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因为开幕的宣言而喧闹了起来,而克罗等到这欢欣的声音逐渐平息后再度开口:
「……六王祭会持续七天。除了最后一天外,其他六天都是由我们六王各自筹划的庆典。顺序是……战王、界王、死王、龙王、幻王,然后是我。也就是说,今天是由战王梅基德所准备的祭典」
克罗在这里说明了顺序……不过,在邀请函上本就写有顺序,所以我在此之前就已经了解了。
虽然和我这种七天全部都要参加的人没什么关系,但像是菲尔大夫那样不方便全程参加的人,就会根据这个来挑选时间。
「……顺便一说,顺序是抽签定的」
「原来如此」
……果然六王彼此关系都很好啊。
我对爱丽丝的补充说明点了点头,随后台上的克罗走了下去,换成梅基德到了台上。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说明」
既然今天的祭典是梅基德的提案,那么由他来做说明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唔~梅基德的方案的话,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是战斗以外的内容,我相当不放心……
「我的祭典的主题,嘛不用说你们也知道的就是『战斗』啦!」
你看吧。不如说要是有除此之外的东西那才叫人惊讶呢。
「嘛,不过也不用太过认真对待。基本上就是普通的祭典而已。只要享受就好了!」
唔~嗯。嘛,虽然梅基德看起来是那个样子,但也是会考虑很多的,应该不会变成惨剧吧。
「要啰里巴嗦地解释太麻烦了所以就简单地讲吧。这个都市的所有地方都准备了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每个设施都有我的一名部下呆着。只要达成了那些家伙设定的通关条件,就能拿到一枚印章……集印卡本身会在第一个去的设施那领到」
唔~嗯。因为没怎么去过所以只是想象……或许就和游乐园的集章巡游一样吧?虽然实际上要取决于每个设施具体的内容啦,但感觉应该挺有趣的。
「啊啊,放心吧。不是所有的设施都是战斗相关的。也有像是猜谜啊运动之类的。有考虑到小鬼们来玩也没问题。然后,集到的印章可以在位于这个广场的交换所兑换物品,虽然一个章也能换东西,但当然是收集的越多,能换的东西就越好。听明白了嘛?不会说第二遍哦?」
怎么办。感觉似乎是能普通去玩啦……只要通过运动和猜谜来收集印章,然后就能按照数量来兑换奖品。嗯,只要无视掉战斗类的项目就好了吧……就算是我也能充分享受。
「啊啊还有,我的部下们负责所有的设施,也就是说……当然有『战王五将』。那些设施『只有战斗』,当然也会按照参加者的强弱对战王五将做出相应的限制。只要赢过战王五将,就能得到一枚超大号的印章,集满五个之后……嘛,也就是说,赢过战王五将全员之后,就来中央塔吧!赐予那家伙『与我对战的权力』!」
「……」
四处都响起了粗野的欢呼声,嘛,和我没什么关系。毕竟是战斗类的嘛。我可是被梅基德称为史莱姆等级的啊。
所以,和我一点关系都……
「哦哦,对了!喂,『快人』!你绝对要打败所有人然后到我这来啊!?这是雪耻之战!」
喂!?这,别拿手指着我这边来指名我啊笨蛋大猩猩!!我这不是成了目光焦点了吗!?不,在此之前……什么鬼啊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为什么会叫史莱姆去打倒干部啊!?
「开始就先去巴克斯那吧!我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知道了吗?快人,一定要去啊!」
「……」
「哎哟,话题扯远了。嘛,就是这个感觉了。当然游乐设施之外的店铺也有,好好享受吧!!」
听完梅基德的说明,周围再次包围在欢呼声中……但我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只能张着嘴,傻站在原地发呆。
梅基德结束说明之后,各位六王按照顺序分别介绍了各自的方案,然后开幕式便结束了。
接着,我就和莉莉亚她们汇合了……
「……不愧是你。宫间先生,能被战王大人亲自指名,真是十分令人羡慕」
「……那么我很乐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露娜玛丽亚你替我去好了」
「哈哈哈,您可真会开玩笑」
这个废物女仆挂着一副生龙活虎的表情……看到我运气不好就这么开心吗……
「快人学长,加油啊!我和葵学姐就去普通的运动区域玩了」
「我会为快人祈祷平安的」
「……你们两个,真是学会了啊」
遇到麻烦事就马上抛弃对方……对于这两位同乡学妹的成长,哥哥我都快感动得哭了。
「呃,根据幻王殿下的观光指南……巴克斯阁下所在的位置……好像是广场的北侧啊」
「那么,大家一起过去看看吧?」
齐格看着爱丽丝做的观光指南小声说完,莉莉亚便建议我们所有人都往那边去。
我以为第一个地点大家会和我一同前往而稍稍松了口气,但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
菲娅和雷从齐格的后面窥视着观光指南,脸上浮现出察觉到什么的表情。
「稍微等一下,小齐格。这里写着注意事项……」
「让我看看……上面写着『向战王五将挑战至少需要集齐十个印章,但持有黑级邀请函的人可以无条件进行挑战』」
「……」
居然有限制!?而且还贴心地把我放到例外去了!
