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指引前篇>
「好了,这样这边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某天早晨。一栋大宅孤伶伶地坐落于连接城市的长长街道途中。九贤者之一的神乐用力伸了个懒腰,从里头走了出来。
「平安顺利地结束真是太好了。」
在神乐身旁的金色短发少女,是天使蒂丽亚。
两人面带放心的表情,仍透露出一股疲倦之色。要说为什么,是因为她们刚做完一份大工作。
以前,阿尔凯特王国附近的封鬼之棺曾被公爵级恶魔解放。
那时所罗门、露米娜莉亚、米菈、华伦丁与神乐合作打倒对方,顺利收拾了状况;但同时产生了某个问题。
能够打开封鬼之棺的圣物当时已经被带走了,而公爵级恶魔把那交给了恶魔崇拜组织。
也因为这样,神乐与华伦丁的组织合作,负责追踪调查以及夺回圣物的任务。
而这次,一连串事件终于画下句点。此外,恶魔崇拜组织是改变信仰极为困难的团体。他们的发言支离破碎到甚至让人怀疑是否无法沟通。
不过,有个人能让他们乖乖听话。那就是华伦丁的伙伴巴巴妥斯。
毕竟原本将圣物交给他们的不是别人,就是黑恶魔时的巴巴妥斯。虽然性质与外表改变不少,他依然重现了那时的对话,成功博取他们的信赖。
结果,巴巴妥斯成功证明了自己的恶魔身分,成为恶魔崇拜组织的领导者。
之后就是华伦丁的责任了。神乐见证了这一连串事件的始末,回头看了一眼恶魔崇拜组织的据点。宅邸一早就热闹非凡,她心想这里接下来应该会改变才对,叹了口气说:「话说回来,真是累了呢……」
「从这里要由东往西走吗?」
「是呀,应该能依序造访才对。」
神乐与蒂丽亚在最近的城镇边吃着比较晚的早餐边确认地图。
两人正在确认封鬼之棺在大陆上的位置。协助完华伦丁的组织,接下来要展开检查封鬼之棺的作业。
状况如此特殊,不知道有没有与其他黑恶魔相关,因此必须在全部调查的同时采取对策。
封鬼之棺一共有七个。其中之一位于萝丝莱茵公国地下,也是受到奇美拉克劳森利用的地点。这边已经由米菈净化完毕了。
此外,阿尔凯特王国附近的封鬼之棺也已经完成净化,需要检查的地点剩下五个。
其中有两处距离很远,由华伦丁的组织负责。于是神乐和蒂丽亚展开行动,检察剩下的三处──大陆北侧的部分。
场景来到格林姆达特遥远东边的森林中,某个国家的更东方。这一带森林密布,位于又广又深的森林地带中央。森林深处被巨大的峭壁与微微隆起的丘陵包围,神乐和蒂丽亚从地面上的裂缝降落到地底。
封鬼之棺的检查作业在这种地方进行,但是作业本身并不困难。
首先是确认周遭状况,检查封鬼之棺是否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是否有人前来探勘的痕迹。
这方面神乐的式神大显身手。她用具有各种能力的式神进行调查。名侦探──虽说不上那种程度,但凭她的能力十分足以察觉到异状。
「嗯,看来没什么问题。你那边怎样?」
找不到有人来访过的痕迹。乍看之下没有问题,但是不能掉以轻心。神乐又跟蒂丽亚确认了一次。
外侧即使看起来没有异状,内侧也有可能被弄得一蹋糊涂。
这方面就轮到蒂丽亚登场。封鬼之棺内部有她的分身,因此能够透过分身调查详细状况。
「是,应该没有问题。非常安定,看起来也没有受到干涉。」
蒂丽亚回答,松了口气后在封鬼之棺旁边施展特殊的魔法。
提高隐密性的魔法能够在有人接近封鬼之棺时通知蒂丽亚。现在没事未必代表将来也会如此,正因如此才必须监视。
就这样,神乐等人调查完第一个封鬼之棺,接着前往第二处。
穿越许多人居住的城市以及小村落,神乐与蒂丽亚踏上调查之旅。这同时也包含让对现在这个时代好奇不已的蒂丽亚好好享受的意义。
悠哉地抵达目的地,调查第二个封鬼之棺,结果这边也没有问题。确实施展监视用的魔法后,任务就结束了。
目前为止非常顺利。或许是因为这样,这一天神乐决定在附近的温泉街住宿一晚,蒂丽亚也开心地同意。
接着两人来到宛如「草津温泉」般气派的温泉街。
「那么就稍微逛逛吧。」
「就这么做吧!」
这里明显是与日籍玩家有关的地点,正因如此才值得期待。
神乐说要和蒂丽亚介绍泡温泉的方法,沾沾自喜地带她参观。
尽情享受过温泉的隔天早上,两人出发前往最后一处封鬼之棺。
「温泉馒头真好吃。」
「甜食果然用另一个胃装。」
神乐与蒂丽亚坐在式神熊左卫门的背上,在街道上前进。两人一面大啖在温泉街买的温泉馒头,一面露出灿烂的笑容。
就像这样享受当下移动了几天,她们来到太古遗迹最底层的更下方。两人进入自然形成的龟裂,踏进更古老的遗迹。
那里的墙壁由不是岩石也不是金属的神秘材质制成。利用蒂丽亚的力量打开入口后,眼前是宛如远古时代神明休息使用的别墅。
不过那个藏身处如今被用来隐藏最大的封鬼之棺。
「好了,那么就开始吧。」
「是!」
神乐与蒂丽亚鼓起干劲决定尽速解决。这次她们会特别起劲,是因为穿越森林后的港口正在举办名叫大渔祭的庆典。
他们在途中造访的村庄听说能尽情享用极品海鲜,使两人的想法集中于那一点。
神乐的式神在辽阔的诸神别墅四处飞翔调查。由于地点特殊,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屈指可数。最起码探险家与冒险者等所谓的普通人不可能抵达。
如果能够进来,就只有蒂丽亚这般的天使,或是恶魔与始祖精灵等级。
「这是……什么?」
而在这种地方,神乐却找到了。
靠近别墅中央。乍看之下只有一面普通的墙壁,那里却是封鬼之棺的正面。不知是否知道后方有什么,那里留有某人使用魔法的细微痕迹。
「──这个感觉……不是法术。可是跟精灵魔法也不一样……只不过技巧相当纯熟。痕迹漂亮地被打散,解读不出别的资讯。」
不只有人类使用的法术,大陆上好几种魔法都是银之连塔的研究对象。神乐除了阴阳术之外也知识渊博;然而即便凭借她的知识,能够从痕迹解读出的情报也微乎其微。
「总觉得感受不到恶意,但气息和我跟恶魔们使用的魔法类似有点令人在意。可是,如果是某个天使或是恶魔的话,散成这样也分不清是哪边……」
