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开始后,过了五小时。大型购物中心内。
勇也跟蓝叶在如同迷宫的建筑物内奔跑,将朝他们袭来的学生一个个击退。简直像跟这间学校的所有学生为敌。不仅如此。就算他们随便乱跑,也一定会被发现,八成是有人在背后指挥。
勇也拿学生用恋爱剑(Love Sword)砍倒从服装店的穿衣人偶后面跳出来的学生,大喊:
「喂,现在是怎样!我们未免太受欢迎了吧!」
「看来是同派系的人组成团队了!对刚来这所学校的我们来说,是无缘的世界!总之先进到隔壁校舍看看吧!」
「了解!」
勇也赞成蓝叶的建议,利用开放式的空间从二楼跃向一楼。正下方是室内装潢店。他拿沙发当缓冲,在上面滚了一圈才著地,冲进与这栋建筑物相连的的校舍。
他在校舍走廊上奔跑,遭到狙击,身旁的玻璃窗接连被打碎。勇也和蓝叶在走廊上滑行,闪身进入教室。
这间教室是家政教室。
勇也一进去就检查有无敌人,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然后战战兢兢地从门后探出头,观察走廊左右,学生们不停冲进校舍。数量共二十对情侣。以战力来说构不成威胁,但他不想守在这栋校舍里面。
蓝叶在另一侧的门旁边维持同样的姿势,提出作战计画。
「移动到下一个据点吧。从这栋校舍的顶楼,应该能跳到其他建筑物的屋顶上。这样就能避开地上的敌人。」
「途中遇到的敌人怎么办?」
「只能强行突破喽。哎,跟平常做的一样啦。学长是前卫,蓝叶是后卫。放心吧,打倒魔王的我们,不可能输给区区四十位学生。」
「说得也是。」
「那就这么办。可以让蓝叶补充恋爱磁场吗?」
勇也点头回应蓝叶的视线,展开双臂。
接著,蓝叶用力抱住勇也。她踮起脚尖,磨蹭他的脸。时间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可是,光这样就把恋爱磁场充满了。
蓝叶最后啄了下勇也的脸颊,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勇也别过红通通的脸。最近蓝叶都没在收敛的。老实说,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那走吧。」
「嗯,好──我们上!」
勇也大声吆喝,跳到走廊上。
在走廊另一侧待命的三名学生,拿著恋爱剑同时攻过来。勇也镇定地闪过,速度丝毫未减,一口气砍倒那三个人。其他学生在走廊底部拿恋爱枪对著他。但他们还没开枪,蓝叶就从勇也背后射出子弹。威力控制得精准无比的三发子弹,令学生们无法继续战斗。这段期间,勇也跟蓝叶都没有停下脚步。
两人冲上通往顶楼的楼梯,一遇到敌人就立刻击退。
然后踹开顶楼的铁门──
「唔。」
盈满舒适晨光的微风,抚过勇也的脸颊。
站在顶楼,可以将恋战学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太阳从港口后面的海洋,露了一半的脸出来。停在港口的船附近,不知为何出现一群陌生的黑衣男子。
「…………?」
远远看过去,都感觉得到黑衣男子散发出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勇也皱起眉头。
恋战学园是基本上只允许老师及学生进入的乐园。那样的男人,真的有办法进入恋战学园吗──
然而,之后勇也就没有再把心力分去思考这件事。
学生涌进顶楼。勇也见状,跨越顶楼的栅栏跳到隔壁的建筑物上。蓝叶也跟在后面。
他们再度于城市中奔跑起来。
◇
情况不太对劲。
恋战开始的五小时后,夕日察觉到了异状──巧的是,勇也正好在同一时间于顶楼看见那群黑衣男子。
教师在恋战期间的职责极为单纯。将无法战斗的学生带到安全地带。她还听说校方为此增派人手。所以,她擅自推测黑衣男大概也是来支援的。
直到她看见失去战斗能力的恋爱弱者──也就是变成恋爱剥夺者的学生。
在这所学校,沦为恋爱剥夺者的学生会毫不留情地遭到退学,赶出这座岛。夕日本来就知道这件事,但黑衣男子拖著那些恋爱剥夺者,彷佛要硬把他们带走。
明显不是对学生该有的行为。
她在这个时候觉得那群黑衣男有鬼,单独跟踪他们。
黑衣男大概是没发现夕日跟在后面,扛著他们打晕的学生走在路上。
不久后,他们抵达恋战学园中人迹罕至的港口。
黑衣男将学生扔进停泊著的船。学生们全被五花大绑以免他们求救。无疑是绑架。
夕日靠在附近的房子上偷看,在港口把风的男子一面抽菸,一面交谈。
