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翔「ExpeditionFar」朝彼方出发
1
玲离开本宫殿『平议之间』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与三叉羽幽灵交手已经是昨晚的事了,为什么玲会在深夜出现在天都宫廷医院呢?她又是怎样溜出本宫殿的?以舒尔王为首的各个王室评议会成员,以及各种的教师们皆列席其中,花费足足半天的时间要玲做出答复。
只不过舒尔始终对玲抱持着同情的态度,他穿着和以往一样邋遢的服装,并且一直表现出嫌麻烦似的敷衍应和。
最后众人也是看在舒尔的份上,仅仅只是下了『今后若无许可,禁止擅自离开本宫殿』这种和以往一样的决定,就让玲从评议会中得到解放。
玲走在大理石长廊上,并且确认了自己身边的状况。
她虽然没有受到处罚,但是从今天开始,将在她身边安排两名近卫兵负责监视她的行动。不过就目前看来,人选似乎尚未决定,换句话说,玲现在还是自由之身。
玲走下楼梯,跟路上的王家侍女打过招呼后,便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接着迅速换上方便行动的黑色皮制骑鸟服,蹑手蹑脚地下楼。
玲的目的是地下通道。如果趁现在行动,应该还能有一次溜出去的机会,玲已经抱着事后会挨骂的心理准备,但无论是留在天都宫廷医院的布莉莎,还是伊斯卡的伤势最重要的是,那个从自己手中溜掉的三叉羽幽灵,这些都让玲放不下心。
宫廷地下并不如地面建筑那般富丽堂皇,而是以无数条构造简单的凝灰岩通道组成,现在也仅剩这里还保留着一千一百年前,初代莱比奴王建设天都时的残影。
玲毫不犹豫地穿过眼前那条终年点着煤气灯的阴暗通道,最后在道路尽头一座石室的地板上找到了她要找的暗门,那就是与分布于宫廷地了的地下通道栅连的入口。
就在玲打算要打开那扇暗门时,听见头上传来一阵振翅声。
抬头一看,一只毛色黄黑相间的可爱鹦哥,正从通道彼端飞来。
也许是因为环境舒适的关系,玲在宫殿内也经常看到类似的鹦哥,说不走在宫殿的某处还能发现鹦哥筑的巢呢。
就在玲察觉自己看着小鸟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一个不知何时冒出的人影时,不由得全身僵硬。
「是谁?」
人影发出脚步声缓缓朝玲走近。对方穿着紫色的连身服,并且穿戴着纯白的围裙与头饰,这名女性身上穿着玲所熟悉的侍女服装,而且拥有如田野花朵般的轻柔仪态。
「卡洛塔」
她是舒尔王的专属侍女。由于她自小就一直服侍舒尔,因此也是个比任何人都了解舒尔的人。换句话说,她和舒尔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两人之间的信赖关系,有时就连身为舒尔未婚妻的玲都会感到嫉妒。
不过平常总是待在舒尔身旁的卡洛塔,现在又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公主,您打算上哪儿去呢?」
卡洛塔发出如潺潺溪水般的悦耳嗓音,但玲察觉到在那潺潺溪流之下,潜藏着在川面下的强劲暗流。
「只是去医院一趟。」
「王室评议会不是才刚禁止您那么做吗?」
「妳真清楚。卡洛塔、顺风耳。」
现在即使玲试图装傻,大概也无法骗过这朵田野中的花朵吧。只见卡洛塔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直直注视着玲,并无视于玲的调侃开口说道:
「公主您现在对莱比奴来说不、就算对莱比奴周边诸国来说,也是重要的支柱。要是您有什么万一,这座大陆建立在微妙平衡上的和平局势,将有可能从根本开始倾斜,这点请您务必牢记在心,所以现在,请您跟我回去吧。」
卡洛塔以如同树叶随风飘动般的动作伸出手,示意玲该走的方向。
玲明白正如卡洛塔所说,自己是为了成为莱比奴与亚克的友好桥梁而来到这里。如果两国的关系出现裂痕,难保他国不会趁机发难,尤其是和莱比奴关系不合睦的卡严杰尔巴,肯定不乐于见到亚克与莱比奴互相友好。
但是现在,玲自己也面临一件无法置之不理的问题。
玲几乎可以确定三叉羽幽灵那名自称乔邦的细瘦男子的身分,而且就在昨晚,他也亲口这么说道:
我所期待的是战乱,为了取回吾等族人的未来,要以莱比奴作为基石。
玲很清楚对方话中的意思。现在将乔邦置之不理才会引来灾厄,而拥有王家血脉的自己,必须视手铲除眼前的灾厄之芽。
「我必须去探望我的朋友。之后就会得到许可,所以没问题。」
「您不会得到许可的。」
「妳怎么知道?」
「因为与公主有关的一切事宜,已由舒尔陛下交由我全权处理。也就是说,我不打算许可您这么做。」
「舒尔他」
玲从未听说过这件事,况且就算卡洛塔拥有国王专属侍女的头衔,身为准王妃的自己竟然要由一介上家侍女来全权负责一切事宜,这对玲来说更是前所未闻,
不过玲也明白,如果就舒尔的个性来看,他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我总觉得舒尔和卡洛塔,你们怪怪的。你们总是在一块儿。简直像夫妻一样。」
虽然这只是玲闹别扭而随口发出的抱怨,但卡洛塔的神情却莫各地透露出狼狈,那清新脱俗的面容,也增添了一抹朱红。
「公主!您、您别胡说!要和舒尔陛下成为夫妻的是公主您,而不是我。开玩笑也该有所节制!」
平常总是神态自若的卡洛塔罕见地手足无措,并紧张地将紧握成拳头的手放在胸前。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喔~~」
玲露出作弄人的微笑。卡洛塔也许是察觉了玲的笑容所象征的意义,所以只能闭上嘴、在心中大叹不妙。形势已经遭到逆转,玲脸上带着得知有趣情报的喜悦,兴致船然盎然地上下打量着卡洛塔。
然后
「我明白了,公主」
卡洛塔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如果您只是要去探望朋友,这次我就当做没看见吧。不过条件是,我也要随行。」
田野的花朵露出了羞涩的微笑。
2
「对不起,伊斯卡。为了保护我们,害你变成这样」
堤欧小声地对坐在床上的伊斯卡表达歉意。
为了保护堤欧和拉拉免于三叉羽幽灵的奇袭,伊斯卡受到了大臂骨折、额头需缝上数针的重伤,这也让平日的美男子变得十分凄惨。争于伊斯卡的爱鸟佩加索,也一样受到了右翼骨折的重伤。
「这是三叉羽幽灵的错,所以你不需要在意。幸好佩加索的骨折并不复杂,听说经过接骨之后,休养两个月就能飞了。」
「在伤好之前,无论是伊斯卡或佩加索,我都会负责照顾的。」
拉拉也收敛起平常蛮横的态度,文静地这么说道。
头上还缠着绷带的伊斯卡看见布莉莎在纸上写下『要快点好起来喔』的文字,也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不可饶恕!