「……唔~。那机会难得,随便逛逛收集点印章之后再过去如何?」
「……大小姐,我有个提案,先让『宫间先生一个人去那边看看』如何?」
「露娜?」
「特意指定巴克斯阁下那里为起点,可能是有什么说明或者是传话要告诉宫间先生吧?让对方久等不太好,让宫间先生先过去听听对方要说什么比较好。只要不直接进行挑战,等我们来就好」
「原来如此……快人,你怎么说?」
我能理解露娜玛丽亚的话,既然都特意嘱咐最开始先去巴克斯那里了,可能真的是有什么原因吧。
因此我先过去,等莉莉亚她们收集完印章再过来应该是最好的方案了。
「……诶诶,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过去了」
「主人?本人不参与游乐设施也没关系,如果可以的话,直接陪您过去行吗?」
「不用的。机会难得,阿尼玛也享受一下活动吧」
「……我明白了,如果主人这样吩咐的话」
我同意了自己先过去,而阿尼玛担心地提出想跟我一起去,她的这份心意让我很高兴,但我希望阿尼玛自己也能好好地享受祭典,毕竟就算我单独过去应该也不至于被抓来吃了之类的吧,所以我就回答她说不用了。
接着我就和大家分开,先向巴克斯等待着的设施走去。
* * * * * *
「哦哦,你来了啊宫间快人!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了,巴克斯。你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吗?」
「嗯,已经彻底痊愈了」
我一边看着观光指南一边到达了目的地,在那里有着一个很大的竞技场一样的地方。只是没有观众席,给人一种单纯只是为了进行战斗的感觉。
巴克斯正在竞技场的入口处等着,用豪爽的笑容迎接了我,不过打完招呼后他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嗯?话说回来,你是……一个人过来的?」
「诶诶,其他人都去收集挑战所需要的印章了」
「哦,已经知道了啊……本来是打算等你们过来之后再做说明的……原来如此」
「嗯,所以,我就先过来听听有什么事……」
「明白了。我先简单说明一下吧」
巴克斯在听完我的话后,用力地点了下头,然后取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球。
「这里进行的战斗,会根据挑战者的力量水平来进行平衡。这个水晶是用来决定这件事的道具……总之先试着摸一下看看」
「好」
我按照巴克斯说的触碰了一下水晶球,然后空中浮起了发光的数字。
「这是可以从接触者的魔力来『大致测量实力』的魔法具……不过,技巧之类的细节就无法得知了,终究只是个粗略的估计而已」
「嗯嗯」
「宫间快人的强度……唔,是『3』啊,也就是说是史莱姆以上但没到哥布林的程度吗」
好弱!?不、不对,这回可是说比史莱姆要强了!有进步啊!……但就算是安慰也好希望能再高一点啊。
「这种情况下,我带有的条件是『禁止攻击、两手全都不能用、一只脚不能用、不能使用魔法、移动限制』的状态,然后只要你能碰到我一下就算是赢了」
「……这、这让步可真多啊」
「嘛,即使如此我也不会简单地输掉的」
嗯,怎么说呢,总之攻击被禁止可真是太好了。哎,真的各种意义上都太好了。
「顺便一说限制时间是20分钟,挑战仅限一次……也就是说如果输掉的话,就到不了梅基德殿下那了」
「……唔~,为什么梅基德要做这样的事呢」
「嗯,梅基德殿下好像是有『无论如何都想告诉你的事情』」
「告诉我……是吗?」
「嗯,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但请务必回应梅基德殿下的期待」
「……我、我会努力的」
「哈哈哈,不过我可不会因此放水的哦」
虽然不明白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挑战他的梅基德的真意,但就如巴克斯所说的那样,我想要尽力回应这份期待。
嘛,真要是束手无策了的话……就道歉吧。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挑战是可以找人『代理』参加的」
「诶?这样吗?」
「嗯,但是,你选择的代理人必须是你的邀请函邀请的同行者。而且到时需要再用魔法具来测量实力,依此重新决定需要的让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哈哈哈,嘛,不管是找什么样的代理人,都不可能轻易通过的哦。我毕竟是战王五将之一,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丢人的一幕了」
代理人吗,虽然限制只有同行者才可以,不过既然有阿尼玛他们在,胜算应该还是挺大的……
「那么,说明就到此为止……宫间快人,要现在就来挑战吗?」
「啊,不,那个,可以的话我想找人代为参加,所以等大家……」
「明白了。帮助孩子是身为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哈?」
等大家来再进行挑战……这句话说到一半,一个身影刷地一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身后所背负的纯白羽翼,和美丽的金发……然后,还有那压倒性的震慑力……。
「伊、伊甸……?」
「哦,你就是宫间快人的代理吗?真惊人的魔力,看来是位相当的强者啊!快,把手放到魔法具上……」
「我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不过也行吧」
「呃!?」
就像理所当然般出现的伊甸点了点头,碰了一下递出来的水晶……结果水晶直接碎掉了。
「……哦?居然是无法测量吗,呼呼呼,真是热血沸腾……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不不,巴克斯!?这个人可不行,真的不行啊!!
「巴、巴克斯!不行!快逃!!」
看到巴克斯干劲十足地举起大斧,我从混乱中回过神来,条件反射般地大喊起来。
快逃,说真的快逃啊!伊甸的杀气都满溢出来了!?
「呼呼呼,你在说什么呢宫间快人。我可是战王五将的一员,铁血巴克斯!不管与怎样的强者为敌,我都不会做出背对着敌人逃跑这种丢脸的行为!!」
「……不听孩儿的忠告,真是不可理喻的不敬。也罢,就让愚者领教一下现实吧」
巴克斯不留破绽地架着大斧的模样,其气场正可谓是久经战场的强者。然而,我没工夫在意这些事情。
不不,现在不是耍帅的时候啊!巴克斯,快点逃跑啊啊啊啊!?
