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哉问哭哭啼啼的我:
「情况很紧急吗?」
我用洋装的衣襬擦擦眼泪,勉强开口说:
「母后她──卡蜜拉王后她在断头台……刑场有葛兰多雷翁和很多兽人……」
圣哉静静点头,要我叫出通往刑场附近的门,并把我再次变成鱼人。
「我先引开他们的注意,你再趁隙救走王后。」
圣哉把手贴在门上,确定开门地点安全无虞后才开门。
「状态狂战士……!」
圣哉身上突然散发出红黑色的狂暴灵气!黑亮的发丝瞬间染成红色,嘴里也长出獠牙!
──劈……劈头就狂战士化!我还以圣哉会变成犬兽人混进刑场呢!
看到圣哉消失在门的另一边,我连忙追上去。穿过门后,我接著环顾四周。
刑场就在距离这里几十公尺的前方。我能看到远方人山人海的兽人,以及站在断头台附近的王后。
应该谨慎的勇者把拔出的剑扛在肩上,朝刑场大步冲刺。
不久后,有个兽人发现圣哉靠近。
「……咦?那家伙要干嘛?」
兽人们的视线离开即将上断头台的王后,集中到圣哉身上。
「是……人类?」
「打哪来的?」
就在这一瞬间!正当兽人们一脸诧异地喃喃低语时,一道红色轨迹就像要缝起他们之间的空隙般,呈锯齿状穿梭其中!等圣哉通过后,有几个兽人的上下半身立刻分家!
在片刻的沉默后……
「咿……咿──────!」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兽人们纷纷惨叫!而发出惨叫的兽人的上半身也掉落地面!真是名符其实的狂战士!把眼前的所有兽人毫不留情地一刀两断!
现在已经顾不得处决王后了。突然出现的敌人把刑场化为哀嚎的地狱。连负责放下断头台刀片的兽人,也早就从现场逃之夭夭。
现在机会来了。化成鱼人的我走到王后身边。
王后看到我,像恢复理智般喃喃开口:
「是……是你?难道你是来救我的……?」
「呜喔!」
我将王后带离断头台,到安全的场所避难。就算其他兽人察觉到我,在旁人眼中也像是负责防止王后逃跑的看守者。
我们来到没兽人的地方后,王后开始目不转睛地看著圣哉如鬼神般砍杀兽人。她瞪大双眼,全身颤抖。
「那是……勇者大人?没错……的确没错!原来他还活著……!」
听到她充满希望的声音,我频频点头。
──多亏有圣哉,让我能抢回王后!如果能带王后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可是……!
这时传来庞然大物踩过小石子的声音。
「……竟敢在我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在圣哉堆起的兽人尸山的另一头──葛兰多雷翁正瞪著圣哉。
「包含兽皇队精锐在内的几十个兽人,竟然转眼间被你杀掉……真有一手啊,人类。」
虽然同胞惨遭杀害,葛兰多雷翁却完全不为所动,表现十分冷静。不愧是兽人之王该有的气势。
我发动透视能力,再次确认葛兰多雷翁的能力值。
兽皇葛兰多雷翁
Lv:99(MAX)
HP:1200044 MP:0
攻击力:856121 防御力:819637 速度:807711 魔力:58754 成长度:999(MAX)
耐受性:火、风、水、雷、冰、土、光、暗、毒、麻痹、睡眠,诅咒、即死,异常状态
特殊技能:邪神的加护(Lv:MAX)
特技:漆黑杀爪
性格:凶恶
这能力值足以媲美统一神界的上位神。我再次颤抖。
状态狂战士能让能力值变成两倍。也就是说,圣哉现在的速度绝对有五十万左右。这速度如此惊人,甚至超越盖亚布兰德那个擅长超高速移动的苍蝇魔物贝尔卜普。但即使如此,葛兰多雷翁的速度依然大幅领先圣哉,两者间的差距竟然有……三十万!