神乐也让蒂丽亚看过痕迹,这却是她的结论。
类似天使与恶魔的魔法,但是两者皆非。换言之,谜团变得更深了。
「总而言之,先详细调查有没有发生什么异状吧。」
「就这么办吧!」
究竟是谁使用了魔法?那个魔法又是基于何种意图使用?两人对此一无所知,于是她们比平常还要仔细地检查封鬼之棺。
「什么都找不到呢。」
「唔唔~反而让人更好奇了啦!」
从周围到内部仔细调查封鬼之棺,最后连一点异状都找不到。除了魔法的痕迹之外一无所获。
这次神乐倾注了超越以往的力量以痕迹为中心调查。
她招来狼的式神「柴户之彦」,将气味等要素也纳入搜索范围;然而即便是神乐的式神,专业程度也比不上库西斯华生的等级,没有办法继续追踪。
由于已经过了不少时日,没有残留能够从这里继续追踪的气味。
「这是谁的痕迹?他做了什么?用了什么样的魔法?」
神乐瞪着痕迹,不停重复连连浮现脑中的疑问。
这个魔法的使用者毫无疑问知道封鬼之棺就在这里。那种存在,在这种地方使用了神秘的魔法。可是详细调查后,封鬼之棺没有任何异状。如果是恶作剧的话,蒂丽亚最起码应该会察觉到变化才对,但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变化。
「好在意喔……好在意好在意。最起码只有构筑也好……嗯……」
使用不可理解魔法的神秘客。尽管感觉起来有股难以言喻的可疑气息,不过从状况来看,对方目前没有对封鬼之棺动手脚的意思。
或许该说正因如此,神乐的兴趣逐渐从神秘客的目的,转移到他使用的魔法上。
「说得也是,真令人在意。」
或许是最近被神乐影响,蒂丽亚也露出好奇的眼光看着魔法痕迹。对她来说,类似天使及恶魔使用之魔法却都不同这点,格外令人在意。
不过到处调查,最后仍毫无线索。目前她们束手无策。
「……啊,这样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了,神乐沉思的时候想到某个可能性,说出那个方案。
她说,对方可能知道其他封鬼之棺的位置。因此如果目的在于封鬼之棺本身,很有可能会造访其他地方。
也就是说,神乐想到的策略是只要继续监视神秘人物尚未造访过的封鬼之棺,对方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我们确认的时候,前两个地方没有这种痕迹呢。说不定有机会!」
还有找到神秘客真面目的机会。蒂丽亚也做出相同的判断,说着「目前好像没有人去过。」说出以前设置的监视用魔法的状况。
只不过,她看着眼前的魔法痕迹接着说:「可是我不敢保证。」
神乐从痕迹解读出神秘客是本领高强的魔法使用者。正因如此,蒂丽亚担忧监视魔法有可能会被躲避。
「嗯……这么说的确没错。」
在神乐眼中看来,对方的力量仍是未知数。即使在别的封鬼之棺现身,不提高隐密性仔细戒备,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两人做出这个判断,比过去还要慎重地施展监视魔法。
「好,这本来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准备的……」
不仅如此,神乐还下定决心使用特别贵重的符咒。
考量到神秘客还有可能回来,她将特制符咒设置在隐密的地方。那是能够以半式神状态待命一个月的特殊符咒。
特殊符咒与神乐使用的《意识同步》以及替换术契合度绝佳,唯一的难点是价格极为昂贵。
离开封鬼之棺后,神乐等人依照预定来到召开大渔祭的港镇。
不过现在不是享受庆典的时候。
「那么我就出发了,不要因为感觉很好玩就去。庆典中人也比较多,坏人很有可能混在里面。」
「真是的,我知道。我会乖乖等你的。」
神乐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蒂丽亚会被卷入奇怪的麻烦,蒂丽亚则是一再回答不用担心。
两人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过度保护的姊姊,还有想要独立的妹妹。虽然实际年龄不仅相差很大还截然相反,但会变成这种关系有其原因。
那是因为蒂丽亚以前自己上街的时候,被坏心的大人欺骗,差点惨遭掳走。她对人类社会还不够熟悉,放着她一人不管,马上就会惹祸上身。
就是因为这样,神乐才会过度保护。蒂丽亚也理解自己知识不足,乖乖信守承诺。
顺带一提,企图掳走蒂丽亚的坏人被狠狠修理一顿之后被丢到警备局了。
神乐把龟吉留在蒂丽亚身边,展开行动强化过去调查过的所有封鬼之棺。
首先是第二个调查的地点。由于她在前往港镇之前就先派哔助飞了过去,移动相当迅速。和哔助替换,一眨眼就抵达现场。
大地裂开般的大峡谷。洞窟入口位于两侧耸立的峭壁中央。
神乐先解除哔助的招来,再重新在身边招来,接着直接派它前往第一个调查的地点。
「那么,他来过这边了吗……」
现在会这么做,纯粹是出于预测。不过为了确认神秘客的真面目,神乐赌上那个可能性,走进洞窟不断往下爬。
终于,她抵达乍看之下空无一物的空洞。只是这里不可能什么也没有。眼前的那面墙壁就是封鬼之棺的侧面。
这里是唯一能和深埋在地底的封鬼之棺接触的地方,因此只要知道这个封鬼之棺,就一定会来这里才对。神乐心中带着笃定,准备特别符咒。
她找到正巧适合的地方,设置好了符咒。以防万一确认周遭的时候──
「咦……来过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反应,但是如今再次造访,对方毫无疑问留下了痕迹。
没错,就是魔法痕迹。让她像这样强化监视的原因,已经留在这里了。
换言之,神乐等人到访过这里之后,神秘客可能在她回来之前的短暂时间内造访。
「嗯……看样子慢了一步。不过这样机会就变高了!」
虽然不晓得对方是何时来到这里,但在这里守株待兔找到对方真实身分的作战,也因为对方早已来过而宣告失败。
可是,找到痕迹让神乐的推测转为笃定。