「拜托了,伊甸。轻轻地,轻轻地来哦?就像是把花摘下来那样轻轻地……」
「好的。如果孩儿希望这样的话」
……她真的明白了吗?我超级不放心。
但是,巴克斯干劲十足根本不听劝……希望伊甸能好好地手下留情……
就在我半放弃地祈祷时,巴克斯用力地踏出了一步。这步的冲击使地面出现裂痕,巴克斯的魔力如暴风般呼啸。
「开始吧,未闻其名的强者啊!战王五将之一,铁血巴克斯!前来讨——」
巴克斯带着强而有力的话语蹬地跃起,接着身影瞬间消失了……不知何时『上半身好像飞镖一样插在了竞技场的墙里面』……
「巴……巴——克——斯——!?」
还没注意发生了什么就被干掉了!?所以我都说了……伊甸真的不行,是不行的啊……
而且,这已经是非常手下留情的结果了,伊甸真的是作弊的化身。
巴克斯似乎已经失去意识,插在墙里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周围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尴尬沉默。
* * * * * *
……真是个,讨厌的事啊。
那之后,我拜托伊甸治好了巴克斯的伤。嘛,伊甸好像是真的有好好手下留情,所以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势。
巴克斯从失去意识中恢复后,我在他那里得到了印章,接着为了等待莉莉亚他们而走到了竞技场之外。
「……伊、伊甸。拜托了,你的力量实在是太强,所以之后还请不要再代参加了……还有请普通地讲话」注
注:文库说话是正常的,作者忘了删最后一句。
「……原来如此,孩儿想靠自己的力量来努力啊。孩儿的成长,让母亲我非常地高兴。但是啊,母亲还是会担心。要是这个世界的垃圾们让我孩儿的身体受伤的话就糟糕了。是的,孩儿的身体是世界的瑰宝……母亲我都要担心到得病了。但是,嗯,守护孩儿的成长也是母亲应尽的责任。我很担心。虽然很担心,但是为了孩儿我会忍耐下去。啊,但是,如果还是照现在这样下去的话……对了。把孩儿的身体能力提高到远远超过现在的水平吧。魔力也要一起增加,到能够把这个世界的垃圾一扫而光的程度。对,这样就好!孩儿是至高无上的,这些毫无价值的垃圾们不论在哪个领域都不该超过孩儿。是啊,就该这样!很遗憾,出于跟这个世界的神的约定,清扫这个世界上的垃圾是被禁止的,但是如果是让孩儿变强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嗯,就这么办。经由我的手,我的孩儿能得到升华……啊,多么美妙啊。没错,另外还有……」
「Stop!伊甸,sto——p!!」
果然这位好吓人啊!?随随便便地就想把我改造成超人吗!?
「我、我保持现在这样就可以了!改造什么的……」
「啊啊,说的也是啊。宝贝孩儿在此刻已然是至高无上的了。真是很对不起,妈妈我太浅薄了。是啊,就是这样!孩儿是谁也不可侵犯的神圣存在。即使是身为母亲的我,随便地改变孩儿这种事也是不能容许的。这样一想,要将已经是『究极的奇迹』的孩儿再加以改进应该是不可能的……我这样可不行。没错,就是这样!宝贝孩儿自然的姿态,便是美妙而出色的状态了。啊啊,但是安心吧。即使是没有战斗的力量,母亲我也会好好地守护你的,没错,我啊,作为母亲的我,比起任何人都对孩儿……」
「拜托你了啊踩下刹车好吗!」
我慌忙呼唤眼睛中浮现出浑浊心形的伊甸。真的,如果不在中途阻止她的话,感觉真的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总、总之,我已经不要紧了……伊甸你回去继续观光就可以……」
「我明白了。就这样做吧。孩儿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呃,下一个应该是离这里挺近的……这个竞技场吧」
我也在学习,如果这时说「我打算等莉莉亚她们来了一起走」的话,她恐怕会说「让孩儿等待是不敬的」之类的话。
所以我便直接说出了下一个目的地,希望伊甸能赶紧回去观光。
我感觉这发言已经是经过考虑的对策了,但……我还是太天真了。
「原来如此,那么『妈妈送你过去吧』」
「……哈?」
「那么,一路顺利。要加油哦。妈妈期待着你的活跃」
「唉?等下!?哇——」
伊甸露出了超完美的笑容之后,我的身体被光芒包围,然后周围的景色瞬间改变了。
……这样啊,来这么一出啊……被传送过来了……怎么办啊,没法和莉莉亚她们汇合了。
我被不由分说地传送到了离刚刚的位置很远的地方,然后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随便乱跑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这里还是用蜂鸟说明一下情况,让莉莉亚她们到这边来集合吧。
想到这,我便立刻送了蜂鸟到莉莉亚那里去。
那么,接下来只要等着就行……毕竟要是进到竞技场里面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在外面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哦哦,来了啊!等你好久了!!」
「……」
为什么仅限今天,总是会发生仿佛在嘲笑我的想法的意外状况呢?有一只长着角的体长超过三米的大猩猩从竞技场中走了过来……
不,大猩猩不是什么比喻,真的是大猩猩。黑色体毛和巨大的手臂,连走路姿势都跟大猩猩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点,就只有它头上长了一只大角而已。
不、不对,等等,冷静一下……如果因为长得很像,就认定对方是大猩猩,那也太失礼了。说到底只是外观相似而已……
「我是战王五将之一。『豪杰』『金刚』!来得好啊,异世界的小鬼!!」
连名字都是大猩猩啊!?