堤欧紧握着拳头心想。三叉羽幽灵绑架了贵族、让国定竞鸟被迫中止、企图带走布莉莎,并且让好友身负重伤。
昨天的事件虽然让堤欧得以洗刷嫌疑,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却糟到谷底。最让堤欧无法原谅自己的,就是当时虽然是在一片黑暗当中,自己却在最擅长的飞行领域上败给对方这件事,而且还是在三对一的状况下。
那撕裂空气的破空声仍在耳际挥之不去,光是回想起对手神出鬼没的飞行动作,就让堤欧冷汗直流。现在就算能再次和对手一较高下,老实说,自己也没有能胜过对方的自信。
尽管到了现在,这种混合屈辱与恐惧的感情,也一直让堤欧倍感煎熬。
即使是这样,堤欧还是认为除非自己能报一箭之仇,否则怎么都无法释怀。
「堤欧,三叉羽幽灵的事就交给天都警察和近卫兵团吧。这间医院的警备已经比昨天更加严密,只要待在这里,就算是那家伙也无法随便出手的。」
「你的意思是,凭我赢不了三叉羽幽灵吗?」
伊斯卡默默地点了点头。伊斯卡如此干脆的反应虽然让堤欧感到恼火,但一想到无法做出任何否定的自己,也一样让堤欧感到难以忍受。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来你似乎很难接受呢。」
「那还用说。若我是这样就认输的人,才不可能立志要当国定竞鸟骑手咧。」
「既然这样,我就用能让你接受的方式来说明吧。」
伊斯卡神情严肃地说道,接着拿起了摆在床头柜上的厚重图鉴。
「昨天我被三叉羽幽灵击落的时候,佩加索扯下了对方的一截尾羽。那是一根相当特殊的长尾羽,我从早上开始便针对尾羽进行调查,最后找到的是这只巨鸟。」
伊斯卡在图鉴中所指出的图片,是一只拥有流线型身躯的深蓝色鸟类,其中最具特色的部分,是长度几乎与身体相同的双叉尾羽,还有收起后长度仍与尾羽无异的长翼。堤欧在看见那只巨鸟的名字后,倒抽了一口气。
「是大刀燕」
听堤欧这么一说,拉拉也惊讶地瞪大眼睛,反复确认图鉴中的内容。
「那是不可能的,我从没听说过大燕科的巨鸟能被驯服成骑鸟。」
「是啊,我也没听过。据说大燕能飞出接凤凰鸟的速度,而且还能巧妙利用两条长尾羽在空中进行锐角的转向。大燕之所以无法被驯服,上是因为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那种剧烈的飞行方式,而且牠们除了筑巢之外,一生几乎都在空中度过,无论是捕食、洗澡、睡眠全都在空中进行,由于牠们的生活圈与人类截然不同,所以能看见牠们的机会也不多。」
「意思是说,三叉羽幽灵能够任意驾驭大刀燕吗?」
「没错。我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况且我也没听说过大刀燕有夜视力。但如果这是事实,那我们绝对部不是三叉羽幽灵的对手。」
伊斯卡最后的强调,似乎是特别针对堤欧所说。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如果对手是大刀燕,那昨天的恶梦也就全部说得通了
就在堤欧紧咬牙关在内心挣扎时,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是玲。她的手上捧着一人几乎无法环抱的花束,由于隐约还可看见门外站着一名穿着侍女服装的美丽女性,因此不难想象一定是昨晚的骚动,让王室对玲多加了一重枷锁。
「伊斯卡,你还好吗?」
「还好。虽然还会痛,但不是什么会死人的伤。」
玲勉强自己露出微笑,并摸了摸一旁布莉莎的头
布莉莎也只是回望着玲,并没有特别抵抗。
就这样,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或许是因为面对三叉羽幽灵一败涂地,使大家灰心丧志的关系,房内的气氛仿佛是在举办葬礼,而往生的事物,是他们各自身为竞鸟骑手的尊严。
「三叉羽幽灵,一定要抓到。」
听见玲开口说话,堤欧才回过神。
「今天,国军骑鸟兵团朝艾马利洛溪谷出发了。大家都说多雷斯枢机主教很可疑,再这样下去,莱比奴说不定会爆发内乱。」
玲似乎是想说,他们必须阻止事情演变到那种地步。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手段能逮到三叉羽幽灵了,毕竟布莉莎的记忆还没恢复,那家伙大概也不会再冒险来抓她了。」
布莉莎虽然一脸愧疚地低下头,但当她重新拾起头时,却对堤欧吐了舌头。
「唔!这小鬼头」
先前保持沉默的伊斯卡则在这时叹了一口气,当所行人都不解地看着他时,伊斯卡这么说道:
「还有一个勉强算办法的办法,能够找到三叉羽幽灵的线索。」
「什么!?你这个优等生干嘛不早说?」
「我有告诉天都警察,只不过他们根本不当一回事。」
伊斯卡苦笑着说道,接着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右手拨了一下头发。
「况且要是让堤欧知道,他可能会失控地自己冲出去,所以我才不想说。可是,如果事情真像玲所说的,那就不能对三叉羽幽灵放着不管了。」
「别把我说得像山猪一样。不提这个了,你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三叉羽幽灵除了尾羽之外,还留下了另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用小水晶球串成的手环,堤欧,你们没看见吗?」
听伊斯卡这么一说,堤欧想起三叉羽幽灵逃跑后,好像是有遗落类似的东西,不过堤欧倒是一点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又怎样?那玩意儿上总不可能会写对方的名字跟住址吧?」
「当然不会。不过我将手环拿给天都警察看的时候,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那个像念珠一样的手环,其中的水晶珠是使用一种被称做火炎水晶的水晶制成,因为此种水晶中含有的红色矿物看起来就像火焰,所以才有这样的名称。」
堤欧还是完全摸不着头绪,在无可奈何下保持沉默,却听到拉拉接着说道:
「我知道!是幻之水晶,我听说那是一种没有人知道原产地的结晶。」
「没错,火炎水晶就是幻之水品。到目前为止,仅有经过加工的成品,曾数次在市面上出现过,可是据说每次追踪其来源,都一定会追到某座山谷,也就是位于艾尔-哈达尔溪谷深处的暴风谷。传说在那座终年刮着暴风的山谷内,有一座地图上没有标示的村落,不过终究也只是传说罢了。」
优等生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玲。
「玲,妳能用妳的力量找出那座村落吗?因为那里说不定会有三叉羽幽灵的线索。」
伊斯卡的意思,应该是要玲动用莱比奴王家的力量吧。的确,如果只是传说,警察是不会行动的,因此才要使用权力从上头进行动员。
听了伊斯卡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玲面有难色地考虑丁很久。
仅有不知道玲真正身分的布莉莎,一脸不知所以然地仰望着她。
3
「莉慈,来一下。」
玲叫住了路过走廊的马尾侍女,拜托她拿来大量的茶水与茶点。
在走廊上另外站着两名天都近卫兵团的士兵,两人都拥有让玲难以应付的高大体魄,他们就是日后为了每天监视玲的举动而派来的监视人员。
「辛苦了。」玲露出笑容问候两名卫兵。
夜幕早已低垂。玲在本宫殿的私室中将头发绑成马尾,并等待侍女送来茶水。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旅行时非带不可的东西,只要有骑鸟服和自由就已经足够。目的只有一个,就算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也一定要阻止三叉羽幽灵得逞。
「呃我送茶水跟茶点来了。」
感觉十分胆小的侍女推着手推车进入房间。
「谢谢。」玲一边道谢,一边等待莉慈将门关上。
莉慈是之前让自己得以看到那份报导的侍女之一,玲之所以叫住她,是因为她看起来比较胆小伯事,还有与自己相似的发色跟体型。
「对了,莉慈。」
「请问公主有何吩咐?」
「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妳。妳能答应我吗?」
「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
看莉慈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玲便走近说道:
「妳的衣服,和我的交换。然后妳一直在这里睡到天亮就好。」
「咦!?」
没想到莉慈差点大声嚷嚷,玲立刻捂住莉慈的嘴巴,并在对方耳边小声地说:
「在亚克拒绝未来王妃的请求,是终生刑,莉慈,妳知道吗?」
见莉慈激动地摇着脑袋,玲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4
堤欧为缪维尔的背部装上骑座,并且仔细地固定,使其不致于松动。
缪维尔背上的骑座并非竞鸟用的单座样式,而是过去堤欧在『快递帕哈罗』时所使用的运货用骑座,现在骑座上的货架已经被卸下,并改装成复座式,调整成可载运两人及所需行李的样式。
而缪维尔也因为许久未能工作,高兴地发出「啾噜、啾噜」的叫声。
这家伙似乎只要能飞,不管做什么都无所谓,毕竟以牠的体质来说,只有彻底劳动牠那身蠢好欲动的肌肉,才能让牠得到发泄。
『这只鸟的眼睛好可怕。』
堤欧眼前的素描簿上突然出现这句话,布莉莎似乎为了用笔谈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写在纸上的文字也显得扭扭曲曲,她好像认为这样还是无法表现她的心情,因此为了不让自己和缪维尔的视线相对,还刻意用素描簿遮住自己的眼睛。
「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害怕,可是无法跟缪维尔相处喔,毕竟要是让这家伙生气,牠可是会吃人的呢。」
听到堤欧这么说,布莉莎的表情为之扭曲,赶忙躲到堤欧身后。看到布莉莎怕成这样,堤欧说了声「胆小鬼」,接着放声大笑。
