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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墓地「深层」北部。
一股无比漆黑的黑雾挡在了凯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数米开外就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仅是凯,就连拥有强悍视力的精灵也无法看破这片漆黑。
「凛奈!?主天阿尔弗雷亚!?……完全没有用啊。蕾蕾,你说过被隔离的其实是我们俩对吧。」
「你也看见了,面前的这种黑雾。」
蕾蕾挥了挥手。
环绕在她身边的黑雾一瞬间全部被打散,可马上新的黑雾便填补了过来。
到底是谁施下了这个结界?
「在我的印象里,切除器官应该不会用这种法术才对……」
「那就是大始祖干的?」
蕾蕾看着四周,而在她的前方——
黑雾的另一侧,昏暗鬼火的光芒也在这时亮了起来。
「光帝伊弗消失了。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光明。」
鬼火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数量过百的鬼火渐渐描绘成了一个大圆环的形状,照亮了里侧的大空间,而一名皮肤被晒成红铜色的佣兵,便待在那大空间中。
——阿卡因·西德·克拉特。
精悍而深邃的相貌,锐利的眉宇。从他的声音中透露而出的威严比过去相遇时更甚,让人感到畏惧。
「……阿卡因。」
「……是你!」
在凯的一旁,蕾蕾毫不掩饰的释放着自己的愤怒。
西德二人作为大始祖的左膀右臂在暗中不断活跃,而面前的这个男人便是其中的一人。对蕾蕾蛮神族来说他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在蛮神族我们被封印前突然出现的家伙。」
「————」
「不说话吗。你这傲慢的态度,是因为有大始祖做后盾吗?」
「后盾?哪有这种东西。」
名唤西德的男人开口了。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男人将脚重重地踩在地面上。
「光帝伊弗和命运龙米斯卡尔西洛被消灭了。特蕾西亚也屈服了。蛮神族和圣灵族,甚至恶魔族也都被你们解放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你在说什么。」
自己凯一行人仅仅只解放了蛮神族。
那圣灵族和恶魔族是什么情况?
……不止如此,另一体大始祖居然也被打倒了。
……难道是贞德打倒的!?
真是出人意料的情况。
自己凯与主天阿尔弗雷亚,蕾蕾拼上了性命与光帝战斗才将之击败。那么和命运龙米斯卡尔西洛的战斗肯定也会是一场死斗。凯在心里已经做好了这个觉悟。可它居然已经被打败了。也就说是所有的大始祖都被打倒了?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那么,剩下的最丶后丶一个封印就是你背后的那个了?」
蕾蕾的双眸看向阿卡因背后散发着闪耀光芒的水晶之柱。
像是能撑起整个天花板般巨大的封印石——
「那就是幻兽族的封印吗。虽然我也想让它们永远被关在里面,可不巧的是这个墓地太过邪恶。为了破坏墓地,也只好把它们放出来了。」
「邪恶?真正邪恶的是蛮神族你们吧。」
「……你再说一次试试。」
「是我搞错了。还有圣灵族恶魔族幻兽族,你们四种族都是这样」
阿卡因俯视着眼神中充满怒火的蕾蕾,继续说道。
「只要四种族你们还存活于世,属于人类的平稳未来就不会到来。持续了几十年的五种族大战一直展示着这一事实。」
「哼,这是大始祖灌输给你的理论吧?」
「不对。」
用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厚重短机枪。
阿卡因将闪耀着白银色光芒的枪口对准了面前的精灵——
「这是我自己的意志。」
枪声响起。
寄宿着光帝伊弗力量的白银色子弹划破黑暗射向精灵的胸口。