神秘客果然知道其他封鬼之棺的存在。如今神乐也知晓他像现在这样,留下魔法痕迹依序造访了。
因此,对方出现在下一个地点的可能性随之提升。
「只不过,这样就确定对方不是泛泛之辈了呢。」
顺利的话,应该能在某个地方邂逅对方才对。然而神乐依然无法领悟对方的意图。不仅如此,她还明白对方的实力非比寻常。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对方来过这里,却没有触动监视魔法。
『唉,蒂丽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以防万一,神乐透过留在蒂丽亚身边的龟吉和她确认。
首先,她问蒂丽亚的魔法是否确实发动,正确捕捉到她的身影。
然后是在神乐之前是否真的没有反应。换言之,对方是不是在她和哔助替换,离开蒂丽亚的数十分钟内和她错身而过。
蒂丽亚的魔法隐藏得相当巧妙,效果也无庸置疑,一般的术士更不可能破解天使施展的魔法。
就是因为这样,能够发现法术并避免被蒂丽亚察觉到的人也屈指可数。要是能做到,对方就是魔法技巧超越蒂丽亚的能手。
「可是,最近如果来过……」
这次也和上次相同,魔法痕迹被漂亮地打散,能够取得的情报大同小异。
不过气味可能还留着。神乐这么想,招来柴户之彦,让它寻找气味。
结果找到了。柴户之彦一闻到气味,就摇着尾巴「汪汪!」地吠叫,勇猛地向前跑。
「好,做得漂亮!」
与其在下一个地点等待,这样有机会提早找到对方。神乐直接追了上去──下一瞬间切换成《意识同步》。
先让柴户之彦走比较不起眼,更别说对方是什么人还是未知数。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先观察对方。神乐慎重地想,只和柴户之彦共享视野与听觉,守望它追踪气味。
「嗯……好像什么也没有。原本以为找得到的说。」
柴户之彦追踪到的尽头留有一点气味,沿着那个方向前进就能抵达下一个封鬼之棺,也就是神乐和蒂丽亚第一个确认的地点。
只不过沿着气味走,居然看见意想不到的光景。
是焦痕。一片小规模的焦痕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正中央。
「看样子对方有好好遵守规则,应该……不是坏人吧?」
神乐和柴户之彦替换,仔细调查焦痕。这时她才发现周围散落了无数大型魔物的骸骨。
不仅冒险者,那个痕迹是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堪称常识的行动所留下的。
只有一两只的话算不上问题,但是打倒超过十只的魔物群体时,不能弃之不理而是要燃烧处理。大量魔物尸体腐败散发的死亡空气如果扩散开来,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过,就到此为止了吗?」
也许是魔物烧焦的臭味太过强烈,神秘客的气味消失了。神乐又让柴户之彦找了一次,却找不到味道。
而且朝对方离开现场后的可能行进方向寻找,他似乎也转换了方向,找不到气味。
然而这次只不过是追踪对方的可能性消失了。既然如此,只要依照预定守株待兔就好。
神乐暂时回蒂丽亚的旅馆一趟,一面和她解释状况,一面等待哔助抵达下一个现场。
「很好很好,非常棒。看样子是我比较快呢!」
在第一个检查的封鬼之棺前,神乐仔细调查周遭,确认到处都找不到魔法的痕迹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从前两处留下的魔法痕迹,以及途中追查的行进方向来看,这里就是神秘客下一个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换言之,这里如果没有魔法痕迹,就证明了对方还没来过。神乐打起精神,开始准备在这里揭发对方的真面目。
「这附近……应该可以吧?」
考量到对方的实力与洞察力,神乐设置好特制符咒。那位在不会被发现,仍能看见对方的极限位置。
接下来她假设蒂丽亚的魔法不会做出反应,又在别的位置配置了监视用符咒。这次她选择的是一有动静就会通知,感应范围较大的类型。
就这样,神乐大致上做完了能做的事情,考量到替换后会留下符咒,于是她先离开现场才跟龟吉替换,返回蒂丽亚等待的旅馆。
在封鬼之棺设置了特制符咒与监视用符咒后过了大约五天。
这段期间内,神乐的监视用符咒做出几次反应,但都是迷途闯进来的小动物、虫子或是风吹来的森林杂物。
她们寻找的神秘客目前一次也没有出现。
为了以防万一,神乐假设自己的监视也有可能被躲过,每天深夜都会去检查是否有留下魔法痕迹。
结果,目前找不到魔法痕迹,所以对方应该还没来过。
「今天我想吃海鲜披萨!」
「披萨吗?真不错。就吃那个吧!」
港镇因为大渔祭热闹非凡。神乐与蒂丽亚在神秘客尚未现身的这五天都在这座城镇度过。
这是为了确保随时有反应都能行动,也为了让蒂丽亚能够安全地在旅馆等待。
而今天两人也一面等待反应,一面享受大渔祭。就在过了下午两点的时候,两人为了吃比较晚的午餐来到旅馆前的美食街时──
「啊,等一下,好像有动静。我确认一下。」
神乐这么说停下脚步,移动到路边开始《意识同步》。此外,这段时间保护神乐是蒂丽亚的任务。尽管时不时被餐厅外贩售的物品吸引,蒂丽亚依然用锐利的眼光戒备周遭。
几秒钟后,神乐张开眼睛慌慌张张地转向蒂丽亚。
「来了来了来了!不是动物不是虫也不是叶子,看起来完全就是人!我们马上回去!」
说完,神乐就牵起蒂丽亚的手急忙跑回旅馆。
一抵达房间,神乐立即摆出最放松的姿势──躺在床上,再次施展《意识同步》,透过特制符咒确认现场状况。
(还在!)
视野辽阔的封鬼之棺附近,刚才的人物似乎正在做什么事情。
封鬼之棺基本上都在并不容易抵达的场所,或是为了避免被人察觉伪装成别的东西。可是出现在这里的人物,无疑知道封鬼之棺的存在。他在外观看似普通岩石的地方跪下,发动了某种魔法。
(果然不会错,这家伙就是犯人!)
