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虽然壮烈,但在旁人眼中却不是如此。原因肯定是索尔霍尔由变态而生的爱。追加了《抗性》能力的泥魔像徐徐适应瘴气,最后克服了效果。
结果,战况变回灰色女子发出临死惨叫前的状况。
「马上就好了。」
灰色女子被固定在地板上,索尔霍尔轻抚她的脸颊,再次举起小刀刺向魔素结晶的所在位置,就这样熟练地把结晶摘了出来。
「长老,这麻烦了。」
索尔霍尔一拿出结晶就拋给米菈。魔素结晶不只会影响动物,就连圣兽及灵兽都能污染成魔兽,因此对人体来说就只是剧毒。米菈回了声「喂,别乱丢。」对神圣骑士下达指令将其粉碎。
然后,索尔霍尔在灰色女子的体内埋进死灵术制造的伪魂石。
「好~乖孩子。」
接下来就是索尔霍尔的拿手好戏。他发动让她恢复成正常尸体的法术,将魔兽化的灰色女子慢慢变回原本的样貌。
不过索尔霍尔说,魔兽化造成的变异非常难缠,所以需要花一点时间。米菈得再等一下,但是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件在意的事。
「吶,没办法处理那个吗?」
米菈这么说,望向依然由刚才的临死惨叫具现化的「未成神者」灵魂。而且,其中一个小孩开始哭,其他的也跟著哭了起来。
「交给你了。」
索尔霍尔只有短短回答这一句话。他细心地轻抚灰色女子的脸颊,内心只专注在这一点上。那句话中含著他无暇处理别的事情的绝对感情。
「唔……这是要老朽如何是好?受不了。」
由《不死回归的临死惨叫》具现化的灵魂,就算打倒魔兽本体也不会消失。这是已知情报,米菈也曾经处理过许多次。
由于过去具现化的总是染上恶意的灵魂,因此他都毫不犹豫用蛮力消灭。
但这次状况不同,地点太特殊了。
结果米菈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纯洁无垢的婴儿,他认为没办法靠蛮力解决。
话虽如此,也不能这样置之不理。
米菈正在烦恼有没有妥善的解决方法时,或许是忍受不了哭声,他自然而然地抱起其中一个婴儿。
「不哭不哭~好乖吶。」
没错,米菈跟哄一般小孩一样哄了起来。他又坐在婴儿们的中心,抱起两三个小宝宝,或是把他们放在大腿上哄他们不哭。
「好啦~怎么啦~?汝等在哭什么吶~?」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停止哭泣?该怎么做才能恢复原状?米菈抱著小婴儿们会自己回答的一丝希望,摸索各种方法。
「嗯?怎么啦,想吃奶吗?抱歉吶,老朽没有啊。」
小婴儿寻找什么似地把脸靠近米菈的胸口。
那应该可说是只剩下灵魂的婴儿的本能吧。米菈从他的动作察觉他想要什么,因为无法实现他的愿望而失望地垂下眉毛。
那一瞬间,米菈脑中浮现某个妙计──只要利用《不死回归的临死惨叫》的效果就好。
具现化的灵魂,会为了发泄增幅的负面情感大闹一番;可是发泄之后就会恢复原状。这次由于灵魂太过纯洁,而没有负面感情可以增幅;但是他们依然嚎啕大哭,就代表应该有造成哭泣的感情才对。
米菈心想只要能帮他们排解,或许就有可能恢复原状。
不过他没有母乳。既然如此,只好在道具栏中寻找能够代替的物品。
他只找到各种水果欧蕾。每一种都是水果与牛奶以绝妙平衡调配而成的极品,但某段过去的记忆忽然闪过他脑中。那是妹妹出生不久时的记忆。
「这么说来……婴儿不能喝牛奶吶。」
当时他身为哥哥积极地照顾妹妹。妈妈曾经这么教过他,于是米菈把各种欧蕾放回道具栏,重新开始思考。
照顾无法表达感情的小婴儿,怎么会如此困难。
安抚哭个不停的婴儿,米菈稍微理解当父母的心情,这时忽然发现他们的模样有点奇怪。
刚才感觉像是因为本能才把脸靠到胸口,相较之下,其他小婴儿看似也很在意上方。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米菈知道一个解开这个疑问的可能。
『精灵王陛下,能否麻烦汝解读这群小娃儿的感情吶。』
触碰胶囊的时候,精灵王解读了残留在里面的感情。米菈问他是否能和那一样,解读这群婴儿的感情,『啊啊,我试试看。』精灵王这声温柔的嗓音便传了回来。
随后,米菈全身浮现精灵王的庇护纹。精灵王透过他的手触碰婴儿的灵魂。
『这是魔兽的力量残渣吗……那就绕过去……』
造成这个状况的原因非比寻常,似乎有点麻烦;但不愧是精灵王,不久之后他成功接触到了婴儿的内心。
『我知道了,米菈小姐──』
精灵王先这么说,接著表示婴儿内心最强烈的感情,是「向往」。
『嗯……是向往吗?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往上看……』
