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手冒险者想要成为英雄,根本是痴人说梦吗?
拥有远远胜于常人的能力值,可以横扫魔物、一招打倒敌人的魔法技能。
强大、聪明、温柔、诚实、守伦理,拥有钢铁般意志的绝世领导者。
打败邪恶的巨龙,得到能斩断万物的最强魔剑。
攻克众多迷宫,得到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救出被囚禁的公主,得到轰动全世界的名声及荣耀。
重建国家成为国王,建造一座后宫,聚集许多国色天香的美女。
以千锤百炼的身手立下众多的功勋,召集值得信赖的同伴,进行新冒险。
比如说,没错——比如像冒险王提修斯那样,成为吟游诗人传颂的英雄。
新手冒险者想要成为英雄,根本是痴人说梦吗?
——不!
(就算是我……也能成为英雄!我可以变成英雄,建造后宫!)
新手冒险者哈雷•爱德伦特现在即将成为英雄。
迷宫《冥府之门》第一层。
单独探索迷宫的哈雷来到一个呈正方形的宽阔空间。
空间中布满红褐色矿物,四处可见魔矿石(Crystal)发出亮光,是很稀松平常的迷宫景象。
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实现哈雷当英雄(梦想)的机会。
具体来说,就是有一个冒险者遭到魔物攻击。
所谓的当英雄,就是帮助别人。帮助陷入困境的人,就是英雄的必经之路。
就以助人当作成为英雄的第一步吧。哈雷鼓起了干劲,但——
(呜哇,原来被攻击的是男人吗?干劲都没了……)
哈雷从长廊转角偷偷观察情势,然后很失望。
遭到魔物攻击的是小人(Pitica)少年。
对方年纪应该和哈雷一样是十六岁,身高大约一二〇C。和身为只人(Sapie)且身高中等的哈雷相比,对方看起来就像小孩子。浅黑色的皮肤与红褐色的卷发证明他是住在山腰上的黑种人。
少年身上穿著简朴的轻型铠甲,还背著一把和他矮小身躯很不相衬的战锤。
他或许也和哈雷一样是新手冒险者吧。
让英雄伸出援手的最佳对象应该是美少女。因此,哈雷的干劲稍微降低了一点。
(不过……那只魔物拿来当对手刚刚好。)
攻击少年的是一只黑色的巨兽。
它有著媲美大象的巨大身躯、凶残的爪子及牙齿,以及如火焰般的鲜红眼睛,嘴巴还会喷出火焰吐息。
这是讨伐难度(等级)55的中型级魔兽《黑猎犬》。正常来说,这一层并不会遇上这种强大的魔物,对熟练度(等级)13的菜鸟(哈雷)来说是超乎预料的棘手强敌。
少年被那只魔兽逼到墙边,陷入了穷途末路。
(我不能坐视不管……好,就出手帮他吧!)
哈雷吞了吞口水,包裹在银护手底下的手掌握紧成拳。
就在黑猎犬要咬住小人时——下一秒。
(这就是……日后受到大家歌颂的伟大英雄的第一步!)
突击。
哈雷用宛如在地面滑行般的速度冲过去,并将魔力聚集在拳头上。他朝魔兽逼近,然后高高跃起。魔兽在这时候注意到哈雷接近,但却为时已晚——
「给我去死吧啊啊啊啊——!!!!!!」
铁拳从正上方打进魔兽头顶。
呜嘎!魔兽发出低沉的吼叫,身躯开始摇摇晃晃。
然后,伴随著地鸣般的巨响响起,它就这么瘫倒在地,动也不动了。
「呼……打倒了一只不怎样的魔兽。」
低头俯视一拳就摆平的魔兽,哈雷摆出自认为帅气的华丽登场姿势。
耍帅了一会儿后,他朝吓得瘫坐在地的少年走过去。
「你没事吧?」
哈雷装腔作势地伸出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并没有握住他的手。
少年顶著一张惨白的脸抬头仰望他,全身抖个不停。
「……?你不用再害怕了喔?魔物已经被我打倒了。那不过是一只小狗罢了。在我的铁拳面前,那种东西只是小菜一碟啦,哇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是……不是的……!」
少年用力摇头,战战兢兢地指著哈雷背后。
就在这时候,一股热风从哈雷背后袭来。那是一股在阴凉冰冷的迷宫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热气,而且像呼吸一样很有规律地喷出,抚过哈雷的红发。
(……怎么会有这股风?而且闻起来好臭。)
一股强烈臭味混杂在热风里,哈雷一边捏著鼻子一边转过头。
眼前(零距离),是一张黑猎犬(死神)凶恶至极的脸。
「……呜!」
哈雷感觉心脏瞬间暂停了。超过负荷的惊吓与恐惧,让他连尖叫都叫不出来。
原来黑猎犬还活著。刚刚它可能只是稍微晕倒了一会儿。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对方等级55,我方才13,那本来就不是哈雷打得赢的敌人。他原以为用偷袭打法就能解决,结果想得还是太天真了。情势很不妙,相当不妙。
状况瞬间一变,变成哈雷陷入窘境。他的性命就宛如风中残烛。
(不……我还不能死心!是英雄就不该放弃!)
英雄是不屈不挠的。不管陷入多大的逆境,都会奋战到最后一刻。
(英雄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做……我想到了,靠伙伴!)
