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欧儿菲平安无事与修行的状况后,我回到兼定的住处。
无论是修行或欧儿菲与清明共同开发用来对抗恶鬼的魔法都十分顺利,两人已带著清明的徒弟们进行实地操作了。
这可是针对土地施法的大工程,因此若是没有尽早动工,难保会赶不上仪式。
我对两人很有信心,所以不需要我继续守在一旁了。
我发出叫声,对欧儿菲说自己要回兼定家之后,她的反应是……
「虽然很令人寂寞,不过小史拉你没有陪在妮可拉跟岛津姊姊的身边,相信她们也会非常寂寞。反正我再过不久就会回去,现在先暂时分开啰。」
语毕,欧儿菲紧紧抱住我,并且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哔呼~你这样对我,会害我舍不得离开你的。
话虽如此,妮可拉的刀与岛津的状况颇令人忧心。
差不多即将举办武士、贵族以及阴阳师的三方会议。
因此我必须陪在岛津的身边。
那孩子背负的担子过于沉重,我得设法支持她。
清明嘴角上扬地在旁插话。
……毕竟在他唤我一声老师的那段期间,我对他是相当严厉,所以当他看见我对欧儿菲撒娇,肯定是觉得很想笑吧。
「说来真是遗憾,我起先以为能马上就让史莱姆先生见识到我的新式神,不过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此事就留待日后再说吧。况且我们近日也还有机会再碰面,我会在那之前完成的。」
清明所指的事情,就是武士跟阴阳师们全员到齐的那场会议。
清明率领的阿倍一族,在阴阳师里可是名门中的名门。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缺席的。
清明之前答应过我,会把他研发出来的其中一只式神小史拉送给我。
到时收下后,我就好好调查一番把技术偷学起来。尽管我对【雷枪】只能依样画葫芦,但这次我会彻底改良,让清明见识到我跟他在技术方面的差距。
「哔咿哔!(清明,欧儿菲就拜托你了。如果你胆敢对她乱来,我就宰了你。)」
「哈哈哈,请放心,我对小朋友不感兴趣。」
「哔咿哔咿哔!(你竟敢嫌弃欧儿菲是小朋友!她可是魅力十足的女性喔!)」
「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一想到清明有可能对欧儿菲乱来就令人担忧,可是听见他说没把欧儿菲当成对象,又让人感到挺火大的,身为父亲的心情真是复杂。
由于清明的徒弟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指导欧儿菲,因此现在是由清明亲自指导,依照我对指导现场的观察,应该是可以放心。
我再次发出叫声打过招呼后,就离开清明的府邸。
希望妮可拉她们都有在努力修行。
◇ ◇ ◇
我蹦蹦跳跳地回到兼定的住处。
直接从门缝钻进屋内。
「哔咿哔~(我回来了~)」
我一进门就发出叫声。
随即传来一阵奔跑声。
只见一位身材娇小的银发矮人少女立刻出现在眼前。此人就是妮可拉。
「史拉,你终于回来啦。看你忽然跑不见人,妮可拉担心死了。」
「哔呼~哔。(抱歉喔。)」
虽说情况紧急,但我也该顾虑一下另外两位女儿的心情。
「幸好你平安无事。欢迎回来,史拉。」
「哔咿哔。(我回来了。)」
看妮可拉张开双手,我便跳进她的怀里。她也立刻抱住我。
「哔哔~」
果然触感是又硬又扁,不过这也别有一番滋味。
欧儿菲没有我陪在身边似乎非常寂寞,但对妮可拉而言好像也一样。
透过【分裂】是可以同时陪在两人的身旁,不过即使是冒牌小史拉,我也不许自己以外的人被她们抱在怀里。
因此再令人不舍,也只能让其中一人稍作忍耐。受欢迎的史莱姆真辛苦呢。
「史拉,你来得正是时候,人家昨天已备妥材料,打算等你回来就开始锻造。史拉,你可以帮人家一下吗?」
「哔咿哔!(当然可以!)」
「嗯,谢谢你,其实少了你就无法完工。事前的试作已相当充分,我们会在今天完成这把刀。」
既然得等我回来帮忙,表示需要山铜加工吧。
山铜具备无比的硬度,又不受魔法影响。
平常加工时得动用大规模的专用器材跟仪式魔法。
但只要有我小史拉在场,随时随地都能完成山铜加工。
◇ ◇ ◇
西方和东方的锻造手法相差甚远。
在西方是材料阶段就会使用各种魔法赋予来加工,制造出适合打造刀剑的物品,最后再烙下刻印便大功告成。
至于东方是采用冶刀技术,每挥动一次铁锤就会把气和魔力注入进去,随著锻造使其魔刀化,不会使用刻印。给人一种冶刀就像是孕育生命的感觉。
……至于妮可拉和兼定携手打造的这把刀,是打算同时运用两边的技术。
妮可拉使用西方技术,把所有会动用到的材料都先进行加工。
然后再透过东方手法,利用铁锤每一次的敲打注入气和魔力完成锻造。
这是非常单纯的构想。既然东西两方的技术在过程中是不同时机介入,只需同时采用两种技术就好。
事实上不少人都有过这种想法。