神乐笃定过去确认到的魔法痕迹是眼前这个人留下的,再次解除《意识同步》,招来龟吉交给蒂丽亚。
接着她留下一句「我去确认看看。」就利用特制符咒发动替换术,并在抵达现场的同时准备好几张符咒走向对方。
「在那边的是什么人?你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
神乐靠近到一定距离,维持戒备扬声说话。不论对方多么可疑,不清楚身分就不能贸然攻击。
对方一听,缓缓起身转过头来。
那名人物的打扮乍看之下像是随处可见的旅人,但是衣服全都十分高级。尤其是黑色披风经过雾面处理,最适合消失在黑暗之中。宽帽檐的帽子更让人难以看清他的容貌。
「从那句话听来,你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对方听见神乐的问题如此回答,露出确认般的眼光。这个行为在回答他确实知道的同时,也包含刺探神乐的含意。
结果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弥漫起一股紧绷的空气。
即使不知道对方的身分,还是能从声音与外貌判断应该是女性。
「我想问你,你在那里用了什么魔法?我在另外两个地方找到了没看过的魔法痕迹,那也是你做的吧?」
为了最起码取得一点情报,神乐继续提问,确认眼前的人是否就是她在寻找的人物。
「嘿,居然能够发现。我应该消除得很彻底,真厉害……而且,感应到淡淡的气息变化,你就出现了。看来不是泛泛之辈。」
女子佩服地回答,忽然注视某一点露出不羁的微笑。
那一点是神乐偷偷设置特制符咒的地方。换言之,她打从一开始就察觉到符咒的存在了。
「你也不能小看呢。」
符咒不只有藏起来而已,还经过仔细的封印。而且由于是半式神化的状态,因此比一般的式神还要难以感应;但对方似乎就连这也能看穿。
别说是一般术士,就连一流的术士也无法看穿神乐的符咒才对。就是因为这样,女子的能力高深莫测。
「你的意思是,你明知这里有机关,还是不当一回事地使用魔法吧。不想先处理这边吗?」
如果有什么企图需要在暗地里行动,应该会先解除不安要素才对。
可是神乐对女子没有这么做感到怀疑。女子对此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想知道设置机关的人是谁。」
这就是她的回答。只有特定人士知道的地点有某种气息。她说自己也在意是谁留下的。
正因如此,她才会刻意置之不理,等待设置的人现身。
守株待兔的神秘客,以及为了探究其真面目而赶来的神乐。
瞬间,双方同时摆出架式,戒心随之高涨。
「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的说。」
「说得也是,能不能请你先说清楚讲明白?」
两人用言语彼此牵制,却又瞪着对方互不相让。在这一触即发的状况中,两人同时点燃战火,展开激烈的捕捉战。
胜利条件是问出对方的目的,所以神乐的法术意在压制,而不是攻击。
对方也想从神乐身上获得情报,在牵制攻击中混杂了妨碍行动的魔法。
(这个魔法……果然完全没有看过!全部都从没看过,分不清玛那的流向,进入长期战会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攻击。)
对方也是擅长以魔法进行远距离战的类型。纵使如此,和神乐过去经历过的战斗有个最决定性的不同。
那就是对方使用未知的魔法。
神乐也经历过不少场的对战,大多都是同样擅长远距离战的术士;但是在魔法与法术方面的知识,九贤者无人能及。
她能够利用自己的知识,预先看穿术式构筑与玛那流向抢得先机。
可是,这次对方使用的魔法并不存在于神乐累积的知识中。在这个状况下,她只能实际看见对方使出什么样的魔法再进行应对。
「那么就依照预定,让我试试看吧!」
只不过,对方使用未知的魔法在调查痕迹时就早已明白。就是因为这样,神乐才在这时发动自己的压箱法术之一。
『编织啊编织,天与地。编织一夜与一年的思念,在此绽放希望之花!』
【式神招来:天猫】
神乐构筑的术式和过去的式神不太相同,在术式中编入了一部分蒂丽亚的天使魔法。
神乐珍藏的压箱宝招来的是与蒂丽亚合作创造的全新式神。极为神圣的猫咪不仅具有神乐的力量,还含有蒂丽亚的天使力量。
最新式神──天猫缠绕着庞大的玛那与神圣的光辉,外表比狮子还大,耀眼的毛宛如波斯猫一般华丽。
而且,虽然乍看之下不怎么强,它的战斗力却登峰造极,足以成为神乐的下一号王牌候补。
「来,一口气决胜负!」
哪怕是未知的魔法,这招也十分管用。神乐经过好几回合的对决得到这个答案,看出破绽决定先下手为强一决胜负。
随后,对方一看见天猫反应截然改变。
「慢着!先等一下下!」
就在天猫即将发射天使炮的前一刻,过去架式毫无破绽的女子突然用力挥舞双手大喊。
「什么,你怕了吗?我才不等你!」
不知是真的投降,还是假装投降意在偷袭,神乐无从判断。既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就不能收手。天使炮准备就绪──
「不是不是不是,我知道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战斗了!」
对方终于开始慌张地挥手,又表明意图似地说自己不想继续战斗,解除在身边展开的魔法。
「这是……」
如她所说,四处散落的魔法气息消失无踪。而且其中居然包含就连神乐都没有察觉的魔法。
如果想要骗她,就应该把那些留下来才对。不仅如此,对方还一面警戒天猫,一面接着说:「不解除它也没关系,总之可以先听我说完吗?」
(嗯~感觉……并不像在骗人呢。)
对方焦急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真的。现在说不定才是她真正的样貌。刚才的神秘感淡去,如今大喊着「听一下就好了──!」的模样丝毫感觉不到恶意。
「好吧,我知道了。」
神乐判断听她说说应该没有关系,虽说不上完全解除戒备,仍然收起锋芒同意聆听对方的话。
「既然如此,你就先说呀?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戒备你了说。」
「不是不是,你打从一开始就想打吧……不过除了天使魔法的气息之外又多了一种别的气息,我的确有点在意。」
神乐在封鬼之棺前遭遇的神秘女子脱下帽子,露出犹如洋娃娃一般精美的脸庞。滑顺的白色长发即使在这种昏暗的地方,看起来也光辉耀眼。
两人总算展开对话。自我介绍并好好交换情报之后,她们发现双方对彼此都有各种误解。
不仅如此,两人的目的其实十分类似。
神乐的目的是确认因为奇美拉克劳森的骚动而变成问题的封鬼之棺,剩余的是否完好。
此外,说明的时候她自称五十铃联盟的钿女,并且坦承自己是击溃奇美拉克劳森的计画负责人。
而神秘女子──她自称艾特卡莉娜,也是为了确认当时的骚动是否造成其他影响,而使用魔法直接检查封鬼之棺内部。
「话说回来,你的术真不错。又漂亮又稳定。」
「对吧!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耶!」
艾特卡莉娜仔细观察式神说出感想,神乐便沾沾自喜地挺胸回答。
目的同样是安全检查,双方却因为误会发展为刚才的战斗。而战斗能够以对话解决的原因,居然是神乐的式神天猫。
艾特卡莉娜竟然发现天猫蕴含了真正的天使力量。
一般术士不可能使用天使的力量。不仅如此,天使的协助又不可或缺,然而力量却完全没有受到强制的迹象。
换句话说,她由此推测出神乐与天使处于合作关系。
与天使关系友好的人类不可能是坏人,所以艾特卡莉娜才会在做出这个判断的当下要求对话。
「话说回来,关于大约有两个封鬼之棺被打开的事情──」
解开了各种误会,艾特卡莉娜提起到更深层的话题。
看样子,她对这件事情知之甚详。不仅知道封鬼之棺的位置,她就连封印鬼族的天使祭品,以及封鬼之棺遭到奇美拉克劳森利用,甚至元凶是公爵级恶魔都完全掌握了。
这样的她若无其事提出「现在作为祭品的天使在哪里?」的问题。
艾特卡莉娜说,她听某位朋友简单解释了这次关于封鬼之棺事件的始末。
那时朋友告诉她,作为祭品的天使受到可靠的朋友保护。
「──然后,看到你的式神我就有股预感,你一定就是那个朋友。这么想起来,会在这里相遇也是非常合理的必然结果。」
艾特卡莉娜说,天猫蕴含的天使力量非常温暖。
正因如此,她才理解天使是自愿协助她,并猜测到她与神乐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从刚才的术就看得出来,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她的想法与说出口的话想必发自真心,艾特卡莉娜这么说时展现的笑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戒心了。
「还、还好啦。」
神乐很少被当面夸奖,突然听见直率的言词难掩困惑地羞红了脸。
「话说回来,居然能够分辨天使的力量……艾特卡莉娜是何方神圣?」
解开了种种误会,又得知了彼此的各种资讯之后,神乐直接说出浮现脑中的疑问。
或许该说是过于自然,她整理情报时不经意地发现。
艾特卡莉娜知道封鬼之棺的存在,以及其中有天使当作祭品。她自己令人好奇,她口中的朋友也让人在意;可是在那之前,神乐最怀疑的是关于天使的力量。
「就算你这么说……用看的也知道我是谁吧?」
听见神乐的疑问,艾特卡莉娜的回答也是疑问句。她的说法像是看见天猫散发的力量就一目了然。
只不过,她这么说又看了看神乐的反应,渐渐开始露出焦急的神色。表情慢慢变成「奇怪?难道失败了吗?」的模样。
(看就知道,她是哪个圈子的人?)