英雄会与值得信赖的伙伴联手,共同面对比自己还厉害的敌人。
他一个人不行的话,只要加上后面的少年帮助——
「……呃,奇怪,人不见了!?」
少年已经消失无踪。
哈雷环顾四周,发现少年已经跑到数十M以外的地方了。
看来,少年打算趁魔兽把注意力放到哈雷身上的时候逃跑。
「你、你等一下啊,喂!我们一起战斗啊!」
「我、我才不要!我还以为得救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弱!总之,感谢你当诱饵!麻烦你代替我去当魔物的食物吧啊啊啊啊!」
「怎、怎么这样!!你这样不会太过分了吗!?」
「嘻嘻嘻嘻嘻,冒险者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愚蠢!放心吧!我会负起责任,把你的故事流传到后代去!就说你是个英雄,为了让我逃跑,自愿当诱饵吸引凶恶魔兽的注意!」
「……咦,真的吗!?所以我也有幸成为英雄之一!?」
这样或许不错!哈雷瞬间冒出这样的想法——
「喂!但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当他想起这一点的时候,少年已经完全逃得无影无踪了。
留在原地的,只剩一人一兽。也就是哈雷与凶恶的魔兽。
「哇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现实(魔兽)让哈雷回过神,然后双脚发软。
他狼狈地一屁股摔坐在地。魔兽睥睨著他,发出凶狠愤怒的低吼。
「喂……你等等!为、为什么你要这么生气……?脸都变红了耶?我……我跟你说喔?我可是连一C的实力都还没展现出来喔?」
哈雷一面辩解一面往后退,但很快就撞上了石壁。
进退无门,无计可施。他逃不掉,也赢不了。
(啊啊……我想成为英雄果然是痴人说梦。)
他的本能、他的恐惧、他的绝望都在说。
他就要死在这里(Game Over)了。
接著,魔兽张开嘴巴,准备吞食猎物(哈雷)——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雷这才想起从喉咙发出惊天尖叫。
如黄昏般寂静的迷宫里,新手冒险者的惨叫响彻其中。
2
冒险都市埃尔多拉。
这是一座以冒险者为核心的大城市,市内拥有迷宫《冥府之门》。从只人(Sapie)到森人(Elf)、小人(Pitica)等亚人(Metasapie)都在这里生活。
此外,由于这里位于加尔德尼亚大陆中央,所以也是有名的贸易集散地。城市里的各个地方无时无刻都有交易市集,每天都因大陆各地人士而热闹繁荣。
哈雷是在一个月前来到这座冒险都市的。
他原本和姊姊一起住在埃尔多拉西南部,幽诺山脉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里。
那里超级穷乡僻壤,没有任何娱乐。哈雷姊弟和村人们感情不佳,加上他实在对整天牧羊的生活感到厌烦,于是便离开了村子。
因为哈雷怀有「我想成为像冒险王一样的英雄!」的梦想,所以很快就选定了目的地。他认为只要来到这座冒险都市,就等于拥有光辉的未来。
然后,他来到埃尔多拉,在冒险者统一协会(Society)登录成为冒险者。
接著,冒险者生活即将开始……
没想到理想却与现实背道而驰。到现在,哈雷依然只是冒险者最低等级的第十级冒险者。在村里存的资金已经见底,他不得不过著最寒酸的生活。
为了扭转这个困境,今天哈雷出发进行探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埃尔多拉南边的大马路上,哈雷朝初夏晴朗的天空大吼。
午后的阳光在地上画出一道道深黑色的影子,大马路上人声鼎沸。
摊贩栉比鳞次,形成一个热闹的市集。
这里贩卖著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物品,从南方的自由都市及港镇采购来的辛香料、丝绸锦缎等纺织品,到北方矿业城市出产的矿石、寒冷地区的银松鼠及貂的毛皮。
在这里买卖的人们也是各有特色。有平民只人女性一边谈笑一边盯著服饰看,有巨人(Titan)商人贩卖诡异的药瓶,还有身穿昂贵的真银铠甲的森人冒险者。
哈雷的吼叫声被市集的喧闹声彻底盖过。
(不过,能活下来就已经够好运了……)
他垮著肩膀,随著人潮移动。
哈雷全身破破烂烂。衣服和装备不但都变得乌漆抹黑,还充满损伤。那全是从黑猎犬爪下逃脱时造成的。
那是一场真正命悬一线的逃亡。当情势演变成哈雷与魔兽一对一之后,他使出各种手段,竭尽全力设法逃走,最后才好不容易存活下来。
(……话说回来,我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帮助的对象丢在那里。)
冒险者的世界很残酷,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即使牺牲他人也无所谓。
那个少年的行为虽然不值得称赞,不过以冒险者的身分来说,少年是对的。
(我也必须变冷酷才行吗……?)
