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群星遍布的如同银砂一般的夜空为背景,半月皎洁的闪耀着。
月光,静静的照耀在位于某座山半山腰的营帐上。
以白色为基调,描绘着拥有黑色祟毛与赤色皮肤的大型马脸,是各处都用金线装饰的奢华之物。
巴雅尔。描绘在布琉奈王国军旗上的魔法之马。
营帐里的人是夏鲁鲁。单手拿着陶杯,正浏览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或书简。陶杯里面的是葡萄酒。变得很温了,以至于让他不太喜欢。
夏鲁鲁的所在地,是能够俯视到朗布伊艾城堡的半山腰。这个营地,正是他为了攻略朗布伊艾城堡而设的本阵。
夏鲁鲁和岗隆是在昨夜,潜入王宫夺取了杜岚塔尔的。要是正常移动的话,是绝不可能仅在一日之内就到这里的。就算骑马也要好几日。
夏鲁鲁是用了岗隆的能力,一瞬间跳跃到了这里。
[只喝了一声便让一千士兵吓得四散而逃…。这也做的太过了吧。真是的,过了三百年居然啥都没有好好传下来。]
夏鲁鲁所看的,是自从自己死后到今天流传于布琉奈的,关于自己的轶事。总之尽是些不像人类的故事。只能这么形容。
[挥起剑来,由于太快的关系,看上去就像有三把剑…。这是战胜特里格拉芙吧,要是能做到这种事的话,战斗会变得更加轻松的啦。就连在岗隆家所见的我的肖像画,也经过了很大程度的美化啊…。这都些啥呀,这个国家里没有事实吗?]
当他唠唠叨叨抱怨的浏览着书本时,岗隆进来了。
[准备好了。士兵们已经各就各位了。]
[哦,有劳。]
夏鲁鲁一口气喝干了葡萄酒,扔掉了陶杯。接着,轻轻瞪了下岗隆。
[在打仗之前我有话要说。我问你,这是个啥?]
岗隆皱了皱脸。
[只说这些,我不知道你在讲啥。]
[虽然有很多啦,但要说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这儿,每当我在战场上打倒敌人时,都会弹奏乐器这种离谱的鬼话。要是做这种事的话正常来说早就死翘翘了吧。]
[那个啊],说完岗隆耸了耸肩。
[为了要抹消你用弓的记述,就这样了。]
这个解释,让夏鲁鲁纳闷起来。稍微考虑了会儿后,拍了下手表示似乎理解了的样子。
[也就是说,【拉动弓弦】这句话改成了【弹奏弦】吗?]
[就是这样呐。]
岗隆摆动奢华的外衣,走出了营帐。夏鲁鲁的表情变得失望,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杜岚塔尔。
他穿着紫色基调的衣服,加上皮革背心。背心上面,挂着为了吊住大剑的皮革扣绳。穿着的鞋子做工粗糙,好像非常笨重。
出了营帐,有几个士兵等着。他们的膝盖下方,被尘土染的非常肮脏。这就是岗隆刚才说的【准备】。
[做的很好],说了犒劳之词之后,夏鲁鲁走了起来。
从这里到朗布伊艾城堡的距离是,直线约二百阿尔欣(约二百米)。当然,夏鲁鲁和城堡之间有树林耸立,由于地面倾斜的很厉害,所以无法直走。就算跑过斜面,还有城墙等着。
再加上,夏鲁鲁率领的士兵只有二百。虽然已经知道朗布伊艾里面有二千骑士,但他还是和岗隆说只要这些就够了。听了他的想法后,岗隆虽然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反对。
[看来士气很高啊。]
俯视着城堡,夏鲁鲁感慨的笑道。城墙上点着等间隔的篝火,武装的骑士们正在放哨。和岗隆的战斗中,朗布伊艾成了重要的据点。忠诚度高的骑士们,早早就已经战意昂扬了。
让岗隆引路,夏鲁鲁走了起来。士兵们跟在后面。
在黑暗中走了十几步,岗隆在一棵树前停下了。
这棵树根扎的很深,树干很粗,缠着一根绳子。绳子径直向南延伸,消失在虚空中。
这条绳子的长度,实际长达五百阿尔欣。
一端绑在这棵树上,另一端应当缠在伫立于山坡下广阔草原上的一块大岩石上。岗隆和士兵们将它搬到这里的。然后,将绳子拉的笔直,二百阿尔欣之后是从城堡上空通过的。
夏鲁鲁抓住绳子轻轻摇了摇,满足的点点头。
[辛苦啦。很麻烦吧。 ]
黑暗之中,一边将敌人的注意转移至其他方向,一边小心不勾到树木或树枝往斜坡下走,将绳端运到五百阿尔欣后。与其说麻烦,不如说这肯定是一个令人充满疑问的作业。
夏鲁鲁轻轻伸了伸懒腰后,双手握紧杜岚塔尔空挥起来。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剑的重量,他时而快速,时而慢速,挥动着大剑。过了大概数到二百的时间后,他满足的背好大剑。
岗隆向上看夏鲁鲁。
[虽然做好准备再问有点奇怪,你那身体能行吗?]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家伙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夏鲁鲁笑着回答岗隆。
[对你来说过了近三百年,所以你也许忘记了,对我来讲这只是数年间的事。上了年纪后,就会慢慢精疲力竭呐。]
感到身体充满活力的同时,夏鲁鲁继续说道。
[变得骑不了马了。挥不动剑了。视力变得模糊。没了拐杖就连路都走不了了。酒也喝不下去了。要是喝了就会夜尿。只有牙齿坚守到了最后…。你也本应如此的啊。]
[别强人所难啦。]
对着变得不乐意的岗隆,夏鲁鲁毫无顾忌的笑道。
[确实这家伙没有像战士一样锻炼。十分懈怠。不过,身体没有带病很健康。能够自如运用。现在的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在王宫已经看够了吧?无需担心。]
[希望如此吧。这是前所未闻的哦,居然使用这种方法攻城。]
[尽可能使用敌人无法效仿的手段,常把这话挂嘴边的不就是你吗?没什么,就算失败也最多一死而已。]
面对快活笑着的夏鲁鲁,岗隆左右摇了摇头之后,递出了拿着的东西。
那是个,带有左右把手的滑轮。
利用这个滑轮穿行于绳上,到达朗布伊艾正上方时再降落,这就是夏鲁鲁的方案,不是什么正常的方案。就连听了计划的部队长们,也哑然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夏鲁鲁说了只能这样,岗隆就苦笑着答应了他。
该说理所当然吗,能用这个方法突入城堡里的只有夏鲁鲁。
二百士兵待机在朗布伊艾城堡附近,等夏鲁鲁打开城门。也有到夏鲁鲁突入为止,吸引城堡骑士们的注意这一目的在。
[那我去去就会。]
就像是去购物一样的态度,夏鲁鲁在绳子上拉动滑轮。岗隆用像是有话要说的表情注视着国王,只说了一句,[要小心哟。]。
双手握住滑轮把手,夏鲁鲁双脚离地。
压倒绳子后,下个瞬间,他乘风而下。一瞬间提升速度,描绘出一个微妙的阴影,以令人惊叹的速度穿过夜景。大气形成了无形的冲击波在他身上乱打一通。滑轮微妙的摇晃,就像要把他甩落到地上一样。
夏鲁鲁紧握把手,注视着以惊人速度接近的城堡。城墙上的篝火正是理想的标记。
——撒,决胜时刻到啦。
手从把手处松开的时机,不能快半拍,反过来也不能慢半拍。弄错的话,就会摔到城墙,或者大地上而变得粉身碎骨。
突然从旁吹来一阵风,打到了夏鲁鲁。绳子摇晃了,身体倾斜。但是,夏鲁鲁完全不慌不忙的盯着前方。他的集中力非比寻常。
双手放开了把手。夏鲁鲁受到惯性,被向前推去。如同发现猎物的猛禽一般狂暴,急速下降。逼近城墙上的石板。夏鲁鲁立刻抽出背着的杜岚塔尔,像盾一样举好。
双脚接触到了石板。夏鲁鲁放低姿势。耐住冲击的同时也避免了摔倒。地板上火花四散,发出了像是要刺破耳膜的金属声,夏鲁鲁在城墙上滑行。接二连三的击飞篝火和骑士们,一口气从城墙东北穿到了东南。
[…呼。]
到达城墙边缘后,夏鲁鲁总算停住了冲势。为了站起身体话花了些时间,是因为实在拦不住从身体里发出的悲鸣。看向脚下,皮靴变得破烂不堪,露出了脚趾。
[看来在鞋底塞铁板是做对了呐。要是稍有闪失脚就没咯。]
利落的将杜岚塔尔一甩切开了鞋带,夏鲁鲁脱掉了鞋子。然后,视线看向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骑士们。
在骑士们看来,就是有人突然,从夜空中掉了下来。无法不感到惊讶。拿好枪和盾,满头大汗,在远处观察着夏鲁鲁。
夏鲁鲁将杜岚塔尔抗在肩上,大大咧咧的向前走。笑着像最近的骑士搭话。
[这个城堡的指挥官在哪里?要是能帮我叫来就好了啊。]
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物用布琉奈语搭话,骑士的肩膀一颤。但是,因为语言相同的关系,让他稍微找回了些冷静。
[你这家伙是何人?]