神乐再次感到怀疑。实际上如艾特卡莉娜所说,天使的力量十分特殊。以术士为首,感觉得出玛那差异的人应该可以轻易分辨。
看着天猫,就会发现它含有天使的力量,这点没有问题。
但是想得到这个结论,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知道天使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若是不知道这点,就不会将天猫视为特别的存在。
可是艾特卡莉娜却一眼就看穿它身上的天使力量。换言之,她本来就认识天使。
现在蒂丽亚这名天使跟在神乐身边,但天使这种存在原本并非随处可见。认得天使力量的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是凑巧认得天使,还是同样也是天使?
(不然就是──)
另一个可能性在神乐脑中浮现。
大概是因为她日前才帮过华伦丁他们的忙,因为这层关系获得了关于恶魔的新情报。
其中之一,就是天使和恶魔属于相似的存在。
华伦丁也告诉她,女性恶魔外观跟人类大同小异,会混进人类社会生活。
基于这些情报,神乐推导出一个答案──艾特卡莉娜说不定是黑恶魔。
她得到这个结论,眼神中透露出猜疑。
「咦……奇怪?又被怀疑了?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另一方面,艾特卡莉娜则是再次接受到疑惑的眼神开始焦虑。
「那个,我想──」
只不过现在浮现疑惑神色的她完全感觉不到黑恶魔般的危险气息。
也因为如此,神乐毫无隐瞒地对她说出自己脑中浮现的疑问。
「啊……这样啊。话说回来,现在这个时代这方面有点问题吗……」
神乐的想法,对恶魔的印象与对她的印象,以及怀疑她有可能是恶魔的事情。
艾特卡莉娜完全掌握了这些内容,在表示理解的同时大失所望。而且那似乎和她被怀疑是恶魔无关。
「你刚才说现在这个时代?难道说,你知道恶魔在变成现在这样之前的样子吗?」
神乐看见艾特卡莉娜的态度,瞬间抛出浮现脑中的问题。华伦丁等人告诉她,恶魔变成现在的黑恶魔已经过了上千年的岁月。
就是因为这样,看见艾特卡莉娜彷佛晓得当时,她才会做出这么强烈的反应。
「啊!嗯……好吧──」
听见神乐的问题,艾特卡莉娜最先做出「又搞砸了」的反应;但是沉思了半晌,她下定决心回答。
没错,她知道过去的恶魔与现今黑恶魔的状况。
「然后呢,过去我长时间住在远离人烟的地方。不过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我朋友──就是刚才说的那个人才会联络我。因为我对封鬼之棺比较清楚,所以才会负责检查。」
艾特卡莉娜这么说,笑着表示因为自己很久没出门,很多地方都变得不一样了,让她非常惊讶。她又接着说,环境跟记忆中不同,使得旅途格外辛苦。
她说自己在路上遇到魔物群,并将其歼灭。可是发现那只有一部分,剩下的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前去驱逐。
结果反而更搞不清楚方向,花了好一阵子才锁定封鬼之棺的位置。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
「我猜,他说的值得信赖的朋友应该就是你了吧?也就是说,那个式神的力量是蒂丽亚的对不对?我也是她的朋友喔。」
「咦!?」
艾特卡莉娜顺带似地说。神乐突然听见蒂丽亚是她朋友这句话难掩讶异。
蒂丽亚说,她进入封鬼之棺成为祭品已经是一万年前以上的事情了。她们若是朋友,就代表这段关系超过了一万年。
「等一下!」
神乐听见突如其来的内容不禁困惑,但她依然勉强保持冷静,慌慌张张地使用《意识同步》和哔助联系。
『唉,对不起这么突然,你有没有一个朋友叫做艾特卡莉娜?』
神乐一连线立刻问蒂丽亚。蒂丽亚似乎正想偷吃点心──充满水果的果冻。听见哔助突然发出声音,害她吓了一大跳。
只不过,内容绝对让她更惊讶。
「咦!?艾特卡莉娜吗!?她是对我很好的朋友!……奇怪?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蒂丽亚拿着点心开心地回答。与此同时,她纳闷地侧头怀疑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名字。
看反应就知道,艾特卡莉娜说得没错。看样子,她真的是蒂丽亚的朋友。换句话说,这也证明了艾特卡莉娜真的度过了那么漫长的时间。
『其实现在我眼前的人说她是你朋友。详情晚点再跟你说。──……还有,我们约好要等冰好了再一起吃,你为什么拿在手里呢~?』
「咦!?啊!这个是因为……我在确认冰好了没有!」
哔助发出神乐的声音步步进逼。蒂丽亚用手里拿着的东西贴着脸颊,一回答「感觉不错!」立即放回桌上的盒子里。
『我应该再一下就回去了,等我喔。』
最近蒂丽亚对食物──尤其是甜食常有许多跟小孩子一样的行动。神乐苦笑心想时机真不巧,解除同步,告诉艾特卡莉娜:「我确认好了。」
「喔喔,还以为你在做什么,难道是跟远方交谈之类的法术吗?好厉害喔。」
神乐和蒂丽亚确认,她确实有叫做艾特卡莉娜的朋友。神乐这么说,换成艾特卡莉娜又惊讶又佩服。她长久以来远离人烟,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进展似乎还有许多未知的事物。
「那么既然你问好了,可不可以让我见蒂丽亚一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眼确认她平安无事。」
惊讶不到多久,艾特卡莉娜旋即改变语气这么说。从她的态度和表情来看,可以理解她对蒂丽亚究竟有多么担心。
「我回来了~」
飘着潮水香味的港镇。户外充满大渔祭的活力,神乐用替换术回到安静的旅馆房间中。
「欢迎回来!」
或许是因为神乐说自己再一下就回去,蒂丽亚在椅子上端坐着等她。那像是在用态度主张自己没做亏心事,也没有偷吃点心。
话虽如此,可能是因为突然听见老朋友的名字,她十分在意刚才的对话。她问「所以说,艾特卡莉娜怎么了吗?」露出疑惑的表情。
「关于这点,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明白了。」
神乐回答,接着将手中的金属棒放在附近的地板上。
「啊,那个是!」
蒂丽亚看见立即反应。看样子她非常熟悉那是什么,马上站了起来露出满怀期待的表情。
过了几秒,金属棒开始淡淡发光。像是在搜寻什么一般闪烁之后,艾特卡莉娜竟然传送到那个位置上。
没错,神乐带回的金属棒和华伦丁等人使用的一样,是传送用的标记。像这样替换与传送并用,艾特卡莉娜立刻就能抵达蒂丽亚待的旅馆。
「啊……!艾特卡莉娜!真的是艾特卡莉娜!」