现在堤欧要载着这个丫头一路飞往艾尔-哈达尔溪谷。那个位在天都北方、距离约六天行程的溪谷就算在莱比奴当中,也算是地形格外险峻的边境。飞到那座溪谷深处的暴风谷将玲找回来,就是这次旅途的目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昨天,堤欧在探访过伊斯卡后,在病房门门撞见了一个似曾相似的女性。
那名穿着紫色侍女服、态度低调的清纯女性,正是前一天和玲一起来到医院的人。这么说来,代表玲应该也来了,但就在堤欧打算询问玲在哪里时,反而被对方拉住手,近身这么说道:
「堤欧先生,请您帮忙寻找莉朵妮公主。」
堤欧听见自称是卡洛塔的侍女一脸担忧地说明事情的经过,才知道玲在那天早上溜出了宫殿。她似乎是在前一天夜里吓唬侍女并抢走了侍女服,装扮成侍女的模样瞒过卫兵离开的。而玲所爱用的骑鸟服也与成堆的茶点掉包了,到处都找不到,玲还带走了里贝尔达拉,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您知道公主上哪儿去了吗?」
堤欧虽然不知道,但是并不是没有头绪,因为前一天玲才从伊斯卡门中得知寻找三叉羽幽灵的线索。
堤欧猜想,玲多半是前往位于艾尔-哈达尔溪谷深处的暴风谷了。
毕竟堤欧也看得出那家伙对三叉羽幽灵有股莫名的执着。堤欧之所以为了保护布莉莎而每晚夜宿医院,也全都是玲的主意。
如果玲是依自己的意志前往艾尔-哈达尔的话,其中肯定有什么不能向他人说明的复杂理由,因为那家伙每次沉默行动的时候,总是背负着某些麻烦。
「真拿她没办法。好吧,我会到处去找找看。相对的,请妳帮我跟舒尔王求个情,让这次打扫鸟舍的事情一笔勾淌。」
堤欧这么对卡洛塔说完后,便接下了这件寻找玲的工作。
问题是布莉莎。她似乎躲在走廊听见了堤欧和卡洛塔的对话,因此
『是谁不见了了?』
『刚才的人是王家的侍女吧?』
「莉朵妮公主不见了吗?』
『可是,刚才堤欧是说玲。』
『玲就是莉朵妮公主吗?』
布莉莎在卡洛塔回去之后,就用笔谈不断追问。布莉莎见堤欧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接着写下孩子气的文字,并高举着素描簿逼近堤欧。
『带我一起去,我也想帮忙找玲。她救了我,我想向她道谢。』
布莉莎是认真的,她在知道自己被三叉羽幽灵当成目标的情况下,仍旧想挺身帮助玲。
堤欧之所以对布莉莎的诚意让步,是基于自己终究都要为了寻找玲而出发,既然这样,借着布莉莎一起走,其实比让她待在这里更难让三叉羽幽灵发现。
当然,这件事堤欧没行对任何人透露,他把布莉莎藏进他在地下室发现的一只麻布袋内,顺利将她带出医院,并在昨天就先将她带往鸟舍。
布莉莎现在之所以穿着不合身的堤欧衣服、做成男装打扮,主要是为了掩饰身分。而这名扮成少年的少女,现在却拿若一截折断的地板刷,不知基于什么理由,一直想绕到缪维尔的背后。
布莉莎还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做出『坐上骑座并不会被吃掉』的结论,但最后她还是因为谬维尔发出「啾噜、啾噜」的威吓,而吓得跌坐在地上。
「看来带着这个小丫头一起走,可能是个误的决定」
堤欧虽然心中很后悔,却还是握紧了缪维尔的缰绳。
「好啦,要走啰!你们两个!玲所骑乘的是世界最快的凤凰鸟,我们一开始就要全力冲刺,要有所觉悟喔!」
听堤欧这么说,缪维尔也张开了带有十字图案的翅膀,开心地发出「啾、啾」声。
5
「这是怎么回事?在布莉莎不见之后,怎么连堤欧也跟着不见丁?还有,我在布莉莎病房的垃圾俑里找到了这个!」
拉拉语气激动地边说边把被揉成纸团的纸片递给伊斯卡。
上面写着『莉朵妮公主不见了吗?』、『可是,刚才堤欧是说玲。』等等像是布莉莎与堤欧对话的无数文字。
「所以说,这代表堤欧为了找回失踪的玲,也把布莉莎一起带走了吗?再加上鸟舍里的缪维尔也不见了伊斯卡!你快说话啊!。」
拉拉不断骂堤欧是个有女童嗜好的绑架犯、自作主张的竞鸟白痴,并激动地将纸片撕碎。她还是老样子,一旦碰上跟堤欧有关的事就会立刻失去理性,如果堤欧还是为了寻找玲而行动,那就更不用说了。
「真是的,那个笨蛋!三叉羽幽灵都还没逮到,就把布莉莎也拖下水!他根本就不晓得现在擅自行动有多么危险!要是被幽灵逮到,他又打算怎么办?你说话呀!伊斯卡。你不要一脸穷不关己的样子,好歹也说句话嘛!堤欧和玲都已经不见了耶!」
伊斯卡看见拉拉在病房里不断来回踱步,还激动地瞪着自己。
这让伊斯卡只能无奈地顺了顺头发,接着试图安抚拉拉似地说道:
「妳其实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堤欧和玲他们部不是小孩了。」
「就是因为不是小孩,所以我才担心啊!」
拉拉高举拳头大叫之后,才察觉自己说了失礼的话,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看来无论是堤欧或拉拉,在对该如何坦承自己感情的这件事上,还真是半斤八两。
「拉拉,我跟妳说,他们两人去的地方是艾尔-哈达尔的暴风谷。」
「暴风谷」
「没错。玲应该是想循着三叉羽幽灵留下的手环,拆穿对方的真面目吧。」
「为什么玲要自己一个人去做那种事?既然她是将来的王妃,动员军队还是什么的去处理不就成了吗?」
「妳跟我抱怨这些也没用呀」
伊斯卡之所以让玲知道寻找三叉羽幽灵的线索,原因也跟拉拉说的一样,是希望她能以王室的权限动员组织的力量,毕竟玲会一个人采取行动,也是伊斯卡始料未及的结果。
玲这次的行动存在着让人难以理解的部分,不过伊斯卡也不清楚实际原因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纸团砸在伊斯卡的脑袋上,让伊斯卡傻眼。
「等一下!这么说,一切都是你大嘴巴害的啰?要是你没有提到什么火炎水晶的话,不管是玲还是堤欧,都不会跑去那个叫艾尔-哈达尔的地方嘛!」
「这种说法应该算是迁怒了吧?况且拉拉,我刚才也说过,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因为他们只是去调查火炎水晶的来源,三叉羽幽灵并不一定在那儿。相反的,那家伙还留在天都附近的可能性高上许多,因此他们离开天都反倒比待在这里安全多了,不是吗?」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以堤欧他们没有闯入暴风谷为前提。伊斯卡曾有一次机会亲眼目睹那座山谷,那里正如其名,是座始终刮着强烈暴风的山谷,据说有不计其数的巨鸟与骑手在进入那座山谷后丢掉性命,光是远观就令人不寒而栗。
就算是堤欧他们也不可能会想闯进去,即使伊斯卡察觉自己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不过他还是这么认为
拉拉或许也在反复思索伊斯卡的话,她抱着胳臂、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一会儿之后,拉拉准备转身离去。
「妳要去哪里?」
「艾尔-哈达尔,我也要去找玲。仔细想想,问题其实很简单嘛,两人胜过一人,三人胜过两人,既然只是单纯去找线索,那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
见拉拉面不收色,伊斯卡不由得发出叹息,接着他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接口,只好用右手摸了摸脑袋。
伊斯卡并不想让拉拉跟去,他确实认为那里不会行什么危险,但是这样的思绪之外,伊斯卡察觉自己内心某处正敲响警钟。
这就是直觉吗?对于总是以逻辑去思考事物的自己来说,直觉并不是一种让人想去相信的东西,那么,这种感觉究竟是?
「对了,拉拉。我记得前几天妳应该说过,在我和佩加索的伤势治好以前,妳都要负责照顾我们吧?」
「这是两回事。」
拉拉脸上毫无歉意地说道,现在拉拉的心,大概早就已经追着堤欧飞到艾尔-哈达尔去了。在这个时候,伊斯卡才注意到自己那颗不愿让拉拉离开的心。
伊斯卡认为自己一定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导致心灵也变弱了,因此才会让平常能够轻易压抑的感情开始抬头。这是嫉妒,这是自己对能让拉拉如此着迷的堤欧所产生的强烈嫉妒,同时也是到目前为止,自己绝对不会显露出的、真正的自我。
原来如此。
一旦明白原因,就没什么难解决的。
我只需要像往常一样露出微笑、压抑感情就够了,只需要守在两名重要的儿时玩伴身边,继续扮演身为优等生的自己。可是
「那我就先走啰,伊斯卡。」
看见拉拉准备转身离开,伊斯卡极为自然地伸手拉住拉拉的手臂。
因为除此之外,伊斯卡想不到其它让拉拉改变心意的方法。
「拉拉,妳能不能不要去?」
拉拉回过头,伊斯卡继续说道:
「不要走。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
「咦」
拉拉露出惊讶的表情,伊斯卡才总算意识到自己这番行动所代表的意义。
插图007
6
在阴暗的山谷深处。
吾等一族度过了长达一百八十年的漫长光阴。
在这段岁月里,我们避人耳目地断绝与外人交流,在暗地里磨利刀刃。
但这把刀却没有挥动的机会,也无缘收入鞘内,它在出鞘的状态下被弃置于荒野、被人遗忘。
之后便从未改变,就这样日复一日。
吾等忍受沉默、等待着不会到来的讯息,直到今日。
然而
轰!
营火在洞窟深处熊熊燃烧,将视线染成一片赤红。
乔邦双眼注视着放置于火炎上的大锅,牙齿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昨晚,自从前往宫廷医院之后,乔邦的心就一直饱受煎熬。
乔邦想到那三名似乎也是国定竞鸟骑手,并再次阻挠自己的一伙人。其中一名驾驭白隼的骑手再一次扯断了艾洛的尾羽,虽然算不上什么重伤,但这下大概又有三天无法飞行了。
自己重要的手环也因为姬笠鶫的钩爪而遗失,那是受族人的规定束缚、在毫不抵抗下结束一生的父母留给自己的遗物,因此让乔邦感到强烈的遗憾。
但是,这份让内心感到煎熬的憎恨,正个是对那些骑手发出的。
那名在爵院屋顶上见到的高挑少女,以及少女所使出的锐利踢腿,直到现在还深深烙印在乔邦眼中。
那招踢腿不会错,是不折不扣的亚克王家宫廷武术升隼脚。
这么一来,少女的身分就是亚克国第二公主,莉朵妮-冯-克里尼斯塔!