若是英雄的话,或许不用变冷酷也可以。
但哈雷不是英雄。英雄能存活下来的险境,哈雷不见得能存活下来。今天虽然运气够好,但下次或许真的会死掉。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呢?真希望能变得更强……)
哈雷慢慢脱去右手臂上的银护手,露出底下的皮肤。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圣刻文字。这些东西名叫『刻印』,是登录成为冒险者时被刻上的冒险者证明。
通过这个刻印,冒险者可接受加尔德尼亚九大神的加持,藉由经验值提升能力值,得到超人般的体能,进而能使出奇迹(技能)。
刻印上刻著哈雷现在的能力值。
等级13 天职:噬魂
肌力:H 耐力:H 敏捷:H 灵活:H 魔力H 幸运:H
等级没有变化,能力值也没有变,全都是最低的H。
虽说这个阶段的等级拿到H很正常,不过哈雷还是很沮丧。
(唔——……只有我的天职很罕见……)
诸神会赋予冒险者适合的天职。
常见的职业是【战士】、【魔法师】,不过哈雷被赐予的职业却与常人不同,是一个名叫【噬魂】的稀有职业。
由于每个人能学到的技能全取决于职业,因此身为稀有职业的哈雷,拥有一个罕见的技能叫【魔灵捕食】,但他却一直无法有效活用。
(珍宝被我这种小人物白白糟蹋了……)
哈雷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弯进巷子里。
行人与摊贩变少,路上景象可以一览无遗。
埃尔多拉城市是由矿人(Dwarf)用石料建造而成的。道路由平坦石块所铺设,不会尘土飞扬,两旁的房子则是墙壁相连,紧密并列成排。
哈雷看著眼前的街景,顿时沮丧地垂下头。
「最近我未免也倒楣过头了,难道上天就不能掉个美少女下来吗……」
说完没用的抱怨后,哈雷不自觉抬头往天空看——下一秒。
有东西掉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美少女,不过有个看似人型的物体掉下来了。
哈雷眼前是一座高度约有三十M的尖塔,人影就是从上面迅速落下的。
他呆呆地望著那人影,然后下个瞬间全速动起脑袋。
再没多久,人影就会掉到自己头上。他会被牵连而死。他不想死。
得出结论后,哈雷做出了冷静且迅速的动作。
「降灵附身——【软体变化】!!」
大叫完的下一秒,哈雷全身被魔力的淡淡光芒所笼罩。
然后,技能生效后——同一瞬间。
「……咕呃!」
人影狠狠地撞了下来。
同时——哈雷的身体被压扁了。但下一秒,他的身体却宛如史莱姆般发挥出超强弹性,咚地将人影给反弹回去,然后哈雷又变回人类模样。
(啊——还以为我死定了……)
哈雷解除技能,嘿唷一声站起来。
他的身旁,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倒在地上。
少女应该是一位冒险者,身上穿著光亮的白色轻型铠甲,背上背著一把又粗又长、将近2M的斧枪。由于人趴在地上,所以看不到她的脸,不过那头折射阳光的耀眼金发给人鲜明的印象。她的头发上绑著蓝色蝴蝶结,脖子上围著深红色的围巾。
从天上掉下来的,似乎就是这个少女。
虽然她动也不动,不过胸膛仍在上下起伏,看来是还活著。
「那个……你没事吧?要是有哪里受伤,我送你去治疗院……」
哈雷蹲在少女身旁,手碰上她的肩膀——
「不要碰我!」
蓦地,少女抬起头拍开他的手。
「啊,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哈雷想解释——但却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因为少女漂亮得惊人的脸庞让他看呆了。
少女的年纪应该比哈雷还小,身高看起来大概一四五C。虽然外表看起来跟宠物一样娇憨,不过那双清澈的碧眼却透露出一股坚强凛然的意志。
「请你不要靠近我!要是你敢动半步,我就杀了你!」
喉咙被斧枪抵住,让哈雷回过神来。
少女撑起上半身,像虚弱的野兽般发出威吓。
「……啊,我就说了!我不是想对你做坏事!你的确长得很可爱,要说我完全不想对你做一些色色的恶作剧,那是骗人的。不过那是我身为雄性的本能,我也拿它没办法……」
就在哈雷开始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辩解的瞬间。
少女突然丢掉斧枪,整个人瘫倒在石板路上。
「唉呀……」
低头看著晕过去的少女,哈雷愣在原地。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道「喵~呜!」的叫声。
(……嗯?)
竟然有一只小猫从少女的胸口爬了出来。
那只令人羡慕得要死的小猫走到石板路上,伸了个懒腰。
然后,哈雷与小猫看著彼此,同时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3
哈雷的家位于埃尔多拉南端,一处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整间房子比马厩稍微大一些,外观很老旧,会让人误以为是废墟,不过里面的家倶却比想像中齐全,炉灶与床铺等等的生活必需品一应倶全。
加上房租也很便宜,哈雷对这个家相当满意。
唯一不满的就是空间有点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这个家来了一人一猫的稀客。
房内的人口密度急速上升,窒息度激增。哈雷让少女躺在床铺上,小猫咪也喂了牛奶,但接著该怎么办才好?