「唔!?」
「蕾蕾!?」
「……不用担心。只不过是在我这件灵装上开了个洞罢了!」
蕾蕾将最外面的那件七单法衣脱了下来。从法衣被子弹攻击形成的破洞处,白银色的光芒喷涌而出,将破破烂烂的灵装逐渐分解成一堆碎片。
「你那把枪,看来就算大始祖被打倒了,它的力量却还没有就此消失啊。」
「总会一刻会彻底消失的。我想已经没太多时间了——」
获得了大始祖力量的西德,再次举起了枪。
「我会在那之前,把蛮神族你们彻底驱逐。」
「够了,停手吧!」
凯用剑斩开了再次射向蕾蕾的子弹。
「事已至此只剩一人的你还想怎么样!」
「这么说起来你又是什么东西。」
用和盯着精灵时同样充满杀意的眼神,阿卡因看向凯。
「连这个世界的人类你都不是,你有什么权利,对这个世界的未来指手画脚?」
「……什么。」
「这个历史的人类我们究竟生存的有多么艰辛痛苦,从平稳的历史而来的人类你不会明白,你没有权利插手这个世界的事。」
「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凯走上前把蕾蕾护在身后。
「我也想摆脱这个现状。为了人类。」
「…………」
「哪个历史都是一样的。大始祖为了满足自己的支配欲而封印四种族,洗脑人类。我只是想切断这个轮回而已。」
「你还是不明白。」
这个世界的西德将枪口对着二人,继续用冷淡的语气开口。
「根本不存在完全的平稳。你,就这么不想听从大始祖的话吗。」
「……不好意思了。」
「那么乌尔萨联邦的地下都市里,仍在为恶魔族的侵攻而担惊受怕的民众们也是和你一个想法吗?」
「!」
「就是这样了。就算是支配可起码还能共存下去。这就是大始祖。」
恶魔族则不同。
它们抢走了王都乌尔萨克,烧光了人类的其他都市。
人类和它们是无法共存的。
「我,是为了守护人族才会待在这里的。就算听了大始祖的话,这场战斗也是我凭自身的意志做出的选择。」
「…………」
「整日被四种族威胁着提心吊胆,和在大始祖的庇护下生存,你说哪种生活方式对人类来说更加幸运。」
「你还没注意到吗!你会这么想已经是中了大始祖的套了!」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道路可走。」
阿卡因用力按住了扳机。
「除了大始祖,还有谁能带领绝境中的人类走向未来!还是你想说你能实现这一切!」
啪。
作为结界展开在周围的黑雾冻结了。
「你丶觉丶得丶他丶不丶行丶吗丶。那么,就由我主天阿尔弗雷亚来承认他吧。」
「镜光也没有异议。」
受到从结界另一侧发出的攻击,实体化的黑雾宛如玻璃渣子一般化成了碎片落在了地面上。
从光芒照入之处——
「凯,你没事吧!?」
「……凛奈!?」
伸展着天魔之翼的凛奈飞快地跑过来抱住了凯。
「啊,精灵你也在啊。」
「你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喂凛奈,别趁乱抱着凯了。凯都不舒服了!」
试图分开凯和凛奈的蕾蕾。
在凛奈之后,身着六翼的天使也飞了过来。
「抱歉蕾蕾,探知这结界花了点时间。」
「主天阿尔弗雷亚大人!……等等,你是!?」
『姆?』
蕾蕾睁大了眼睛,看向走来的圣灵族。
『因为发现了结界就想着破坏掉试试……』
事情发生在突然之间。
蓝色少女模样的粘状生物Slime——灵元首六元镜光,从和阿尔弗雷亚完全相反的角度破开结界走了进来。
『是那个叫蕾蕾的蛮神族吗。就是个小人物,无视掉吧。』
「谁是小人物————……唔!?」
『闭嘴。』
强行打断蕾蕾说话,六元镜光一边朝众人走来,一边转头盯着手持白银色手枪的男人。
『镜光有话要和你说。』
「……圣灵族之长吗。不回南部由伦联邦你留在这做什么呢。」
『看来大始祖的人类部下就是你了。作为全圣灵族的敌人,做好当场灰飞烟灭的觉悟吧——镜光说完了。』
发泄完怒火的粘状生物少女高高的仰着脑袋。
『嘴上说说镜光就满足了。那么就到此为止。『
「……什么?」
『你没听见吗?刚才,镜光说了,镜光对和人类停战没有异议。』
六元镜光伸出手指着自己刚刚在结界上打出的大洞。一个个吵闹的脚步声从光照的另一边传出。
「喂,六元镜光你在哪!?我这边可还带着伤员呢!」
