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认识这栋公寓住户,同时也是新同伴(?)的银发少年瓦利三天后──
「刃?刃,你在哪里?」
一早,鸢雄才刚起床,马上察觉到某种变化。
──刃不在身边。
这只小狗打从在自己眼前现身之后,就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边半步。鸢雄觉得离奇,连床下、阳台都找了一遍……想说刃也许只是消去形体,因而试著出声呼唤,也在心中默念,但它依旧迟迟没有出现。
……消失了吗?鸢雄自己也不清楚它是不是会消失,只感觉到刃没有离得很远。可以说是气息吧,自己现在能在五感以外的地方察觉到刃的存在。这种感觉还日益增强。
在这三天,只要一呼唤或是默念,刃马上就会现身眼前。但是,到了今天早上就失灵了……刃现在难道身处虽在附近却无法前来的状况吗?鸢雄完全摸不著头绪,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因此决定离开房间去找刃。
房间的门居然没锁。不对,睡觉之前确实有锁上,但是现在要离开房间时,门却没上锁,他由此联想到,门应该是刃开的吧。如果是一般的狗展现出开门锁的技艺,会让人大吃一惊,不过若是刃,伸出额头上的突起物,开个锁感觉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不管是共用楼层,还是茶水间都没见到刃的踪影,最后心想「该不会是在……」接著便迈开步伐前去夏梅的房间。正想按下门铃的时候……发觉门是半开状态。鸢雄感到困惑的同时,战战兢兢地按了门铃。不过,无人回应──这时,里头传出了不知是谁的说话声。
「────」
「────!」
那是两名女子的声音……是屋主夏梅和拉维妮雅吧?里面好像发出某种很大的声响。正当鸢雄在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时,房门突然「砰」地,瞬间整个敞开。
从原本半开的门后冲出来的是──刃!它全身湿透,一看见主人鸢雄,马上绕到他的背后,不停地甩动全身。水花甚至溅到鸢雄身上。
「刃,我找你找好久喔……你是去洗澡了吗?」
它难道是趁自己在睡觉的时候,溜出房间跑到夏梅身边的吗?──鸢雄这么自我解释了眼前的状况。在那之后,它就被带去洗澡了吧?仔细想想,遇见刃后都还没帮它洗过半次澡。虽然它不是一般的狗,但是鸢雄也应该反省这一点。
「……几濑同学?」
突然听见了夏梅的声音。鸢雄将视线移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结果看见敞开的门后,有名全裸少女站在走道上。
……一副苗条的躯体,以全裸之姿立在眼前。而且,眼前还秀出了本来隔著衣服看不出来的分量。由于事出突然,鸢雄和夏梅都全身僵硬,定在原地……这时无疑雪上加霜的是另一名少女也跟著现身了。
「是小鸢吗?你是来接刃的吧。」
金发少女──拉维妮雅直接从浴室全裸走了过来!这位的胴体更胜夏梅,呈现出充满女人味的凹凸曲线。位在视线前方的是比之前出现在床上时看得更清楚的那个部位。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
夏梅面对这个状况,脸慢慢地越变越红,最后折回了浴室。鸢雄也只能低下头,出声说著「对不起!」他根本无法料想到,半开的门扉后面,居然会发生这种状况。
夏梅从浴室大喊:
「……我早上起来之后,发现拉维妮雅就像平时那样睡在我房间!但是,她今天还抱著刃一起睡!总之整件事发展到最后……就变成大家一起去洗澡了……啊啊讨厌啦!」
夏梅在说明的同时,感觉内心也在动摇。理当如此吧。被同年纪的异性看见自己的裸体,只要是女孩子,任谁都会动摇。就这一点来说,鸢雄也是相同反应。
然而,这之中偏偏有个人不懂察言观色。拉维妮雅光著身体,直接走出浴室的门,抓起了鸢雄的手。
「小鸢,你也进来冲个澡吧?」
她居然在毫不遮掩自己裸体的状态下说出了这种话!鸢雄实在受不了,对夏梅吶喊:
「皆川同学!你快点来帮我阻止拉维妮雅小姐!」
对一名健全的男孩来说,这栋公寓像是恩泽,同时也像是考验。
晨间,大伙──鸢雄、夏梅、鲛岛、拉维妮雅和瓦利──都聚集到了先前播放影片的那间屋里。
「……真是的,想说来这里看看,结果现在这是怎样啊……」
鲛岛睁著半眼这么嘀咕。他看见鸢雄和夏梅莫名疏离的身影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才刚发生那种事,两人相处的态度出现变化也不足为奇。结果整件事情好像是刃半夜溜出房间,被睡得迷迷糊糊,离开自己房间的拉维妮雅抓走后,进到了夏梅的房间。虽然来龙去脉十分离奇,但刃的行动也令人大感兴趣……它是半夜想去散步吗?