这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珍贵的猎物,亦是剥夺族人未来的仇敌之一。
下次如果再有机会碰面,我势必要取她性命。
并且要用那些人深值在这肉体当中的污秽刀刃。
不过,在一切都随自己之意发展的现今,这也只能算是余兴。
呼呼
呼呼。
豆角鸮在岩棚上鸣叫着。
带着胭脂色羽毛的豆角鸮,是大小足以放在掌中的罕见角鸮。共计八只的豆角鸮频繁地转动脑袋,展开翅膀发出独特的叫声、牠们似乎正在讨食。乔邦看见他们的牠们的反应,便把作为饲料的野鼠丢进了如同小小饰品的角鸮群小:中。
「就快了,解放的时刻近了。你们很快就会和我们一样,也能」
乔邦轻轻抚摸角鸮的背部,角鸮们发出了心情愉悦的声音。
乔邦不希望再见到任何族人受到伤害。乔邦不愿见到任何同伴和未能实现梦想便离开人世的父母一样,这些人包括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爱鸟艾洛,还有这群角鸮。
自己也正是为此而让自己成为野兽,这都是为了亲于扯断那条绑住族人未来的锁炼。
乔邦提着热腾腾的大锅走向洞穴深处。在洞穴深处有一座深坑,五名贵族都被监禁在那儿,现在也到了给他们饲料的时间。
「吃吧。今晚值得庆祝,但在目的实现的那天到来之前,我都不能享受象样的食物,因此你们就代替我享受吧。」
乔邦看见贵族们各个坐在岩石上,用畏惧的眼神仰望自己。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乔邦明白他们之后的死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瑞鸟的气脉果真是实际存在的东西,不过我之前倒是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是那样的玩意儿。」
乔邦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平息怒火,嘴角也浮现出笑意。他现在心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愉悦,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得到复仇手段的喜悦,甚至让他涌现想大声吶喊的冲动。
瑞鸟的气脉对天都而言,是绝对不能失去的生命恩惠,同时也是会带来灾厄之火的诸刃之剑。
一旦点燃火焰,那些人也将无从选择地任其吞没。
而吾等族人也将从黑暗中得到解放。
这一切都将以那美丽、壮阔的天都瓦解为序曲。
要实现这个心愿,还必须先找到通往瑞鸟气脉的入口,反正这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呵呵呵」
乔邦最后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笑意,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演变成乔邦独自一人的狂笑,回荡在这个和乔邦成长的溪谷一样阴暗的洞穴中。
7
堤欧在下着豪雨的溪谷中紧握着缰绳。
打在身上的雨粒与雾气妨碍了视线,让堤欧边冒着冷汗,边在狭窄的岩壁缝隙间穿梭。堤欧选择了一条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装上耸立岩壁的危险路线。
灰沉沉的天空瞬间闪过了一道闪光,紧接着是一阵轰隆巨响,堤欧之所以会飞在溪谷内,也是为了避免遭到雷击。
「可恶!在上空飞明明很轻松,但现在这种天气根本无法飞到云层上!」
一听见堤欧抱怨,缪维尔随即发出「啾、啾」的同意声。
这是一段危险的飞行,或许暂时先找地方躲雨,让缪维尔整理羽毛才是聪明的做法,但是让他们无法这么做的理由,正紧贴在堤欧的背上。
堤欧只要稍微放松缰绳,背部就会立刻被槌一下。回头一看,一个扮成男装的女孩明显举着一只手,紧接着在堤欧穿着飞行夹克的背上传来『再快一点』的文字触感。
「要是再飞得更快,妳这个小不点可会被风吹走喔。」
堤欧发出不输给强风的声音说完后,背部又被槌了一下。
『不要紧,别在意。』
「唔!这小鬼,让人超火大的」
堤欧真的不明白要在什么环境下长大,才会变得像她一样,因为布莉莎在全速飞行的缪维尔背上简直没有丝毫惧怕。莫非她的恐惧感跟记忆一起丧失了吗?如果是不习惯速度的人,处在现在这样的剧烈飞行中,就算早已昏迷也不奇怪。
为了前往位于艾尔-哈达尔内部的暴风谷,这已经是堤欧他们从天都出发后的第四天了。在这段期间,他们一直以这个步调在飞行,行程也因此十分顺利,原本计划要花六天的路程,似乎在明天上午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但是话说回来堤欧心想,玲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前往暴风谷呢?而且还是在没有告知王室、只身一人的状态下。
自己完全不明白那家伙对三叉羽如此执着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她就连在八个月前和她一同赌命的自己也什么都没说,这实在让人不是滋味。
对玲来说,自己究竟算什么呢?
只是带她前往天都的导游吗?
之前她会跑来鸟舍,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吗?
这样的怀疑折腾着堤欧的心,堤欧发觉仿佛心里出现裂痕的感觉比以前更严重了。
「玲」
在堤欧自言自语的时候,背部突然被人猛力敲打,将堤欧拉回了现实。
堤欧回神后,才发现在前面的雾气后方,有棵生长在绝壁上的巨大树干。
那是一棵巨大的岩松,令人联想到巨人手臂的粗大树干,斜伸在前方阻挡住去路。
惨了!看样子是避不开了!
「啧!。」
「啾噜噜噜!」
在堤欧拉扯缰绳的瞬间,缪维尔也同时做出反应。缪维尔展开翅膀来降低速度,同时将双脚朝岩松的方向伸出,这是在无法躲开的情况下,选择至少减缓冲击的做法。
「小丫头!抓紧了!」
听堤欧这么一喊,布莉莎也立刻照做,她用双臂环抱住堤欧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固定,但是她的动作并未就此结束。
布莉莎在紧抱住堤欧的状态下,突然让身体跃离骑座。堤欧因为身为竞鸟骑手的自尊,平常都未使用安全带之类的工具,理所当然地,堤欧就这样连同布莉莎的身体一起从骑座旁滑落。
「笨、笨蛋!」
两人的身体最后以吊挂于骑座旁的方式停止,堤欧之所以没有摔下鸟背,全是因为绑着安全带的布莉莎将他牢牢抱住的关系。
两个人的身体吊挂在空中,让跃起身体以减速的缪维尔失去了平衡,牠原本朝正前方突进的身体,就这样倾斜地滑过右下方的空中。
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因为这个缘故,缪维尔原本即将与树干相撞的庞大身躯,改而从树干的下方穿过。
真是太走运了!
堤欧看见被大雨淋湿的树干,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通过自己的头上。
缪维尔则立刻恢复平衡,一边振翅一边让险些从骑座上摔落的堤欧跟布莉莎回到背上。
「啾噜噜!」
「抱歉啦!缪维尔。」
堤欧抚摸着缪维尔宽大的鸟背答谢伙伴的辛劳,接着朝身后瞪了一眼,并伸手扯住布莉莎的耳朵。
「臭丫头!妳刚才那样很危险耶!我们差点就落鸟了!」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布莉莎用手灵巧地进行笔谈,她继续在堤欧背部写下:
『因为,人家以为会撞到嘛!』
『明明是堤欧东张西望害的!』
『是你技术不好!』
『欺负人!』
『笨蛋!』
「这小鬼竞然一点部下懂得节制。」
虽然不能说话,不过她真是个口无遮拦的小鬼。
不过,布莉莎说得也没错,况且也是因为她,才能避免撞上树干。
『不可以再东张西望了。懂了吗?喂!懂了吗?』
「懂、懂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我就原谅你吧。
布莉莎用这样的态度露出灿烂的笑容,接着完全不把摆臭脸的堤欧放在眼里,开始用手拍打缪维尔的背部。
『既然懂了,就快点飞吧。眼神凶恶的鸟先生。』
「牠叫缪维尔!而且妳写在我身上有意义吗?」
『别在意、别在意。』
缪维尔从傻眼到说不出话的堤欧腿下,发出了「瞅噜噜」呜叫声。
似乎是臀部被布莉莎这么一拍,让牠燃起了干劲,眼神里明显燃起火焰。
「算了,随便你们吧。」
堤欧在开始加速的缪维尔背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8
「老婆婆,妳知道火炎水晶吗?」
在雨过天晴的天空下,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听到玲的问题,不禁瞪大眼睛。
「火炎水晶?。」
「对。在小玉块中,有红色矿石的东西。听说就在这座村子后面的暴风谷内。」
老婆婆好像听懂了玲的来意,却一脸困扰地摸了摸自己的白发。
坐在她附近的五名老人也或多或少露出同样的态度,仅有一名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兴致盎然地注视着玲。
「在现在这个时期,这可真稀奇呢。在几十年前,倒是有很多像小姐一样来寻找火炎水品的好事者,他们都是以这座村庄为据点、要前往暴风谷的人。火炎水晶是幻之水晶,所以那些人想靠它来一夕致富。」
「那么,有人找到了吗?」
「没有,通通没有。什么火炎水晶的,最后也只不过是传说,虽然我好歹也活了超过七十午,可是就连我的曾祖母都跟我说她从没看过呢。」
老太婆说完开心地笑了起来,玲不禁垂下肩膀。
玲离开天都已经过了六天,她在今天早上才抵达艾尔-哈达尔,虽然以里贝尔达拉的速度应该能再早一天抵达,但因为半路搞错方向而损失了宝贵的时间,虽说玲来到莱比奴已过了八个月,但几乎无法离开宫殿的境遇让她吃了大亏。
玲靠着里贝尔达拉在暴风谷上空绕了约半天的时间,她的心中抱着淡淡的期待,希望能在眼下发现某些和三叉羽幽灵有关的线索。
但暴风谷正加其名,是座刮着激烈强风的巨大溪谷,超过西座以上扭曲的断崖绝壁,构成复杂的图样耸立于眼前,看起来既像吞没大地的无数巨浪,又像自然打造的庞入迷宫。
在这座溪谷中,还有强风奔腾其中并拒绝所有人侵入,虽然玲好几次想骑着里贝尔达拉靠近,然而强劲的风势总让玲无法飞人谷中。
所以玲才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前往艾尔-哈达尔的村庄,试图找寻有用的线索。
艾尔-哈达尔的村庄正如玲所听闻的一样,位于边境之地,依靠断崖的洞穴住居数量不达两百,和堤欧他们的故乡毕纳镇相比,人门大概连三十分之一都不到。取而代之的是许多的田地,利用断崖的岩棚开垦而成的细长田地,在层层相叠了,为满是岩石的溪谷增添了美丽的绿意。
最后玲在村庄最高处、一座盖在断崖上的风车小屋附近看到人影,但是玲降落到地上之后打听到的结果,却像刚才一样一无所获,于是她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继续向眼前的老婆婆问道:
「老婆婆,知道有谁熟悉暴风谷吗?。」
「嗯,我倒也不是不知道,不过」
老婆婆转过头去,她所面朝的方向坐着一位带着草帽的老爷爷,老婆婆指着那位老爷爷兑道:
「那个人也是以前来这座村庄寻找火炎水晶的好事者之一,他也早在五十年前放弃了那个梦想,现在过着耕田的生活。不过,实际上他是因为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才会留在这个村庄的吧。」
老婆婆说到最后的部分时,将嘴凑近玲的耳边,小声且愉快地这么说道。
「老太婆,妳少胡说八道。对了,这位小姐,妳是来找火炎水晶的吗?」
看起来有些古怪的老爷爷,用手提起帽沿瞧了玲一眼,玲向对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我叫玲。老爷爷,你找过火炎水晶,是真的吗?你有火炎水晶可能在哪儿的线索吗?」
「哼!要是我有那种东西就不会放弃了。那玩意儿只是传说,要是太过贪心,人生可会一无所获喔。」
爷爷的话让老婆婆的额上浮现皱纹。
「你指的应该不包括娶了我这件事吧?」
听了老婆婆的话,老爷爷只是哼了一声不加理睬:
「我不是来找火炎水晶。我要找的,是有火炎水晶的地方。」
「那不是一样吗?」
「旁的老人忍不住发出笑声,玲不知该如何说明,于是这样问道:
「呃各位老爷爷,你们知道三叉羽幽灵吗?」
大家听玲这么一问,暂时安静了一下。就在玲不知所以然的时候,老人们彼此交互看了看,接着像是终于按捺不住地放声大笑。
「她竟然说幽灵!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先是火炎水晶,接着又是幽灵吗?真是太有趣了!」
老人们边笑边说道。看来报纸并没有送到这个村庄,在天都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在边境之地却被当成普通的鬼故事。
这下麻烦了,结果没有任何收获。现在只能先在这座村庄住下来,等明天再前往暴风谷了吗?