受到颤抖的提问,夏鲁鲁露出笑容。和王宫那时不同。在这里报上夏鲁鲁的名号,他们也不会表现出吃惊吧。(这里没看懂,为什么不会吃惊?)
——那接下来,到底会有几个急功近利的家伙呢?
夏鲁鲁走到篝火旁,环视了一圈骑士们。
[真让我吃惊呐。我以为朗布伊艾的人在忠诚心和勇敢方面,在我国的骑士团里也能排进前五…。难道说,把余的长相给忘了吗?]
听了这话,骑士们困惑的面面相觑,然后仔细打量着夏鲁鲁和杜岚塔尔。其中一个骑士短促的叫了声[啊,],瞪圆了双眼。
[难道说….是国王陛下吗?]
[正是。还有眼力劲儿的人在我就安心了啊。]
得知对方是国王后,骑士们陷入到了更深的混乱里。尽管慌张的当场放下武器,双膝跪地垂下头,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几个人眼珠朝上转看向夏鲁鲁,内心十分疑惑。
长相而言,确实是是他们所认识的法隆王。但是,法隆王并没有留胡子。衣服也是,虽然合身,但却有很强的违和感。身边的氛围,还有说话语气,并不像是那个深思熟虑又稳重的国王。却像是个老练的战士。
[陛下….],其中一个骑士喘着粗气询问。
[那个,为何,您会在此?不对,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你们解释也没关系,但先把你们的指挥官叫来。]
其中一个骑士急忙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夏鲁鲁决定等他。应该会听到自己到达时发出的声响和骚乱吧,城堡上下全都乱做一团了。应该用不了多久,指挥官就会出现。
和夏鲁鲁预想的一样,指挥官在数到二百左右的时间后就出现了。是个叫做奥斯特里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作为骑士团长,当然认得国王的长相。他看到夏鲁鲁后咽了口气,没有立刻跪下,谨慎的开口说道。
[真的是,法隆陛下吗?听说您被岗隆公绑架了….]
这个时候,大量的骑士聚集到了夏鲁鲁周围。都是因为听到国王突然出现就蜂拥而至的。夏鲁鲁在内心窃笑。观众越多越好。
[说反了。岗隆公他,是在帮余。]
夏鲁鲁摇了摇头,他的表情里有着严峻和严厉。
[这全是以泰纳蒂公为首的一帮奸臣想要图谋不轨。那个男人教唆巴舍拉攻击雷格纳斯,并且还觊觎余的性命。还有让妾生的女儿蕾琪,去担任一个方便的傀儡。]
[蕾,蕾琪殿下是傀儡…?]
[说到底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究竟要有什么样的理由,才会将女儿作为王子养育呢?]
这点让奥斯特里也感到不可思议,沉默下来。因为蕾琪,并没有将自己作为王子养育的理由公开出来。
夏天的夜风吹过城墙,吹得篝火拽动。夏鲁鲁继续说。
[泰纳蒂公有着野心,你们也知道的吧。由岗隆公作为监护人的巴舍拉持续积攒着功勋,让那个男人有危机感了。但是,就算要对抗岗隆公,雷格纳斯也不是一个会对泰纳蒂公言听计从的男人。]
当然,这是夏鲁鲁和岗隆商议后组成的【剧本】。
[因此泰纳蒂公他,就开始寻找和雷格纳斯长相相似,能作为自己来操纵的人偶。但是,因为只能找到蕾琪,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出闹剧。就算被人怀疑,只要打赢了战争,控制了王座的话,就能强行让其说通了吧。]
奥斯特里表情扭曲的发出呻吟。因为他曾坚信,岗隆在王都坏事做尽,而且绑架了法隆王,当听到这与之完全相反的陈述后,混乱的让他头疼。而且,对他说这些的正是法隆王本人。
[还有一件事,绝对不能原谅。泰纳蒂公,眼看自己的实力赢不了巴舍拉,就将领土卖给近邻诸国。之前战役中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军队能来为蕾琪助阵,就是这个原因。]
和巴舍拉的决战中,诸国帮助了蕾琪,这事奥斯特里也知道。但对于她是如何拉拢到诸国作为友军的,也只是心存疑惑,夏鲁鲁的话深深刺在了他的心里。
[余有作为国王的职责,要讨伐泰纳蒂公。但是,余的同伴很少。对于岗隆公以外的人,希望能以此作为身份的证据,将宝剑还给余的罗兰卿是这么说得呐。]
注视着杜岚塔尔所发出的光辉,骑士们咽了口气。对他们来说,罗兰之名和宝剑的光辉十分强烈。夏鲁鲁露出亲切的笑容。
[如何。虽然事出突然可能让你感到疑惑,能否效忠余呢?]
实际上,夏鲁鲁半点也没有指望自己的鬼话会被人相信。不过,他认为[有人希望上钩。]。对于追求名利,和渴求战争之人。
夏鲁鲁悠然的等着回答。然后过了大约数到二十的时间后,奥斯特里双眼绽放出决意的光辉,大大了吐了口气。向骑士们下令。
[把这个男人抓起来。但是,不要伤到他。]
[你怀疑余的话吗?]
夏鲁鲁提问的态度里,既没有动摇也没有沮丧。奥斯特里的表情里表现出些许不安,苦恼的答道。
[蕾琪殿下身上有些不解之处确实是事实,说不定陛下所说是对的。但是,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岗隆公居然会是忠臣。而且再说….]
这时奥斯特里咽下了要说的话。自己所知的法隆王既不会穿这种行头,也不是个会亲自持剑战斗的人。虽然想这么说,但出于对王家过于强烈的忠诚心,让他在说之前就咽了回去。
三个骑士,摇摆不定的将枪尖对向夏鲁鲁。
但是,这时发生了异变。一名骑士对奥斯特里使出反剪勒项(两手从对方背后插入其腋下,在后脖颈处十字交叉扼紧的招数),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那人是副团长拉乌尔。
[我相信陛下的话。]
[认真的吗,拉瓦尔….!]
拖着惊讶的奥斯特里,拉瓦尔将背贴到胸墙上。不让其他人绕到他背后的同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可以将奥斯特里丢下城墙。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奥斯特里。]
[我一直觉得奇怪。女人,居然能当做王子养到十八岁,真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而且,泰纳蒂公真的会老老实实的听从那个王女的话吗。诸国的援军也是如此。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派出援军的。]
骑士们非常困扰。要是一个不小心,副团长真的会杀了团长的吧。
[拉瓦尔哟。],奥斯特里瞪向副团长,挤出声音。
[你前几日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呐。虽然道理说得煞有其事,但恐怕只是对于没有获得立功机会战争就结束了的不满而已吧!]
拉瓦尔勃然大怒,怒吼道[你说什么。]。接着立刻响起了拍手声。
[你的想法很对。骑士想奔赴战场建功立业是当然的吧。]
拍手的是夏鲁鲁。他笑着问拉瓦尔。
[我听说这个城堡里有二千骑士…。叫拉瓦尔的,赞同你想法的人有多少?]
喉咙因为紧张叫了声后,拉瓦尔努力调整呼吸答道。
[确认到的有五百。但是,我….估计实际有一千人。]
[别胡说八道!]
奥斯特里生气的嚷道。这时夏鲁鲁叫住他。
[那么就和余用剑一比高下吧,叫奥斯特里的。]
对于这唐突的提案,不仅是奥斯特里,拉瓦尔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夏鲁鲁继续说道。
[尔的勇敢值得赞赏。让你就此死去不怎么有趣。所以,余和尔谁能走出这个城堡,用剑来决定不好吗?很好懂吧。]
过了约一次呼吸的时间,这地方被沉默所支配。
[要我对陛下以剑相向….?]
喘着气,奥斯特里嘀咕道。就连命令骑士们去逮捕夏鲁鲁时,也不打算伤到他的。但是,要是变成决斗就不会如此了吧。
大概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吧,夏鲁鲁煽动起奥斯特里的战意。
[不要手下留情哟。尔会死的哦。]
奥斯特里担任骑士团长好长时间了,对自己的剑术当然有自信。在部下面前被这样说,他不能当做没听见。不得不逮捕这个男人的使命感再度涌上心头。
[我接受了。]
受到夏鲁鲁视线的命令,拉瓦尔解除了奥斯特里的拘束。夏鲁鲁将宝剑插进底板,从附近的骑士那里抢了把剑过来。奥斯特里也从部下手中接过剑。
围住他们的骑士们嘈杂起来。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团长就和国王要开始决斗了。两边都不能应援,他们吞着唾沫观望着双方的交锋。
[陛下,请您做好受点伤的心里准备吧。]
奥斯特里拿好剑。夏鲁鲁以将剑挑在肩上的姿势回答。
[随时可以放马过来。]
伴随着抖擞的叫喊,奥斯特里一蹬底板。踏出的速度和刺出的锐利度,就像将自己和剑融为一体般,没有多余的动作,夏鲁鲁对此瞪大双眼。大多数骑士甚至还反应不过来。
锐利的金属声被吸入进了夜空里。在空中翻滚着的,是奥斯特里的剑。
奥斯特里的突刺是完美的。但是,夏鲁鲁的剑比他还要快,力量还要强。交锋的瞬间,夏鲁鲁将自己的剑从下方向上挑,弹开了迫近眼前的剑。奥斯特里按着右手,倒在夏鲁鲁面前。有三根手指,被折断了。
[很漂亮的决斗。]
将借来的剑扔回给原主人,夏鲁鲁看向拉瓦尔。
[那么,尔的手腕也让我见识下吧。将事情经过给这里的人们说明下。]
拉瓦尔紧张的点点头,巡视了一圈聚集的骑士们,大声说出夏鲁鲁刚才说的话。骑士们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反应。愣住的人,愤怒的人,混乱的人掺杂在一起,看来无法马上平息这事态。
[安静!]