「……啊,那个,初次见面,我是宫间快人」
「哦哦!能来到这里也就是说,打败了巴克斯吗,虽然身体贫瘠得跟枯枝一样,这不也挺能干的吗!」
「啊,不是,打败巴克斯的其实是……」
「下一个就到我了对吧!行嘞,赶紧开始吧!先说好,我可不会像巴克斯一样那么轻易地就被打败哦!」
「不,那个,我在等人……」
「好了,跟我来!这边!!」
猩猩……我是说,金刚把我抬到了肩上,然后强行把我带进了竞技场。
这只大猩猩完全不听我说话!?仿佛在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进入竞技场后,金刚放下我,边用双手锤着自己的胸前边开口……捶胸……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大猩猩了。
「好嘞!开始吧!放心吧,我知道你很弱,所以会给你设置让步的!找人代参加也没关系!来,准备吧!!」
「……」
不,所以说,我正在等代参加者过来啊……结果就被你强行带过来了。
但、但是,怎么办?又不能叫伊甸来。伊甸对我且不说,对这个世界的住民可真是毫不留情。不如说已经叫他们垃圾了。巴克斯那时候虽然有手下留情,但这次不知道她还愿不愿这么做。
所以说,我想要拜托其他的代理人……这、这怎么办。有、有谁,能来一下吗!
「……粗暴又野蛮。所以说我才讨厌战王的部下。既没有智能又缺乏品格的大猩猩,你以为对宫间先生这么无礼也没有问题吗?」
「……潘、潘多拉?」
就好像刚才伊甸那会儿一样,潘多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一个接一个地……
「宫间先生,请交给我吧。对于这种无礼之人,就由我作为宫间先生的代理人来应对吧」
「诶?不、不是,但是,潘多拉你……」
「请不用担心,夏提雅殿下已经考虑到了这点,我持有作为『宫间先生同行者』的勋章」
……喂~爱丽丝?为什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给我增加同行者啊?还有,虽然是我的直觉啦,潘多拉应该也是个相当不妙的人吧?
「啊啊,请安心吧。对宫间先生无礼之人,我是不会让他轻易地失去意识的,一定会好好地『让他后悔出生在世上』,教育到他不敢再对宫间先生口吐无礼之词为止」
「……」
「我这就去让他惨叫到嗓子哑掉」
……为什么继伊甸之后,又有个这么糟糕的人……虽然不是莉莉亚,但我也觉得胃开始疼了。
我以为总算是成功说服了危险的伊甸,没想到这次来帮忙的是另一个类型的不妙的人……今天的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该不会是——叫做凶日的东西吧?
* * * * * *
……又变成了,讨人厌的情况啊。
「潘多拉!住手啊!?场面快要过不了审啦!」
「……那孩子是我养大的」
「为啥一脸得意啊!算我求你了,快阻止潘多拉啊!」
「……好~。潘多拉,差不多就行了。别让快人看到猎奇场景啊」
「是!谨遵吩咐」
听到爱丽丝的话,潘多拉终于停下了动作,而在她面前的,是被虚空中出现的大量铁链捆住的金刚的身影。
潘多拉,可怕。真心可怕……不如说,在虐待金刚的时候,居然还那么生龙活虎地……或许她比伊甸还要恐怖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因为爱丽丝制止的关系,潘多拉也停下了,然后爱丽丝用魔法治疗了金刚。
虽然我有点担心金刚的精神状态,但看他还精神满满地说着「下次可不会输了」,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从金刚那里拿到了第二枚印章,我感受着胃痛离开了竞技场。
「……潘多拉。非常感谢」
「不会,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分抱歉,我得回去工作了。如果又需要代理参加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叫我」
……已经够了。真的足够了。我的胃撑不住的。
和潘多拉道别后,我走向了竞技场近处的摊子。
既然要等待莉莉亚她们,到处乱跑应该不是什么好点子,但我现在还是有点想寻求治愈。
毕竟,连续两次都有非常不得了的人来帮忙……我相当担心,下次是不是也会出来什么不妙的人啊。
拜托了,有谁,有哪个正常人……能来吗……
「主人!」
「……诶?」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看到了不远处小跑着跑向这里的阿尼玛。
她为了六王祭而特意打扮了一下,上身的衣服是以黑色作为基底的星空,搭配同色系的长裤,跑到了我的面前后,她露出柔和的微笑。
「本人来晚了。能够跟您会合真是太好——呜诶!?」
「阿尼玛!」
「主、主、主人!?您、您在、在做什么……」
这不是有意识的行为,但看到阿尼玛的脸的瞬间我便反射性地抱住了她。
阿尼玛的脸颊红的相当明显,但也没有抵抗被我抱在了怀里,真的是可爱得不得了,我感觉萎靡不振的心灵都被治愈了。
让他跑也不听的战斗狂、想让他消失的地球神、对话牛头不对马嘴的大猩猩,还有打得让恶魔都会脸色铁青的幻王部下……
我因为这些人而被搞到疲劳不堪,而这时来到的阿尼玛,对我而言就好像是清新剂。
「……呃,阿尼玛。那个,抱歉。我不小心就太激动了……」
大概是因为我太过忘我地抱着她的缘故吧,阿尼玛整个人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嘴巴还在抖动着,我再次向她道歉。
「不、不要紧!?主人应该是累了吧,这也没有办法。请、请不要在意本人」
阿尼玛听到我的话,马上用极快的频率左右摇头,但脸还是一样红。
「……那、那个……说起来,莉莉亚他们来了吗?」
「……没有,本人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这样啊?」
「是的。莉莉亚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收集十枚印章吧」
唔姆,看来莉莉亚他们还没有收集好的样子。
「看到主人送来的蜂鸟,我本来是想马上赶来这里的……但莉莉亚他们,看起来好像也是想要挑战战王五将试试,所以本人就提议让本人一个人先过来了」