──葛兰多雷翁如果使出最高速,恐怕连圣哉都无法察觉!要从这里逃走绝非易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只好先悄悄发动女神之力,提升动态视力,观察圣哉跟葛兰多雷翁的动向。
「在拉多拉尔这块土地上,还藏著力量这么强大的人类──应该不可能吧。照这样看来,你应该就是被召唤来的勇者吧?」
圣哉不作回应,继续保持备战状态。葛兰多雷翁改用比较温和的语气说:
「喂喂,你不必这么紧张。我现在只是想聊聊。你是被召唤到这世界的勇者没错吧?」
圣哉缓缓开口。
「……没错。」
「既然这样,就代表布诺盖欧斯已经被你干掉了。也就是说,在贾尔巴诺跟我对话的是你喽……真是的,就跟杂色发说的一样。」
葛兰多雷翁喃喃说完,不知为何露出愉快的笑容。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能扮得那么像,甚至骗过我的眼睛,还真有一套呢。」
「那是神界的变化之神直传的技术。光从外表和气质是没人能识破的。」
「是喔,是喔,原来如此。」
葛兰多雷翁发出「咯咯咯」的忍笑声,接著敞开双臂表示自己没有战意。
「我只是单纯喜欢强者而已。怎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干掉魔王阿尔特麦欧斯?我跟你的利害是一致的吧?」
那……那是什么意思!他是认真的吗!不……根本不可能!不过要是先假装答应他的邀请,或许就能趁隙逃走……!
我的注意力才刚被这提议吸引,下一秒葛兰多雷翁所站的位置竟已空空如也!葛兰多雷翁高举右臂,凭著看似瞬间移动的高速,无声无息地逼近圣哉的眼前!
「……『漆黑杀爪』!」
他发出低吼,同时举起含有连锁魂破坏的漆黑爪子,朝目标挥了下去!轰隆巨响和剧烈震动顿时摇撼整座刑场!
──圣哉!
葛兰多雷翁一掌挥下的冲击波震裂地面!不过……在深深刻下巨大爪印的地面上,却不见圣哉人影!
刺耳的金属声瞬间响起!原来圣哉是绕到葛兰多雷翁的背后!而葛兰多雷翁则以长爪为盾挡下圣哉的剑!
「哦……不但闪过,还反过来给我一击……」
闪……闪过了?还做出反击?圣哉的能力值明显低于葛兰多雷翁,为何能做到这种地步……!
看到圣哉的模样,我吓了一跳。
包覆身体的红黑色灵气变多,不只头发,连眼睛也染红了!
──这……这个变化是……!不、不会错的!他把状态狂战士升上第二阶段了!
普通的狂战士是把能力值变两倍!更上一级的第二阶段则是三倍!也就是说,圣哉目前的攻击力已微幅领先葛兰多雷翁!
我高兴得全身颤抖。
没错!这勇者之前有好几次学会号称人类办不到的绝技!光箭七连射和破坏术式都是如此!现在连第二阶段也升级成功!
不过,我又发现圣哉进一步的变化。
圣哉的眼睛不知何时恢复成原本的颜色,灵气的量也变得跟之前差不多。
──咦!这……这是……!
「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运。我要上了。」
葛兰多雷翁再次逼近圣哉,举起右臂。那一瞬间圣哉瞳孔再度变色,闪过那充满威胁性的一击。但葛兰多雷翁这次却紧跟著闪避的圣哉。只见他身子一扭,像要使出背拳般挥出左掌的爪子。
不过圣哉也做出反应,立刻将上半身前弯以闪避追击。即使头发被漆黑的爪子切断散落地面,至少平安地拉开距离。
「……又闪过了?看来那并非一时的好运。」
葛兰多雷翁显得吃惊。不过一直看著圣哉的我察觉到某个事实。
──眼……眼睛的颜色又恢复了……!呜呜!圣哉他……圣哉他还没完全掌握第二阶段!一定是只能发动一瞬间!
只有在葛兰多雷翁攻击的那一刻,才会提升到第二阶段!从他攻击后马上恢复来看,那时间应该极为短暂!