「……嗯嗯?」
正在思考的时候,少女发出呻吟。
哈雷把对方重新再看一遍,发现她真的是一个美少女。睫毛长得惊人,肌肤像白雪一样透明,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有任何瑕疵。那头长度及肩的金发宛如高级丝绸般光滑,甚至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氛围。
(我也好想被生得这么漂亮……真想去死一死。)
哈雷朝穿衣镜瞥了一眼,镜子上映照出一个土气的少年,长著一张平凡的脸。
叹了口气后,哈雷卸下装备。
先脱掉轻型铠甲,再把副武器刺突短剑放到桌上。
不过,双臂上做为主武器的银护手他还是留著没脱。因为银护手底下有刻印,刻印上记载著能力值与等级之类的重要资讯。
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会衍生出各种弊端。因此,冒险者平常总是会用布料或衣物把刻印盖起来。
「啊……你醒啦?」
这时,少女在床上坐了起来。
她用没有对焦的双眼检视四周——看到哈雷后,便像弹簧似的从床上跳起来。她用力抓起被直竖在旁边的斧枪,指著哈雷的喉咙。
「……你是何人?这里是哪里?」
「我……我是哈雷•爱德伦特,这里是我在埃尔多拉的家。」
少女眉间挤出了深深的皱褶。
「这里果然是埃尔多拉吗,我还以为自己逃出去了……」
「……?对了,为什么你会从尖塔上摔下来呢?」
少女放下了斧枪,似乎已经理解哈雷不是敌人。
「你没必要知道。感谢你救了我,但你最好不要再和我有更多牵扯。今天的事就请你忘掉吧。」
一说完,少女便往屋子大门口走。她似乎是想离开。
「……啊,你等一下!」
「我已经说了,不要管我。」
少女把手放到门板上,一脸不高兴地转头看向哈雷。
「你要出去是无所谓,但我想可能会引发问题……」
哈雷用舔舐般的眼神看著少女的身体,又以刺耳的方式说。
「……如果你是暴露狂就无所谓了。如果你有奇怪的性癖,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裸体会感到兴奋的话。但我想你应该不是吧?」
「你究竟在说什么……?」
少女不解地检查自己的身体——随即哑然失声。
因为她竟然是半裸的。
少女只穿著可爱Q版小熊图案的纯白内裤,加上一件暴露的小可爱内衣而已,充满透明感的白色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附带一提,那胸部就像机场一样平坦。
她的脸颊以很快的速度染上一层薄红。
「我说的没错吧?你这样子出去会引发问题吧?」
哈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少女的肩膀颤抖了起来。
她握著斧枪的手加重了力道,让哈雷感受到性命有危险。
「……不,你先等一下!从幸运色狼的情景演变成女主角满脸通红地行使暴力,这种当下流行的英雄故事发展拜托千万别发生!因为我很讨厌疼痛!」
「请放心吧,我不会打你的。」
闻言,哈雷拍著胸说「啊,那太好了」。仔细想想也对,只因为被看到内衣就暴力相向,现实生活里应该不可能有那种头脑短路的人——
「我不会用打的,我要把你劈成两段!」
「出现了,现实生活里竟然真的有!而且女主角不是行使暴力而是杀人!」
哈雷拉开与少女之间的距离,整个人贴在房子另一边的墙壁上。
「我开玩笑的,请你不用怕成那样。」
看到少女放下斧枪,哈雷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算我拜托你,讲笑话的时候能不能用讲笑话的语气讲?」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身上只剩下内衣呢?难不成你对我充满诱惑的魔鬼身材产生欲望,所以把我的衣服脱掉了?」
「不,你的身体怎么看都是乾瘪的幼儿体型,半点诱惑力都没有。」
「但我年纪较大的朋友说,我这种体型比较引人遐想。」
「抱歉,我还没到达那种领域。」
「那我为什么会半裸呢?」
「因为你穿著衣服比较不方便处理伤口,况且衣服也脏了,所以我想说脱下来洗一洗比较好。」
哈雷指了指正在房间里晾乾的少女衣物。
少女点点头。看来她终于明白他不是变态。
「竟然想出这么正经的藉口,真不愧是变态。」
「嗯,原来你还是搞不懂!」
哈雷做出吐槽。就在这时候,少女突然身体一晃,整个人倒在门前。
「……喂、喂喂!?你怎么了!?」
哈雷慌张地屈膝跪在少女身旁,然后抱起她的上半身。
少女的眼神涣散。虽然她应该没有任何外伤,但内脏可能被伤到了。毕竟是从高处掉下来,那种可能性很大。
「振作一点!身体哪里会痛!」
「呼,呼……」
少女痛苦地皱著脸,拚命想说些什么。
「……ㄈ?你在说肺吗?你的肺受伤了吗?」
「呼……呼啊……呃……」
「可恶!你别说话了!我马上找治疗院的人过来!」
「肚……子……呃!」
「咦?肚……子?」
就在哈雷惊讶不解的瞬间。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少女的肚子发出了叫声。
4
「总之,我叫你希娜可以吧?」
「噗啪啪抖噗啪……啾啵啪。」
「咦?啾啵啪才是我的本名,叫我这三个字?」
「噗处!嘎噗啵机呗吧!」
「……犯人再三做出意义不明的供词。」
「吧不噗噗吧吧呗吧!」
哈雷随便乱说一通,少女很不满地嘟起脸颊。
……不过她的嘴巴里已经塞满了面包,根本没空间让她嘟嘴。穿著哈雷松垮垮的衣服,少女狼吞虎咽地吃著面包,看来真的非常饿。
几分钟后,她把哈雷准备的十人份面包吃得乾乾净净,不留碎屑。
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后,少女打了一声响亮的饱嗝,吐出胃中的气体。