即使是发生这种事情的早晨,鸢雄还是准备好了早餐。
餐桌摆上了各式餐点。今天的菜色有荷包蛋和香煎德国香肠搭配炒波菜,还有烤鲑鱼片、色彩缤纷的沙拉和味噌汤,都是些极为常见的菜肴。但是,味噌汤是以高汤煮成,荷包蛋、香煎德国香肠以及烤鲑鱼片都没半点烧焦,非常完美。白米饭也特意用压力锅蒸煮,而且可能是刚蒸煮好,每颗米粒都竖得直挺挺的。顺带一提,淋在沙拉上的酱汁也是鸢雄亲自调制。
「现在只能做出这些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鸢雄谦虚地这么说。老实说,他仅让过世的奶奶和青梅竹马的纱枝吃过自己做的菜,因此没有自信能做好每顿饭。
不过,于现在这种被人追杀的情况下,还能好好吃上一餐,这令夏梅开心不已。
「哇啊──!让几濑同学负责煮饭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鲛岛在大家喊开动之前,先喝了口味噌汤。他的表情瞬间充满欢喜。
「果然好喝啊。」
让不良少年也赞不绝口的美味就在这里。拉维妮雅也和鲛岛相同,一味地大吃特吃。
「小鸢做的料理最赞了。」
夏梅也在说了声「我开动了」后,伸出了筷子。
「唔嗯──好好吃!」
看来夏梅的评价今天也非常好。由于谁都没有停下筷子,因此鸢雄松了口气,心想看这情形今早的菜色应该也过关了。他自从被任命负责料理餐食后,一直用心设计不会打坏大家心情的菜色。位在这里的成员,各个的境遇都是身处脱离常轨的状况之中。鸢雄下定了决心,觉得至少在吃饭这方面,想替他们好好料理一顿。
──此时,夏梅见到瓦利不发一语地一直挟菜后,脸上浮现出了淘气的表情。
「哎呀──小瓦你啊,感觉是吃到忘我耶?你不是只要有杯面,就觉得吃饭这种事随便解决就得了?」
「……你少误会了,我只是对这一餐能获取的营养成分很有兴趣。」
「搬出营养成分来了啊。真是的,你很不坦率耶。」
夏梅哈哈大笑。瓦利虽然嘴上抱怨,却也没停下手中的筷子。没错,这个年纪的男生,一大早就吃杯面之类的,实在很不健康。鸢雄认为,如果这孩子能接受这种随处可见的饭菜,应该要每天都做给他吃会比较好。
鲛岛听到瓦利和夏梅的你一句我一句后,「呵呵呵」地发出笑声。
「路西龙老师真的是有够狂耶。」
「唔,鲛岛纲生,你讲的那个路西龙是什么啊?是在说我吗?」
瓦利吊起眉尾质问鲛岛。
「是啊,你是路西法又是龙吧?那么,简称为路西龙不是很好吗?」
瓦利可能是对鲛岛这番话感到不悦,嘴巴弯成了八字形。
「唔唔,才不是。我是继承了魔王路西法的血统,体内还栖宿著传说中的白龙──」
「嗯──好好好,路西龙路西龙。」
鲛岛三两下就应付掉瓦利的「设定」,少年也终于对此提出抗议。
「喂,皆川夏梅。你得强烈地把我的重要性告诉这个桀骜不逊的家伙。」
面对鲛岛和瓦利像小孩子般的争执,夏梅也是不停叹气。
「有完没完啊,吃饭时不要吵架。」
夏梅将一块德国香肠拋给葛利芬,老鹰也确实接下后吞进肚里。被视为独立具现型的刃、葛利芬和白砂也要进食,但不需要像在对待普通动物──老鹰、猫咪和狗时一样,那么注意喂食品项,主人无论是给肉还是水果,它们统统都吃。由于至今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因此推测它们不像真正的动物那样在食物上有所限制。
其实鸢雄根本连刃它们需不需要吃东西都不清楚。下次若有机会和「总督」对话,他想问些相关的事情。
「小瓦乖乖喔。」
瓦利一脸不高兴,拉维妮雅则是轻抚了他的头。
「不是跟你讲过,别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平日冷酷的少年,只是像这样稍微被人捉弄,就露出他那个年纪该有的神情。
对鸢雄而言,即使身在超乎现实的状况中,如此的用餐情景也是一种疗愈。
所有人吃完饭后,开始开会。