不只有名字,一切都跟蒂丽亚认识的她一样。一看见她,蒂丽亚就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啊啊,蒂丽亚!!」
不过,艾特卡莉娜比她还要开心。她一看见蒂丽亚的笑容,泪水就夺眶而出,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感动不已地抱住她。
「身体还好吗?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如果有一点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
虽说是朋友,但无疑是十分重要的朋友。艾特卡莉娜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蒂丽亚的身体,确认有没有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有没有任何在意的地方,发挥无与伦比的过度保护。
「是,我没事!非常健康!」
蒂丽亚就算被抱得衣服乱七八糟,依然露出活泼的笑容回答。光是看见那个笑容就知道她平安无事,也理解她现在幸福无比。
「谢谢你,钿女。我身为她的朋友表达由衷的感谢。」
从她的表情与态度能强烈地感受到艾特卡莉娜多么担心蒂丽亚。
与此同时,蒂丽亚对她来说想必也是重要的朋友。重逢喜悦的表情说是百感交集也不为过。
「我不过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罢了。」
看着两人幸福的模样,神乐也开心地回答。
或许是因为跨越悠久的时间重逢,蒂丽亚和艾特卡莉娜忘却时间似地交谈。
其中说到艾特卡莉娜有记忆的时代和现在出现不少改变时,蒂丽亚一脸得意地炫耀起知识。
蒂丽亚原本的状态也是被历史抛下,但是最近不同了。她和神乐一起巡回大陆各地,接触了各式各样的现代文化。
「──在公共浴场要先冲洗身体才能进去浴池泡澡喔。」
「这样啊。你一定很努力学,好有参考价值喔~」
因此蒂丽亚跟前辈一样,如此这般地说起现代的知识。
(第一次泡温泉的时候,说着有很大的浴池直接跳进去的蒂丽亚,现在已经这么能说了。)
蒂丽亚说的几乎都是她的失败体验。神乐想起蒂丽亚各式各样的第一次,温暖地守望着感情融洽的两人。
「……话说回来,艾特卡莉娜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亲密的交流使神乐心中的疑问膨胀。
艾特卡莉娜是天使蒂丽亚的朋友,却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而且从一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了。神乐想到这方面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于是开门见山地问。
「啊……你当然会好奇了呢。」
艾特卡莉娜像是终于听到这个问题一般,露出略显尴尬的表情苦笑。
「奇怪?你还没说吗?」
尚未提及这方面也让蒂丽亚做出吃惊的反应。从两人的对话听来,不难察觉艾特卡莉娜的真面目有点特殊。
「我原本想等冷静下来,测试她是不是真的值得信赖再说──」
艾特卡莉娜这样回答,瞥了蒂丽亚一眼后笑着说:「她既然这么相信你,看来不需要测试了呢。」
下一瞬间,艾特卡莉娜施展某种魔法。
「这是……!?」
神乐果然没看过那种玛那的构筑与启动式,光是如此就足以一窥她是特殊的存在。
她使用的魔法正是未知之物。可是在构筑的术式之中,仍有依稀解读得出来的部分。
艾特卡莉娜究竟用了什么魔法?神乐神色紧张,但是从解读得出来的部分瞭解到没有危险。
下一瞬间,魔法发动效果,让她吃惊到目瞪口呆。
艾特卡莉娜使用的是解除魔法的魔法。没错,她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幻影。
随后,她原本空无一物的头上,竟然出现恶魔一般的犄角。
「好厉害……」
她居然利用魔法一直将那对角藏了起来。最令神乐讶异的是魔法的完成度。
不论是法术还是魔法,任何幻影都逃不过神乐的法眼。基于经验、地位以及兴趣和实际利益,神乐进行了大量法术与魔法的研究。因此不只有知识,她看破伪装的眼光也十分锐利。
不只能力高超,神乐还准备了好几种对策,即便同为九贤者也不可能瞒得过她。
然而,艾特卡莉娜的幻影居然就连神乐的双眼都能骗过。在神乐眼中看来,她这名对手堪称威胁。
只不过──
「刚才的那个到底是什么魔法!?我完全看不懂的说!玛那的稳定性不同?不对,比起那个反响领域的收束程度完全就是另一个次元!究竟是怎么做的才能维持那种稳定性!?」
或许该说就是因为这样,吸引神乐兴趣的并不是被幻影隐藏的事物,而是幻影本身。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出那么完美的幻影?要怎么样构筑术式,才能够维持那么宁静的状态?神乐接二连三抛出问题,眨眼间展开狂风暴雨般的问题轰炸。
「不是不是不是,咦?你在意的是那边?等一下等一下,你看,你看我的角!我不是有角吗?一般人都没有这种角吧?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艾特卡莉娜知道人们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因此才预测揭露真面目时神乐的反应,以及几种可能的进展,并做好心理准备。
不仅如此,她还准备了解释方法;然而看见神乐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艾特卡莉娜顿时不知所措。
「蒂丽亚──!这孩子是怎样──!?」
最后她甚至向蒂丽亚求助。
结果,艾特卡莉娜紧张地揭露自己令人震惊的身分,却因为神乐这奇特的存在而不了了之了。
「──就是这样,我是天魔族的幸存者。」
用关于魔法的事情晚点会再详细说明安抚神乐,艾特卡莉娜勉强让她冷静下来,暂且成功言归正传。
接着,她终于揭露自己的真实身分是天魔族。
「啊~我记得是天使和恶魔的始祖吧──」
其实这算得上世界的秘密之一,孰料神乐最初做出的反应不是惊讶,不是动摇也不是疑问,而是理解。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她早就听过了。
那是她协助华伦丁的组织,共享各种情报时得知的秘密。
这项情报本身至关重要,但华伦丁似乎判断告诉神乐没有关系,于是详细地和她解释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天魔族据说存在于神话时代之前。