就在玲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声音在玲的旁边说道:
「妳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走路来的吧?」
说话的走在这里唯一一名年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亲切的笑脸与容貌十分相称,声音也很悦耳。
「我是来自关国的留学生。我从毕纳镇的朋友那里听说火炎水晶的事,很感兴趣。我怕我骑来的巨鸟会造成困扰,所以停在其它地方。」
玲微笑着说出准备好的谎言。她不能表明自己是莉朵妮公主,之所以将身为凤凰鸟的里贝尔达拉留在其它地方,也是为了避免身分被人察觉。
「哦?妳是邻国的留学生吗?。那么为了促进友好,我们应该要多少帮个忙啰。」
少年说完后,看着其中一名老爷爷说:
「柯尔卡爷爷,你就把以前画的那张地图给她好了。只要有那份地图,不就可以知道暴风谷的风向了吗?而且我记得在那上面,也有爷爷你标示的可能地点。」
天无绝人之路。玲双手合在胸前,嘴角露出笑容。
「请您务必伸出援手。」
9
在雷雨停歇的隔天早上,堤欧骑着缪维尔在深谷上空滑翔。
堤欧脚下到处都是扭曲的绝壁,构成了蛇形的路线,并在大地上描绘出仿佛迷宫般的复杂模样。
在断崖绝壁当中,带着浓雾的气流正快速流动。那是风的浊流,就连毕纳溪行的针岩谷也相形失色,要是被那道浊流吞没,就算是缪维尔也应该无法全身而退吧。这里是座名符其实的暴风谷。
「玲那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堤欧在上空找不到里贝尔达拉的踪影,若是她已经跑进这座山谷内,事情可就麻烦了。
凤凰鸟是种像鹫与鹤混合的巨鸟,但说是就,牠的脚太长;说是鹤,脖子又太短。在牠金黄色的身体上,还长有覆盖住颈部的琉璃色耀眼鬃羽,此外,在巨鸟当中也算格外庞大的身躯上,还有一对与身体相称的宽广双翼。
那种翅膀肯定会受到气流的强烈影响,要是进入这座山谷,就算牠是世界最快的巨鸟,也会变成毫无用武之地的废鸟。最重要的是,一旦其庞大的身躯无法动弹,恐怕也不会有任何能将牠从暴风谷中救出的手段,最后等待牠的唯有死亡。
「毕竟玲对这一带的地理环境不熟,就算还没抵达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这是堤欧的希望,但是看样子,他似乎想得太美了。
堤欧的背部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很痛耶!臭丫头!就在堤欧打算这么大叫的时后,才察觉到布莉莎的手指着下方。
『那里有一只大鸟,为了不被风吹走正抓着石头。』
「什么!?」
堤欧望向布莉莎所指的方向。在婉蜒曲折的山谷中,带着浓雾的气流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动,透过在激流中偶尔现身的浓雾缝隙,堤欧才隐约看见有东西在底下晃动。
那是一座在深谷之间的岩棚,有一对金黄色的翅膀在强风的吹拂下紧贴着岩块。
不会错,那是里贝尔达拉!
「玲那家伙,做事也不考虑后果!」
『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堤欧感受到布莉莎正用她擅长的笔谈,在自己的背上激动地诉说。
用不着她说,堤欧也已经看出风的动向,只要在进入蛇行的绝壁之前,从上风处冲入激流,应该就能抵达那座岩棚,之后的事就到时候再想吧。
「布莉莎,妳先下去。我过去救她,妳在山谷上等我。」
堤欧的背部又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布莉莎对他摇头表示拒绝。
『我也要去,我一定要去,我要救玲。』
坚定的眼神与笔谈的强硬语气,反映出布莉莎的意志。
「说不定会死喔。」
『没问题,有堤欧和眼神凶恶的鸟先生,一定能救到她。』
「就跟妳说牠叫缪维尔了。」
『对,我就是说那个鸟先生。』
算了,也罢
「听好啰,布莉莎,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手从我腰上放开喔。」
布莉莎用手指比出一个圆圈表示明白,并点了点头,接着堤欧在搭档的背上拍了两下。
「啾!」
缪维尔自然是干劲十足,牠就像是随时都能出发似地凝视着谷底。
「拜托你了,因为这次也只能依赖你了。」
缪维尔配合堤欧拉紧缰绳的动作收起了翅膀,接着他们就以这种状态冲入暴风谷中。
*
谷内充斥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强烈气流,不只是气流很剧烈,就连空气的量也非比寻常。
这已经不是气体的流动,而是波浪,是拥有液体般压力的强风浊流。
而且因为浓雾的关系,视力也难以发挥作用,仅能偶尔从宛如白色窗帘的浓雾裂缝中确认自己的位置。
「撑住!谬维尔!」
「啾、啾!」
在白色浊流的翻弄下,缪维尔拼命地拍动翅膀,他们正逆流而上,朝上风处飞行。但是缪维尔的身体却在暴风的摆布下,逐渐被推向后方。
目的地就在身后。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都符合堤欧的计算,但是和计算不同的是,超乎想象的暴风,让缪维尔连保持平衡部做不到。
现在他们处于只要稍不留神,就会立刻撞上绝壁的状态。
在震耳欲聋的狂风呼啸中,堤欧紧抓着骑座的框架回头望着后方。
在身后的岩棚上,堤欧隐约可以看见金色巨鸟的身影,是里贝尔达拉。牠用长脚紧抓住岩石的模样彷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堤欧也看到了在牠的背上、身穿黑色骑鸟服的玲。
「再左边一点!缪维尔。一旦被吹到下风处,可就再也到不了岩棚了。」
堤欧虽然这么说,但就算是缪维尔,也没有余力能回头确认位置。现在缪维尔光是要而朝前方保持平衡就费尽了全力,虽然牠透过堤欧缰绳的引导尝试水平移动,然而现在仍处于尾羽稍微偏斜就有可能失去平衡的状态。
「这样子不行,只能先飞出暴风谷再重新试一次」
就在堤欧咬牙的时候,突然察觉缪维尔的身体正向左移动。
是风吗?堤欧虽然这么想,但是随即便察觉原因。
是因为堤欧背后的布莉莎,将自己娇小的身躯横向悬在骑座外,她的手脚仍维持在骑座上的姿势,仅让上半身跟腰部移向骑座左侧。
似乎是因为这样,缪维尔才得以在保持平衡的状态下,水平朝左侧移动。
这简直像是特技,堤欧从没见过这样的骑鸟技术。
「妳这样会被吹走喔!」
布莉莎看着堤欧点了一下头,似乎是『放心交给我』的意思。
「哼!小丫头还想学大人啊!」
「那就看妳的了!」堤欧大喊,接着拉紧缰绳。
现在除了正面的暴风之外,上下左右都有强烈的气流袭来,缪维尔努力承受着强风的压力,同时逐渐朝里贝尔达拉接近。
「很好,缪维尔,抓住岩石!」
「瞅噜!」
察觉到堤欧缰绳的指示,缪维尔用钩抓紧紧抓住岩石。在岩棚正面,也就是堤欧正后方的位置,有着黄金色巨鸟的身影,现在的里贝尔达扯已经不是堤欧在八个月前看见的那只幼鸟,尽管还不算是成鸟,但光就大小来说,也已经比缪维尔大上一圈,琉璃色的鬃羽也比以前更加华丽。
「啡!」
不知是否因为里贝尔达拉还记得堤欧的关系,牠对堤欧叫了一声。相较于那露大的身躯,牠的胆量却似乎不怎么样,里贝尔达拉的叫声反映了牠的个性,堤欧能从其中感受到牠的胆怯。
紧抓住牠背部的玲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堤欧,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虽然强烈的风声打散了玲的声音,但堤欧还是能从玲嘴唇的动作明白她说了什么。
堤欧!