响起一声大喝,骑士们吓得站着不动了。吼叫的人是夏鲁鲁。
[你们还在想吧。只是,说到底,尔们现在有二条路可选。是跟随余和拉瓦尔一起战斗,还是跟随奥斯特里离开城堡。——不对。]
这时,夏鲁鲁突然有一边嘴角上扬。
[还有一个和余战斗的选择。]
没有人回应这个挑战。就在刚才,他们刚见识过其能够一击击倒奥斯特里的强悍,也难怪会这样。
拉瓦尔带着四名骑士走到夏鲁鲁跟前。毕恭毕敬的跪下。
[我等宣誓效忠陛下。我等的剑,会为陛下铲除敌人。]
虽然这声音觉不算大,但也传进了聚集在此的骑士们耳中。有一半人效仿拉瓦尔他们跪了下来。没有这样做的人露出绝望的表情,盯着倒在地上的奥斯特里看。
虽然将副团长拉瓦尔收入麾下,但并不代表之后的事情都能顺利。城墙上聚集的士兵,并不是城堡里所有的士兵。还有,因得知缘由而激动的人也不再少数。
骑士同僚间的冲突到处都是,朗布伊艾骑士团出现了十名死者和超过三十名的伤者。要不是奥斯特里和拉瓦尔出面安抚,这个数字还会更多吧。
就这样,有超过一千二百名骑士拒绝跟随夏鲁鲁,他们被解除了全部武装,赶出了城堡。
就像是为了替换被赶出来的人们一样,在外待机的二百鲁提迪亚士兵穿过了城门。里面也有岗隆的身影。
岗隆向一个士兵询问夏鲁鲁的所在地后,就朝城墙上去了。
夏鲁鲁无言的目送着,正在远离城堡的奥斯特里等人,似乎注意到了岗隆的气息,回过头来。岗隆站到了他的身旁。
[我还以为需要帮忙的,你竟然一个人就攻陷下来了呐。]
[我只是对症下药罢了。都是些被下令坚守,想要立功却无门的家伙呐。]
将一部分在城堡中发生的事情经过,夏鲁鲁告诉了岗隆。
[旁边听到的净是些关于战争和武勋的话题,要不是由自己这些人做出行动的话,也就这样了。]
[做的漂亮。]
岗隆露出了佩服的叹息。正如夏鲁鲁所言,骑士们肯定有着不满。不过,要是其他人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做到这事。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一边看着举着点着的火炬,在黑暗笼罩的地上离去的骑士们,岗隆问道。
[干嘛不杀了那家伙?]
[那样就不能将我们的存在传开了。不管是王都,还是其他都市和城镇。但话说回来,你的名声可真臭啊。]
对于作出吃惊的样子说话的夏鲁鲁,岗隆沮丧的点点头。
[无可辩驳。看来修正下计划会比较好呐。]
以法隆和岗隆的名义号召布琉奈全境,招募士兵是夏鲁鲁的提案。岗隆虽然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就同意了。然而,从这个结果上来看,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然而,夏鲁鲁却说出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没有那个必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行了,我坚信。]
[…这又是什么意思?]
岗隆疑惑的看向这边,夏鲁鲁愉快的回答。
[听了骑士们的形容,你还真是过分啊。冷酷,邪恶,残虐,无道,疯狂…。要是一一列举的话就能说到天亮了。因为和我印象中的你大相径庭,所以刚开始还让我很疑惑。]
有一瞬间,为了窥探岗隆的样子,夏鲁鲁在双眼集中注意。岗隆则完全面不改色的回答。
[是的呐…。因为你都死了,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你是这样的,还能有近八百骑士选择跟从。这不是也很了不起吗?]
[大概是因为法隆的名号,还有对蕾琪的怀疑吧。]
[那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吧。国王的名声,敌人的弱点,你的恶名,然后将这些全部抵消之后,究竟会有多少人肯来呢?]
将视线转到城堡之中,夏鲁鲁愉悦的继续说道。
[离你领地最近之处,就连知道关于你事迹的家伙们,也留下了四成。离的越远,你的恶名就越不明显。这不是很值得期待吗?]
[但是,聚集在我们之下的人变得越多,你就会遭到怀疑的吧。会有人怀疑你真的是法隆王吗?]
[过了三百年,也变迟钝啦,你呀。]
夏鲁鲁傻眼的看着,陈述不安要素的岗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具身体的主人——比起现在的国王大人像是要更加出色了,这家伙的真实性格如何,有多少人知道?能推心置腹谈论的家伙又有几人?我以前也是,所以懂的,总之国王大人就是些,被精心雕饰,添油加醋形容出来的人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夏鲁鲁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虽说如此,但凡是都有个限度。虽然说了从山里来,但从这三百年关于我的传说来看,无法想象这是在说一个人类。我说你,既然活了那么久,那就稍微修正下啊。]
[只不过是为了迎合爱慕虚荣和喜欢虚张声势的你的喜好罢了。明明只能调度二千到三千士兵,却吹牛说有超过一万这种事不是常常发生吗?]
岗隆也开玩笑似的回答。夏鲁鲁认输似的摇了摇头。
[我就老实认错吧。给我准备吟游诗人和学者,还有画家。不尽可能的剥掉修饰留下真物的话,会让我很难受的。说起来,一晚上抱五十个女人,居然还有这种记载。就算一晚上有四刻,也要在半刻之内以六、七人为对手吧。童贞的妄想还显得更现实些。]
[你应该和那一半左右数量的对手做过的吧。]
成为国王以前的夏鲁鲁就很好色,也讨女性喜欢。对对方的身份或来历毫无顾忌,从有力者的女儿到偶遇的娼妇,有着很广阔的关系范围。当时的岗隆,为了理清夏鲁鲁的女性关系可费了好大工夫。
[就算一半也有二十五人了呀,不,有那种事吗…?啊啊算了,回到正题。关于现任国王大人的行为举止,流传于大街小巷的种种轶事,就当是出于作为国王的体面而加工过的。我的行为举止,才是国王原本的举止。]
[我想谁都会把这样的传言给散播出去的吧。]
岗隆点点头。确实,这种彻底的方法应该不错。虽然能够告诉他关于法隆的做法,但演的半途而废的话,必定会出现差错。
——大多数人只会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只要让他们看见想看的假象就行了。夏鲁鲁能做到这点。
[那么,接来下怎么搞…]
当夏鲁鲁说到这里时,离开二人一定距离的暗处产生了变化。黑暗蠢动,描绘出了类似人的轮廓。数量有三个。接着,从黑暗深处吹出了瘴气。
[有何事。邱雷涅的诸位。]
岗隆转向那边,为了保护夏鲁鲁站着。三个轮廓以披着厚实的黑色衣袍,带着兜帽的姿态,向这边走来。没有脚步声。
双方在隔开十步左右的距离面对面。其中一个黑衣服开口了。
[什么时候开始【仪式】?]
[稍微再等会儿。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事要做。]
[还有比我等的期望更加优先的事情吗?]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另一个黑衣服。和刚才的男性声音相对,这位是女性的声音。当岗隆想要回答的时候,夏鲁鲁从后面插嘴说道。
[这些家伙是谁啊?]
[亚肯的使徒。]
盯着黑衣服们,岗隆回答。
将现在的状况说给夏鲁鲁听时,也简单的说明过这些。[是那些家伙啊。],夏鲁鲁嘀咕后。将宝剑挑在肩上,穿过岗隆的身边走近使徒们。站到了他们面前。
[我说你们,是想让已经死了几百年的神明复活吧?]
[正是。]
使徒毫无感情波动的回答。就像只是单纯的回答问题一样。
夏鲁鲁的双眼闪出敌意的神色。嘴角嘲笑道。
[那就去那个世界见你们的神明大人吧。毫无益处的废物——]
刺耳的冲突声盖过了话语的最后部分,夏鲁鲁向后跳跃。
岗隆看见了。使徒衣袍摆动,用细腕使出了一记横扫,然后夏鲁鲁用宝剑弹回了这一击。岗隆眯细眼睛瞪向使徒。
[肆意做出这种粗暴的行为,可能会导致以后无法协助了。]
真要说那边不对的话,那也应该是先去挑衅的夏鲁鲁的错,但要是承认这点的话,就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了,牵制才是应该优先做的。
使徒们沉默了。过了数到五左右的时间,其中一人开口了。
[你说,稍微再等下,那以人类的感觉会是什么时候?]