「……我说,你不觉得羞耻吗?」
哈雷撑著脸颊坐在对面,一脸冷漠地说。结果,少女瞪大了眼睛,彷佛现在才发现哈雷的存在,然后她充满歉意地低下头。
「对不起,因为我很久没在别人家用餐了。」
「我可以请教你的名字了吗?」
「那个……我想先问一下,还有没有面包可以吃呢?」
少女一双碧眼变得水汪汪,带著恳求的目光由下往上仰望哈雷。
「咦,你还要吃吗!?饼乾之类的是还有啦……」
哈雷指了指桌上的木盒子,她立刻飞扑过去。
看到盒子里的饼乾后,少女的双眼闪闪发光,宛如看到了宝藏。她抱著木盒子,开始大口把饼乾扔进嘴里,然后露出非常幸福的神情。
「所以……我可以请教你的名字了吗?」
哈雷重新打起精神问道。
「呃,我的名字是……」
「你几岁了?住在哪里?知道爸爸和妈妈的名字吗?」
「不要用那种对迷路小孩说话的幼稚口吻!」
「小妹妹你真可爱!你住哪里?今天有空吗?今天你有地方住吗?不然要不要来住我家?吶,来住嘛!来住嘛!」
「也不准用那种不受欢迎的没用男人在深夜酒吧里拚命邀女生的口吻!」
哈雷暗笑,一副故意反击对方的模样。
少女眯起眼睛,清了清喉咙,重新做自我介绍。
「那个……我叫希娜•巴斯缇雅,今年十四岁。」
纵使嘴巴里塞满饼乾,她说话的语调还是十分清晰。
「瞭解,希娜是吧。我叫哈雷•爱德伦特,虽然还是新手,但姑且也是个冒险者。从你的装备看来……你应该也是新手冒险者对吧?」
「没错,我是刚登录成为冒险者的【魔法师】,最近才刚升级成为第九级冒险者,是个还在入门阶段的新人……」
「啊,你已经第九级啦……哈哈哈哈哈……」
哈雷现在才第十级,完全输了。
「……那么,你为什么会从尖塔上掉下来呢?」
「因为我在躲避想带走喵助的追兵。我被追得无处可逃,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从尖塔上跳下来了。」
希娜看向舒舒服服趴在床铺上的小猫。看来那只猫叫做喵助。
「……嗯?等一下?我不太懂你的话……你说你无处可逃只能从尖塔上跳下来,追兵有那么可怕吗?」
希娜停下吃饼乾的动作,露出截至目前为止从未有过的沉重表情。
「……那些人很可怕。总是抢走我重要的东西,包括我的归处和朋友,这次他们甚至连喵助也不放过……我的一切全都被抢走了。所以,我原本想逃出埃尔多拉的。逃到外面去,那些人应该就追不上我了。」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你要不要去找警务队?」
「不行。那些人勾结了警务队。」
「勾结警务队!?不、不然找家人商量呢……?」
希娜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
「……我没有家人。他们全都过世了。」
哈雷连忙道歉,希娜垂下头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事情变得很混乱,让哈雷陷入为难。
少女说的话是否真实还有待商榷。有追兵要带走猫,这种事坦白讲实在太过荒唐可笑了。或许她说的全是谎话也说不定。
不过,唯有一点可以肯定。
就是她从尖塔上掉下来,是货真价实的事实。
万一运气不好,就会摔死。如果没有哈雷出手帮忙,希娜就会撞上石板路。明知这一点却还跳下来,可见她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吧。
沉思了一会儿后,哈雷下定决心开口说:
「你愿意的话……我帮你逃出埃尔多拉吧?」
咦?希娜的声音满是错愕。
「为什么这么惊讶?你不是想逃离那些家伙吗?」
「是、是这样没错,但哈雷跟我才刚认识……」
「……原来如此。你还无法信任我吗?」
希娜慌张地摇头。
「不、不是的!你对我这么好……请我吃好吃的面包和饼乾……我知道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那么,为什么不要?」
「我们今天才刚认识而已,这么麻烦你真的好吗……」
希娜的眼睛由下往上望,并观察哈雷的神情。
「咦,当然没问题!但如果你是个邋遢男人,我早就把你丢出我家了。我现在算是骑虎难下了吧……总之,你就尽管依赖我吧!」
哈雷拍了拍胸膛,露出笑容。
立志当英雄的人,是无法对这种事置之不理的。但就在这时候……
希娜哭了。
她的眼角溢出泪珠,滑落脸颊。
由于事出突然,哈雷脑袋陷入一片空白。
「咦,你为什么要哭!?我我我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啊!?咦!?我哭了吗!?」
闻言,希娜这才发现自己掉眼泪了。
她用手粗鲁地擦掉在脸颊上画出一道水光的泪珠,手忙脚乱地解释。
「不……不是的!这不是哈雷的错……大概因为这是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温柔,所以我不自觉就……!」
「什么叫做从出生以来第一次,你也太夸张了……」
哈雷还不适应少女的泪水,讲起话来颠三倒四。
「……总之,如果你想离开埃尔多拉,我来帮你吧。」
哈雷一边抓了抓头一边这么说。希娜略为思考了下后回答他。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想,这座城市可以进出的市门应该已经被那些人监控,想逃离这里等于是天方夜谭了。」
哈雷吞吞吐吐地发出「啊——」的声音,希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感谢你的照顾,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咦……既然你无法离开这个城市,是想去哪里呢?」