玲刚才是这么说的。她想必很惊讶吧,毕竟玲是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溜出宫殿的,她肯定连做梦都想不到,有人会在这时候跑来救她。
「嘿嘿!」
知道厉害了吧!堤欧心想,本大爷可不会被妳轻易骗过去,我要趁现在让玲彻底明白这件事。
「听好了!小丫头,妳要乖乖待在这里喔!」
堤欧向布莉莎丢下这句话,便以华丽的动作跃下骑座他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因为暴风的关系,堤欧摔在岩地上连滚了好几圈,要不是在里贝尔达拉身上的玲伸手拉住堤欧,堤欧恐怕会直接滚落山谷。
「堤欧,你在干什么?那样、非常危险。」
「妳没资格说我!」
「你连布莉莎都带出来,要是被三叉羽幽灵发现怎么办?」
「就说妳没资格说我是听不懂喔!」
她还是一样,是个不知道什么叫常识的家伙,人家难得想用帅一点的方式登场,被这么一搞总有一种划不来的感觉。
堤欧臭着一张脸,抓着骑座的框架站起身子,就在这个时候,玲将嘴凑到堤欧耳边。
「谢谢你,堤欧。你来救我了,我现在好感动。」
见玲突然表现出淑女的一面,让堤欧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虽然堤欧很想让玲知道自己有多么为她担心,却没有勇气把心里的想法确实地用言语表达。
「我、我并不是自己想来的,只是因为卡洛塔拜托我这么做喔。」
「卡洛塔她」
玲的表情浮现出些微的不满。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还是应该要多卖一点人情才对,现在真后侮。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里贝尔达拉开始发出痛苦的声音,无论如何,都得先想办法离开这座暴风谷。
「总而言之,再这样下去堆贝尔达拉会受不了的,我们要离开这里。」
「好。那么,要怎么离开?里贝尔达拉,好像不能在这座山谷飞。」
堤欧被玲用那对翠绿色的双眼盯着,抱着胳臂陷入沉思。他虽然在上空一见到玲就不假思索地冲入暴风谷,不过并没有事先想好离开的方法。
话说回来,真的有方法能让里贝尔达拉庞大的身躯离开这里吗?
「难道堤欧,你什么办法都没想?」
「唔!呃、怎么会呢」
「真的吗?」
「那、那还用说!」虽然堤欧这么回答,却还是没行想到对策。
里贝尔达拉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堤欧实在不认为牠还能抵抗风势飞到上空,但是如果任凭气流摆布,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堤欧伤脑筋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腿不知道被谁拍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为了不被强风吹走而低着身子紧抓岩石的布莉莎,正抬头看着自己。
「妳这家伙,我不是才跟妳说很危险,叫妳不要过来吗?。」
堤欧一边抱起布莉莎,一边激动地说着,但是布莉莎却一脸没有听见的样子,伸手攀住玲的手臂。
「布莉莎,妳是因为担心我才跟来的吗?」
布莉莎点了点头,玲也伸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脑袋。因为两人那是黑发的关系,看起来就像一对真正的姊妹。
布莉莎在这时露出严肃的表情转过头,伸手在堤欧的手背上写下文字。
『在下一个转角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洞穴,如果能飞到那里一定能得救。』
「妳怎么会知道有洞穴?」
『刚刚在上面看到的。』
真的有那种东西吗?堤欧虽然对自己的视力也颇有自信,但是在浓雾的干扰下,根本看不到什么洞穴。
「妳确定没看错?」
『不会错的。』
布莉莎的一双大眼睛直视着堤欧,看来她有十足的信心。
堤欧向布莉莎说了声「好吧」,接着做出决定。反正也没有其它方法,也只能试试这个提案了,现在的问题是,里贝尔达拉能否撑到抵达洞穴。
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堤欧察觉风势突然趋缓,转头察看上风处,发现缪维尔莫名其妙地张开了翅傍。
「啾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缪维尔发出威吓的叫声,看来那个家伙似乎在向这阵暴风挑衅。
有本事杀了我,就尽管来吧缪维尔用这样的姿态、高高竖起头上的冠羽。
「别为了那种事浪费体力啊」
真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家伙,但是也多亏了缪维尔,让堤欧想到了一不好点子。
「玲。再过去有个洞穴,我们到那里去。我先飞在上风处,妳则让里贝尔达拉飞在缪维尔的正后方,用我们来减低风阻。」
「我明白了。」
见玲充满信任地应声同意,堤欧暗自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带大家脱离险境。
*
在全身承受着激流的状态下,缪维尔努力拍打翅膀。
然而,无论缪维尔如何卖力地挥动双翼,仍然缓缓被推向下风处。
堤欧实在不敢相信如此努力飞行的缪维尔,竟然会输给风压。
在身后不远处,可以隔着薄雾看见里贝尔达拉的身影,就算有缪维尔在前方阻挡强风,还是无法完全避免暴风打在牠庞大的身躯上。从里贝尔达拉飞行的模样可看出牠已经不剩丝毫余力,现在谁也不知道牠究竟还能再撑多久。
「缪维尔,再稍微靠右一点。」
「啾噜噜噜噜!」
也许是因为动作无法随心所欲的影响,缪维尔的反应开始浮现焦躁。
面对这样的暴风,看来就算是缪维尔,最多也只能做到维持平衡。
就算试图偏向右侧,在强风的攻势之下,最后也会被赶回山谷中央。
『看见了,在右后方!』
是布莉莎的笔谈。堤欧透过雾气的缝隙仔细观看,看见了在绝壁上的裂缝。
那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就尺寸来看,就算是巨鸟也能轻易通过,从洞穴的宽度来判断,就算要让里贝尔达拉张开翅膀通过也不成问题。
「玲,就快到了!」
玲看见堤欧用手比了几下,转过头确认了洞穴的位置,接着点点头。
看见获救的希望,玲也能透过缰绳,感受到里贝尔达拉的翅膀重新涌现出力量。
接下来就只要想着如何飞到那里了。不过,这也是最大的问题
此时布莉莎又再次将身体朝右倾斜,虽然不知道布莉莎是从哪里学到这种技巧,但是缪维尔的身体也确实地开始朝右侧水平移动。
这种骑鸟技术虽然让堤欧感到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也觉得这种方式不无道理。缪维尔现在保持着水平状态朝正前方飞行,也就是说,这样能让牠在左右翅膀的力量均等、全力飞行的状态下,仅靠着骑鸟上移动体重来政变方向,这也代表着将完全不会浪费缪维尔振翅的力量。
这招很管用,只要将这个招数练熟,相信在国定竞鸟上也能缩短时间。
说不定也能让自己更接近追求的飞行路线。
「缪维尔,你就这样保持直飞喔。」
「啾!」
在缪维尔保持水中的状态下,堤欧将自己的身体悬在骑座之外。
突然袭来的强烈风压让堤欧差点被吹走,要不是他连忙恢复姿势,险些就会摔下鸟背。
缪维尔受到堤欧的动作影响,也差点失去平衡,之所以能设法撑住,主要还是由于平日的锻炼发挥了成效。
「啾噜噜噜噜噜噜噜!」
「抱、抱歉,缪维尔,我稍微失误了。」
看见缪维尔竖起冠羽抗议,堤欧也透过缰绳表示歉意。
『不可以让整个身体都伸出去,手和脚要维持不变,只能移动上半身跟腰部。』
「上半身跟腰部?」
布莉莎笔谈的内容让堤欧皱起了眉头,感觉还挺有难度,必须在自己跟谬维尔都维持平衡的状态下,只让体重移动才行,况且又是在这样的强风下,这对骑鸟士的体力也有相当大的考验。
堤欧听从布莉莎的建议,试着将腰部移到骑座外,这次堤欧的动作特别缓慢,深怕再次失去平衡,就在堤欧自己也觉得这种姿势很难看的时候
『堤欧是在扭屁股,你忘记上半身要动了。』
被布莉莎在背上写下了屈辱的字句。
「唔!这丫头真让人火大。」
这次堤欧让腰部的动作稍微大胆了一点,而上半身也跟着移动到骑座之外。
轰!