「嗯……那,咦?阿尼玛这样就行了吗?」
「是的。本人没有兴趣。本人想如果要成为主人的力量的话不用收集齐十枚印章也可以,看完主人的蜂鸟,本人判断如果作为代理人参加的话应该是不需要印章的,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哎呀,在这种地方也会有天使在啊……阿尼玛的心意,真的让我很开心。
「这样啊,谢谢你了」
「不,不会,作为主人的随从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啊,还有,伊塔和西塔本来也要过来这里……不过她们曾经是巴克斯的部下。我想她们应该有话要聊,于是就下令她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留一阵……」
「嗯。我也觉得那样就好」
怎么说好呢,嘛,阿尼玛就像完全坐实了侍从长的位置一样,让人不禁莞尔。
我伸手摸了摸她那手感很棒的秀发,阿尼玛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就这样抚摸了一阵之后我收回手,阿尼玛点了点头再度开口: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莉莉亚他们来这估计还要一阵子。先去挑战第二个竞技场吗?」
「啊,不,其实已经通过了」
「是、是这样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伯爵级的两位都……不愧是主人!」
「不,那个,不是我干的啦」
阿尼玛望向这边,闪闪发光的眼神带着纯粹的尊敬。我回顾真实发生的惨剧,心里感觉有些尴尬。
接着,我简要告诉了她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然后就回到了这之后该怎么办的话题上。
「……唔~。我也不想催促莉莉亚那边,既然阿尼玛都来了,我们就先到下一个竞技场那里去吧?」
「好的!没问题!本人,会作为代理人为主人带来胜利的!」
「嗯、嗯。我很期待。嘛,难得都来了,就顺便逛逛路上的店铺吧」
阿尼玛唰地敬了个礼回应道,我被她的可爱之处再一次治愈了。然后确认着观光指南上的下一个竞技场的位置并向那边走去。
我也用蜂鸟告诉了莉莉亚他们,我正和阿尼玛一起按顺序前往下一个竞技场,所以那边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不如说,说真的我也想看看那些店。难得的祭典,结果一直只观赏着那些暴力场景,至少到下个竞技场的路途上还是放松一下吧。
「……说起来啊,阿尼玛。莉莉亚他们收集印章的时候,还是靠战斗这种的吗?」
「不,有各种各样的种类来着……感觉运动的部分比较多。虽然本人也不清楚具体内容,但好像有叫做『壁球』的球类运动和叫做『保龄球』的东西来着」
「……哇,听起来好有趣……」
太奇怪了吧?和我目前的体验相比就显得很小清新,我也觉得那样更好来着!?
不、不对,无需焦急。六王祭才刚刚开始而已……从现在开始逛也来得及。
「阿尼玛」
「是!」
「从这里,到下一个竞技场为止……和我约会吧」
「是!……啥?」
「好,那走吧!」
「主、主主、主人!?您、您是说,约约、约会……啊哇哇,请、请等一下啊!?」
距离下一个竞技场还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在路上就逛逛店铺,游玩一下能拿到印章的设施吧。
难得这么惹人怜爱的阿尼玛陪伴在身边,只是走到下一个竞技场也太可惜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反冲吧,我感觉自己的情绪些许高涨了起来,拉起慌慌张张的阿尼玛的手向陈列着的摊子走去。
沉重的紧张感支配了空间。我用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将视线投向和我对峙之物。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可以说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但是,要说走投无路的话对方也是一样……还有一击,只要再命中一回便是我的胜利了。
然而,已经无路可退了。这一击要是没有命中便是我的败北……正可谓是命悬一线的战斗。
「……主人……请加油啊」
从后方传来了阿尼玛的声音,似乎是在为了应援我而祈祷。她好像和我一样紧张,声线都在颤抖着。
然而,这切实传达到的话语让我的心中涌现出了勇气,我把身体交由了那股热意。
仿佛时间加速了一般,周围的景色十分鲜明,我向前稳稳地踏出一步,放出了最后一击。
「去吧啊啊啊啊啊!」
从我的手中放出的白色的轨迹,就像回应我的想法一样刺了出去,漂亮地命中了目标。
……嘛,只是射靶而已啦……
「恭喜你!漂亮地获得了五分,给你盖上印章」
「做到了呢,主人!太棒了!」
工作人员带着笑容告诉我条件满足了,然后在我的集印卡上盖上了一个印章。阿尼玛开心得好像是自己做到了一样,我对她的那个模样露出了微笑,回到了她那里。
这是在前往第三个竞技场的路上,和阿尼玛一起逛到的游乐设施的其中之一。向分成了九块的板子投球,总共命中五个便能获得印章。
嘛,简单来说就是用棒球投靶,在我的世界里也有。
顺便一说阿尼玛也挑战了,但没能过关。阿尼玛能投出极其猛烈的高速球,但反而完全控制不好球路,结果一球都没中。
我的话球速拿不出手,但控制能力还算可以,算是勉强过关了。
哎呀,开局和第二场都是暴力的展开,偶尔像是这样普通地玩玩也很有趣。
梅基德说准备了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这句话倒不假,包含这个设施在内,其他像是解谜和打牌之类的也有。
要是和战王五将战斗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就好了……说真的,梅基德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啊?