得知真相后,我呼吸变得紊乱。不过只要葛兰多雷翁没发现这一点,还是有胜算的。
然而,这个想打倒魔王阿尔特麦欧斯的怪物咧嘴一笑。
「虽然伪装技能让我看不到你的能力值,我依然看得出灵气的增减。你在受到攻击的瞬间,能力值会急速增高吧?但之后灵气又会锐减。也就是说,你只有很短的时间能超越我……」
葛兰多雷翁像拳法家一样双手缓缓画圆。
「所以接下来,我要用漆黑杀爪对你发动连续攻击!」
惨……惨了,这下惨了!被看穿了!该怎么办!狂战士发动时别说特技,连火和土魔法也不能用!如果想用魔法当障眼法从现场逃走,就得先暂时解除狂战士状态!可……可是一旦能力值恢复原状,或许会瞬间被杀掉!
我还没思考出结论,葛兰多雷翁已经逼近圣哉,以漆黑杀爪使出连续攻击!圣哉发动第二阶段,先勉强闪过迫在眉睫的爪击,再以剑弹开攻击……但没过多久,眼睛的颜色和灵气就消失了!
兽人王露出狞笑。
「……去死吧。」
这时葛兰多雷翁的身体却摇晃一下,失去平衡,爪子只砍到空气。圣哉趁隙离开葛兰多雷翁,取出安全距离。
「怎么回事?」
葛兰多雷翁疑惑地喃喃自语。看到一只脚上缠著土蛇,他「啧」的一声咂了下舌,像拍灰尘般用爪子轻易地切碎土蛇。土蛇化为普通的泥土掉落地面。
「搞这种无聊的小把戏。」
葛兰多雷翁瞪向圣哉,圣哉的脚边却一块块凸起!有十只以上的土蛇从地下现身!
──土魔法!可是狂战士不是不能用魔法吗?
看到聚集起来保护圣哉的土蛇有几条后,我才意会过来。
没错!那些是原本放在我身上,刚才还给圣哉的鱼!解除变化就变回土蛇了!
「那种东西不管来几只都不痛不痒,只会被我全部砍光。」
葛兰多雷翁朝圣哉飞扑而去!他以脚下的土蛇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冲到圣哉眼前,圣哉也立刻发动第二阶段闪过攻击,并以白金之剑做出反击!可是……
「喔,好险。」
攻击却被漆黑之爪挡下……而圣哉的眼睛又恢复原色!葛兰多雷翁见机不可失,立刻乘胜追击,土蛇则一起扑向他,像要从绝境中救出主人!
「这群小喽喽有够烦的!」
总数超过十只的土蛇群,被漆黑杀爪接连砍断,化为普通的沙土!葛兰多雷翁就这样直接冲向圣哉!
──土蛇全被干掉了啊!圣哉!
但葛兰多雷翁却停下动作,一脸嫌恶地咂舌。
「竟然还有……!」
只见圣哉脚下再度隆起,密密麻麻的土蛇探出头来!数量有……
三十……五十……不,超过一百只!这、这到底是……!
土蛇群从四面八方袭向葛兰多雷翁。
圣哉用平淡的口吻说: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打算跟你一战,所以事先在塔玛因各处放入土蛇。那些土蛇现在都聚集到这里了。」
原……原来如此……!话说他究竟放了几只?圣哉不是预测六芒星破邪的成功率有九成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放这么多土蛇!他城府果然很深!
不过这些蛇也终究是障眼法,对葛兰多雷翁起不了作用。漆黑杀爪依旧把土蛇接二连三变回土块。
圣哉发动第二阶段,打算趁葛兰多雷翁分心对付土蛇时拉出安全距离,但葛兰多雷翁没这么好对付,边处理土蛇边追圣哉。看到他以一次二十只、三十只的步调稳定地解决土蛇,每次都让我心跳更加速。
「……怎么?已经结束了吗?」
葛兰多雷翁这么说时,圣哉的脚下已经没有隆起。
葛兰多雷翁确认胜利在握,眼中迸出诡异的光芒……朝圣哉全力冲刺!
圣哉立刻发动第二阶段!先闪过这一击,再闪过下一记爪击!圣哉每闪一次就发动反击,全力突刺葛兰多雷翁的心脏,对方却总以分毫之差闪避!然后……绝望的第三击攻向圣哉!