[用不了多久,魔弹之王正往此地来。等到击退那个男人之后。]
使徒们的衣摆,就像被风吹着摇动。魔弹之王这个单词,似乎刺激到了他们感情的一角。岗隆的嘴角出现笑意。
[在意吗?那是,和你们相似的东西呐。]
[究竟指哪里?]
女性的声音提出疑问。
[我们和魔弹之王,不是完全不同的吗?难道说,你只凭都能够听到神的声音这唯一一点,就这样说吗?]
声音的主人脱去抖动的衣袍。里面出现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脸庞。
要是人类的话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在黑夜中也看的出,艳丽的黑发在眉毛上方切得整整齐齐,后面则延伸到肩膀周围。头上戴着一个模仿蝎子样式的黄金头冠。
虽然微笑着,但从她的双眼里,正放出着常人只要与之对视就会失去意识的威压感。这并不是有意而为之的。对他们来说,这是很自然的。
[那么,你自己试着去想想怎么样。也许只是戏言。]
岗隆顶撞后,女性姿态的使徒展现出要动手的迹象。
[——住手。]
但是,其他使徒发出的声音,让女性使徒停下了动作。她和岗隆之间飘荡着的一触即发的气氛也瞬间烟消云散。
消除了还未形成的争执,使徒从兜帽里注视着岗隆。
[别忘了。这片大地上有许多没有神的神殿。]
下个瞬间,使徒们的身姿变得模糊。轮廓在摇动,像是和黑暗融为了一体般。没多久,他们的姿态和气息完全消失了。
[回去了吗?]
夏鲁鲁叹了口气。他的额头渗着汗水。
[改改你那一见对方不合意就先挑衅的恶习吧。]
岗隆首先发了牢骚。夏鲁鲁苦笑着回答。
[你不也着了道吗?]
[比起只做一半,我也插一脚的话,说不定能够引出对手的某些反应。收获是有的,话说,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受到岗隆询问,夏鲁鲁不清楚他在指什么而歪了歪脑袋。
[是指在那个世界见过亚肯的事情。]
[那个啊。肯定是瞎说的咯。]
做出认真样子回答的夏鲁鲁,让岗隆哑口无言。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个世界。就我的感觉而言,就是记得死后又苏醒了过来,反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不对,慢着,我记得死的这段时间里好像见过什么东西。记不清楚了,也可能只是梦吧。]
[那么就把这常有的挖苦踹飞吧。]
面对傻眼的岗隆,夏鲁鲁露出一副坏笑。
[开始下一步行动了。让这里的骑士全员退到后方。派兵到各处奔走。]
听了国王的话,岗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谨遵旨意,陛下。]
说出来后,他切实感到。果然,自己的国王只有这个男人。
岗隆离开之后,被一个人留下的夏鲁鲁露出复杂的微笑,盯着战友之前站着的地方。
[原以为是个不用完成的约定,看来没那么顺利了呐…]
大约三百年前,夏鲁鲁和岗隆,同一个名叫科西切意的魔物战斗。虽然被逼入了苦战,但最终岗隆吞噬了科西切意,取得了胜利。
就此,岗隆获得了不死的能力。从衰老和死亡中解放了。
【吞噬了魔物的这具身体究竟会变得如何,我也不知道。】
战斗结束后,岗隆和夏鲁鲁做了一个约定。
【现在还是人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心都会变成魔物。我拜托你。如果说,真变成了我所担心的那样…】
夏鲁鲁没有忘记那个约定。随后,在他生前,二人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无用的约定。本应如此的。
——我会遵守约定的。
发出没有出声的低语。接着甩掉感伤,夏鲁鲁的双眼点燃了战意。
——不知岗隆有没有想到这个地步…。
亚肯的使徒们在自己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要是还在大海对面的话,去斩杀他们就要花一番工夫了。
(亚瑟也是这样,虽然都是反派,但只要和人类沾点边的都不能容忍魔物啊)
在自己还在这个世界的期间里,定要除灭那些家伙。
夏鲁鲁坚定了这个决定。
自夏鲁鲁发出宣战布告后的第三天中午。正在王宫的办公室处理政务的蕾琪,收到了一封书简。
那个,是半刻前造访王宫的岗隆使者所带来的东西。虽然使者请求谒见王女,但蕾琪拒绝了,作出了只接受书简的指示。
过目了书简的蕾琪,因愤怒而颤抖身体。将书简放在了办公桌上。因为拿在手上的话就可能会被撕碎。站在旁边的贞德,慌忙走近她。
[殿下,您怎么了?]
蕾琪无言的将视线指向书简。感到诧异的贞德看过书简后,绝句了。
【余是法隆 索雷伊约 路易 布兰维尔 德 夏鲁鲁。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夏天,余失去了二个儿子。雷格纳斯和巴舍拉。被称为王女的叫做蕾琪的女孩,虽然确实是我的女儿,但却是由妾所生,是她和泰纳蒂公爵勾结暗杀了雷格纳斯…】
另外还写了,法隆将岗隆称为唯一一个诚实的协助者,自己会借用他的力量,将王都从野心家的魔爪中夺回等。
【追求正义和胜利的人就集结到我的红马旗下。展示你们的勇气,发挥你们的智慧,建功立业吧。为了余和尔们。余已经攻下了朗布伊艾,获得了多数认清真相的骑士们追随,正准备向王都进军。】
最后用了这样的段落作总结。
蕾琪一言不发,咬牙切齿,碧蓝的眼瞳激动的盯着墙壁。要是开口的话,激昂的感情似乎就会爆发出怒骂。不只有自己,敌人就连父亲也一并侮辱了。已经到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饶恕的地步。
过了数到一百左右的时间,蕾琪总才算取回了几分冷静。
[朗布伊艾是否真的陷落了,去火速确认。]
贞德回答[立刻去办。],但却已经没有必要去行动了。出现一名骑士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报告,正是来告知朗布伊艾城堡已经陷落了。由骑士团长奥斯特里率领的约一千二百骑士正向王都过来,这个消息也一并传达了。
说了犒劳之词让骑士退出后,蕾琪转头看向贞德。用极度疲惫的语气说道,去将诸将叫来开紧急军议。
参加完军议回到自己房间的琉蒂,坐到沙发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朗布伊艾竟然,在一日之内就沦陷了。
想要以朗布伊艾作为据点进攻鲁提迪亚的战略,已经从根本上被颠覆了。布琉奈军队,首先必须要重新夺回城堡不可。而且,已经刻不容缓了。
既然以法隆名义的书简送到了这里。那近邻诸侯无疑肯定也受到了同样的东西。要是放任夏鲁鲁和岗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边所受的损伤就会越来越深,这对他们有利。应当尽早讨灭他们。
虽说如此,但进攻朗布伊艾无法使用攻城兵器。理由有二个。
第一,现在准备攻城兵器的话需要花时间,会让行军速度变得更加迟缓。
按照当初的进军计划,应该是从王都出发经过五日抵达朗布伊艾的。
但是,要是搬运攻城兵器的话,需要再用上近一倍的天数。再加上,敌人可能会设置各种陷阱来妨碍,要将这点也考虑进去的话,多一倍的时间也未必能完成。
还有一个是,就算攻陷朗布伊艾,因为还要使用它作为这边的据点。考虑到这点的话,就不能用攻城兵器肆意的破坏城墙和城门了。
让人吃惊的是,对此提出解决策略的人,竟然是赛安 泰纳蒂。(啊这)
他推荐,由自己代替泰纳蒂公爵担任指挥官,由于蕾琪也认可了,所以他就出席了军议,然后提出了一个方案。
[我骑飞龙穿过城墙,从内部打开城门就行了。]
赛安居然主动提出要承担这种危险的任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采用了这个提案,布琉奈军由提格尔率领的冯仑部队,和由赛安率领的泰纳蒂部队各自从王都出发,分二路朝朗布伊艾去。将此总结后,原定明天的出阵也变更为三日后。
由于城堡被敌人攻占了,虽然提格尔对军队分为二部分的方案感到消极,但赛安不肯退让,其中也有要加快行军的必要性在,最后就认可了。
——可能的话,我想亲手讨灭岗隆或者是夏鲁鲁…。
但很难吧。岗隆不是人类,夏鲁鲁的体术凌驾于罗兰,甚至能够徒手对抗持枪的米拉。而且说到底,二人是否还留在朗布伊艾都是个未知数。但即便如此,还是不想放弃。
考虑到这里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应声去开了门后,门外站着的是母亲格拉西亚。琉蒂瞪圆了眼睛。
[母,母亲大人….?]
[我有话向对你说,琉蒂。]
格拉西亚微笑着。但是,琉蒂知道,她的心中绝对没有在笑。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拒绝,就将她请到了室内。二人面对面坐到了沙发上。
[我想再确认下,你也会参加岗隆公爵的讨伐吗?]
没有套话,母亲率直的问道。她的双眼满溢着威严,让人觉得撒谎或者蒙混是不管用的。琉蒂挺起胸膛接过母亲的视线。
[当然。]
[为了帮他报仇?]