「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就没问题了,而且我也不想造成你的麻烦。」
希娜露出笑容,但笑容中却带著些许孤独感。因此,哈雷不禁叫住了她。
「……可、可是,你的衣服还是湿的耶?不如留在这里等衣服乾,如何?」
希娜一脸震惊地回过头。
「到衣服乾吗……?」
她用手托著下巴,眉头紧蹙,垂下头颅与身体呈直角,一脸烦恼。
进行一场让人质疑有必要烦恼成那样的烦恼后,希娜最后采纳了哈雷的提议。她高高兴兴地走回来,咚地坐回原本的位子上。
「那、那么……承蒙你的好意,在衣服乾之前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我、我才是……请多多指教。」
不知道为什么希娜用很羞怯的口吻说话,导致哈雷也害羞了起来。
他们就像刚开始交往的情侣,笼罩在尴尬的沉默里。
「「……那、那个……」」
两人讲好似的,同时开口说话。
哈雷窘迫地别开眼睛,抬了抬下巴,要希娜先说。
「那个盒子……为什么里面放了大回复药呢?」
希娜指著装饼乾的木盒子,一脸疑惑。
那里面的确放了一份大回复药。大回复药的药效很高,同时也很昂贵。那样的东西被放在盒子底部用点心埋住,旁人会感到纳闷也是正常的吧。
「啊啊……它有点像是护身符之类吧。我只买了一份,想说在未来某天挑战楼层主的时候使用。因为不能随便放在身上带著走,所以就先藏起来了。」
哈雷瞄了一眼空了的盒子,苦笑著说「但现在也藏不了了」。
希娜连忙道歉,尴尬的气氛再度笼罩。
「……要不要玩个棋盘游戏(西洋奥赛罗棋)来打发时间?」
哈雷受不了这种沉默,伸手指向放在地板上的西洋奥赛罗棋盘。
希娜面无表情地盯著棋盘看。从她的脸上看不太出她的心情。
「还是说遭遇完危险后,你不想玩西洋奥赛罗棋呢……?」
「我要玩。」
「咦?」
「我想玩玩看西洋奥赛罗棋!我没玩过!」
希娜探身到桌子前,像小孩子般天真无邪的一双碧眼闪闪发亮。
5
「喝啊!看我这一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小时后,希娜气势凶猛的吼叫声在哈雷家响起。
哈雷与她隔桌相对,玩著西洋奥赛罗棋。他们已经下了两个小时的棋,每次挪棋前进,希娜都会以这个气势发出吼叫。
「喂,希娜……不要一直站起来大叫啦。」
「转移我的注意力也没用!一定是因为哈雷耍老千,我才会一次都没赢!我不会再上当了!」
「不,我没耍老千……只是因为你太逊了。」
哈雷受不了地眯起眼睛,在已经取得优势的棋盘上推进棋子。
到目前为止,每一局都是哈雷获胜。他当然没有耍老千,纯粹因为希娜的技术太烂了。可是,希娜却坚决不承认自己没实力。
「才、才不是呢!是你在棋子上动了什么手脚!」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互换吧?要是棋子真的被动了什么手脚,互换后我就无法耍老千了吧。现在是我比较有优势,这样等于让你占便宜了。」
希娜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好吧,你要是后悔了我也不管唷?」
——过了三分钟——
「好,将军~!是我赢了~!」
双方互换后,哈雷短短三分钟就逆转局面获得胜利。
「………………………………………………………………………………」
「希娜,拜托你别因为输了就默默把棋子弄乱!」
「呜~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你是用技能耍老千的!」
「……哪个职业才会有玩西洋奥赛罗棋时耍老千的技能啊。」
「是稀有职业!没错,你肯定是稀有职业!」
希娜突然趴在桌子上,生气地嘟著嘴。哈雷耸耸肩,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能相处融洽是很好,不过希娜却比想像中还要孩子气。
「没错……我是稀有职业,不过没有那么方便的技能。」
「咦、咦!?你真的是稀有职业吗!?」
希娜震惊的模样让哈雷心情变好,他一脸自傲地哼了哼。
「哼哼哼……正是如此!我的天职既不是【武斗家】,也不是【战士】!而是连冒险者统一协会也不清楚的稀有职业【噬魂】喔!哇哈哈哈哈哈哈!」
希娜满脸不信地瞪著他。
「你、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先前救你的时候,我就是使用了那种技能啊!」
「经你这么一提……当初我从尖塔跳下去的时候,好像撞到了某种柔软的东西。那就是你的技能吗?那是怎样的能力呢?」
「嘿嘿嘿……听了可别吓死!那是史莱姆的能力!我把身体变成像史莱姆那样Q弹,减缓了撞击力道!因为我的职业是靠吞噬魔物的灵魂,让我可以自由使用魔物能力的最强职业!」
蔷薇色的嘴唇惊讶地张开,希娜的双眼迅速绽放光芒。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那样很厉害耶!你可以使用魔物的各~种能力对吧!?拜托你务必表演几种让我看看!」
「啊,可是……我会的能力都没什么喔?」
「那也没关系!我想看!」
哈雷尴尬地转移视线,希娜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真、真是拿你没办法……」
哈雷慢吞吞地站起来,像以往一样发动技能。
魔力的光芒包裹住他的右手臂,使之像史莱姆一样变得柔软。
「这样我的手臂应该变得很Q弹了。」
闻言,希娜贴上哈雷的手臂摸来摸去。
「唔哇啊啊啊啊啊!好厉害,变得好软啊啊啊!」
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后,希娜再度用水光盈盈的双眼看向哈雷。