「我每次都觉得,我们做得这么大胆,竟然还不会被发现。」
「可见恋爱剥夺者消失,谁都不会在意。因为他们对世界本身而言是不必要的。不过相对的,也有组织需要他们。所以我们才有工作做。」
「哦──原来如此。」
夕日大致猜到黑衣男子──那些男人所属的组织有何企图,现身于他们面前。
黑衣男因为夕日出现而警戒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
「这所学校的老师。各位看起来不是这座岛欢迎的客人呢。可以把武器放到地上,释放学生吗?这样我就饶你们一命。」
「喂、喂!被老师发现了!宰了那女人!」
疑似首领的男人无视夕日的忠告,命令其他人,允许他们使用武器。
他们扣下恋爱枪的扳机,众多子弹射向夕日。然而,夕日只是百无聊赖地看著。她从腰间抽出偷偷带在身上、平凡无奇的警棍,以目不可视的速度挥下。子弹被警棍打中,改变轨道,连夕日的身体都没碰到,射向后方。爆炸。火焰熊熊燃烧,将港口照得更亮了。
她用一般的警棍,弹开了恋爱枪的子弹。
这个事实令男子们目瞪口呆,夕日疑惑地重申:
「那个──可以请各位尽快投降,放掉学生吗?你们再怎么攻击我,大概都不会有用。我不希望彼此浪费宝贵的时间──」
「闭嘴──!敌人只有一个女的!大家一起上应该就会赢!」
「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个道理。跟我是不是女性有关吗……?」
夕日歪过头,但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传进他们耳中。
那群男人单手拿著恋爱剑挥舞,袭向夕日。然而以他们的动作,要被打中还比较难,八成是完全没受过训练。对方挥一次剑的期间,夕日可以回敬十次。还细心地把四肢的骨头打断,照理说不太可能还动得了。
数分钟后,那群男子统统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按著脚或手臂呻吟。没人再站起来试图反抗夕日。
夕日见状,走向船准备放走学生。
「!」
一阵寒意。本能在警告她有危险。察觉到危机的瞬间,夕日卧倒在地上翻滚,离开原地。同时从腰间拔出恋爱剑启动。
过了一秒,她刚才所在的位置爆炸了。
眼前被浓烟笼罩。
接著,从烟雾中走出的是──
「……远野、焰……」
夕日正面凝视著那个人,说出他的名字,焰鲜红色的嘴唇勾起一弯新月。
烟雾被风吹散,焰脚下炸出一个大坑。明显不是恋爱磁场的力量所致。而是夕日再熟悉不过的魔力。
夕日首次摆出临战态势,拿恋爱剑指向焰。
「初次见面,远野焰。讲话拐弯抹角没有好处,我就直说了。拐走恋爱剥夺者的人,就是你们神前塾对吧。」
「不愧是神代学姊。该不会目的你也知道了?」
「目的是收集魔族化实验的棋子,理由是他们比较容易绝望。身为恋爱剥夺者的他们,被世界视为不必要的人,遭到拋弃,一开始就拥有容易绝望的性格。而人们的绝望对魔族化而言非常有用。」
夕日眉头紧蹙。
「所以,你们潜入这所学校。因为神前塾无时无刻都需要魔族化实验的材料。以这个条件来说,这里再适合不过。」
在恋战学园被强制退学的学生,很少人会关心他们的下落。
即使没回故乡,也有「被退学没脸见父母所以失踪了」这个理由可用。神前塾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神代学姊果然很厉害。不过,你有点误会了喔。我们把这些人拉进组织的原因不仅如此。而是因为他们是受不了恋爱至上主义的世界的,我们的同志。」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焰笑著打了个响指,学生们纷纷从他身后现身。
他们全都穿著这所恋战学园的制服,胸口却没有心形图案。表示他们全是恋爱剥夺者。恐怕是很久以前被强制退学的学生。
数量约五十人。
恋爱剥夺者异口同声念出那句咒文。
「「「──『因子解放』。」」」
下一刻,强大的魔力从他们身上迸出。光凭这股力量就震碎地面,卷起暴风。他们有如台风的中心,令人站都站不稳的强风吹过,刮伤周围的建筑物。
风势太过强烈的暴风,导致夕日眼睛闭上了一瞬间。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忽然出现三名学生。
「唔!」
夕日反射性想拉开距离,敌人却不让她如愿。两位学生抓住夕日的手臂,阻止她逃脱。接著,第三人将绽放漆黑光芒的魔力集中在拳头上,对夕日挥拳。
──轰────────────!