无法成为神便结束短暂生命的灵魂,受到《不死回归的临死惨叫》增幅的感情是向往。换句话说,只要让他们抒发内心的向往,灵魂就有可能恢复原状。
只不过,想要发泄向往又是什么意思?米菈如此烦恼,但是他起码知道「未成神者」向往的对象。
那个存在就在遥远的上方。
没错,是芬里尔。这群婴儿是因为爆发对芬里尔的向往而哭泣。
(若是能见芬里尔一面,或许就能抒发了吶……不过,这群婴儿却是让它变成那样的元凶……)
镇魂仪式应该已经解决了问题才对,但是直接跟芬里尔见面,不晓得会不会死灰复燃。米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就在这个时候──
『米菈,芬里尔先生说希望你能召唤它过去。它想直接见见他们,直接跟他们说话,帮他们祈祷。』
玛黛儿的话传来。
看到状况的玛黛儿一定跟芬里尔说了。而芬里尔似乎也下定决心要踏进这里──让它失控的力量中心点。
『老朽明白了。芬里尔既然这么说,就交给它吧。』
虽然无法抹去不安,但是芬里尔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应该予以尊重。米菈表达承诺,迅速开始准备召唤。
将秘奥制约阵配置在四方,升华为蔷薇召唤阵,米菈的咏唱接著响起。
魔力窜升,玛那涌出,获得力量的召唤阵开始脉动,化为引导之门联系空间,直到让整间培养室为之震动的力量洪流终于其中于一点,成为打开大门的钥匙。
「谢谢你,米菈小姐。」
自召唤阵中现身的芬里尔一开口便向米菈道谢。
「彼此彼此。老朽正想藉助汝的力量吶。」
米菈如此回应,随后亲眼目睹它的影响力。
看到向往的对象就在眼前,效果相当显著。
芬里尔走近的同时,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只有这样,和刚才截然不同,他们居然绽放出笑容。
「汝还真受欢迎吶。」
一个小婴儿爬向芬里尔,来到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直接紧紧抱住它。
但他笨手笨脚地倒了下来。
「哎呀,小心喔。」
芬里尔没有漏看那一瞬间,精准地用全身接住他,慢慢坐了下来。小婴儿就这样骑在芬里尔背上。他想必觉得非常舒服,直接把身体埋进松软的毛中睡著了。
婴儿的表情非常满足,在一旁看著的米菈也不禁露出温暖的微笑。
(这样一定就好了吶。)
这群婴儿的灵魂原本应该自然回归灵魂该去的地方──「天际彼岸的神殿」。但是因为这次的事件,让他们获得了与内心向往的芬里尔见面的机会。
这对依然留有遗憾的小婴儿们来说,想必能成为真正的慰藉才对。在能不能恢复原状之前,米菈笃定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就在他稍微感动的时候,耳中竟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
「怎么,怎么了!?」
声音是婴儿们的哭声。米菈匆忙地确认发生了什么事。
理由一看就知道了。哭的都是还不会爬的小孩。
「这下轮到老朽出马了吶。」
米菈把怀里的小婴儿交给芬里尔后,勤奋地抱起其他婴儿,带到芬里尔身边。
全员都依偎著芬里尔时,婴儿的哭声终于完全停止。不仅如此,还渐渐变成开朗的欢笑。
「婴儿是好奇心的结晶。」
拥抱、飞扑、嬉闹、抚摸、敲打、钻进嘴里。
芬里尔接受小婴儿能力范围内的所有事情,一面哄著他们一面愉快地笑道。
外表看似幼狼,但是身形有如大狗的芬里尔与小婴儿们玩耍的模样,充满绘本一般的温柔,令人忍不住莞尔。
此外,或许是米菈的努力传达给了他们,又或者是他们在米菈身上感觉到如母亲一般的温暖,不知不觉间也有几个小婴儿依偎著他。
「也对,可不能随便离开视线吶。」
米菈抱起小婴儿,想起照顾妹妹的时候表达同意,然后微笑表示他们虽然麻烦,但成长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就这样,米菈和芬里尔安慰小婴儿们一阵子之后。或许是玩累了,小婴儿一个又一个,放心又满足地睡著了。
他们的睡脸纯洁无垢又可爱,充满安详。
「晚安了,孩子们。」
芬里尔轻轻接下睡著的小婴儿,祈祷似地说。
「汝等要做个好梦喔。」
米菈也轻轻抱著在怀里阖眼的婴儿,如此祈祷。
或许是成功抒发了向往,又或者是实现了愿望,小婴儿们渐渐发出淡淡的光辉,变回原本的灵魂。闪闪发光的残渣轻轻垄罩米菈与芬里尔消散而去。
只剩下微弱的温暖,以及这样就好的确切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