「那个啊……我还想看看其他的能力!」
她开口提出请求,但可惜的是,哈雷无法回应她的期望。
「抱歉,我只能使用史莱姆的能力……」
【噬魂】,就是把魔物的灵魂吞噬后,可以使用其能力的稀有职业。
但想要吞噬魔物的灵魂,必须具备几个条件。
条件一,以肉眼确认目标魔物的能力。
条件二,和目标魔物战斗,并靠自己的能力获胜。
条件三,达成条件一与二后,持续碰触目标魔物一分钟。
要是没达到这三个条件,就无法吞噬目标灵魂。
「……就是这样,我只抢夺过史莱姆的能力。」
一解说完毕,希娜马上露出兴致缺缺的表情。
「也就是说,你只打得赢史莱姆而已……」
「才、才不是,其他我也打得赢!只不过达不到条件而已!那些魔物死掉以后不是会马上消失吗?想连续触摸一分钟其实意外地困难啊……」
「呜呜……我原本想看看蜘蛛之类的能力说!」
希娜扑到床铺上,口气很失望地说。
哈雷在她身边坐下,歪著头问「什么蜘蛛?」。
「冥府之门上层有很多蜘蛛魔物出没。如果可以利用那种魔物的能力,从手中噗咻~地射出蜘蛛丝,我想绝对会很有趣的!」
「……总觉得这种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不过,稀有职业真是让人羡慕。即使像哈雷这种肉脚男,也能获得那么厉害的职业……如果我也是稀有职业就好了。」
「什……什么叫肉脚男!总有一天我会攻克加尔德尼亚七迷宫,成为世界最强的英雄,以万人迷的身分建造后宫!你可别小看我!」
希娜对极力强调的哈雷投以相当质疑的眼神。
「不、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这就是我崇高又真挚的梦想!」
哈雷很坚持,但希娜依旧眯著眼睛看他。
哈雷渐渐感到尴尬,于是转换话题。
「你……你没有什么梦想吗?」
「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喂喂,年轻人没有梦想怎么行呢!你要胸怀大志!」
希娜很没劲地耸耸肩。
「我胸无大志啊。因为我觉得,世间流传的『年轻人要有梦想』的强迫观念,只是在扼杀年轻人。即使没有梦想,人也能活下去呀。」
「拜托你别这么认真地反驳。」
「不过,拥有梦想也不是不好啦。」
「你真的都没有吗?不用到梦想等级,小小的目标也好。」
希娜唔地沉吟,双眼呆呆地仰望著天花板。
「……硬要说的话,我希望能有朋友。因为我没有朋友。」
哈雷偷偷瞥了她一眼,说道:
「……因为你就是那种人嘛。」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真失礼,我看你也没朋友啊!」
「你、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连一、二个朋友都没……」
说著说著,哈雷这才察觉自己身边没有半个可以称为朋友的人。
「……瞧,你也没有!」
「可是,可是……之前我就在想,没有朋友其实也无所谓吧?毕竟一个人比较轻松呀。我们用不著硬是要去交朋友吧。」
「这……我或许能明白你的心情。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时间也能有效运用。」
哈雷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希娜竟然也认同。
「坦白说,我实在很懒得去奉承配合别人。每次看到有人为了不让自己变孤单而拚命花心思,我总觉得难以苟同。」
「没错,会让人有种看不下去的感觉……」
「与其变成那样的人,不如孤单一个人比较好。」
「说的没错……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一个人最棒了。」
两人的看法相当合拍,但——
「……那么,为什么你想要朋友呢?」
哈雷拉回到刚才的话题,希娜一时哑然。
「那、那是因为,呃……该怎么说呢,就是……」
「虽然嘴巴说一个人比较好,但其实内心想要朋友吗……希娜。」
「才、才不是!我真的觉得一个人比较好……可是朋友也……」
哈雷开口替吞吞吐吐的希娜解围。
「其实……我大概懂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是一个人。虽然一个人比较轻松,但事实上独自一个人会觉得寂寞……你应该也有那种感觉吧。」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
希娜很欣喜地点头,见状,哈雷也产生高兴的感受。
总觉得自己跟希娜的波长很契合。明明没有强迫自己去配合对方,但两人却自然而然聊了起来,让人想跟她一直聊下去。
不管是开玩笑时的分寸,还是不自觉吐露的心声——他们两人就像解谜(拼图)的零片一样契合。虽然他们没有朋友,不过这种气氛应该就是好朋友才有的吧。
「不然……我们来当朋友吧。」
兴奋的哈雷不禁说出不符合自己个性的话。
「咦?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一阵慌张无措后,希娜小脸一亮。
但是——下个瞬间却又脸色一变,黯然地垂下头。
「啊,可是……不行。要是我们变成朋友,我会给你造成麻烦……」
「笨蛋,别在意那种小事啦!对了,你拿著这个!」
哈雷站起来,拿起靠在墙上的斧枪。
他拉著希娜的手,把人拉起来,让她握住斧枪。
「你知道击剑为誓吗?」
击剑为誓?希娜像小鸟一样歪著头。
「就是敲打剑的击剑。据说那是极东之国的一种宣誓仪式,冒险者之间很流行模仿那种仪式。机会难得,我们就用那种方式立下友情的誓言吧!我觉得那种仪式很酷,一直很想尝试一次看看~!」