一阵巨响,夕日在地面弹了好几下,用力撞上墙壁,在墙上撞出放射状的裂痕,瘫倒在地,吐出血来。要是没有半魔族化的身体,刚才那一击就足以致命。
夕日驱使颤抖著的双腿站起来,观察那五十名学生。
他们全部拥有让魔族之所以为魔族的「魔族因子」──还是最高阶的「魔王因子」。而且,跟勇也和蓝叶竭尽全力才打倒的夜宵几乎是同样等级。对无法独自打倒她的现在的夕日来说,要同时应付三个人近乎于不可能。
「怎么样,神代学姊?『人工魔王化计画』的成品──『赝作魔王(Designers)』如何啊?虽然可能远远不及正牌货,还是挺厉害的吧?」
「……真是低级的嗜好。凝聚了这么多力量,你们想做什么?」
「为世界带来终结。引发恋爱终末战争。我们要在今天这个地方,抓到为此所需的人员。神代学姊,你还有利用价值。身为魔王母体的价值。所以,我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觉得我听了就会乖乖答应?确实,以我现在的能力或许奈何不了你们,但至少能争取时间。」
「那就麻烦了。我们也要按照程序行事,不能在你身上花太多时间。因为我们还有最重要的目标。」
「……最重要的目标?」
「嗯。所以神代学姊,由我亲自使用能力对付你。」
语毕,焰向前踏出一步。
夕日这次驱使全身上下的神经集中注意力,以免漏看任何一秒。然而,靠她的眼睛依然完全无法推测焰的实力。不仅如此,从他身上溢出的魔力还在无限制地增强。
焰将右手抬高到肩膀的高度,往旁边一挥。
然后宣言。
「因子解放:能力宣言(Overlord)。」
「──『虚构强化(Fake Enhance)』。」
瞬间,围住焰的赝作魔王们,魔力爆发性地提升。靠强制洗脑突破能力极限。他们释放的压力增加,地上的裂痕往周围扩散。或许是本能在告诉她有危险吧,夕日四肢发抖,露出僵硬的笑容。
「固有能力……!」
夕日立刻掌握焰做了什么,喃喃说道。
她曾经暂时获得魔王的力量,但只有庞大的魔力及魔族整体的能力「结晶化」。没能连站在魔族顶点的魔王的固有能力都获得。
植入同样基因的夜宵也一样。
然而这名少年却已经获得那个能力。危险度跟身为魔王时的自己根本不能比。因为他光是多一名部下,战力就会暴增。
可是反过来说,现在还只有这点程度。
焰自身的能力没有多了不起。夕日如此确信,全速飞奔而出,缩短跟焰之间的距离拿剑突刺。即使知道这个行为太过鲁莽,非得在此解决掉他。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焰彷佛看穿了夕日的想法,笑道:
「哎,不意外。不过你太著急了喔,神代学姊。谁说我的固有能力只有一种?」
「因子解放:能力宣言──『魔王徵收(Absorb)』。」
第二种──固有能力!