[虽然也有那个想法在,但作为宣誓效忠王家的贵族,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一员,是没有旁观王女殿下出战,放着岗隆公不管的选项的。]
大概从表情和语气中,感受到了女儿那非同寻常的决意吧。格拉西亚叹了口气。不过,这也在她预料之内,她马上调整好心情。
[我知道了。那么就在明天之前决定好婚约对象。已经预选好三人了。]
琉蒂说了句[咦?],在她还是一副吃惊的表情时,格拉西亚说出了三名贵族的姓名。一个是侯爵,二个是伯爵。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虽然没有华丽的武勋或功绩,但都有着可靠的能力,治理着从父辈那里继承下来的领地,好像没有出现过大的过错。
听完母亲的说明,琉蒂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个,母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瞬间,格拉西亚身边的威压感剧增。让琉蒂不由得缩起身体。
[作为贵族,作为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人,明明搬出了这样的大道理,但你似乎将需要增加人丁这个贵族的义务,从脑袋里忘得一干二净了呐。]
琉蒂总算是理解了母亲话里的意思。格拉西亚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传承血脉,流传家族。那是贝尔修拉克家族的继承人最重要的任务,这我说过好几次了吧。弟弟还只有三岁。要是你在下次战争中殒命,是我再婚生子,还是去找最接近直系血脉的人收为养子,只剩这二个选择了哟。]
[我明白母亲大人话里的意思,但出阵前订立婚约的意义在…]
琉蒂想尽办法逃避,但母亲却没有姑息。
[要是有了婚约,就算你死了,也能作为亲属被计算在内。光凭贝尔修拉克家族一个,是无法战胜泰纳蒂家族的。有必要尽可能的增加同伴啊。]
充满着尊敬和畏惧的想法,琉蒂注视着格拉西亚。一方面爱着自己和父亲,另一方面也能推进冷静透彻的思考,这位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但是,要和连面都没见过的对象订立婚约这种事….]
[贵族的婚约和结婚大致都是如此的。而且,这还不是因为你作为殿下的护卫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就像蝴蝶一样没头没尾的到处乱飞的错的吗?]
微弱的反驳被即刻击溃。被逼入绝境的琉蒂低下头,眼珠向上转动看向格拉西亚,努力挤出力气。
[那个,实际上,我有中意的,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母亲的表情变了,兴趣使她减弱了威压感。
[是哪位?是我认识的人士吗?]
琉蒂涨红了脸,当她将[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这个名字说出口时,母亲点点头,[啊啊….]。像是在想事情一样将视线离开了女儿身上。
[你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是相互有意的吗?]
[当,当然啦!]
不由得大声回答了。毕竟告白被拒绝这种事实在说不出口。
[虽说生在伯爵家,但领地很小,人际关系也谈不上广。但是,却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们,还有亚斯瓦尔,萨克斯坦的王族关系密切,也有足够的功勋。卖国的嫌疑也洗清了。年龄也和你同岁,没有什么麻烦的亲戚。作为对象确实无可挑剔呐。]
琉蒂不时的点着头。看来似乎无法从这里逃走了,格拉西亚的视线回到了女儿上,冷冷的告知。
[不过不行。]
[为什么呀!?]
看着叫出来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琉蒂,格拉西亚叹了口气。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也要参加讨伐战的吧。那样的话,就有四种情况要考虑了呐。二人全平安归来。二人全死。只有你回来。只有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回来。]
搬着手指,格拉西亚列举了大致的预想。
[关于第一个就不说了。问题是除它以外的。要是你没有回来的话啊贝尔修拉克家的血脉就断绝了。只有你回来的场合,也有要操心的事。其中之一就是,要找下一个对象会变得困难。]
[那是说,没有和提格尔同格的对象的意思吧?]
这随手一问,让格拉西亚露出了苦笑。
[不要在这种时候秀恩爱啊。并非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会被怀疑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之间是不是已经有了男女关系,导致你被敬而远之。理所当然吧。因为这数月间,你们是由你所组织的游击队的队长和副队长的关系。]
听了母亲的解释,琉蒂再次面红耳赤。
不顾女儿的反应,格拉西亚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就是,没有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冯仑家族,缺乏了魅力。]
琉蒂一言不发,垂下了头。这样下去就要被安排和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对象缔结违背自己意愿的婚约了。
要是不出战的话,也许可以将婚约的事情延后吧。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个教了自己许多,温柔的父亲的那份悔恨,就不能接受。
索性,先在这里假装答应母亲,然后偷偷的离开王宫会怎么样呢?
[你是在想瞒着我参战吧?]
被看穿了。
[那,那种事,我是不,不可能会有那种想法的吧……]
虽然琉蒂露出僵硬的笑容想要蒙混过去,但动摇一点也没有被掩饰住。格拉西亚深深叹了口气后,提出了一个提案。听了之后的琉蒂,因太过吃惊而绷紧了表情,视线落在了双膝上。
[话说回来,这就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琉蒂对母亲的话感到纳闷。她究竟想要说什么事呢?
[虽然我没有向你说起过,是我先向拉修罗告白的哟。]
[说起来,我从父亲大人那里听说了。]
琉蒂对着母亲扑哧一笑。格拉西亚仿佛全身颤抖似的点了点头。
[在我的人生里也有过争个一、二的长久纷争。我以身份之差的理由遭到持续拒绝。到了让他能听进话就用了半年,接受我的心意又花了三年,得到回答另外又是二年。【希望请不要戏弄我了】,这话都不知持续听了多少回了。]
[我也觉得父亲大人会持续拒绝的。]
父亲虽然有能够胜任纳瓦尔骑士团团长的实力,但却出生平民。和作为血统纯正的贵族,公爵家的女儿并不相配。
[但是,我也确实没有看看错吧?]
格拉西亚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当然,拉修罗也并非什么都没做。接受了我的心意后,不想让我被人说闲话,他为了不辱公爵家继承者之名而尽心尽力。要是你有了思念之人,那就尽力而为吧。]
琉蒂的视线再次落到膝盖上。她的心中翻滚着无数的感情旋涡。
军议结束后,提格尔去了浴场。因为他想要独自思考下。由于用了不少时间,热水完全变温了,但即使这样也让他心情很好。
——居然,决定让我和赛安卿率领各自军队了啊。
想到去年春天攻打墨吉涅那会儿,让人感到世事无常啊。
虽然对于赛安有着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成见,但他的提案确实有着可行性。而且,从赛安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有着绝对要做到的强烈意志。那就应该信赖并协助他吧。
——还有,艾莲她们能够为我们留在王都也让人感激。
只要有她们和罗兰在,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应该都能保护好蕾琪吧。
当他开始考虑到关于朗布伊艾的进军方面时,入口处的地方传来了声响。
——是谁进来了啊?都那么晚了。
放眼看去。昏暗之中可以窥见一个人影。身高比自己矮。那个人影从入口处一直注视着自己,然后大步走近过来。
提格尔目瞪口呆。人影正是琉蒂。虽然身上缠着厚大的布遮住了胸部到大腿的一半,但从身体浮现出的轮廓看来,能够看出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含羞默默的表情也好,锁骨和胸口,从胸部到腰际的曲线也好,煽情的让人不由得咽下口水。
[提,提格尔],绷紧了表情发出高亢的声音,琉蒂叫唤了提格尔。
[我是来帮你搓背的。快,请吧。]
双手叉腰,用力踩着地板,挺起胸,说的就像宣战布告似的。提格尔呆呆的望着她。他只能想到这大概是什么玩笑,恶作剧之类的。
保持着相互对视的状态,过了大约数到十左右的时间。尴尬的沉默随着琉蒂的一声喷嚏被打破了。
[琉蒂还没有泡过澡吗?我这就出去….]
想要用这种解释找个台阶下,提格尔准备站起来。但是,却马上重做打算,再次将肩膀浸入了水中。琉蒂的姿态,让他身体的一部分产生了强烈反应。要是用手遮住股间离开浴场的话,果然会非常羞耻。
提桶放在了远处。正当他纠结该如何是好时,琉蒂行动了。布掉落到地上,身体毫无掩饰的进入了浴池。就如字面意思,她的一切全被映入了眼帘,提格尔混乱了。身体变得热起来,渐渐无法动弹。
琉蒂喘着粗气,拨开水走近提格尔。
[那,那么,提格尔,怎么做呢?反过来,你来帮我洗背也可以哟。]
提格尔紧闭双眼,跪着拨开水绕开琉蒂。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从这里逃走。但是,眼睑里面已经烙上了琉蒂白皙的裸体。因此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他感到右手接触到了浴池的边缘。提格尔的左手遮住股间,微微睁眼一口气站起来。琉蒂的脸到了面前。她早就离开浴池了。
[好了,提格尔,死心吧….]