『镜光把由伦联邦一半的领土分给了这个人类宠物。』
六元镜光挥着手。
从结界的大洞处,背着贞德的指挥官巴鲁姆克走了过来,跟在他背后的则是沙纪和阿修兰等人。
「凯!?阿修兰这边这边。找到凯了!」
「啊,你到底去哪了啊。我们这边可是被条大的可怕的龙大始祖袭击了啊——」
「看丶到丶了丶吧丶。」
在十几人面前,六元镜光展开双手,继续说道。
『在场的人类没有一人把镜光当作敌人。镜光也是。只有你,还在被古老的价值观所束缚。』
「……古老的?」
『五种族大战已经结束了。』
告知给这个世界的西德的话语,在昏暗的大厅内回响。
『就在刚才,人类解放了圣灵族。大战在那一瞬间,结束了。』
「蛮神族我们也是。」
有人摸了摸凯的背。
不知何时——
主天阿尔弗雷亚和精灵的巫女蕾蕾,像是自己凯的追随者一般站在了他的背后。
「这个人类解放了蛮神族我们。我们蛮神族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恩情。」
圣灵族和蛮神族。
人类之敌的两个种族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紧接着——
「 恶魔族我们也是。嘛只要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就好了,对吧姐姐大人。」
结界第三次破碎。
结界的破碎音响起后,一只凯认识的梦魔优雅的飞了过来。
「嗨。好久不见凯。你样子看上去真惨呢。」
「……哈伊玛丽露!?」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嘛这也是当然的。」
梦魔女王在空中转了一圈,像是在展示自己妖艳的身体一般身体前倾,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好啦姐姐大人。磨磨蹭蹭的都被圣灵族和蛮神族抢先了啊。」
「随他们去吧。」
结界的阴暗处,一只身材比哈伊玛丽露更加妖艳成熟的梦魔,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还有大战也是。事到如今,余也不打算再从人类手上夺回 王都乌尔萨克了。」
「……不可能!」
名唤西德的男人表情变得扭曲。而他握着枪的手更是颤抖了起来。
「连你们恶魔也?冥帝凡妮莎,身为暴虐化身的你居然也会收起獠牙吗!」
「牙也好别的也罢。」
恶魔的英雄耸了耸肩。
「圣灵族和蛮神族都已经加入了。要是只有余唱反调,最后也只会害的恶魔族遭到孤立被四种族一起敌视吧?」
「……连恶魔族也是这样吗。比起战斗的本能你们更在乎自己的利益吗。」
阿卡因冷冷的发出一声叹息。
人类。
蛮神族。
圣灵族。
恶魔族。
用不带感情的眼神,阿卡因的视线从面前身形思想寿命都不同的人们身上一一滑过。
「还不够。」
这个世界的西德语气生硬的再次开口了。
用握在手中的枪——
阿卡因指了指耸立在后方的封印石。
「你们的理念对幻兽族是行不通的。他们不过是些低能的害兽而已。踩烂大地,吃光食物,它们的脑海里只有蹂躏他种族。交涉对它们而言不会有——」
「喂喂?什么时候,你有权利可以替我说话了?」
从阿卡因上方的封印石处,一个声音响亮的响起。
「嗯!?」
「幻兽族之长可不是你啊人类。——是我才对。」
阿卡因快速的向后跳去。在这之后,支撑着天花板的巨大封印石,竖着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不,是被有着深红色皮毛的赤狮子的爪子一爪撕成了两半。
「哈哈!找到你了!」
发出高昂的笑声,兽人朝阿卡因所在的位置快速的落下。
——怪力乱神。
这名兽人正是有着超出了这个世界规格般的强悍的牙皇拉瑟耶。
「拉瑟耶!?……呜啊……」
「抓住你了。可别乱动啊人类。只要我再用力一下,你的脖子就会像小树枝那样被折断咯。」
单手抓着阿卡因的脖子,兽人将之提起。
看到这副光景,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
她丶是丶从丶哪丶出丶现丶的丶?
明明幻兽族已经遭到了封印。可为什么牙皇会出现在这里?