魔王的第二种能力。
与强化部下的力量成对,从部下身上徵收力量的能力。
焰使用这个能力聚集赝作魔王的力量。数量仅有周围那几个人。但光是这样,焰的魔力量就大幅提升。与此同时,焰被深红色结晶包覆住,结晶变化成衣服般的形状。
是件深红色的披风。
他优雅地披著它,将闪耀深红光芒的魔力凝聚在拳头上。
「──总之,你再继续晃来晃去太碍眼了,请你安分一点。」
轰────────────!
焰挥下的拳头在恋爱剑刺中前,于正好冲到他身前的夕日身上炸裂。夕日被一拳揍到地上,吐出鲜血。肺部被压烂,像在渴求空气般狼狈地喘著气。
他大概控制了力道。连一成的实力都没拿出来。
夕日意识模糊,深深体会到这个事实。
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
情况不太对劲。
勇也在都市中奔跑,也察觉到了异状。
恋爱剥夺者一个个被黑衣男带走。不仅如此,港口还接连传来爆炸声。学生用恋爱武装不可能有这个威力。显然发生了什么事。
「苍宫。」
「走吧,学长。」
光叫了声她的名字,蓝叶就明白勇也的用意,看著同样的方向点头。
勇也看见蓝叶点头后,奔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然后不到几分钟,就抵达那个地方。
不过。
「……这是怎样?」
港口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水泥地裂开,周围的建筑物塌了好几栋。原因恐怕是站在船只前的那些恋爱剥夺者。其中还有勇也第一天看见的,理应已经遭到退学的学生。
披著深红披风的远野焰站在中心,彷佛在指挥他们。
脚边是浑身是血的──
「……夕、日?」
鲜血以夕日的身体为中心蔓延开来。夕日遍体鳞伤,两眼无神。雪白的肌肤被玷污,刻上令人不忍卒睹的伤痕。连是生是死都无法判断。
怦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勇也摇摇晃晃地走向前,焰笑著把脚放到夕日身上。
「哈哈,学长,你终于来啦。都是因为你太慢,害我不小心拿神代学姊泄愤。就像!这样!」
焰用力踩住夕日。尖锐的惨叫声自夕日口中传出。
勇也并没有聪明到听见这声音还能维持理智。
「学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请你冷静一点!对方明显在挑衅──」
蓝叶抓住他的袖口给予忠告,勇也却默默甩开她的手。
在保健室跟夕日的对话浮现脑海。
──这次一定没问题。这次我绝对会保护你。所以相信我。我再也不会让你孤独一人。再也不会让你感到不安。
──嗯,我相信你。
什么鬼话啊。什么叫这次绝对会保护你。我到底要背叛她几次才满意?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强?
勇也用力握拳,指甲都陷进了皮肤。眼前是轻浮地笑著的焰。杀意及愤怒统统参杂在一起,勇也极其冷静地失去理智。
然后,声音消失了。
他向焰踏出一步。
「 」
焰好像在说什么,但他听不见。
「 」
什么都听不见。
「 」
只看得见。
绝对不能饶恕的敌人。
第一步──勇也暗自启动偷偷带在身上的恋爱剑。
第二步──将力量集中在四肢,抬起剑尖。
第三步──瞬间扑到焰身前,拋下理性。
轰────!