琉蒂向提格尔伸出了双手。提格尔反射性的后退,她就再次踏进浴池。接着,脚下一滑。
提格尔立刻朝琉蒂伸出手。溅起了盛大的水花。
[没,没事吧,琉蒂。]
在浴池边缘,坐在比底部高出一截的地方,提格尔接抱住了她。
琉蒂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身体。虽然脸上变得很热,但提格尔凭着理性放琉蒂躺下。然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左手正贴着她的乳房。当他想要拿开时,琉蒂却抓住了提格尔的左手。
[多感受下我吧,提格尔。]
琉蒂面红耳赤的笑道。向她的胸口看去。形状优美的乳房被水浸湿,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妖艳。那中央有个淡红色的突起。
[说起来,以前也被你这样救过呐。十四岁那时。]
琉蒂微笑道。提格尔的脑海里重现出了当时的光景。
四年前,二人正在故乡的河里游玩时。在浅到还未没过膝盖的河里,琉蒂的脚下打滑了。提格尔立刻抱住了她,二人一起倒了下去,从头到脚全身都湿透了。
类似的情形,在十岁,十一岁时也有过。那时他们相互对视后,就会天真的笑起来。不过,十四岁的时候就不同了。因为二人都已经成长了。
紧贴在身的湿衣服所浮现出来的身体轮廓。让人感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提格尔也好,琉蒂也好。感到的不止有羞耻。那时,提格尔在担心她的同时,另外也涌出了想要抱紧她那纤细身体的想法。
走神想着以前的事情,左手正在活动。五根手指抚摸着琉蒂的乳房,像是确认柔软程度般的揉挤。琉蒂哽咽了一声。
这声音让提格尔如梦初醒,挥开了琉蒂的手慌忙站起。
[抱,抱歉……!]
但是,他的焦躁和动摇,立刻被其他的焦躁所取代。琉蒂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股间。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安分的主张自我的那个,因为抱着琉蒂的缘故,涌现出了更多活力。
提格尔慌忙跳出了浴池。虽然想顺势离开浴室,但走了二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自己和琉蒂二人在浴场的事情被他人知道的话,就糟了。而且,琉蒂的行为也显然太过古怪。
之所以能够考虑到这点,也许是因为他离开了水里吧。
以背对着她的状态,默默等待她说出事情的缘由。
过了一会儿,她挤牙膏似的一点点说了出来。
作为让她参加讨伐岗隆的条件,格拉西亚要求女儿去完成一件事。就是在出战之前,和提格尔成为恋人的关系。
[格拉西亚阁下她,为何提出这种条件…?]
[大概,是为了让我放弃才说的。]
提格尔懂了。也许从女儿的态度里,格拉西亚看出了提格尔和琉蒂并非是恋人关系。因此,抓住了琉蒂的小辫子。
虽然很不高兴。但他却没有生琉蒂和格拉西亚的气。因为这对自己来说也是非常刺耳的话。
传承血脉,延续家族。可以说是领主贵族的义务。但是,要是真如提格尔所期望的那样,让他和米拉结婚,根据情况,也许他就无法完成那个义务了。
提格尔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迪安。但是,迪安才三岁。在今后,要是能健康成长的话,也能让他继承父亲的家业吧,但现在还决定不了。
——我的事先不管。
现在应该先处理琉蒂的问题。
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她不管。提格尔摇了摇头重新切换思考后,转向了她。虽然想要对垂着头的琉蒂说些什么,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那个,怎么说呢,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琉蒂抬起头。嘴边浮现出愉快的笑容。
[你是喜欢我的吧?]
[这个啊,真要说的话还是喜欢的吧。]
他对此只能承认。也许考虑到为了自己和米拉的话,就算是撒谎也应该说不喜欢的,但他不认为那样是对的,而且那种谎言也会被马上看穿的吧。
[既然如此那你选择我和米拉两个不好吗?我并不仅仅是出于母亲大人的要求才顺势来的。我自身也想要这样做。]
最后的话,让提格尔动摇的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取回了想要抱紧她的意愿。
琉蒂就是这种女孩。
不是渴望自己被选上,而是渴望自己也能被爱。
对于她专一的思念,自己必须做出回应不可。
[而且,说道有力贵族的话,有二、三个妻子的人也不少呀。虽然正室只有一个,但我不拘泥这个。另外,也有迎娶爱妾来作为一个政策的场合存在。](你要是开了这个头,那应该就不是仅二、三个能打住的!)
[虽然我知道这些,但我却没有那么想得开。]
[是这样吗?不,我不是想要侮辱你,但一旦转变成这种立场的话, 那不是就应该好好的接受应当要接受的东西吗….]
[我也不觉的是侮辱,但感觉对我期望过高了]
提格尔耸了耸肩,这时,琉蒂改变了视线。
[但话说回来,男人的象征,居然会成长到这种地步呐。]
提格尔无话可说。
不过,沉重的空气缓和了下来,也许勉强起到了安抚作用。
回到自己房间的提格尔,点燃烛台后,开始护理起了黑弓。
使用鞣过的鹿皮擦过弓干后,涌起了想要出去狩猎的冲动。他突然想到。
——我至今为止都是向爱丽丝祈祷的…。
既然使用的是这把黑弓,那就应该想蒂娜法祈祷才对吧。捕获猎物这个行为在多数场合下,就是一个赐死的行为,这点也符合了女神的职权。
以前的事暂且不提,现在他对蒂娜法献上祈祷这事已经没有了抗拒感。但是,从学习弓箭起到现在十数年,提格尔一直持续歌颂着爱丽丝的名号。明明没有对爱丽丝有什么忌讳感,突然改变对象也会让人困惑。
虽然他考虑过在使用黑弓时以蒂娜法之名,使用普通的弓时就以爱丽丝之名歌颂,但却可能会在紧急时刻弄错。索性暂且先放着吧,但以举棋不定的状态出去狩猎的话,就会没有准头了。
——歌颂爱丽丝和蒂娜法的名号吗…?
歌颂复数神明也是常有之事。要是习惯了的话也就自然会消除违和感了吧,至少肯定比只歌颂其中一个要虔诚。
这样想着,提格尔决定暂且先这样说服自己。
翌日早上,提格尔和琉蒂一起,造访了住在王宫一室的格拉西亚。
格拉西亚笑着迎接了二人,邀请他们坐到沙发上。提格尔打完招呼后,愧疚的切入了主题。
[其实我,和琉蒂艾娜阁下并非是恋人关系。]
果然是察觉到了吧,格拉西亚完全不显得吃惊,点了点头。
[真是遗憾,要是对象是你的话,我想是可以将我公爵家托付给你的。]
[在下愧不敢当。],提格尔说完低下头。、
[另外,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请您无条件的,允许琉蒂艾娜阁下参加战争呢?]
格拉西亚眯细了眼睛。也许是接受了挑战,她露出看似愉快的笑容。
[虽然我想说不行,但暂且先听下你的理由吧。]
虽然她语气平静,但却带有威严。她虽然没有踏足过战场,但却是生于公爵家而历经了数次激烈政治斗争的贵族。
提格尔发自内心感到,还好自己不善演技。原本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凭借花言巧语就能说服的对手,所以确信拙劣的手段一定会被瞬间击溃。
[因为琉蒂艾娜阁下她,对于这次的战争是无可或缺的。]
[具体怎么说?]
[作为战士的强悍,能提升士兵们士气的指挥官能力,并肩作战时给人的安心感,能够托付全局的信赖感,她有着那些能力。我从初春时就和琉蒂…琉蒂艾娜阁下一起行动,受过她无数的帮助。]
[我想那些都不是只有琉蒂才能胜任的职责。说起能力的话,不也还有其他人能做到吗?]
听了格拉西亚带有挑衅的询问,提格尔摇了摇头。
[一一对应的话,也许确实能找到可代替的人选。但是,能够独自够做到以上全部的人,那就没有了吧。要是缺少琉蒂艾娜阁下的话,胜利的可能性也会变得十分渺茫。我是这样看的。]
格拉西亚用视线催促他继续说。提格尔在沙发上重新坐正后,继续说道。
[对巴舍拉的战争,事关王家的存亡。这次的战争,关系到王国的存亡。自己的目的是夺取国家,这出自夏鲁鲁之口。虽然无法想象他打算如何做到,但布琉奈却无疑会有一场重大变故。要是输了这场战争的话,就没有现在的布琉奈了。]
[确实。而且这不是只靠贝尔修拉克家族或冯仑家族就能解决的了的。]
格拉西亚的视线转到琉蒂身上。琉蒂挺直身板接下母亲的视线。格拉西亚对这个态度回以微笑,再将视线回到提格尔上。
[我明白你无路如何都想带琉蒂去了。哪怕能够提升到些许胜机的话,那就不用客气的随意使唤她吧。但是,无条件是指什么呢?是不是不想在出战前和他人定下婚约这事呢?]
[和他人定下婚约这事,对现在的琉蒂艾娜阁下来说,只会成为一个负担。而且,当我们在这说话的时候,状况也在时刻改变。不知道比起王女殿下,选择追随法隆王的会有多少人…]
只要看了给蕾琪的宣战布告,就能轻易想到敌人是想借用法隆王的名义召集同伴。要是在蕾琪和岗隆之间选,那就不会有人选择做岗隆的同伴了。但是,要是变成蕾琪和法隆王之间的话,肯定会出现选择法隆的人。
[看来是我的格局小了啊……。这点必须要向你表示感谢了呐。]
格拉西亚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的过失。要是作为婚约对象的家族里,出现了追随法隆王的人,因过急于订立婚约而判断失误的贝尔修拉克家族也会免不了会被殃及池鱼吧。
[您请不要在意,我想格拉西亚大人的考量,也全是出于为了琉蒂艾娜阁下和贝尔修拉克家族。]
提格尔为了安慰她这样说道。要是拉修罗还健在的话,格拉西亚一定不会如此拘泥女儿的婚约。这样看来就无法去责怪她了。
不过,看来没有必要担心。她马上转换情绪想到了其他方面,双眼露出愉悦的神采。
[以婚约作为诱饵,说不定可以将想投敌的人揪出来呐。]
该说不愧是公爵夫人吗。提格尔也好,琉蒂也好,都哑然了,无法马上接话。而格拉西亚窥探了提格尔的表情后,又提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提案。
[这样如何。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当我的养子怎样?]