堤欧压低身躯,努力承受着非比寻常的风压。
虽然十分缓慢,不过缪维尔的身体也确实地朝右侧移动。
『对,大致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心理的松懈造成了灾难,突然从左侧袭来的强风吹翻了缪维尔的身体。
「唔!」
眼前出现一片绝壁,堤欧连忙拉扯缰绳,缪维尔则在同时翻转身体,靠脚跳离岩壁。
那是缪维尔在『龙头』也施展过的断崖踢。多亏了这一个绝活才免于撞上绝壁的危机,但是在暴风的侵袭之下,缪维尔的身体也迅速被吹向下风处。
「啾噜噜噜!」
缪维尔高声呜叫,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衡,然而真是的问题是原本在后方的玲。里贝尔达拉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换到了缪维尔的前方,在突然少掉缪维尔挡风的情况下,里贝尔达拉虽然拼命振翅,却明显地不敌风势,碍于宽大的翅膀,里贝尔达拉眼看就要被强风吞没。
『堤欧!右边!』
堤欧定神一看,发现目标的洞穴就在自己的身边,要是继续被刮向下风处,里贝尔达拉和玲就没希望了,机会只有一次。
「撞上去!缪维尔!」
「啾噜!」
里贝尔达拉开始随风摆布,堤欧对准了牠的侧腹,拉扯缰绳对缪维尔下达指令。
堤欧在拉扯缰绳的同时,也一口气将自己的腰部跟上半身悬在骑座外。
「上吧!」
从未感受过的强大重力侵袭了堤欧伞身,缪维尔转成直角,一头朝里贝尔达拉撞去。
巨鸟与巨鸟的碰撞产生强烈的冲击。
在暴风当中,三个人与两只巨鸟全部在半空中弹起。
11
这是个仿佛绝壁裂缝般的巨大洞穴。
洞穴内部有胜过入口的宽敞空间,洞顶远在头上的彼端,洞内拥有足以让十只巨鸟并列飞行的宽度,而洞穴的深处被一片黑暗笼罩,更难看出还有多大的空间。
在洞穴外面,暴风虽然仍旧持续不断,但是洞内却意外地安静。
「为什么妳要一个人跑出天都?」
面对堤欧仿佛逼问般的话语,玲低声说道:
「再这样下去,莱比奴会爆发内乱。在那之前,我想找出火炎水晶在哪,查出三叉羽幽灵的真面目。」
「这不是妳该做的事吧。更何况我要问的是,妳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和我们说,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
玲无法回答,她很明白堤欧是在为自己担心,如果将事情告诉堤欧,他一定会出手相劝,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玲说不出口。
玲不希望继续将堤欧拖下水,而且自己早就明白了三叉羽幽灵的身分。如果在这座山谷内真的有和那个人有关的线索,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将它找出来,因为这是流有亚克王家之血的人所背负的宿命。
「妳说话呀?玲!」
「对不起,堤欧。」
听到玲的道歉,堤欧不悦地哼了一声、将脸别到一旁。
「又开始装哑巴了。」堤欧小声抱怨。
在洞穴的一角,里贝尔达拉正在安静地休息,牠似乎相当疲惫,长长的脖子绕到身后,就像睡死了一样。要不是有缪维尔把牠撞进这座洞穴,恐怕会演变成无可挽间的状况。
一想到这里,堤欧便觉得多少感谢都不足够。
玲走近在休息的里贝尔达拉,伸手轻柔地抚摸牠的鬃羽。
「对不起,里贝尔达拉,让你碰到这种危险。」
在沉睡中仍对玲的话语发出「啡」声回应的爱鸟,让玲心里涌出无限的怜爱。
里贝尔达拉刚从蛋里孵化的模样,玲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这只喜爱撒娇的巨鸟因为认亲本能而误认为玲是母亲,对玲来说,牠也是如同自己孩子般的存在。
在洞穴的入口,缪维尔仍持续对洞外的暴风发出威吓。
缪维尔激动地挥动着翅膀,「啾噜噜」地对着洞外呜叫。
布莉莎则在缪维尔身后使劲拉扯牠的尾羽,似乎是想警告缪维尔现在的行为十分危险,可是在愤怒的缪维尔一瞪之下,布莉莎也只能慌张地逃到玲的身边:
『那只眼神凶恶的鸟先生脑袋不好吗?』
得知布莉莎笔谈的内容后,玲笑着回答。
「嗯因为缪维尔是一只怪鸟」
*
即使太阳已经开始西沉,暴风谷的强风仍没有丝毫停息的迹象。
此刻玲让身体靠着里贝尔达拉的翅膀,不发一语地坐在地上。至于缪维尔,仍持续在洞穴入口对风威吓,堤欧与布莉莎则在缪维尔身后休息。
玲明白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里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而且自己还必须找寻和三叉羽幽灵有关的线索。
玲打算等里贝尔达拉恢复体力之后就离开这里。可能的话,最好能在不被堤欧他们察觉的情况下独自离开。
就在玲拿出暴风谷的地图确认地形的时候,堤欧也察觉到地图,于是走到玲的身边。
「妳是从哪里拿到这份地图的?」
「艾尔-哈达尔的村庄,以前寻找过火炎水晶的人给我的。」
堤欧看了地图一眼,若有所思地瞇起眼睛。
「现在我们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吧,这个箭头应该是代表风向,这么看来,标在旁边的数字应该是风的强度。这里简直就跟迷宫一样,一旦进来,除非一直去到远在南方的风势会合地点,否则都出不去的样子。」
堤欧只看一眼,就准确地掌握了地图的内容。虽然堤欧只是见习生,但毕竟也是国定竞鸟骑手,就算头脑简单,判断风向的能力也比常人优秀。
「这条红线是什么?沿着这座洞穴附近的这一条。」
「那个、是拥有地图的老爷爷跟我说过的地方。听说过去有许多人失踪了,被风吹到这里后。」
「咦?既然这样就别跑到这里来啊,女巨人!不是差点连妳都要失踪了吗!」
「我不是女巨人,只是堤欧太矮了。」
「这家伙每次都让人火大」
玲调侃过气愤的堤欧之后继续前道:
「传说,还有其它的,很久以前,在亿那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时代,据说有一个男人曾在暴风谷失踪,可是经过三十年后,有人在山谷的下风处发现他的遗体。」
「三十年后?。那都已经变成骨骸了吧?还能认出身分真是不简单。那个遗骨身上该不会有写了自己名字的物品吧?」
「那样、不对。那个人才刚死不久。虽然也老了三十年,但听说是那个人的朋友,看到脸就立刻认出来的样子。」
「失踪了三十年,却保有完整的尸体?」
「对,很不可思议。而且那个人,似乎带着一小颗火炎水晶,他很小心地将水晶放在口袋。那个人失踪的地点就在这里,画着红线的山谷。」
玲就是在听过那个传说之后,才决定跑来这里寻找线索的,她相信火炎水晶也就是和三叉羽幽灵有关的某些线索,可能就在这个地方。
「蠢毙了,只不过是传说嘛。妳是因为这种传说才闯进这座山谷的吗?而且妳自己看看地图上的数字,这座山谷可是暴风谷中风势最强的地方,妳好歹也该想清楚再行动吧!」
玲觉得堤欧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自己感到有些恼火却也是事实。
「堤欧还不是什么都没想就跑来救我。所以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这不是被救的人该说的话吧!」
「还没被救。里贝尔达拉,你要怎么带牠出去?」
「唔」
堤欧说不出话,抱着胳臂想了一下。
「我看顺着这张地图的箭头飞,应该是最可行的吧。」
「里贝尔达拉,撑得住吗?」
「以这种风势大概很难吧。也只能等到晚上再出发了,因为溪谷的风通常都会因为太阳的关系,随着热度使上升气流增强,等晚上气温下降后,风势应该会稍微减弱一点,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到暴风谷,所以也不能肯定啦。」
「里贝尔达拉,不能在晚上飞。缪维尔也」
「即使是这样,也只能试着飞飞看了。」
「堤欧你果然什么都没想。」
「哼妳还要提这件事吗?」
不知在什么时候,布莉莎也来到了玲的身边,她不知为何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交取石了看玲与堤欧。
「怎么了吗?布莉莎。」
被这么一问,布莉莎捡起石头,开始在脚边写字。
『玲是莉朵妮公主吧?。』
看到笔谈的内容,玲瞪了堤欧一眼。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那个、说好要保密的。」
「才不是我说的,是卡洛塔小姐到医院拜托我来找妳的时候,被这丫头偷听到的。说起来这那是妳自己不对,追根究底,还不都是妳偷偷跑出来才会变这样。」
布莉莎没有理会像是在宣示自己胜利的堤欧,继续写道:
『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公主与家臣?』
玲和堤欧对望了一眼。玲过去从未以那种方式去看待自己跟堤欧的关系。在莱比奴有严格的身分制度,从这方面来想,玲的身分确实在堤欧之上,加果玲成为下一任王妃,身为国定竞鸟骑手见习生的堤欧,确实也有可能被列入家臣之列。但是
堤欧也一样陷入沉默,而在这安静的空档问,布莉莎又继续问道:
『还是说,你们是情侣?』
「别、别别、别说傻话!我和玲怎么会是情侣嘛。对吧?」
就算堤欧一句「对吧」就把话丢给玲,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其实也没什么好困扰的,只要说「堤欧说得对」肯定就行了可是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因为玲总觉得自己要是那么做,就会斩断某种东西。
玲明白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经接受了要成为舒尔王王妃的命运,但是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却仍存有想以自己的翅膀胰翅高飞的想法。
而此刻,玲感觉自己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玲紧握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她所紧握的是藏在衣服底下、自己与堤欧的羁绊。
布莉莎打量了一下慌张的堤欧和不发一语的玲,接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在脚边这么写到:
『我大概明白了。』
「妳明白个头啦!早熟的小鬼。」
『我明白堤欧对玲是怎么想的,还有玲对堤欧是怎么想的。』
「喔?我对玲怎么想?这种事我根本懒得去思考。」
布莉莎像是要打断堤欧说话似地摇了摇头,然后露出微笑。
不知为何,那是一种让人感到悲伤的微笑,是一种不应该为女孩所拥行、带有深沉忧郁的笑容。
『可是堤欧,有件事你千万不能忘记,国王是种会背叛家臣的生物,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就算是公主,一定也』
布莉莎只写到这里便转身离开
「那小鬼是什么意思啊?真怪。」
然而玲的双眼却始终紧盯着脚边的文字。
国王是种会背叛家臣的生物。
这句话深深刺伤了玲的内心。
11
「妳打算去哪里?」
在一片浓厚的黑暗中,堤欧起身如此问道。
玲大概是以为堤欧已经睡着了,难掩内心的动摇。
「堤欧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从刚才就一直醒着,因为我在等风势变小。」
时间大概已经接近午夜,在洞穴外,暴风造成的风声已经稍微平静了些。正如堤欧所预料的,夜晚少了因太阳热景而产生的上升气流,风势似乎也因而减弱,就在堤欧打算再稍微观察一下、而躺在缪维尔翅膀下的时候,刚好察觉了玲的动静。
「妳该不会打算丢下我,自己先走吧?」
「那个、不对。我只是打算确认风势。」
「既然这样,那妳干嘛抓着里贝尔达拉的缰绳?」
玲说不出话来,堤欧盘起腿叹了一口气。
「我看妳从傍晚就突然安静下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妳每次保持沉默的时候,多半都是在想些馊主意,和八个月前相比真是一点进步部没有。」
这家伙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她想要独白行动?