──因为在上一场仗结束后经过三天的现在,他们终于决定要展开下一波行动。
「所以说,我们要怎么做?今天要开始行动吧?」
鲛岛大口喝下饭后咖啡,便询问起鸢雄等人。
夏梅点点头,在桌上掀开之前那个从「总督」手上获得的资料夹。她拿出的是一份绘有周边一带的地图。
夏梅在地图前面说:
「嗯,要行动喔。总之就像之前讲的,我们先去探查同学家属的动向吧?」
没错,三天前夏梅注意到化为虚蝉的同学家属都秘密搬家了,不知去向。连任何一组家庭的搬家地点都不得而知。
「而且当时发生了那么重大的意外事件,媒体没注意到那些人的家属居然集体失踪,这一点也非常奇怪。」
就如夏梅所说,那是起国内大为哗然的事件。罹难者家属若是一起消失,媒体应该会察觉才对。但是,完全没有这件事的相关报导。此事被冷处理到太不自然。
「……组织……应该说五大宗家,难道是他们事前箝制了资讯吗?」
鸢雄这么说。他心想,这个异能者集团自古就存在于这个国家的台面之下,就算有这等能耐应该也不足为奇。
夏梅对此也是肯定地点头回应:
「……纵使有某处的记者察觉此事展开调查,也会被压下来吧。」
「我想那些人肯定会下落不明。」
拉维妮雅冷静地说出骇人听闻的事情。
瓦利也交叉双臂说:
「听说他们的核心──五大宗家有条绝对的戒律,是必须导正家中相关者造成的瑕疵。『虚蝉组织』那些五大宗家的异端分子,现下应该都成了五大宗家要肃清的对象。同时宗家的那些人也开始抹除组织从事的不当作为。也就是说,他们的立场是不会放过任何接触到五大宗家的人。」
……意思是要除掉所有接触到的人。也就是说虚蝉组织的人,还有那些为了报复宗家而展开「四凶计画」的相关人士等,也包含在其中吗……?这么一来,我们也算在内──
「…………」
「…………」
夏梅与鲛岛可能和自己一样,都联想到相同的事情,脸色显得沉重。他们应该是在担心,不只我们,连自己亲近的人也会遭到那些超乎现实的事情侵扰。
夏梅和鲛岛不怎么谈论家人的事情。听说是因为出生和成长的环境有些问题,因此没有深入聊过。不过,「总督」所属的组织好像已将以「四凶」为首的幸存者和其亲近者置于保护伞下,就现状而言,「虚蝉组织」的人也无法轻易出手。
然而这只是「现状」。他们也被警告过,今后如果状况有变就不在此限,到时候可能会出现无法彻底保护的情形。敌方如果抓走亲人,用来引出我们的话,任谁都无法承受。
不知道能不能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鸢雄已经没有可以称为至亲的人了。自从奶奶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起,鸢雄就失去了名为家人的存在。但是,自己……仍是与「姬岛」一族有关。那些家伙也很有可能会在不久后这么看待自己……今后,即使因为这层关系遭到追杀,或许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夏梅摇摇头后,郑重其事地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若不采取行动,就是只不断遭人追杀,无法打破现在这种状况──所以行动吧。」
鸢雄也赞成她的意见。若不行动,就找不到纱枝。如果一味地恐惧畏缩,也没办法与她重逢。
夏梅继续说道:
「我想先去同学搬家前住的地方,或许能掌握到什么线索……应该不可能消失得一乾二净,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且──」
夏梅看向拉维妮雅,她也点了一点头。
「好,去那些人的家里后,我会使出探索魔法。我想,肯定能找到些什么。」
能用魔法进行探索啊。不过,拉维妮雅在此的目的也是充满谜团。她隶属的组织在追捕的人,好像有在协助「虚蝉组织」……五大宗家的那些异端分子,他们的势力究竟广及到什么地步啊……?