[母,母亲大人,你突然说什么啊?]
琉蒂情不自禁站起来嚷道。格拉西亚淡然的回答。
[将优秀的年轻人迎做养子是很正常的吧。而且理由也很充分,要是成为贝尔修拉克家族的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援助哦。]
[这….承蒙您这样抬举我,但我愧不敢当。]
尽量以不失礼的态度,提格尔低下头。他充分了解大贵族的强悍。[遗憾呐。],格拉西亚爽快的作罢了。
[那么,我们稍微改变下话题吧,由于事故或疾病导致脸或身体负上严重的伤残,因此让婚事或婚约告吹这种事情,你们应该听过吧?]
[的确是的。不仅仅只限于贵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唉唉。因此提格尔布尔穆德卿,你的责任感应该能让我期待吧?]
没有理解格拉西亚话里的意思,提格尔皱了下眉。
[请问您言下之意是?]
[你想要带琉蒂上战场。又不想让她订立婚约。既然如此,要是琉蒂在战场上受了让人惨不忍睹的伤残,那责任应该由谁来背负,我必须要考虑到这点。]
提格尔一时语塞。格拉西亚说的话是合乎道理的。
[比如说,在肚子上负了伤吧。就算平常能用衣服掩盖,当琉蒂哪天和中意的人士结婚时,应该会让那位人士看到伤口的吧….也许会以此为由导致关系破裂。我要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她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提格尔就不能不回答了。
[我明白了。要是琉蒂负了伤,就由我来负责。](有插旗的感觉)
[很好,那我就期待着你的责任感了。]
格拉西亚从沙发上站起来后,用双手抱起靠在墙上的被布包着的东西。交给了琉蒂。
琉蒂拆开包装后,里面出现的是一把剑。
黄金的护手配上青色的宝石,卷曲的刀身由黄金和白银构成,描绘出独特的轮廓。虽然看上去比起武器更像是装饰品,但却能让人感到普通的剑所不具有的强悍力量。
试着挥了挥后,感却很轻。不对,只有用于挥动所必要的重量。
[是拜托迪吉雷师傅做的剑吗?]
对于提格尔的询问,琉蒂点了点头。这样就能和持有杜岚塔尔的夏鲁鲁对战了吧。可能对岗隆也有效。
[要取个什么名字吗?],格拉西亚问道。
[我已经决定好了——就叫【誓约之剑】。]
带着无可动摇的决心,琉蒂答道。是她发誓要用这把剑斩杀岗隆而得来的名字。
[非常感谢您,母亲大人。]
将誓约之剑入鞘,琉蒂向母亲低下头。格拉西亚对二人说。
[送一句我喜欢的话给你们吧。——只要不放弃就没有结束。]
提格尔也认为,正是如此。一路走来,严酷的现实曾无数次的摆到眼前。尽管如此也不曾放弃,持续向前。因此,才有了今天。
这场战争,也要永不言弃。提格尔再次坚定了他的决心。
当二人向格拉西亚道谢后准备离开房间时,格拉西亚叫住了女儿。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能否请您先在门外等上一小会儿。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像贝尔修拉克家族这样的大贵族,总有几个不能被他人听到的事情吧。提格尔向她行了一礼后,走到了走廊上。
然后,过了不到数完一百左右的时间,琉蒂出来了。她的表情浮现出无法彻底掩饰的动摇。对此感到担心的提格尔问道。
[不要紧吧?好像是十分沉重的事情啊…]
[没,没有,没关系!什么问题也没有!]
琉蒂红着脸,大幅度的甩动双手。虽然这反应让人更加在意了,但也很难再深入询问下去。
[知道了。不过,请不要一个人扛着。我也能听你倾诉的。]
听到提格尔这样说后,琉蒂傻眼的轻轻瞪过去。
[你以为是因为谁啊……]
这句低语,让提格尔越发在意了,并肩走在走廊上时曾几次询问琉蒂,但她都是气呼呼的别过头不作答。
在阳光直射下的训练场一角,有二名男女面对着。
是琉蒂和罗兰。琉蒂的双手各自握着平时使用的剑,以及誓约之剑,罗兰则用双手拿着一把随处可见的大剑。
[那个,就是将巴舍拉的剑重铸后的产物吗?]
视线看向誓约之剑,罗兰微笑着。琉蒂则回以不服输的笑容。
琉蒂向地板一蹬。挥舞左右的剑,向罗兰砍去。罗兰准确的读出了二把剑的轨道,退了一步半后避开了斩击。琉蒂顺势向前缩短距离,向着和刚才不同的轨迹挥剑。
清澈的金属声响起。罗兰使用大剑的刃部,将琉蒂的剑弹了回去。
[这边要是完全不动的话,就没有训练效果了。]
低语的同时,罗兰做出动作。绕道琉蒂的右侧挥出大剑。琉蒂立刻滚向地面避开这一击。(说的我想玩老头环了)她判断要是拿剑去挡,就会因耐不住冲击而失去平衡。
[要是不马上起身,那就只会将自己逼入绝境哦。]
在琉蒂起身时,罗兰猛烈的突击。不是想要斩击,而是打算用身体去冲撞。琉蒂没有逃开,用左右的剑向罗兰的大剑斩去。
伴随着冲击,琉蒂的身体被弹飞摔到了地上。不过,琉蒂立刻站了起来,握好二把剑。罗兰虽然握着大剑,但却停在了想要冲撞的地方。
[先到此为止吧。]
将大剑挑在肩上,罗兰说道。琉蒂用拿着剑的右手撩起前发。
[脱臼的肩膀还疼吗?]
[稍微有点。不过——]
罗兰向挑在肩上的大剑剑身看去。虽然上面充满了细小的损伤,但还有一道尤其锐利的口子。
[要是继续下去的话,这把剑可能要折断了。看来迪吉雷阁下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啊。]
听了罗兰的话,琉蒂开心的点点头。誓约之剑很轻,也很锋利,就算用单手挥动也不会被甩出去。虽然不知道对岗隆是否管用,但在战场上无疑会十分好用。
[不过,你同时使用二把剑又是为何?这种作战方式你以前没做过吧?]
对于率直提出疑问的罗兰,琉蒂认真的答道。
[用常规方式的话,剑刃无法触及。]
[原来如此。],说完,罗兰的表情理解似的缓和了下来。
[那么,再多锻炼下体术比较好吧。虽然我和琉蒂艾娜阁下的体格不同,但基本的部分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非常感谢。]
二人再次正面相对。只不过,没有用剑交锋的意思,双方互相慢慢挥动着剑,研究着姿势和动作。
当天开始黑时,罗兰提议,[就到这吧。]。这时,二人都已经满身是汗了。衣服贴在身上。
[我还能继续。]
[让身体休息也是很重要的。更何况,你还去战场的。]
听出罗兰训诫似的口吻,琉蒂也不太好再我行我素。深深低下头,表达了谢意。
出战前夜,赛安造访了父亲泰纳蒂公的房间。他是突然被叫去的。
大概是要激励自己,言行要和泰纳蒂家族的人相符吧。虽然赛安是这样想的,但稍微有点不同。因为父亲他,准备了葡萄酒。
[喝吧],简短说完的同时,泰纳蒂在递出的银杯里倒入了赤色的液体。赛安感到疑惑,只能畏缩的低着头。
——上次和父亲二人这样喝酒还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啊。
大概有半年了吧。总之父亲很繁忙。
将银杯贴到嘴边时,悄悄观察父亲的样子,突然自己的名字被叫了。赛安不由得挺直身板。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不管听到什么内容都先在心中做好准备,但父亲接下来的发言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相信妖术吗?]