他们达成了某个使命之后,便使用转生门成为天使与恶魔。只不过,当时有十名天魔族没有转生,留在这片大地上担任世界的监视者,或者是管理人。
「──我是这么听说的,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形式见面。朋友说认识其中一人,我就想你们应该还在某个地方。天魔族果然好厉害,我从来没有看过那种魔法。」
神乐回答自己听过外观上的特征,因此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又补充自己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惊讶,接着再次双眼发亮地说魔法好厉害。
「呃……嗯。那个,现在的构筑基础一定不一样,大概只有我们还能用吧。不是,你真的只好奇这个!?」
天魔族是连历史上都没有记载的存在。
一般来说,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那是什么?」而对于知道的人来说,正常反应应该是「怎么可能」。
艾特卡莉娜听朋友这么说,苦笑表示想不到自称天魔族居然会看见这种反应。不仅如此,居然还比较注意魔法,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啊,对了对了。回到现在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检查别的封鬼之棺,你们两个看过之后感觉怎么样!?」
应付对魔法充满好奇的神乐太麻烦了。与其这么说,神乐顾着在乎魔法可能让她有点不满。
艾特卡莉娜采取将话题带离魔法的策略。为此,她才会回归原本的话题。
「关于那件事──」
神乐听了,解释完全不需要担心,她们大致上都检查过了。
打开的两个封鬼之棺已经处理完毕,而神乐两人负责的大陆北侧三处也于日前确认完毕。
南方的两个由与恶魔行动的伙伴负责,完全不需要担心。
「原来如此,这样啊……」
这个话题眨眼间结束,结果并没有办法分散多少兴趣。「那么──」就在神乐即将把话题带回魔法的时后。艾特卡莉娜眼光一闪,心想现在就是进攻时机。
「一共七个……嗯,所以才会联络我吗?」
她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喃喃说出耐人寻味的话。
「什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艾特卡莉娜的表情彷佛知道某种内情,明显晓得神乐有所不知的事情。
简单来说是浅显易懂的挑衅,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成功分散神乐的注意力。
「从状况来看,你会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件事本来就只有少数人知情──」
艾特卡莉娜确认自己充分吸引了神乐的注意力,终于说出秘密。「其实,封鬼之棺一共有八个。」
「咦咦?」
「是这样吗!?」
吃惊的不只神乐,蒂丽亚也同时叫出声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蒂丽亚为了封印封鬼之棺成为祭品。正因为如此,她受到的打击格外强烈,露出又惊讶又困惑的表情问艾特卡莉娜。
「其实那天你成为祭品不久之后,又发生了一起骚动──」
艾特卡莉娜先说封鬼之棺有第八个,可是要蒂丽亚不必担心,才道出过去的事情。
不只精灵,还加上天使与恶魔的帮助,鬼族的遗骸被一个不剩地收进封鬼之棺中。
然而过了几个世纪,大量鬼族丧命的大地地底产生了某种异变。
经过调查发现,原因似乎是渗入大地的大量鬼族血液。渗入大地的鬼族血液经年累月累积在地底的空洞中,产生了充满诅咒的异形。
不过艾特卡莉娜在异形为非作歹之前就察觉了异变,并趁其尚未成长前──在引起麻烦的事情之前就打倒了它。
「──话虽如此,我们不至于有办法净化诅咒。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缠?所以才会准备了类似封鬼之棺的地方封印起来。姑且为了以防万一,和异形遗骸的诅咒分开来封印。所以正确说起来,封鬼之棺还有两个。」
说明至此,艾特卡莉娜接着表示除了她以外,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件事实。
「原来发生了那种事情……」
成为祭品沉睡后,居然又发生与鬼族相关的问题。蒂丽亚露出懊悔的表情,但是艾特卡莉娜说不用在意,笑着表示:「想不到在那之后还能像这样见面。」
「第八个……那边也很令人在意呢。」
或许是因为和鬼族有关,神乐的兴趣转向了那边。
艾特卡莉娜确认成功达成目标,笃定自己得到了离开的绝佳借口,说着「那么,最后去那里就调查结束了。」逃也似地站了起来。
不过,那是另一回事。神乐没有忘记魔法的事情,紧盯着她不让她逃跑。
想不到这时蒂丽亚抢在神乐之前说:「我也想去那个地方看看!」
蒂丽亚过去封印了七个封鬼之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意剩下的第八个。
她用意志坚决的双眼看着艾特卡莉娜。
「……唉,我知道了。虽然有点远,不过我们一起去吧。」
变成这样的蒂丽亚非常固执。艾特卡莉娜想必熟知她的个性,说着这也没有办法而放弃了。她语带叹息地回答,说起接下来的行动方式。
想不到,艾特卡莉娜说能用魔法同时传送最多两个人。
而接下来即将前往的第八个地点,从与神乐相遇的地点前往会最近,因此她留了一个传送标记在那里。
换句话说,只要透过传送往返,就能够从那里出发。
「──先传送到那里,走一天到第八个封鬼之棺的位置……快一点的话大概一半的时间就能到了吧。嗯……我猜差不多能在深夜之前抵达。」
艾特卡莉娜一面说明,一面开始准备传送。
这时神乐提案只要告诉她该去哪里,就能先让哔助飞去。哔助飞到第八个封鬼之棺的地点后,她就带着传送标记跟它替换。蒂丽亚再和艾特卡莉娜传送到神乐身边,就能比走陆路还快抵达。
「原来如此,这样的确最快最轻松。那就这么做吧。」
艾特卡莉娜采用神乐的方案,接着摊开地图,指出第八个封鬼之棺的地点。不过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她说着「应该在……这附近吧?」时,语气有点模棱两可。
由于没有办法直接封印鬼族血液沾染的土地,当时又紧急选了一个距离较远的地方,害她的记忆有一点模糊。
「在地图上看起来很小,不过实际上范围满大的耶……而且艾特卡莉娜说的走一天大概多久……比想像中还远的说。」