异能者集团、魔法师……未知的世界、超乎现实的事情……如果这一切都是梦,不知该有多好。
鲛岛问了夏梅:
「和我们同年级的学生超过两百人耶。你是打算从哪边切入?一个一个找吗?」
「这个嘛──」
夏梅欲言又止的同时,转而看向了鸢雄。
2
一行人搭乘电车和巴士移动,抵达目的地附近后,再以步行走向住宅区的方向。东城纱枝的住家就位在稍稍偏离大街的地方,那是一栋再也普通不过的两层楼房。
没错,鸢雄他们一致通过的结论就是前来纱枝家。这结论也包含了夏梅的直觉。
夏梅在公寓时曾说:
「那些人提到过鲛岛同学的朋友,还有几濑同学青梅竹马的名字。我想那些人至少认得同学中和我们特别亲近的人。也就是说──」
鸢雄接续了未完的话语。
「那些人预设我们会出现在可能相关的地方。」
夏梅点点头。
这同时意味著敌方非常有可能在感觉我方会去的场所设下陷阱。毕竟敌方必须顾虑到他们已经有两名干部被引出来,长相也曝了光,同时对手也已经知晓了部分的计画内容。
相较于此,我方的实力是日益壮大。意思就是敌方的行动即使因此变得谨慎,连在相关处所都睁大眼睛,布下一两个陷阱,也都不会令人感到意外。
而且在谈论这些之前,敌方也知道我们和「总督」所属组织──神子监视者有关。同时应该也预测了我方会察觉到同学家属一起搬家那种令人费解的行动。
夏梅说:
「那些人应该知道我们想拯救朋友和认识的人,所以认定我们不会一直躲著不现身。」
鲛岛耸了耸肩。
「我们的实力越变越强,所以那些家伙觉得我们或许会得意忘形,出现在相关的地方。他们会这样想一点也不奇怪啦。」
点著头的夏梅看向鸢雄,斩钉截铁地这么断言:
「现状除了我们力量增强外,还突然多了几濑同学这个特异体……从敌方的角度来看,如果要发动下一波攻势,应该会投入比之前更多的战力吧。纵使这一切都只是杞人忧天,但若在同学家中能掌握到线索,就能继续深入这起事件。总而言之,我觉得很有可能可以取得某些和那群人相关的事物。」
这番话解读起来的意思就是,前往同学原本的住所,事情便可望有所进展……姑且不论夏梅后半段的内容,前半段谈及的「会投入比之前更多的战力」这个推测实在令人害怕。
但是,站在敌方的立场来想,如果至今的攻势都已无效,势必会改用下一种方法吧。这也代表他们会使出比以前更为猛烈的方式攻来。
……我方实力越是增强,战况也会变得更为激烈……三天的特训若是有效最好……但这根本就是临时抱佛脚。在越来越靠近纱枝的现在,内心的不安也不停地增加。
然后,在公寓里商讨出的最终结果便是前去纱枝家。选择此处的理由,当然是想掌握家属搬家的线索,不过比起这个,鸢雄──更想找到和奶奶有关的事物。
「……奶奶和纱枝的爸妈很要好,听说她在生前和他们聊过很多,包含她的生后事。」
是的,奶奶的葬礼结束后,我就被纱枝的父母叫过去,听他们说了好几件奶奶交托的事情。像是生活方面的事、金钱方面的事,涉及非常多面向。
他们当时也提前告知我,还有一些是奶奶特别恳求,希望当我这个孙子成年后再给我看的东西。
由于纱枝的双亲一声不响地搬了家,所以这些事也变得无法厘清。现在回想起来,纱枝的爸爸妈妈为人那么和蔼可亲,怎么可能连打声招呼都没有就搬家离开,更不可能在离开前完全没来找自己谈论关于奶奶的遗物的事。之前还觉得伯父伯母是因为失去纱枝的打击,才开始疏离自己,现在对当时那种自以为是的理解,对自己那种天真的认知感到火大不已。
鸢雄实在非常在意遗物,那样东西应该是放在纱枝家中。虽然现在到那个已经搬空的家里,应该也已经找不到……但是,如果能知道新家的位置,就很有可能可以去找了。
奶奶遗留下来的物品应该是与「姬岛」相关,或与自己这身异能相关的东西。若是前者,应该能多少了解到自己的出身和敌人的实际情况;若为后者,或许能得知有关刃的力量的事情。无论是何者,都缺乏准确度,但只要找到就可能成为逆转局势的一步棋。
现在,对鸢雄他们而言,任何一种有关自身能力和敌人的情报都极其重要。再加上这番考量后,全员一致同意前往纱枝家。
只是,唯独瓦利说:
「抱歉,我今天必须去询问『总督』私下委托的事情,无法和你们一起行动。」
他留下这句话后,先行离开了公寓。
因此,前往纱之家的仅有鸢雄、夏梅、鲛岛和拉维妮雅四人。平时习惯以机车代步的鲛岛,在搭电车移动途中……
「……我真的很不习惯搭电车耶。」
还这么嘀咕。
一行四人就这么来到了纱枝家前方……
不过从稍远的地方看过去,完全感觉不到里头有人生活。窗户全都紧闭,门口的名牌上不再挂有名字。无人照料的庭院里,杂草丛生。
这时脑中回想起伯母会在院子里替花草浇水,伯父则是会在假日时,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看书。
自己也曾在这个院子里和黄金猎犬苦战过一场……鸢雄不禁感到怀念。