想着这种事,我和阿尼玛离开了设施,走在路上。
我一边把视线投向有着相当数量的店铺,一边悠闲地走向下一个竞技场,忽然阿尼玛望向了其中的一个店铺。
「……嗯?啊啊,盐烤鱼吗……要不要去尝尝?」
「啊,不、不用!?本人不要紧的!只、只是偶然间进入视线里了而已……」
「这样啊,但是看到之后我也有点想吃了,难得的机会就一起吃吧」
「呜……好」
阿尼玛比起肉,好像更喜欢吃鱼的样子……虽然她自己好像是想隐藏起来的啦,但看到鱼料理时眼睛会变得闪闪发光,很好懂。
不过性格原因,阿尼玛肯定会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欲望来让我停下脚步……还是稍微强硬一点拉上她比较合适。
我买下两条盐烤鱼,把其中一条递给阿尼玛。阿尼玛一如往常地说她自己来付钱,这方面我用主人的权限叫她闭嘴了。
我赶紧尝了尝拿来的盐烤鱼,在这种祭典上吃到的盐烤鱼,总感觉特别美味。
用的鱼似乎很不错,柔美多汁,非常好吃。
「阿尼玛,怎么样?」
「好、好吃!」
「这样,那还要再来点吗?」
「不、不用了!?本人这就已经饱……」
「不好意思,再来一条」
「主人!?」
阿尼玛迅速吃完一条,可爱地告诉我好吃,显然她还没有吃够。因此我无视阿尼玛的抗议,继续买来递给了她。
「……唔,谢谢」
对她这种容易客气的人,就应该要像这样稍微强硬点。相处了这段时间,我自认为我完全理解了阿尼玛。
说句题外话,阿尼玛现在穿着的长外套类型的衣服……其实设计上和我的衣服很类似。
只不过我穿的衣服到处都有金丝做的刺绣,阿尼玛的衣服上没有。设计上,阿尼玛的衣服也更加朴素一些。
这似乎是爱丽丝的调皮,她以主从出发,刻意把阿尼玛的衣服做得比我更加朴素。
阿尼玛则对这套衣服大加赞赏。她似乎很自豪能做我的从者,很高兴能有这件一眼就看得出是我的从者的衣服。
不过要说的话,那份『自豪』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点烦恼的源泉吧……
再怎么说,我也没有那么蠢。我注意到了阿尼玛对我怀有超越了主从的感情……老实说,我也对此感到高兴。
只不过,嗯……阿尼玛本人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不如说,她往往把这份感情认为是对尊敬的主人的爱戴。
该说是忠心太高,没有注意到超越了忠心的感情吗?真的麻烦。刚刚明明还特意讲出来是约会,但过于认真的她一有机会就试图站在从者的位置上。
「……唔~。是不是再强硬一点比较好呢?」
「主人是说什么?」
「嗯?啊,就是说……阿尼玛很可爱?」
「诶!?」
「嗯,那差不多该去竞技场了」
「诶?主、主人!?稍、稍微等等……」
不过,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尽管当初我很混乱,但现在阿尼玛已经是我心中不可或缺的人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今后除非她不愿意,我都会跟她在一起……最关键的是,阿尼玛原先是黑熊,作为人的年龄远远比我小,甚至还不到一岁。
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进展就好了吧?我这么想着,面带微笑,与困惑的阿尼玛一起走在前往竞技场的路上。
妈妈、爸爸——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失去你们之后……就再也得不到家庭的温馨了。不过,嗯……我果然还不太懂主从,也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不是对家人的亲爱。但是,嗯,怎么回事呢?我把阿尼玛当作家人,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奇妙地对得上。
* * * * * *
到了第三个竞技场,它的外观与其说是罗马斗兽场,不如说更像是日式道场一样。
作为挑战门槛的十枚印章看起来需要花上一些时间,还没看到其他挑战者的身影。
我和阿尼玛进到了竞技场里面。竞技场让人感到宁静,正中央有个人在正坐着。
她是一位身穿与和服相似服饰的蓝发女性,身高估计有两米左右,不过因为坐着所以说不准。
「……欢迎你的到来,宫间阁下」
她保持着闭眼正坐,发出的声音与前一个竞技场的金刚正好相反,是比较静谧的声音,能感到一丝冰冷。
说完后她睁开眼,动作老练地缓缓站起,转向我和阿尼玛这里。
「我的名字是伊普西隆……被称为『绝冰』伊普西隆。以后请多关照」
「啊,我是宫间快人。这位是我的代理人阿尼玛」
「嗯,我了解了。我不擅长谈天说地。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阿尼玛阁下,请触摸一下这个」
伊普西隆这样说着,一边拿出了和巴克斯那里看到的一样的水晶球。
阿尼玛向我的前方迈出一步,触碰了一下水晶球。
「……嗯,数值是『八十万』吗……相当出色,可以当成是子爵级实力了」
阿、阿尼玛好强!?那个,我记得我好像是『三』来着……阿尼玛的强度是我的20万倍以上啊……嘛,世界上还存在着能让水晶球直接坏掉,可以说是不讲理的集合体般的存在就是了……
「那么,来确定规则吧。只要你的攻击能命中我一次就算胜利了。然后作为让步,我会禁用一只手和一条腿,也不会使用魔力进行攻击。但是会使用魔力进行防御,还请留意。然后还要加入移动限制……不过我本来就不打算从此处离开,没有问题」
「……」
阿尼玛静静地听着伊普西隆的话。虽然对方做出了相当程度的让步,但阿尼玛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阿尼玛在伊普西隆的说明结束后,先回到了我这边跟我说道。
「……本人,并不是傻瓜。这个世界跟之前本人居住的狭小森林不同,在本人之上的强者比比皆是,本人能够理解这一点。那位女性也是,水准远远在本人之上……本人讨厌自己的弱小」