──第二阶段结束!这一次……一定会被打到的!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跟葛兰多雷翁对峙的圣哉仍是红色眼瞳!圣哉以剑为盾挡下爪击,再用后仰闪过左爪的第四击!在不稳定的姿势下横扫而出的白金之剑,则掠过葛兰多雷翁的鼻尖!这次反而是葛兰多雷翁主动离开圣哉,取出距离。
──第……第二阶段还持续著吗?为什么!
葛兰多雷翁看似跟我一样莫名其妙,露出无法接受的表情。
「喂喂,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是为了骗我,才故意装成只能短暂发动吗?不对……我的判断很完美。直到刚才,你都得费尽全力才能维持那个状态啊。」
圣哉转了转脖子,喀啦作响。
「发动第二阶段会对身心造成庞大的负担。如果一口气打到底,肉体和精神都会有崩坏的危险。所以在跟你对战时,我一边把自己逼到极限,一边进行微调。不过……嗯……」
圣哉散发出强大灵气,用红眼睛看向葛兰多雷翁。
「……我已经习惯了(Accustomed)。」
听到勇者讲出跟盖亚布兰德的战帝相同的台词,我打从心底颤栗不已。
──天……天才!竟然能在对上强敌葛兰多雷翁的实战过程中,将状态狂战士•第二阶段完全掌握!
「那么,我要全力以赴了。」
圣哉从腰际拔出新的白金之剑,一手以上段持剑,一手以中段持剑,摆出双刀流的架式。
「竟敢瞧不起我……!你这废物……!」
葛兰多雷翁一说完,双方就在轰炸般的巨响中撞在一起!
圣哉的攻击不是平常的双刀流连击剑,不过速度和威力都相当惊人!每一击都带有足以劈开天地的威力!剑与爪交织成的冲击波,连人在远方的我头发都被吹动!
葛兰多雷翁的防御赶不上圣哉的猛攻!他脸颊被划伤,黑血直流!身上的漆黑铠甲出现龟裂!让葛兰多雷翁不得不稍微后退。
──好厉害!不愧是亿中选一的奇才!行得通!就算没有六芒星破邪也行得通!不……不过……等一下!既然这样,为什么雅黛涅拉大人会说圣哉赢不了葛兰多雷翁?为什么连伊希丝妲大人也再三强调要避免直接交手?
结果,我的不安化为现实。
等回过神,眼前呈现一幅异样的景象。步步进逼的圣哉表情痛苦,节节败退的葛兰多雷翁却神态自若。
「怎么了?开始著急了吗?你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应该有想过『要在我拿出真本事前宰了我』吧?」
──什么,葛……葛兰多雷翁还没拿出实力吗……!
圣哉气喘吁吁地不断发动攻击,葛兰多雷翁的呼吸却丝毫未乱,还对圣哉说:
「你直觉很准,但就算猜中也无能为力。我的能力跟布诺盖欧斯不同,会自行发动。只要不做出反击,持续承受敌方攻击到一定程度就会发动,不管你有多深谋远虑也没用。」
圣哉的攻势瞬间减缓,葛兰多雷翁则发出讪笑。
「已经太迟了,勇者。」
葛兰多雷翁的身体被黑光包覆。
「『魔兽生态变异』……!」
压倒性的漆黑灵气从他体内往外扩散,把圣哉当场弹飞!等灵气的光芒消失后,葛兰多雷翁的身体已经变形!他背上有像蝙蝠的巨大翅膀,腰部以下是彷佛有自我意识般不停扭动的大蛇尾巴!变成直立式合成兽的葛兰多雷翁,全身有如带电般发出青白色强光!然后,他对圣哉摆出准备突击的架式!
圣哉立刻感受到生命危险,想跟葛兰多雷翁拉开距离……
「……雷音疾走(Volt)!」
但青白色闪光犹似雷电,剎那间通过圣哉身旁。在我眼中看来,就好像圣哉和葛兰多雷翁瞬间互换了位置。
……圣哉颓然跪下。
连被战帝砍断一只手也不为所动的勇者摀著肚子,表情痛苦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