她指出的地点是辽阔的草原地带。虽然藏了记号,但想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寻找一定不轻松。
再加上距离也很远。就算从最靠近的传送点让哔助飞去,起码也要两、三个小时。如果要再寻找记号的话,一定会更花时间。搞不好凌晨才能抵达第八个封鬼之棺的入口。
「考虑到时间可能有点问题。」
神乐计算结束,面露难色说。
「问题?」
「是。明天早上出发可能比较好,所以今天就先教我各种关于魔法的事情吧!」
表情浮现担忧的下一瞬间,神乐眼神闪闪发亮。艾特卡莉娜见状,当场环视众人,心想的确有可能会到深夜,但是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神乐、蒂丽亚、艾特卡莉娜。阵容如此强大,就算抵达时间是深夜也没有丝毫不方便。
孰料艾特卡莉娜一提出这个问题,神乐便道出最关键的原因。
「那个,太晚的话,蒂丽亚会想睡觉。」
没错,蒂丽亚是早睡早起的健康宝宝。
「啊~话说回来你晚上都很早睡呢。所以说,现在也跟那个时候一样……」
尽管面露苦笑,艾特卡莉娜仍调侃她。蒂丽亚则是对抗似地鼓起脸颊回应:「现在出发也没关系!」
不过被问到「真的吗?绝对没关系?」的时候,蒂丽亚就「唔!」地一声语塞,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那就没有办法了。」
蒂丽亚的反应被戳到痛点。艾特卡莉娜瞥了一眼掌握蒂丽亚作息的神乐,又更信赖她了。
她重新转向希望务必能够获得真传的神乐,回答:「我知道了,是你赢了。我教你吧。」
神乐听了开心不已。只不过,这时艾特卡莉娜露出不羁的笑容,又补充了一句:
「可是反过来,你要告诉我你的真名。」
看样子,她发现钿女是假名了。她也看穿了原因非同小可,于是才提出交换条件。
「唔……」
神乐没想到居然会被提出这种条件,突然说不出话。神乐这个名字基于状况与立场,不是可以随便声张的名字。
只不过,她思考该如何是好时,看着提出这项条件的艾特卡莉娜回想。
神乐身为九贤者确实站在各种复杂的立场。可是,眼前的她又如何?天魔族从太古时代就存在至今,遥远到甚至消失在历史之中,又只剩下十个人。
仔细想想,她的状况和立场比自己严重多了。
而她也自报真名,和蒂丽亚确认过真假。
「我是神乐。五十铃联盟的总帅钿女,也是身为阿尔凯特王国九贤者的将军。」
和她比起来,九贤者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最重要的是,她这个天魔族居然愿意教自己魔法。神乐想要保守的秘密,和好处相比根本轻如鸿毛。
她直率回答的双眼充满对魔法的期待。
「一国的将军……是吗?你的头衔真不小呢。要是被别人知道你到处走,后果一定很麻烦。」
艾特卡莉娜对神乐隐姓埋名的原因表达理解,看见神乐比想像中还不犹豫地坦白,对于她贪求魔法知识的程度苦笑。
「顺便跟你说,只限定可以教你的部分喔。不要太期待,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样就够了!」
虽说可以教,但仅限于安全范围。艾特卡莉娜如此打预防针,神乐便立刻回答。
艾特卡莉娜教的是未知的魔法,纵使只有基础,知道与不知道仍天差地别。
「今晚感觉会很长呢!」
神乐获得充满研究价值的主题兴奋不已,这时想到什么似地说:「啊,得跟柜台说才行。」
艾特卡莉娜直接传送进旅馆房间,如果她要在这里过夜,必须先告知柜台才行。
换句话说,神乐判断需要一整晚的时间,也展现出要全部学完的意志。
「那么我去柜台一趟……你一定要等我喔!」
神乐说完,就和蒂丽亚说好绝对不能让艾特卡莉娜逃跑,飞奔离开房间。
蒂丽亚回答了一声「包在我身上!」开心地看着艾特卡莉娜。
艾特卡莉娜看着这样的蒂丽亚,唯有无奈地耸肩微笑。
(啊,说话声。太好了,她真的有等我。)
在柜台支付完追加的住宿费,回来后稍微打开门,神乐听见蒂丽亚与艾特卡莉娜的交谈声而松了口气。
她们以前感情一定很好,蒂丽亚的语气十分愉快。
「我付完钱了,聊到什么时候没问题!」
听见她们的声音,神乐也兴高采烈地回到房内──
「神乐……你一定很辛苦……」
刚才的语气为之一变。两人究竟在说什么?艾特卡莉娜回过头来,面带沉痛的表情说。
「咦?……咦?」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神乐不禁困惑。究竟在说什么话题她才会变成焦点?她看着蒂丽亚要求解释。
蒂丽亚说,艾特卡莉娜住在远离人烟的地方时接收不到多少资讯。为此她才请蒂丽亚跟她说包含最近发生的事情等各项资讯。
「我也听了很多你的事情……」
其中,蒂丽亚似乎详细地说了五十铃联盟以及奇美拉克劳森的事件经过。艾特卡莉娜的表情露出温柔又同情的色彩。
蒂丽亚说的内容,是奇美拉克劳森的恶行恶状与危害、面对邪恶组织的勇士,和五十铃联盟长期以来的活动及最终结局,还有封鬼之棺的状态与处置。最后,她还提到了创设五十铃联盟的原因──风精灵丽莎。
「我不记得自己跟你说过那件事,你是怎么……」
尤其是关于丽莎,神乐不记得自己和蒂丽亚提过。不过说到蒂丽亚为什么知道,她就说:「是玉衡先生告诉我的!」
看样子,蒂丽亚和五十铃联盟的干部也颇有交流。尤其是其中之一的玉衡是元老成员之一,常常听神乐吐苦水。于是他才知道这些事情,并告诉了蒂丽亚。
「那家伙……居然说得那么细……」
神乐苦笑说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只不过蒂丽亚似乎十分尊重神乐的活动与经历,表示一定要告诉艾特卡莉娜,跟自己的事情一样骄傲。
「真是……」
蒂丽亚骄傲地说出神乐的事情,神乐则是各种内幕被人知道而感到害羞。
只是蒂丽亚的想法似乎成功奏效,艾特卡莉娜看见神乐的人性,对她抱有不少好感。
「好了,来吧。你不是想学现在早已佚失,神话时代的魔法吗?」
刚才的态度像是无可奈何,但现在不同。说出这句话的艾特卡莉娜表情上展现出积极的态度。
「我想学!」
艾特卡莉娜的话效果出众,神乐立刻回答,宛如一阵风在她面前正襟危坐,露出期待的眼光。
「……咳哼,那么关于我们使用的魔法,类似所谓的原点。而历经长久岁月细分后的魔法,就是蒂丽亚他们使用的魔法,或是你们现在使用的法术──」
老实又率真的好奇心,神乐跟蒂丽亚说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稍微混在其中的贪婪与热情,让人觉得是不是稍微慎选内容比较好。
于是艾特卡莉娜先这么说之后,接着说:「我就教你其中一种始祖魔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