「哦哦……好是好,但我该怎么做呢?」
「详细过程我不清楚,但好像只要敲打彼此的武器就行了。」
哈雷伸出装在银护手里的护手剑,和希娜面对面。
「这……这样吗?」
哈雷举起剑后,希娜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把斧枪靠过去。
在严肃的气氛下,两把武器交叉叠合。
「……击剑。」
哈雷低声念完的瞬间,武器与武器当地相碰。
静默了一会儿之后,两人放下叠合的武器。
「这样我们就立下友情的誓言了!」
哈雷对希娜一笑,希娜也露出羞涩的笑容。
「嘿嘿嘿嘿嘿,朋友啊……」
「没错,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他们同时露出害羞的笑,屋子里流动著一种腼腆的和睦气氛。
这时,家里的门被人敲响。
「……嗯?是谁啊?」
哈雷愣了一下,同时朝大门走过去,打开门扉。
门外站著一位身材瘦长的男人。
对方的年纪看起来比哈雷大了几岁,宛如老人的银灰色长发在后脑勺绑成一束,同时还有一双琥珀色的细长凤眼,外表相当有特色。但这个人并不丑,他鼻梁高挺且脸部线条分明,甚至可以说长得很俊美。
他身上穿著和头发同颜色的和服以及铁色短外褂,配上亚麻色的和服裤裙,整套服饰宛如极东地区的武士,别在腰间的刀也让人印象深刻。
那样的装扮虽然稀奇,不过吸引哈雷注意力的并不是那套服饰。
而是男人的头部与臀部长著毛茸茸的兽耳与尾巴。
(竟然是兽人,真是罕见呢……)
虽然埃尔多拉住著很多亚人,但却很难得看见兽人。
并不是因为兽人的数量少,而是因为直到不久前他们还被称为附身兽,被大家视为近似魔物的存在而遭到迫害,因此他们很少出现在人类聚落里。
哈雷用纳闷的眼神看著男人,男人朝他露出一个不像兽人会有的和蔼笑容。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路西亚•雷亚杜拉特。那个,突然来访真的很抱歉~我听说希娜正在这里叨扰……」
希娜吗?哈雷转头看向当事者。
希娜看著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瞪大了眼睛。
「哦,果然在这里!我是来接希娜的~!」
希娜动也不动的反应让哈雷感到讶异,并皱起了眉头。
「……不好意思,请问你和希娜是什么关系呢?」
「我在名叫瓦格纳的商家宅邸里工作。希娜原本也和我一起在里面工作,却突然失踪不见,让我很担心。」
瓦格纳的名号就连哈雷也有印象。
魔物身上可以采集到魔结晶。瓦格纳是靠著将魔结晶大量出口到各地,赚取庞大利益的大商人。
「……搞什么嘛,希娜!原来你也有相当厉害的同伴啊!」
「咦?同伴……?」
路西亚的兽耳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不解。
「听说有危险人物在追捕这家伙,所以我才帮她躲追兵。先前她跟我说她没有同伴,不过现在听起来似乎有相当厉害的人当后援,不是吗!」
「原来如此,承蒙您照顾了。希娜也真是不幸。既然我来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大小姐也很担心你,快回宅邸去吧。」
但希娜只是一直沉默地垂著头。
「喂——希娜,你怎么了?人家来接你啰?」
听到呼唤,她的肩膀一抖,然后才终于抬起头来。
「……啊,是!我马上回去!」
希娜带著花朵般的笑容说著,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一把抓住衣服和装备,快步走到路西亚身边站好。
「哈雷,今天谢谢你!今天的事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哈雷笑著说「你太夸张了啦」。
就在哈雷思索该说什么的时候,路西亚拍了拍希娜的背说「好了,我们走吧」。希娜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背对哈雷。
双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希娜就这样离开了哈雷家。哈雷不自觉咬住了嘴唇,目送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们转进岔路,很快便消失身影。
前一刻的喧闹彷佛一场幻影,哈雷家恢复了寂静。
那份寂静让哈雷感到稍微有点寂寞,于是叹了一口气。
「……那家伙真像龙卷风。不对,应该说是天使吗……」
他一边嘟嚷著蠢话,一边走进房里,躺倒在床铺上。
结果,喵助跳到他的肚子上。它喉咙发出叫声,向哈雷撒娇,哈雷不得已只能摸摸它的头。但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呃,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哈雷抱起被少女遗忘的小猫跳了起来,急急往门口冲去。
可惜的是——握住门把的时候,他整个人停在原地动也不动。
「啊——……」
他抓了抓头皮几秒钟,决定不追出去了。
因为他觉得,要是现在把猫还回去,他和希娜的连结就断了。
(暂时照顾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哈雷摸了摸小猫的头,喵助似乎很高兴,「喵呜」地叫了出来。
就这样,美少女希娜•巴斯缇雅像龙卷风似地离开了。
哈雷一边期待与她再次见面,一边下定决心想「那家伙已经第九级了,我也要加油!」,因而比过去更加努力探索迷宫与修行(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