勇也在剎那间杀进攻击范围内使出的一击,与焰挥出的拳头交错,产生巨大冲击波,脚边的地面深深下陷。
不过,还没结束。
勇也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对焰施以高速的连击。攻势猛烈到不给他任何一秒迟疑、喘息、眨眼的时间。勇也发出无意义的咆哮挥剑。
不久后,剑刃成了划过空中的线,化为纯粹的光。
勇也已经失去知觉。他让大脑运转到神经快要烧断,以人类速度的极限释放剑闪。
光与光互相冲突,迸出火花,焰愉悦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不错喔,学长!可是还不够!照理说你还能发挥更大的力量!你还没把力量统统使出来!」
「────────────────────────!」
勇也大吼著往旁边挥剑,解放剑身的恋爱磁场,射出冲击波。尽管如此,还是伤不了焰。焰仅仅是将缠绕深红魔力的拳头伸向前方,就轻易抵销恋爱磁场的冲击波。无处可以宣泄的暴风肆虐著,让周围的旁观者完全无法靠近。
之后,勇也依然继续全力攻击,却全数被焰击落或挡掉。
不仅如此,焰还逐渐适应他的猛攻,压制住他。
这样下去──不行。
焰说的没错,得使出全部的力量。怎样的力量都无所谓。只要能杀掉那家伙。只要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他连命都不要。
下一刻,勇也全身溢出力量,彷佛在呼应他的情绪。
伤口转眼间开始痊愈。臂力提升,将手中的恋爱剑捏碎。
不过,勇也连这个异常现象都没意识到。
杀光他们。脑中只有这个念头,向前踏出一步。
勇也瞬间缩短跟焰的距离。
「唔!」
连焰都看不清。速度明显超越人类。乘载著所有动能的拳头命中焰的身体。焰被揍飞出去,在离地数十公分的低空处飞行。贯穿好几栋房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可是下一刻,焰出现在勇也面前。
他一副要回敬勇也的态度,击中他的腹部。勇也屈起身体,咳出血来。然而,勇也只是抬起脸,像野兽似的笑了。他毫不在意伤口,这次换他全力揍向焰。冲击波波及到数十公尺外的建筑物,在外墙刻上刀痕似的痕迹,倒塌。
之后展开的,只是纯粹的互殴。
双方都没有把伤势放在心上,反覆出拳。明明只是在互殴,威力却无与伦比。每击中一拳,周围就掀起暴风,肉片与鲜红色的血液飞溅。这段期间,伤口仍在愈合,增强力量。不知不觉,他疯狂地笑著,连目的都快忘了,只是享受起这场战斗──
这时──
「学长,你在做什么!你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吗?笨蛋──────────!」
「咦──」
蓝叶的哭喊声。
这时,勇也终于发现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插图011)
身体微微溢出魔力。四肢结晶化,染成漆黑。尽管是连半魔族化都称不上的半吊子型态,这毫无疑问是过去禁忌的力量。
紧接著,身体突然失去力气。
活动极限到了。结晶化解除,恢复成平凡人类。勇也立刻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坐倒在地。
「……什么嘛,结果只有这点能耐。」
焰对勇也投以尽显失望的目光,叹了口气。
「亏我那么看好被『力量』所爱的你,结果只有这点实力。是你变弱了,还是我变得太强呢?不,还是说这样不足以让你拿出真本事?再靠近死亡一点,你会不会更有干劲?」
焰带著扭曲的笑容说道,抬起腿。
闪耀深红光芒的魔力,集中在后脚跟。面对焰的攻击,勇也一动也不动。他没办法逃过这一击。
下一刻,焰使尽浑身的力量往下踢。
「唔。」
不过,那一脚并未踢中勇也。蓝叶冲进两人之间,用恋爱剑的剑身将它弹回去。或许是因为出乎意料吧,焰拉开了跟蓝叶之间的距离。
蓝叶站在勇也前面保护他,拿起恋爱剑。
脸上看不见刚才哭喊时的情绪,而是斗志十足的表情。蓝叶没有将视线从焰身上移开,冷静地说:
「……学长,请你带著夕日小姐赶快逃走。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吧?」
「办不到……几公尺也就算了,要我从这家伙手下逃离──」
「别担心,蓝叶已经想好办法了。」