回想起这些事情的同时,眼前也浮现纱枝的笑容。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都让自己的脑海里浮现与她的回忆,并感到揪心,不过现在必须克制这些情绪,前去探查房子里的情况。鸢雄切换心情,再次开始勘查这栋房子。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但总觉得四周民房也都没有人在活动。感觉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寂静至极。明明是大白天,氛围却很阴暗。这种情形以前从未有过。但是,现在四周给人的感觉就是没什么人在此生活。
四人打开前门,走到玄关门前后,确认了是否上锁。然而玄关的门一下就开了。鸢雄和夏梅知道门没上锁后,和所有人相互看了看。
鲛岛抬头仰望著房间说:
「……就算里面没住人了,通常门还是会锁上吧。要不然就是这块土地的管理人员太没用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冷嘲热讽,依旧把白猫放上了肩头。他加强警戒,摆出像是随时能应付任何状况的态势。
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
拉维妮雅说:
「话说回来,以这栋房间为中心,有人在这附近一带施展了隔离外人的法术。除了我们这种具有特殊能力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会变得无法辨识出这里。要说管理,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有人在管理喔。毕竟日本的方术、神道、阴阳道,在『隐蔽』、『驱散』这种名为『祓除』的能力上非常出色。」
……也就是说,有人把这栋房间弄成一般人无法察觉的状态啊。我们能掌握到这栋房子,都是因为能够使用神器或魔法的关系?不过,事情若是如此,那么就能推测其他同学家应该也都是相同情况了吧。
必须把神器─刃和葛利芬置于我们身边。目前虽然还不知道此处会出现什么,但只要进到没有其他人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虚蝉的领域。他们随时都可能会攻过来,像现在也是,虚蝉或许已经进逼至身后了。
一行人提心吊胆地打开门扉,进到玄关。玄关一带摆有鸢雄曾经看过的小东西,和裱有外框的绘画。眼前的景色和以前来访时一模一样。
……明明已经搬家,所有的家中器物居然都没有动过?看来「虚蝉组织」采取的行动,果然不只是单纯的搬家吧。
由于门窗紧闭,因此分明是大白天,室内还是相当昏暗。四人在屋内前进,他们为了随时能够冲出外头,就没有将鞋脱在玄关。
夏梅点亮手电筒,照向漆黑的室内。
第一个目标是距离最近的房间。缓缓地旋转门把,稍稍打开后用灯照射,加以确认──好像没什么特别。
室内的桌子和沙发也都摆著没动,也就是说住户根本没有搬家。离开的──就只有人,仅有纱枝的双亲。恐怕其他同学家也是同样的情况。
「我们分头调查吧。如果发现什么,就用拉维妮雅的通讯魔法互相联络喔。」
鸢雄等人点头表示赞同夏梅的提议,并把拉维妮雅以魔法生成的光之结晶放入耳里后,分成两路走往深处。
鸢雄和拉维妮雅他们这组打开门进到客厅。映入眼帘的是电视、桌子和枯萎的植物盆栽。盆栽里的植物叶子已经掉落,散布在地板上。
厨房里也还留有冰箱、微波炉等家电。电源虽然已经关闭,但冰箱内完全没有清理,腐烂的食材发出异味。两人还转了转水龙头,不过果然没有水流出。
「…………」
拉维妮雅时不时会停下脚步,用法杖在地板上描绘圆阵,咏唱像是咒文的词句。圆阵会产生光轨浮在地板上,接著散发出梦幻的光芒后,逐渐消失。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魔法吧。如果和行动前听到的一样,她刚刚施展的魔法,应该是用来探寻此屋居民的踪迹。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不禁立刻警戒,不过出现的是夏梅和鲛岛。他们一确认是我们,便摇了摇头。看来那边好像也没有任何发现。
四人站在客厅正中央,再次张望了周边。
「这里跟之前一模一样?」
面对夏梅的提问,鸢雄点了点头。
「嗯,一模一样。看这样子是没有搬家,不见的──就只有伯父和伯母而已。」
这是鸢雄的回答。物品都被留下,只有住户不见了踪影。也就是说,「虚蝉组织」想要的是陵空高中二年级学生的亲人──鸢雄一行人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鸢雄将食指指向上方。
「我去二楼调查看看。」
夏梅听闻鸢雄的提议后,也回说「那么我们继续留在一楼,再稍微调查一下」,四人再度分头行动。