「不需要妄自菲薄。你已经是这个世界名列前茅的人了」
各种意义上,伊普西隆都是跟金刚截然不同的人。她完全没有看不起弱于自己的阿尼玛,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剃刀,单手握持。
「主人,本人上阵了。一定会为您带来胜利……」
「阿尼玛,加油……但是,不要勉强……」
「是!」
伴随着饱含决心的话语,阿尼玛向着伊普西隆的方向,以双手摆好了架势。然后,确认到我到达了一个不会造成干扰的位置之后……战斗便开始了。
说实话,我的内心好像是有点小瞧了战王五将。
至今为止的两场战斗,其中之一是作为一个世界之顶点的伊甸,另一位是伯爵级最强的潘多拉,因此都是以压倒性胜利的形式结束了。虽然脑子里明白这回事……但眼前的光景还是很令人惊讶。
「……呃……哈……哈……」
「……」
阿尼玛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与之相对,伊普西隆一步也没有从起始的位置移动过。即使是我也能看得出,她们的实力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不管阿尼玛使出什么样的攻击,伊普西隆只是单手用剃刀便挡开了。
虽然说了会使用防御魔法,但伊普西隆到目前为止一次都没用过魔法。不管是技巧还是魔力都是天差地别,阿尼玛只要冲上去便会被击飞到后面,在地上翻滚数圈。
子爵级与伯爵级……一级之差,差别居然如此之大吗……
伊普西隆并没有对阿尼玛做出攻击。尽管如此,阿尼玛现在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
被击飞而摔在地上……像这样无数次地重复之后,现在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阿尼玛!已经够了,不要再……」
「不,不要紧的!本人,还可以……」
说实话,比起胜负云云,我更不愿意看到阿尼玛受伤,所以我告诉她输了也无所谓,就到此为止吧。但阿尼玛大声打断了我。
而相对于这样的阿尼玛,伊普西隆只是带着冷若冰霜的表情告知:
「……再继续下去也是没用的吧。我已经充分明白你的实力了。实在是过于年轻,技艺还不成熟……这样的话,你的刀刃是无法触碰到我的」
「啧……」
「我有手下留情。尽管如此,伤害还是有在积累着吧?事实上,你连站着都很困难了……」
「……」
听完伊普西隆的话,阿尼玛悔恨般地低下了头。伊普西隆将这个动作视为是认输了,也静静地放下了剃刀。
但是,随后便响起了微弱,但又蕴含着强烈意志的声音。
「……那曾经是一段充斥着掠夺、杀戮和弱肉强食的日子……」
「……」
想要转过身去的伊普西隆,在听到这番话后停止了动作,将视线投回了阿尼玛那里。
「……某天,本人与『一名人类』交战了。和本人相比,他的身体脆弱至极。没有利爪,没有尖牙,有这样一位凭借那副羸弱的身体,向本人挑战的人类」
「……阿尼玛」
这段话是在说哪个人,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那场战斗,便是我和阿尼玛的相遇。
「背负着需要守护的人,向遥不可及的目标挑战的人类,他的眼中寄宿着炫目的光芒。本人无法胜过他……我崇拜着……那人的眼神……还有他的心意!」
「……」
「本人很弱。即使侍奉崇拜的人,最显眼的特征也只有不中用而已。比本人强大的人车载斗量,比本人聪明的人也比比皆是。即便如此!主人说过,他是需要本人的!」
伴随着这番话,阿尼玛给身体灌注力量再度站起,抬起双手摆开架势。
「侍奉着主人,为主人开辟前进的道路……这便是本人的荣耀!轻言放弃,绝无可能!!」
「……这样啊」
「不巧,本人不擅长高明的战法……现在,若还无法触及的话!那就挑战到抵达为止!!」
抱着不屈的意志,阿尼玛向前强有力地踏出了一步。伊普西隆看到这一幕,发出了敬佩的声音……但并没有任何动作。
然后,伊普西隆便让剃刀从手中消去了。
「漂亮……是你赢了。我会把印章交给你的」
「……哈?」
听完伊普西隆的这番话,阿尼玛像是挨了一记耳光一样呆住了。
这也是当然的吧,刚刚的感觉像是才正要拉开序幕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在说什么啊!?本人还没有……」
「……你下次的攻击,会击中我。我确信这一点」
「这!?」
「毫无疑问,接下来您的攻击将切实命中我。但那是『舍身一击』……你也将会受到严重的伤害,那是宫间阁下所不希望发生的事。我没有自信在不让你受伤的前提下处理好那一击。那便是我力量不足……仅此而已」
总、总之,战斗结束了对吧?那么……
「阿尼玛!」
我冲向一脸茫然的阿尼玛身边,从魔法箱里取出世界树的果实。
「阿尼玛,必须赶快疗伤才行!」
「诶?主、主人!?本、本人这只是轻伤……」
「总之吃了它!!」
「是,是!?」
被我的气势压倒的阿尼玛,急忙吃掉了一个世界树的果实。随后,身体各处的小伤口便得到了治疗,我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之后,在我再三确认阿尼玛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时,伊普西隆脸上浮出了微笑。
「你的主君,看来相当地珍重你……真是个幸福的人啊」
「……呜,啊……」
「那么,宫间阁下。请把集印卡给我」
「啊,好」
伊普西隆让我取出了集印卡,然后按下了一个印章。
结束后,伊普西隆望向满脸通红的阿尼玛,静静地开口说道。
「……如果无法接受这次的结果,那么我们千年后再战吧。阁下年轻且才华横溢。一千年后,即使没有让步,我们也应该能进行一场对等的战斗了吧」
「……我明白了。伊普西隆阁下,千年后请容我再度挑战」
「……我很期待,未来的强大之人啊」
说完这番话,伊普西隆便向我点了点头,回到了竞技场的中央,像最初那样正座并闭上了双眼。
怎么说呢,真是位帅气的人。嗯,和金刚完全不一样。