执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原因是来自东西两方的魔法,会在材料里发生碰撞。而且锻造途中,钢铁每被敲击一次就会变质,容许的魔力量也会改变,已注入魔力的物质在魔法方面会具有不同的特性,必须注入的魔力取向也是每过一秒就会产生变化。
在如此瞬息万变的情况下,将魔力和气注入已附加西方魔法的钢铁里,简直就跟自杀无异。
这讲求瞬间的判断力,还有卓越的锻造技术与魔力控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内心坚定。
别说是一般的炼金术士,就连超一流的炼金术士碰上这种事也会落荒而逃。
唯独境界已达出神入化之人,才能够达成此壮举。
还要勇于去挑战它。
「妮可拉小妹妹,你确定吗?当真要锻造这种东西?」
兼定的嗓音微微颤抖。
光看材料即可明白。
它们都已被强化至极限,光是使其化成刀剑的形体就十分讲求技术。
像这样再运用东方手法进行锻造,根本就是特技表演。
「若是不这么做就无法实现,所以非做不可……而且这已是第十五次尝试,人家差不多抓到诀窍了。」
看来即使是妮可拉这样的高手,也无法一次就成功。
表示两人已多次挑战收尾以外的程序,并且面临多达十四次的挫败。
但是妮可拉没有白费任何一次的失败。
下一次绝对会成功,因此妮可拉才会把我找来,做好山铜加工的准备。
「……我明白了。你拥有一双十分出色的眼神,总觉得你当真有办法完成这项壮举。这次也由我负责辅助与调整火侯对吧。」
「是的,有兼定你帮忙注意火侯,人家就可以更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调整火侯在锻造中是一门极为艰深的学问。
再加上妮可拉他们此次准备的材料,是秘银配上魔玉钢的合金。
由兼定负责这部分,可以大幅减轻妮可拉的负担。
妮可拉深呼吸。
与兼定互相对视。
接著开始著手作业。
两人将秘银、玉钢等金属放入炉内,烧成液态就注入模板中。
至此便完成一次成型。
在逐渐冷却的同时,也随著铁锤每一次的敲击慢慢塑形,锻造成一把坚韧无比的武士刀。
妮可拉挥动铁锤。
经由每一次的敲击把气与魔力注入进去。
只要稍微注入过多的气和魔力,就会超过材料的容许度当场损毁。
反之注入太少,就会造出一把半成品。
正因为身为魔法刀匠,每一次的敲击都具有魔法方面的意义。
在魔矿产生的超高温火焰照耀之下,妮可拉美得令人惊艳。
她不光是透过视觉,更是藉由触觉、嗅觉、听觉以及味觉等任何一切的感受力,在与钢铁对话。
……妮可拉原本就拥有卓越的技术。
不过当她遇见兼定,见识过极东的刀匠之后,了解用心制作的真谛,让她迈向下一个境界。
武士刀渐渐成形。
我当场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妮可拉如履薄冰般心无旁鹜地向前迈进,并且精准无比地接连做出最佳抉择。
就此打造出绝世宝刀。
「史拉!」
「哔咿!」
终于进入收尾阶段。
眼前是依旧滚烫的火红色刀刃。
我将山铜的硬度附加进去。
不能直接拿山铜进行加工。
而是从【收纳】取出时调整尺寸。
意思是当我拿出上万颗粒子般大的山铜时,就会变成一堆山铜粉。
接著使用妮可拉特制的涂料附著魔法,把山铜粉涂抹上去。
山铜粒子毫无缝隙地覆盖在刀刃表面。
没错,这是利用粒子完成厚度不到0•1公厘的山铜镀金。
在秘银和玉钢制成的刀刃上添加山铜镀金。
最后附加西方手法的魔法刻印,完成赋予刀剑特性的魔法赋予。
将刀刃冷却后,火红色的刀刃取回原本的颜色。
刀刃散发出银色冷光,彷佛能锁住一切光线。
妮可拉高高举起武士刀。
这把刀当真是太惊人了。不仅削铁如泥,更是强大无比。
内含的惊人力量足以震慑人心。
妮可拉香汗淋漓,能看见头发沾附在她湿润的肌肤上,模样是疲惫不堪。
她奉献出所有的体力、魔力与专注力,只为锻造一把刀。
不过此刻的她看起来是心满意足……
「岛津姊的刀终于完成了。这是身为【炼金】的耶莱特最引以为豪的一把……刀。」
语毕,妮可拉当场昏了过去。
「哔咿!(妮可拉!)」
我连忙膨胀身体接住妮可拉。妮可拉直接倒在我的史莱姆躯体之上。
真是太危险了。
在冶铁场里失去意识形同自杀。
我看著妮可拉的脸庞。
模样看似精疲力竭,脸上却挂著满足的幸福笑容。
……打造出如此惊人的武士刀,想必是感到非常痛快吧。
「哔咿哔!」
我对著傻住的兼定发出叫声。
「啊~我带你去她的卧室。」
兼定勉强感受到我的意思。
得将妮可拉送回房间休息才行。
「……有朝一日,我也想打出一把这样的武士刀。」
兼定以嫉妒又羡慕的语气低语著,而且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得指甲都刺入肉里了。
我能体会他的心情,因为我也有相同的感受。
「哔咿哔哔。(辛苦你了,妮可拉。)」
妮可拉锻造出唯独她才有办法制作的武士刀。
相信这把刀一定能成为岛津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