蓝叶开口的瞬间,一辆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冲进港口。它旋转著滑行,企图撞上焰。这辆车照理说完全位在视线死角,焰却后空翻闪了开来。
可是,驾驶技高一筹。
驾驶从窗户探出上半身,用恋爱枪射出好几发子弹。车子明明在旋转,子弹却全数命中,令焰踉跄了几下。驾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迅速扔出好几颗手榴弹,在两人和敌人之间张开爆炸的帘幕。
不出所料,从驾驶座探出头的人是华恋。
「黑峰!快把夕日搬上来!」
「……哦、哦,知道了!」
车门打开的同时,勇也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扛著夕日坐上车。
然后对不知为何还待在外面的蓝叶嘶声吶喊:
「喂,苍宫!你在干么,快上车!否则那些家伙要──」
「学长,要是没人留在这里绊住他们,怎样都逃不掉的。」
「喂、喂,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马上听懂,将疑惑说出口。
不过,在脑中咀嚼这句话,理解其意义后,勇也大叫:
「该、该不会……喂、喂,骗人的吧!你在开玩笑吧,苍宫!喂,柊,你也帮我说几句──为什么车开了!苍宫还没上车──」
「去吧。」
蓝叶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背对车子,面向敌人。
每个人都散发魔力,接连使出攻击,不让勇也他们逃走。
可是,蓝叶用明显过快的速度消耗恋爱武装的恋爱磁场,持续击落攻击。配合敌人的攻击射出子弹,将其抵消,展现超绝的技巧。然而,那不是为了活下来的防御。而是想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的防御。
被抵消的攻击连续爆炸,蓝叶和焰之间的空间弥漫烟雾。
蓝叶趁这段空档回过头,带著有点哀伤的笑容说:
「学长,请你活下去。放心吧,只要有学长在,一定会有办法的。」
「胡说八道!喂,你在说什──」
「不过,学长最重视的果然是夕日小姐呢。」
蓝叶说。
眼眶盈满泪水,露出彷佛看开了一切的笑容。
「──因为,为了夕日小姐,你可以拚命到不惜魔族化。换成蓝叶,你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吧。」
紧接著,蓝叶也被烟雾笼罩住,再也看不见了。
车辆高速开出港口,大概是华恋踩下了油门。烟雾另一侧,焰他们的身影转眼间变得跟豆子一样小。
勇也无力地放下不自觉伸向蓝叶的手。
心里空荡荡的。连以为夕日已经不在的时候,都没这么空虚。大脑完全无法运转,不能冷静掌握状况。
他抬起视线,华恋面向前方,默默开著车。不过,银色的水珠从她脸上滑落。
思绪像刚睡醒一样模糊。即使如此,他还是明白。
明白自己非常弱。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还擅自大闹一番,最后连珍视之人都失去了,是个大蠢货。
明白黑峰勇也是个人渣。
◇
「远野大人,请等一下!」
勇也他们搭乘的车辆,以惊人的速度越开越远。为了追上他们,焰微微弯下腰,脚下积蓄魔力,这时有人从旁制止他。
焰不耐烦地瞪向自己麾下的赝作魔王。
「……什么事?」
「请您别再追了!这座岛的事一旦被周围的国家发现,各国列强八成会立刻发动攻势。得在那之前从空中逃走。我们该按照计画,在恋战学园上空等待!」
「好啦,知道了。」
焰显得缺乏干劲,对部下的建议表示赞同,解放魔力。
确实如此。虽然就算要与各国列强为敌,他也不觉得会输,现在还不是交战的时候。
「远野大人,这个女人要如何处置?」
焰解除结晶化,另一名部下指著脚边的蓝叶问。
焰低头一看,蓝叶全身是伤,已经气若游丝,很难再继续抵抗。过去的英雄之一,苍宫蓝叶。即使那名少女倾尽全力,也只能阻止他们几分钟。
「要杀掉她吗?」
部下这么问,焰却摇摇头。
杀掉也是可以,但她有更有效的用途。他盼了那么久,总算遇到黑峰勇也。还没见识到他的全力就撤退,焰十分不满。不过只要抓住这名少女,那个男人肯定会来。而且,这次真的会使出全力。
因此──
焰对部下说出基于私利及私欲虚构出来的扭曲结论。
「不,我要带这女人回去。说不定星灵机装的使用者,对组织来说是必要的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