「是这样啊……」
代替在场的所有人,凯向前迈出一步。
「拉瑟耶,你丶从丶最丶开丶始丶就丶没丶被丶封丶印丶对丶吧丶。」
「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就凭你背上那东西。」
滋滋……
看着逐渐从赤狮子的背上脱落的「怪物」,凛奈小声的发出了悲鸣。
「不,不要!」
「啊你说这个啊。这家伙的机能已经停止了。」
脱落的切除器官倒在了牙皇的脚边。
是的。
这正是过去与牙皇同化的个体。
「就算世界会毁灭,我也要拯救幻兽族。」
「所以我将自己与它同化。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移植』。如果都有幻兽族的因子的话,应该就可以融合在一起。」
而现在——
和拉瑟耶的身体分离的切除器官,逐渐化做了尘土消失不见。
「阿尔弗雷亚啊。」
「……你这家伙。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大摇大摆的出现吗!」
被点名的天使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对他来说,面前的牙皇可以说是渊源不浅的仇敌了。
「你做的好事,我都还记得呢……」
「哈哈。别这么瞪着我嘛。你我都有相同的遭遇,好好相处嘛。」
「什么?」
「我们都没被封印不是吗?因丶为丶被丶切丶除丶器丶官丶石丶化丶,所以你才能躲过墓地的封印。明白了吗。」
「……!」
聪明的天使只凭这一句话就已明白了真相。
凯也一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在大始祖封印发动的一瞬间——你命令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切除器官,把自己石化了吗!」
「没错。利用切除器官的无座标化。」
将目标扔进异次元消除其存在的法术。
在明白四种族即将遭到大始祖封印的瞬间,牙皇对自己使用了无座标化消去了自己的存在,以此逃过了封印。
和主天阿尔弗雷亚的状况相同。
「所以啊阿尔弗雷亚,我说过的吧?我只是想拯救幻兽族。」
「……你」
和切除器官融合也是为了这个理由。
幻兽族的英雄猜到了未来的发展,为了能在幻兽族被封印时自己一人也能前来救援而展开了行动。
「但是从石化中复活还是花了比我预想的要更多的时间。代替我这份,你做的不错啊。」
「不是为了代替你。」
对拉瑟耶略带讽刺的夸奖,凯一脸严肃的回复道。
「这是为了我自己。」
不如说凯自己也感到十分的惊讶。
居然有人能用这种手段来躲过大始祖的封印。
……但是她说的话并无虚假。
……比谁都憎恨大始祖的她,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将历史扭曲——
正因为牙皇比谁都憎恨这一事件的元凶大始祖,所以她才能这么充满执念的去准备万全的对策。
「然后就是你了。这个世界的西德。」
兽人一人愉快的抬头看着被自己抓着脖子提起的人类。
「你的命。」
「…………」
「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
「…………什……么?」
「大始祖死了,我现在心情正好。趁我还没改注意赶紧滚吧。」
阿卡因的身体飞上了空中。
被幻兽族以巨力扔出的他摔向了远处的地面,消失在了黑暗中。
没有回来的迹象。
是因为知道在这里继续下去也无法取胜而撤退了吗,还是说——
「我希望,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对他的看法。」
抱着贞德的巴鲁姆克此时语气痛苦的开口了。
「我也是一样,在半年前我的想法也和他一样固执。所以我明白。他是一心为了拯救人类而战的。我和他的不同之处就只是他遭到了大始祖利用而已。」
「……她特蕾西亚一定也是这样的。」
紧接着巴鲁姆克,贞德用微弱的声音开口了。
「比谁都更加纯真和更加强烈的使命感反倒遭到了大始祖的利用。只要经过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明白的。」
大始祖已经被消灭了。
从凭依状态被解放出来的西德二人,今后也一定会有所变化的。
另一边——
「啊对了。关于这件事啊,人类。」
露出残虐的笑容,牙皇转头看着凯。
「你打倒了大始祖对吧。虽然我更想亲手打倒它们,不过你干的不错。」
「那你是要给我奖励了?」
「可以啊。那么什么好呢……」
兽人抱着胳膊思考起来。
「你现在最想要的是停战对不对,想要多少年?」
「百年。」
「可以。」
幻兽族的英雄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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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爽快,反倒是自己凯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你还真大方。」
「这都是一切顺利的后话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等着我们去善后。」
拉瑟耶转过身,凝视着昏暗结界的后方——
「大始祖消失了,遭到封印的四种族也已经全部解放。但丶是丶还丶没丶结丶束丶。改写了世界历史的世界轮回仍然存在着。对吧人类。」
「……是啊。」
「那么我们最后要做的,就是把它处理掉了。」
『没用的。因为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
饱含忧愁的女声突然在大厅内响起。
这是凯绝对不会听错的声音。
「……阿丝拉索拉卡!?」
最后的大始祖。
不,是伪装成大始祖的世界种的声音,从地底传到了大厅内。
「你在哪!我还有事无论如何都想问你!」
『哼哼,真令人高兴——』
「阿丝拉索拉卡!」
『马上就到了。马上我丶们丶的悲愿就能实现了。』
用沉醉般的声音,女神发出的宣言就像是歌声一样回荡在墓地的最深处。
『用消失的世界种们的复仇恸哭,来毁掉这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