鸢雄和拉维妮雅先折返到玄关,接著准备爬上楼梯,就在这个时候,鸢雄好像瞥见了一道像是人影的物体。他看向拉维妮雅,发现她可能是察觉到相同的事情,所以正望著上方。她压住耳朵后说:
「……夏梅、鲨鱼,你们最好提高警觉。」
她在通知两人做好战斗的心理准备。紧张的氛围一口气笼罩了屋内。
「……刃。」
鸢雄轻轻地呼喊搭档,让它走在前方,自己则是咽下口水,跟在小狗后头爬上了楼梯。
刃用娇小的身躯,奋力地一阶一阶往上爬。率先到达二楼的它,抽动著鼻子嗅起味道。确认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后,将尾巴朝向自己这边摇了摇。鸢雄稍微放下心,走上二楼。
刃的存在感非常大。它的身躯虽然如此娇小,但是有它在自己就会觉得安心。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光是看到人影应该就会吓个半死,陷入恐慌之中吧。
多亏有刃和同伴,自己才能在紧张的状态下动脑思考。
上到二楼的鸢雄走向纱枝的房间。他在满布灰尘的走道上前进,接著缓缓转动了纱枝房门的手把。
自己进过这间房间无数次。虽然不知道其他女孩的房间是什么模样,但她的房内总是收拾得整齐乾净。
床铺和书桌都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桌上没有放置任何物品。鸢雄靠到桌边,逐一拉开抽屉。只见里头收著教科书和笔记本。
鸢雄本来对是否察看纱枝的书桌有些犹豫,不过最后仍是逐一打开抽屉,这时他注意到了某本笔记本。拿出后,发现那是纱枝的日记。
他把本子拿在手上,「啪啦啪啦」地轻轻翻动。这本日记尽写些无关紧要的杂事。鸢雄仔细一读,发现写了很多有关自己的事情,让他心里觉得害羞,无法直视内容。不过,纱枝好像把每件事情都描述得相当有趣。
此刻他的目光停在旅行前一天的日记。
『五月○日晴 明天终于要去夏威夷旅行了,没想到鸢雄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虽然很想跟他一起去,但这也没办法。明天一大早我打算先去看一下鸢雄,再去机场。必须早起,得赶快上床睡觉了。』
这篇日记是最后的文字,整本日记到此中断。不过理当如此,毕竟日记的主人现在不在这里──
拉维妮雅在地板上刻画完魔法后,鸢雄和她离开了纱枝的房间,走向伯父伯母的房间。
位在二楼深处的是纱枝双亲的房间──……如今已经知道从这个家中消失的就只有纱织的父母,所以鸢雄奶奶托付纱枝双亲保管的物品,很有可能还留在这个家中。
鸢雄进到纱枝双亲的房里后,怀著抱歉的心情翻查柜子和架子。不过,完全找不到类似的物品──结果,他在衣橱深处发现了金库。鸢雄将注意力放到此处,他觉得……说不定是在这个里面。
这时,「叽」地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鸢雄和拉维妮雅转头察看,发现门的另一头站著一名少女。鸢雄认得那个身影。他当然认得。
「纱枝!」
出现在眼前的,正是青梅竹马的纱枝本人。她定眼凝视著自己这边。
……终于见到她了!
鸢雄眼眶泛泪,内心巴不得马上冲过去,但他拚命忍下这个冲动。
「纱枝,是我。你认得我吗?」
然而,纱枝不管鸢雄再怎么呼唤,不管自己已经看见对方了,就是没有任何反应。眼前的她只是露出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这时鸢雄的视线捕捉到了一样物品。
她左手上戴的念珠──
那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物品,是继承自奶奶的重要念珠,是在旅行前交给纱枝的东西。
鸢雄只能露出悲怆的神情。
鉴于此事至今的经纬,她应该也变成虚蝉了吧。若是如此,就必须将她从那种状态中救出,一切才有意义。
但是,无法轻易对刃下达命令,毕竟自己怎么可能下手劈砍纱枝。
拉维妮雅也察觉到鸢雄的反应,因此按兵不动。
「你果然砍不下手吧。」
走道上传来第三人的声音。进到房内的是──身穿三件式西装的四十多岁男性。自己曾经看过他。没错,就在那场百货公司的战斗中。他就是那名神秘男子,当时他现身拯救了那个自称为童门的男性……那个男的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童门当时是叫这个男的为「姬岛」。
长相精悍的男子缓缓地开口说:
「我是姬岛唐棣,或许你们已经知道『虚蝉组织』,而我现在是这个组织的首领。」
原来这个男的就是那个引发一连串事件的组织首领──
……也就是说,敌人的大头目突然登场了。压根没想过他会和纱枝一同出现。
「……五大宗家。」