就在堤欧站起身、打算问个清楚的时候,玲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出声说道:
「堤欧,布莉莎在哪里?」
「妳少装迷糊了,玲。布莉莎下就躺在里贝尔达拉的旁边」
不见了!堤欧记得在天黑之前,布莉莎确实还躺在里贝尔达拉的翅膀下,但现在就算靠着洞外射入的些微月光仔细察看,也看不见布莉莎的踪影。
「啡?」
堤欧抬起里贝尔达拉的翅膀也没看到布莉莎,然后不抱什么希望地确认了缪维尔下方,但是同样找不到,只有在半夜被吵醒而心情不悦的缪维尔,气愤地啄着自己的脑袋。
「那丫头跑哪儿去啦?」
「要是在这种地方迷路就糟了。堤欧,快去找布莉莎。」
「是妳要负责的吧。她原本可是躺在里贝尔达拉的旁边,所以没发现她走丢是妳的不对。」
「那样、不对。带布莉莎来的是堤欧,所以堤欧是监护人。」
「谁要当那种丫头的监护人啊!」
「堤欧,不负责!」
「搞不清自己立场的人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就在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听见洞穴深处传来鸟鸣声,两人立刻安静下来。
呼呼
呼呼呼
「这个叫声,是什么?」
「似乎是角鸮,不过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呼呼呼、呼
呼呼呼、呼
而且不只一只的样子。有六只不对,可能还要更多。在洞穴内无论是前后左右,都能听见角鸮的叫声从高耸的洞顶传来,彷佛刻意要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啾噜噜噜噜噜!」
缪维尔突然大叫,只见牠展开翅膀摆出威吓的姿势。
缪维尔虽然不善于夜视,不过本能上对外敌十分敏感,附近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还是在如此黑暗的洞穴之内
「玲,妳坐到里贝尔达拉的背上。」
「可是,布莉莎还」
堤欧一跃到缪维尔的背上,巨大的影子便袭击过来,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缪维尔躲过了这次攻击。
洞内响起了强烈的破空声,定神一看,一个巨大的鸟影降落在堤欧前方。因为光线昏暗的关系,堤欧无法确认其样貌,但是从影子来判断,体格应该跟缪维尔差不多。
「叽喀、叽喀、叽喀喀喀喀!」
神秘的巨鸟发出咆哮,是散发着敌意的激烈威吓声。
「啾噜噜噜噜!啾噜噜噜!」
缪维尔也呼应着对方的威吓,并朝对方冲撞,而那只神秘的巨鸟则在同时起飞,躲过缪维尔的攻击。
巨鸟的身影就这样融入黑幕当中。堤欧一边搜寻对手的身影,一边吶喊着:
「快逃!玲!近家伙不是普通货色!」
*
在一片漆黑中,玲听见了缪维尔起飞的振翅声,紧接着
「啡!」
里贝尔达拉的整个身体就在玲的眼前被撞飞。
那只神秘巨鸟的身影,压在里贝尔达拉摔倒在洞穴岩地的庞大身躯上。
下一剎那,里贝尔达拉再度被击飞。
「里贝尔达拉!」
「啡!啡!」
原本打算去帮助里贝尔达拉的玲,却在此时停下脚步。
因为不知在什么时候,玲的前方多了一道人影。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不过玲还是能明白对手非比寻常。明明彼此的距离这么近,对方却能让玲察觉不到丝毫气息,彷佛是黑暗本身正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眼前,像极了亚克王家宫廷武术的隐形术影舞。
「你是」
乔邦?。玲虽然想这么说,却没有余力将话说完。
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不,并非消失,而是整个身子朝地面压低。
当玲察觉这件事时,人影已经贴近到玲的身前!滑入玲的脚边,玲甚至来不及摆出架势,杀气便从下方传来,玲也在瞬间察觉了那股杀气的真面目。
升隼脚!
亚克王家宫廷武术的足技朝玲的下颚袭来,玲瞬间后仰上半身、朝后方翻滚,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攻击,并顺势在岩地上翻滚,与人影拉开距离。
「等等!我、不是敌人。」
玲起身说道,却又在这时感受到身后出现其它气息,她因战栗感而睁大双眼。在玲的眼中又出现了其它身影,对方不只一人,有三人、不,可能有五人。
真正让玲惊讶的是,那些人都与先前的人影一样,修得了隐形术。
「你、你们是」
一阵剧烈的冲击窜过玲的颈部。
玲就这样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
「这家伙是三叉羽幽灵吗?」
堤欧骑着缪维尔在洞穴内飞行,同时难掩内心的焦躁。
那只神秘的巨鸟在一片漆黑的洞穴内,和三叉羽幽灵一样纵横无阻地来回穿梭,彷佛在这样的黑暗中,一样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堤欧完全弄不清状况,他唯一能明白的,是对手明确地掌握了自己的位置,并试图在空中冲撞自己的事实。
堤欧听见巨鸟的振翅声从侧身逼近,缪维尔才刚做出反应,就立刻被对手的巨鸟踢飞、在空中失去平衡,接着又被对手击落地面。
「啾!」
要不是缪维尔有经过千锤百炼的腰和腿,恐怕免不了一番重伤,幸好牠的双腿稳稳地踩住地面,才得以缓和强烈的冲击。
「啊、好险喔,真是的」
虽然空间很宽敞,但是在洞穴内无法自由飞行,再加上光线昏暗,堤欧判断胡乱起飞会招来危险,所以要缪维尔后退。
「啾噜噜噜!啾噜噜噜噜噜!」
缪维尔不断拍打着翅膀发出威吓声,在空战吃亏似乎让牠无法释怀,堤欧光是要压制谬维尔的亢奋就花了不少力气。
然而堤欧察觉到一件事,就是敌方在自己头上发出的振翅声!翅膀拍动的声音与破空声,与大刀燕发出的声音明显不同。堤欧没有听过那种仿佛将空气撕裂般的声音,对手的速度也并非特别惊人,但是堤欧明白对方也施展着和大刀燕类似的动作左来右往,能够任意地改变方向。
「这家伙不是三叉羽幽灵吗?」
那么,他们又会是什么人?那家伙还有同伙吗?。光一个三叉羽幽灵就已经应付不来了,要是对手还以多击寡,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玲!妳还好吧!」
堤欧伸手擦去额头上滑落的汗水,并拉开嗓门喊道,却听不见任何回应,他只能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洞穴入口附近,听见里贝尔达拉的声音。
「啡啡!」
是求助的哀叫。牠应该是受到神秘巨鸟的袭击,被赶到入口附近了。
看来对方企图将里贝尔达拉赶入暴风谷。
「快跑!缪维尔!」
「啾!啾!」
缪维尔反映着缰绳的动作,在地上奔跑起来。
堤欧藉着暴风谷的门光,看见两只巨鸟交叠的身影。
「逮到牠了,就在那里!缪维尔,就这样将那家伙撞进暴风谷!」
「啾!」
缪维尔对准其中一个影子,使尽全身的力量朝对方扑去,那是缪维尔最擅长的冲撞,要是扎实地吃上这么一击,就连大鹫都很难全身而退。
堤欧做好了提防冲击姿势,但是
原本应该在前方的巨鸟身影,不知何时飞到了头上,对手靠着和三叉羽幽灵不相上下的利落飞行,将缪维尔玩弄在鼓掌间。
惨了!
「啾!」
强烈的冲击袭向缪维尔,来自背后的意外攻击让堤欧从骑座上摔落。
原本打算冲撞对手的缪维尔庞大身躯,就这样顺势被撞出洞外。
紧接着,缪维尔就被暴风吹得不见踪影。
里贝尔达拉也和被巨鸟袭击的缪维尔一样,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缪、缪维尔!里贝尔达拉!」
呼呼
呼呼呼
洞穴中到处都是角鸮的叫声。
巨鸟也在此刻从无计可施的堤欧上方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