赛安没得立刻回答。看似和妖术这类东西无缘的父亲,居然提出这种问题,这让他无法理解。
要是平常的赛安,不管被父亲问及什么,立刻就会寻找能让父亲中意的回答,但这次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惊讶,让他没能这么做。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妖术,虽然至今为止曾想过那到底是什么。]
去年春天,在攻打墨吉涅的时候,服从泰纳蒂公的地龙们不知被什么东西一头不剩的全杀害了。
就算赛安学会骑飞龙到现在过了一年半,越是感受到龙的强悍,他就越是在意,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杀死那些地龙们。
虽然结结巴巴的,但赛安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泰纳蒂严峻的表情一点没变,默默的倾听。听完之后,小声的呤叫了下。
不知是不是听上去畏缩的发言惹得父亲不开心了,赛安流出了冷汗,泰纳蒂却低下头,[抱歉],致歉了。
突然的道歉,让赛安感到困惑。抬起头,泰纳蒂公解释道。
[有传言说岗隆会使用妖术。我自己,也亲眼见过几个只能让人想到是妖术的东西。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我还是推举你去做指挥官,也许是个错误呐。]
泰纳蒂之所以会推荐赛安,虽然有想要给儿子机会的想法,但还不仅限于此。还有着对提格尔的对抗心。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也绝对不能逊色。
但是,要是赛安因此殒命的话,泰纳蒂就永远会后悔下去吧。
[您在说什么丧气话呀?父亲大人。]
探出身子,赛安说道。
[要是敌人有妖术的话,我也有飞龙。特别是那个飞龙,是个能从刚才说到的攻打墨吉涅的厄运中幸存下来的强悍家伙。这次的战斗也定能活下来的。]
得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赛安觉得紧张的同时也感到开心。所以,他不希望因这些事而被道歉。
[这样啊。也是啊…]
泰纳蒂以以往没有的温和表情点了点头。将银杯一饮而尽。
[赛安啊,你不一定非要考虑泰纳蒂家族的事。首先先建立你自己的武勋吧。]
赛安用力点了点头。
在可以说得上夜深之时。琉蒂造访了米拉的房间。
对于理所当然没有好脸色的米拉,琉蒂先低头致歉。二人都穿着薄薄的睡衣。
[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希望如此吧。要是这个点来只是为了唠嗑的话,会让人很困扰的。]
虽然发着牢骚,米拉还是将琉蒂请到了房间里。加上夜深的关系,因为没有水,也就没有红茶。
琉蒂做到沙发上,看向坐在床上的米拉。以严肃的表情盯着她。
[米拉,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能和我联合作战吗?]
[指什么?]
米拉皱紧了眉。琉蒂轻轻吐了口气。左右异色的眼瞳充满精神。
[你,喜欢着提格尔吧。]
米拉眨了几次眼后。还以为她想说什么呢。
[我也喜欢提格尔。](现充名场景,修罗场)
[知道。]
米拉的语气变得有愣。不过,她想起了刚才琉蒂说的话。能否联合作战,她是这样说的。
[还有其他,喜欢提格尔……或者以他为目标的人在吗?]
想起了和索菲的对话。考虑到现在提格尔所处的立场,就算有出现前来搭讪的诸侯千金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大半会带有政治目的,但也许真的会出现一个二个对提格尔有意思的人。
然后,琉蒂点了点头。对此,米拉歪了歪头。
别看琉蒂这样,也是贝尔修拉克公爵家的千金。凭借家里的权威能和她对抗的也只有泰纳蒂家族这种的,这样看来,大部分诸侯应该都会放弃提格尔的。
那样的琉蒂居然会请求自己的协助,竟然有此等强大的对手在吗?
正当她猜想着会是谁呢,琉蒂开口答道。
[是蕾琪殿下。]
房间里充满了沉默。
米拉诧异的盯着琉蒂。立刻吞下了想要大声叫出来的冲动,这点也许可以得到赞赏了。
——骗人的吧….!?
作为这个国家统治者的少女,居然对提格尔有好感吗?
但是,听过此言后,她想到了某些细节。在决定给诸国谢礼的会议上也好,在自己招待红茶时也好,蕾琪都对提格尔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好意。米拉将那些表现,看做是她出于对拯救了布琉奈的英雄的信赖,也许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真的吗?]
[我从母亲那里听说的。母亲通过和殿下的对话,似乎察觉到了这个。]
米拉的心中不安涌动。这下可是非常棘手了。
[据母亲所说,殿下会在战争结束以后,给与提格尔某种程度的地位并使其留在王宫,看来是想借此加深彼此的关系。明年春天,预计要在望珊奴举办祝宴。]
米拉吞了口气。这样下去就是最坏的展开。会在自己无能为力的地方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这大概连提格尔也无法拒绝。那可是出于作为统治者的王女要求。要是拒绝的话,就要有离开国家的觉悟。然后,考虑到阿尔萨斯和家族的话,他做不到这些的。
琉蒂继续说道。
[殿下她,似乎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察觉出对提格尔有好感了。]
[你说八年前,是那个狩猎场的事情吧。但是,提格尔对此的态度是…]
说到这里,米拉注意到了认知上的偏差。
在提格尔看来,狩猎场的事件,就是一场和王子二人之间的嬉闹。就算之后得知了王子其实是王女,也不会再有什么特别感情。
而另一方面,对蕾琪来说,那是有个奇异的男孩子让她看到了新发现。
——要是让我国陛下得知这事的话…。应该会命令我收手吧。
战姬和王女抢男人这种事,实在是离谱。
[所以说,我才问你能不能和我一同联合作战。]
琉蒂探出身子继续说。
[我在这个国家里,能争取时间。但相对的,我们就二人共有提格尔吧。](怎么感觉有点离谱了,还是大战前夕)
米拉呻吟一声,要驳回这个提议需要勇气。
[让我稍微考虑下。]
这个回答已经让她竭尽全力了。
在一个连一丝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的黑暗森林中,蹲着某个巨大的东西。
是龙。虽然体格几乎和地龙相同,但却比地龙大了二圈。覆盖住身体的鳞片呈铁色。与众不同的是,它的额头纵向开裂,里面可以窥见血色的眼珠。
它并非是龙,而是魔物。名叫德雷卡巴库。
德雷卡巴库伤痕累累。脸和背部刻有几处深深的伤口,还有相当多的鳞片被剥落。头上的犄角有龟裂,爪子也折断了几根。这是和岗隆战斗所负的伤。
忽然,之前一直如巨石般一动不动魔物,身体微微动了下。他留意到了有什么东西真在接近。
黑暗中出现的是,一个人类。穿着黑色袍子,兜帽遮住了眼睛,脸上带着面具。只能从身体轮廓看出是一个女性。
这个女性也是魔物。名叫丝梅。
丝梅走到德雷卡瓦库的面前,用看不出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被打的真惨呐。]
[科西切意借用了异声之力。]
德雷卡瓦库淡淡的答道。科西切意指的就是岗隆。
三百年前,岗隆和叫做科西切意的魔物战斗,将之吞噬到了自己体内。因为这个缘故,魔物们把他称为科西切意。
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丝梅确认似的问道。
[异神….是指大海对面的神吗?]
[恐怕是亚肯。在科西切意附近的家伙们,就是他的眷属——使徒吧。]
亚肯是支配冥府的神,在邱雷涅王国受到信仰。传言他的姿态酷似蛇,但真实的姿态德雷卡瓦库和丝梅都不知道。
[使徒他们,为何会和科西切意联手?]
丝梅歪了歪头。这是无意识的动作。
[变得像人类一样了啊。],德雷卡瓦库笑里带着几分轻蔑。还没在丝梅开口之前。龙姿态的魔物继续说道。
[使徒们的目的,就是让亚肯在地上复活。]
[原来如此…。来此地是因为这个原因。]
让蒂娜法降临于世,是丝梅她们的目的。为此,她们实行了必要的措施。让人类互相残杀,流下大量鲜血,筑成尸山,以此作为供奉给女神的祭品。让这个大地慢慢变成,符合能够完成女神降临仪式的地方。
这个事情,让岗隆告知给了使徒们。
——在墨吉涅王国那时,没能抓到那些家伙们的动向是个大疏漏呐。
丝梅化名阿吉 德哈卡,作为占卜师潜入了墨吉涅王宫。为了引发墨吉涅和其他国家冲突,或者引起内乱而暗中活跃。
但是,丝梅却没有注意和墨吉涅有外交往来的伊芙丽基亚或邱雷涅等国家。她原以为和蒂娜法的降临无关。要是当时警戒他们的行动,也许能够更早的察觉到了。
总之既然知道了使徒们的目的,那关于他们和岗隆之间的交易,丝梅也能够推测出来了。
岗隆是为了让亚肯复活而帮忙的。
作为回礼,使徒们让三百年前死去的人类复活。这其中还有通过人类来测试复活法术的力量这一目的在。
[既然让人类复活了,那接下来就是神了吗?]
丝梅自言自语的嘀咕。要是亚肯在地上复活,就不能进行蒂娜法的降临了。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他们。
然而,丝梅语气平稳的告诉德雷卡瓦库。
[我去看看状况。]
[我以为,你这家伙也渴望着女神的降临。]
提出这样的质问时,德雷卡瓦库的语气并没有显得意外。丝梅答道。
[使徒们,也许就是我们所期望的魔弹之王成型后的形态。]
布琉奈的人类们自不用说,魔弹之王和战姬也好,都想要打倒岗隆和使徒们吧。当代的魔弹之王——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冯仑看上去成长的很不错,但还没有最终完成,丝梅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怎么办。到伤口完全愈合为止,还需要用上些时间吧。]
听了丝梅询问,德雷卡瓦库理所当然的答道。
[见机让科西切意入眠。使徒们也不能放任不管。]
[别做勉强的事。现在已经只剩下你我,还有科西切意了。]
丝梅背对他,静静的走去。德雷卡瓦库对此毫无反应。
使徒们的存在固然是个麻烦,但德雷卡瓦库能将意识投入到他们身上也算是个好事。在此期间,自己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要是拿不到让女神降临的容器的话。
至今为止的魔物们,都想让蒂娜法降临到魔弹之王的肉体上。因为通过黑弓可以和女神接触的魔弹之王,具备足够的资格作为神明寄宿的容器。
但是,就算不是魔弹之王,只要有着强大心灵的人也能成为容器。
丝梅就是打算,去寻找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