鸢雄这么低声嘀咕。
男子──姬岛唐棣听到后,将手放到了下巴,好像觉得很有意思。
「嗯……看来你已经从黑翼那群人那边拿到情报了。那么事情就好谈了──我想邀请拥有『四凶』的你们加入我们组织。」
「…………」
自己并非四凶,从他的计画来看,是种特异的存在。
但是男子扬起了嘴角。
「当然,我也想要你加入,几濑鸢雄──不对,应该称呼你为姬岛鸢雄比较恰当吧?」
……看样子他已经调查过自己的背景。
男子──姬岛唐棣继续说:
「你应该是不知道,不过你的奶奶──朱芭可曾是『姬岛』宗家的一员喔。可惜的是,她在姬岛家期待的力量方面不怎么出色,因此被逐出了家门……」
「……我姓几濑。姬岛不过是我奶奶的旧姓。」
「就算你那么认为,但对于在这个国家台面下活动的人来说,姬岛的血统十分尊贵。但是,也太讽刺了,被宗家逐出家门者的后代中,居然诞生了『狗』……」
姬岛唐棣垂下视线,看向了刃。他的双眼暗沉,不带一丝情感,方才的笑容感觉也是装出来的。
「……老实说─几濑鸢雄,因为你的出现,我的夙愿已经实现了一半。姬岛一族诞生出了超越『雷光』那女孩的『魔』。而且,正确说来,诞生时间还是早在『雷光』那件事发生之前。世上没有比这还有意思的喜剧了。司掌神道和『朱雀』的姬岛生成的,竟然不是『朱红』,而是『漆黑』。以后光是想到『姬岛』宗主认出你之后的那张脸,我应该就会非常满足了吧。」
男子摇了摇头。
「不过,我们同胞的心中可不能那么想……毕竟,让他们到最后都遵照『计画』行动,是那个组织的管理者该做的工作。」
…………
……男子说出令人无法理解的话语。鸢雄完全搞不懂姬岛唐棣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从他这番话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有股怨恨般的情感,深深盘踞在他的心中。
男子自顾自地继续说:
「几濑鸢雄,你能不能把力量借给我们?不,就算你把我们全都砍倒,到那个时候──能不能请你代替我们,去打倒五大宗家那些怪物?」
「……话都你在说。而且你讲的事情我没半件听得懂……!」
听闻这种片面的主张后,鸢雄表露出心中的不悦。事已至此,居然敢开口要我把力量借他……!而且最夸张的是,他还在纱织身边讲那种鬼话,更是教人不悦。
男子见状,脸上感觉很开心地首次露出带有情感的笑容。
「……看来帮你准备一把不祥之刃,或许是我的分内工作。」
男子弹响了手指。转瞬间──原本站在姬岛唐棣身旁的纱枝往前迈出一步,横扫了左手。结果,她脚下的影子宛若拥有自我意识似的开始蠢动,逐渐扩及整个房间。黑暗最后支配了室内。眼下扩散开的影子渐渐隆起,塑成形体。
「这是─」
鸢雄只能瞪大双眼大感惊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巨大到几乎要塞满整个房间的巨大野兽。那是只毛色漆黑──长有鬃毛的狮子。它的躯体应该比目前世上体型最大的巴巴里狮还更巨大,闪耀金色光芒的眼神充满杀气。它毫不遮蔽地露出獠牙,并且发出低鸣。
全身毛细孔顿时张开,传来寒意─鸢雄在犹如扎入皮肤的压迫感下,被迫体会如此的感觉……这头狮子压根不同于至今交手过的虚蝉。从基本「构造」来看,简直就是不同层次的怪物──
鸢雄因恐惧而全身颤抖,只有刃即使狮子当前依旧果敢,无所畏惧,仍然保持威吓对手的态势。那并不是因为无法掌握敌我实力落差而胡乱低鸣。
──而是为了保护主人,拚命振奋自己娇小的身躯,和敌人对峙。
刃实在又勇敢又忠心,鸢雄看见如此的身影后大受感动,心想自己绝不能表露出想逃跑的态度和害怕到发抖的模样。如果这么做,就会对不起刃的勇气。绝对不能这么对待刃。这是身为这只小狗主人的重要任务。
姬岛唐棣站在现身于纱枝影中的狮子身旁说:
「……这是我们和提供协助的魔法师集团联手开发出的成果──我们称之为『失去勇气的狮子【Quadri Leo】』。是担负我们『四凶计画』核心的实验之一。而东城纱枝是唯一一个适用这个实验体的人。」
……意思是是纱枝在操控这头狮子吗?自己非常清楚,这头狮子散发出的氛围,和身上缠绕的杀气,完全不同于一般的虚蝉。
拉维尼雅难得露出厌恶的表情,瞪著狮子向男子说:
「……三头狮子的其中一头已经成功化为实体了啊。难道『她们』的实验成功了?」
「……『灰色魔术师【Grau Zauberer】』的少女啊。你如果有时间传达,就赶快告诉费勒斯没关系──说她们是来真的。」
拉维妮雅听闻后,发出打从心底感到不悦的声音。
「…………你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就在拉维妮雅将法杖朝向男子时,鸢雄的耳里响起了夏梅藉由通讯魔法传来的声音。
『几濑同学!这栋房子好像被包围了!』
──!
