变僵。
勇也仿佛要证实她的预感,靠近夜宵——开始摸她胸部。
啪叽。
蓝叶脑内响起理智线断裂的声音,脸颊不停抽动。
等一下。
学长在对认识没多久的女生做什么啊?
本来就觉得他是个无节操的死变态,想不到如此夸张。
蓝叶心里燃起怒火,双手用力握拳。
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带着满面笑容走过去问:
「学长,请问你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摸女生胸部呢♪」
声音甜美得像在跟恋人说话,却蕴含惊人的怒气。
勇也大概是从她的语气感觉到了危险,吓得抖了一下,猛然回头。
「嗨、嗨,苍宫。你在这边干嘛?」
「这是蓝叶要问的吧。学长,你为什么在摸女生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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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叶眯起眼睛抬起食指,勇也将视线移回仍然在摸夜宵胸部的手上。
揉捏。
不晓得是不是身体与理智分离了,勇也的手又揉了一下。
咚!
蓝叶的铁拳命中他的心窝。
她低头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勇也,不屑地说:
「蓝叶去联络近卫兵,说抓到了一名变态。学长就在这边想象一下之后要吃很久的牢饭是什么滋味吧。」
「等、等等等等等等!不是!你误会了!是夜宵说我可以摸她胸部的!」
「希望法官也会相信这句话喽,学长。」
「是真的啦!对吧,夜宵!」
勇也望向旁边求救,夜宵频频点头。
「勇、勇也先生说的没错!是我说可以摸的……咦?好像没说。」
「夜宵小姐!」
夜宵一改口,勇也便发出近似于惨叫的呐喊声。
「对、对不起,勇也先生。我没有明说你可以摸……怎、怎么办?我、我该说什么才好?」
「那、那就当成是你用眼神告诉我可以摸的!」
「竟然逼被害者作证,学长,你真是个人渣。」
「是这样没错不过不是的,苍宫!」
勇也巴着蓝叶,却被她直接拍掉手。
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是误会,但满心的烦躁感导致蓝叶太过激动,冷静不下来。
看见蓝叶态度如此冷酷,夜宵站出来包庇勇也。
「那、那个,请听我说!勇也先生真的没有错……虽、虽然他的眼神确实有点恐怖,摸得比想象中还用力。」
「学长,处刑方式你想选枪杀还刺杀?」
「咦?我只不过是摸个奶就要被杀吗!」
「可、可是可是,归根究底,说想晒恩爱的人是我!被勇也先生摸,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反感。所以请你别再责备勇也先生了!」
「哦——真的吗?不是学长叫你让他摸的吗?」
「喂,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
「勇也先生并没有说那种话。他非常温柔,还带我去卖巧克力香蕉的店……是说苍宫小姐,你一直在对勇也先生口吐暴言,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夜宵气呼呼地鼓起脸颊,这副模样非常可爱。
从出人意料的角度切入的反击,让蓝叶语无伦次起来。
「啊,蓝叶吗?蓝叶是学长的……同事?」
「简单地说,就是工作伙伴?那么就算我真的被勇也先生摸胸部,你也不需要把他讲得那么难听吧?」
「这、这个……」
蓝叶向后蹒跚退步。
夜宵说得对。勇也在哪里做什么,蓝叶都没资格骂他。
因为,他又不是蓝叶的恋人。
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实,令她胸口抽痛了一下。
蓝叶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讲出来的话听起来却像借口。
「……怎么说呢,蓝叶有义务监视学长有没有乱搞鬼。万一同事因为性骚扰的关系被捕,蓝叶也会很伤脑筋。我、我才要问你到底是学长的什么人呢。」
「我、我吗?我是,那个……单、单恋勇也先生的少女!我打算等恋爱祭结束,现在的工作上手时,请勇也先生答复我。」
夜宵将身体靠上勇也的手臂。
柔嫩的肉体贴在手臂上,勇也瞬间脸红。
夜宵基于纯洁无垢的爱意使出的强力反击,导致蓝叶差点忍不住叫出声,但她可不能在这种地方落于人后。
她像要跟夜宵竞争般,抱住勇也的另一只手嘲笑:
「哈!这种人哪里好?先跟你说,这个人可是只会追求巨乳的死变态喔。」
「不、不不不,我还会追求许多东西吧?虽然我确实不讨厌巨乳……」
「勇也先生是很温柔的人!而、而且……就算勇也先生是喜欢大胸部的死变态臭人渣也没关系!」
「苍宫没把我讲得那么难听吧!」
「我也是胸、胸部大的人!」
夜宵把胸部压在勇也身上,隔着衣服都感觉得到柔软双峰被压得改变形状。
……之前都没特别注意,老实说,夜宵的胸部比蓝叶还大。这还是隔着衣服目测的,实际上可能更大。
「所、所以,我没理由被你说三道四!请不要妨碍我跟勇也先生相处的时间!」
「这、这怎么行!蓝叶等等要和学长商量参加恋爱祭的事!对不对,学长!」
蓝叶对勇也使眼色,勇也却一副「……有这回事?」的态度,满脸疑惑。
——啧,没用的家伙。
蓝叶在心中咂舌,夜宵用快要哭出来的眼神望向勇也。
「真、真的吗?勇也先生。你真的要跟苍宫小姐一起参加恋爱祭?」
「呃,其他人确实跟我提过,但我和这家伙并没——」
「说、好、了!学长要跟蓝叶一起参加恋爱祭!就是这样,请你赶快回去。」
蓝叶如同坏心眼的千金小姐,甩手赶走夜宵。
她明白自己很惹人厌,不过由于无谓的竞争心态,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收手。
夜宵低着头,肩膀颤抖不已,喃喃说道:
「……我不认为你适合当勇也先生的搭档。」
「咦?」
「我不认为会诋毁勇也先生的人,适合当他的搭档!我比你更加适合!」
夜宵呐喊道,狠狠瞪向蓝叶。
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那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她双腿打颤,手掌也渗出汗水,却坚强地瞪着蓝叶。
「我要向苍宫小姐下战帖!请你赌上勇也先生,跟我在恋爱祭上一决胜负!」
「「啊?」」
夜宵出乎意料的宣言,令蓝叶及勇也同时发出错愕的声音。
「为、为什么蓝叶非得做这种事?蓝叶又没理由答应这种——」
「想逃吗?」
「什么?」
听见夜宵的挑衅,蓝叶发出无法掩饰不耐的低沉声音。
「不不不,你在说什么啊?谁想逃?」
「当然是苍宫小姐呀,你知道会输给我,怕了对吧?」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这种货色,蓝叶一秒就能打倒!」
「那你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喽?」
「来啊,比就比!赌上学长!」
「我的意见呢!」
夹在她们之间的勇也大声呼唤,可惜谁都没在听。
两人愤怒地互瞪,用鼻子哼了一声,同时别过脸。
之后,蓝叶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大喊:
「虽然蓝叶一点都不在乎学长怎么样——就赌上学长,陪你在恋爱祭比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