鸢雄听见此事后转过头。他望向房间的阳台,便看见伴随怪物──虚蝉的同学就在那里。他们已充满敌意的目光,对这边放出杀气。既然他们都已来到二楼这个阳台,那么房屋四周和庭院里肯定都是成群的虚蝉。
鸢雄把视线瞥向了姬岛唐棣。男子耸了耸肩。
「要在这边打一场吗?我是乐意奉陪──不过,我有个提议。」
男子竖起一根手指后继续说:
「你们若是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我们的研究设施。你们在寻找的同学们全都在那里待命,他们的家人也都安然无恙。好好想想吧,就算你们能击退这头狮子,还有包围这栋房间的众多虚蝉,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就我的立场而言,同样是希望能和平地邀请你们加入。」
这意味著他们主动要带我们前去自家据点。不过,我们肯定会无条件地被绑走……但是,寻找的事物全都在那边,这也是事实。
──端看是要视为大好良机,还是穷途末路了。
总而言之,要从这里突围势必会伴随牺牲。老实说,以现状而言,要赢……根本是不可能。「从影子生成的利刃」在发动条件上虽存在限制,但经过三天训练已经学会,然而若是要对付这头狮子和姬岛唐棣,肯定还缺少致胜的招数。
毕竟连那位名叫童门的男子,都具有强于虚蝉的力量,统管像童门那种异能者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比童门弱。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狭窄的室内,甭论「从影子生成的利刃」,连普通攻击的动作都会产生限制。刃那副娇小的身体,即使于此在某种程度上依旧能灵活行动……但是伤及纱枝的可能性实在太高。
……那么,要逃跑吗?不,就算逃跑也一定会有人身受重伤。
…………
……在这种想不出任何方法的状况下,姬岛唐棣突然从怀中拿出了某样物品。
──那是个正方形的桐木盒。
盒盖上贴有符纸,上头写著咒术般的文字。鸢雄看见后,马上想到一件物品。
那应该就是奶奶交给纱枝双亲,能够连结自身先祖的物品──
姬岛唐棣说:
「这东西本来放在那边的金库里,我先借来看看。不过,我也还没打开过喔。如何啊,几濑鸢雄?这盒子里的东西,以及──」
男子指了纱枝。
「你两者都想要吧?」
男子毫不在乎地说出令人火大的事情……即使看向纱枝,她也没用蕴含情感的眼神回望自己。
拉维妮雅对鸢雄说:
「……小鸢,这件事就交给你判断了。我想夏梅和鲨鱼都能理解你做的决定。而且说实话,我对他们的设施其实非常感兴趣。」
拉维妮雅这么说,像是已察觉鸢雄内心的想法。
鸢雄低头数秒,露出苦涩的表情后,按住耳朵告知了夏梅和鲛岛。
「……皆川同学、鲛岛──你们快从这里撤退!不用管我们,快走!我们之后一定能够会合!」
鸢雄选择的是──让夏梅与鲛岛逃出此处,不让全员都前去敌方阵营。预先留下复数选择应该较为妥当吧。因此自己和拉维妮雅留在这里,要夏梅和鲛岛先行撤退。那些家伙锁定的无非是「四凶」,所以要最优先让身为其二的两人逃走。
『──这!等、等等,几濑同学!你说那什么话──』
『几濑!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鲛岛无视震惊不已的夏梅,好像隐约察觉出鸢雄这番话的真正用意。
『撤退喽,鸟老大!有那个魔法少女跟著,几濑也没那么简单就会被干掉!那我们还不如把聚集在这里家伙全引到外头,再一口气收拾掉!』
『可、可是!啊啊真是的!几濑同学、拉维妮雅,你们绝对不能死喔!我们一定会回来找你们!』
同伴边击退虚蝉边离开此处,鸢雄听著他们的声音,瞪视著男子。
男子吐了口气。
「原来如此,你们选择自己留下,让『四凶』逃走啊。比起所有人一起战斗,或所有人一起逃走,这是个远远聪明的判断。」
姬岛唐棣一这么说完,就用手结了个像是手印的动作,扭曲了室内空间。扭曲的空间中出现了一扇纸拉门,上头绘有庄严的朱红鸟类,作工十分风雅。拉开纸门后,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建筑物内的一间房间。这应该是种类似「门」的存在,能跨越场所连结不同的地点。
姬岛唐棣以像是邀请的动作对鸢雄和拉维妮雅说:
「请穿过这道门吧。」
抱著刃的鸢雄在心中对刃说了。
──刃,很抱歉,要请你陪我到最后了。我要从内部打倒这些家伙,救出纱枝和大家。
鸢雄虽然觉得全身好像快被恐惧撕裂,依旧没有撼动他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