在阿尼玛战斗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我一直以来都是被帮助的那一方。不管是伊甸、潘多拉还是阿尼玛……我一直都让别人替我出场,照这样下去到达梅基德那里……真的好吗?阿尼玛即使变得破破烂烂,还在拼尽全力。那么,我作为主人……或许至少一次——应该要战斗才好也说不定。
* * * * * *
现在我有三枚印章……眼前则是第四个竞技场。
从伊普西隆那里得到印章后,我参观着路上的娱乐项目,抵达了竞技场。第四个竞技场比前三个要小上一些。
话说回来,还真是安静,我都要忘记现在是祭典正当中了……话说,前三次也是这样,是没有除我以外的挑战者吗?还是单纯因为收集印章花了太久,或者是打一开始就觉得太蠢,没人去挑战战王五将呢……
我带着疑问走进竞技场……里面是个我熟悉的人。
「……嗯?啊,是宫间君。欢迎,等你很久了」
「啊,奥兹玛!」
在竞技场的是奥兹玛,我先前在黎格佛雷西亚认识的他,后来也跟他多少有些交流。这么一想,奥兹玛也是战王五将,理所当然会在这里。到这里已经闯过了三名战王五将,剩下的就只剩奥兹玛跟阿耆尼了。
奥兹玛露出温和的微笑走过来,开口说道:
「好嘞,能给我看一下印章卡吗?」
「啊,好」
「哇,已经闯过三个战王五将了吗,真了不起。特别是伊普西隆,那可是实力仅次于阿耆尼的。看你好像挺顺利的……但是表情又不怎么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不愧是奥兹玛,大概是发觉了我在这次事情中有很多想法,用轻柔的声音向我问道。
「……是这样的。到现在为止,我都是交给了代理,我觉得最少该有一次让我自己出面挑战比较好……」
「主、主人,可是那样的话……」
听我说完,阿尼玛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她大概是怕我有危险而本能地想制止,然后察觉我的心情,便开始犹豫是否真的要制止我了。
奥兹玛听到我说的话,点了点头,叼起了烟,点上烟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虽然我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并不需要你亲自来挑战,但你自己感觉,完完全全依赖别人的话,最后与老爷面对面的时候会心里过意不去,是不是呢?」
「……没错」
「挺好的。年轻人就是该有点冲劲;而且你自己心里接受了,跟老爷面对面的时候老爷也会更加高兴的。阿尼玛,你可能也担心宫间君,不过这里就尊重宫间君的心情,给他加油吧?」
奥兹玛肯定了我的想法,并向神情担心的阿尼玛也提出建议。果然奥兹玛是个靠得住的大人,就我而言,对手是我认识的奥兹玛,我也感觉挑战起来会更加轻松。
阿尼玛听到奥兹玛这么说,尽管仍然一副担心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再简单回顾一下规则。叔叔不主动攻击宫间君,也不使用魔力,另外还禁止使用一只手和一只脚……然后移动范围有限制,嗯……就限制在这么大的一个圆里如何?」
说着,奥兹玛在地面画了一个半径两米左右的小圆,向我询问。
「……没问题」
「然后是移动速度……我不会用宫间君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来移动。嗯,差不多就这个速度吧」
奥兹玛用单脚移动向我演示,速度大概跟我慢慢走路差不多。我感觉很慢,意思是他很有自信,即使这个速度也没问题吗?
不管怎么说,条件对我过于有利,我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宫间君的胜利条件是碰到叔叔,哪怕是碰到一根指头也可以……时间限制嘛,嗯~一小时差不多了吧?」
「好!」
「气势不错。那么为了防止受伤,先做好准备运动,然后就开始吧」
我认同了奥兹玛笑着告诉我的这些,简单做了做准备运动。我明白,即便给奥兹玛加上这么多的限制,这一关也绝对不会轻松。
只不过,条件显然是对我有利的。总之就尽全力发起挑战吧。
* * * * * *
「唔,快人的对手是『静空』奥兹玛吗……」
「他很强吗?」
「唔~他认真战斗的话,可是比位居战王五将首席的『阿耆尼更强』……不过他会根据对手的力量手下留情,我觉得应该有胜算」
「……唔」
在能俯瞰竞技场的高处有两道人影,静静地交谈着。两人的视线前方,是快人挑战奥兹玛的场景。
「……奥兹玛这关就看快人有多努力了……问题是那之后,阿耆尼性格上不会手下留情,和快人同行的人里能赢过她的……就只有那个神了。哎呀~快人会怎么做呢?」
「装什么呢,吾会在这里,就是答案吧?」
「……手没生吧?」
「谁知道,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靠实战来调整了……」
「没自信的话,也不一定要去哦?」
「……梦话麻烦睡着了再说」
「呼呼呼,那就拜托你了……伙伴」
两人谈话很随意,好像相处过很长时间一样。然后两道人影就从那里消失了。
* * * * * *
奥兹玛给了我大量的让步——至少他不会用我看不见的速度行动,行动范围也仅仅是在直径四米的圆中。实话说,我在内心某处感觉,说不定其实还挺简单的。
然而,开始后过了二十分钟,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和浅薄。
「……呼……好、好累……」
「唔~宫间君还挺能动的嘛~平时有在做运动吗?」
奥兹玛带着微笑的表情看着我,站在大口喘着粗气的我面前。
打、打不中……完全打不中,或者说,不觉得自己能命中。
奥兹玛的动作很悠闲,正如宣言,他确实只用了我能反应的速度来行动。
只不过动作很绝妙……即使我能反应过来,身体也跟不上,或者靠动作形成死角,从我看不清的角度过来。
他轻易地闪避了我的攻击,就好像落叶从手心穿过一样。
于是,我张开双手试图完全挡住他的去路,结果他单脚轻轻一跳就翻了过去。
在奥兹玛眼里,我的动作看上去正像是慢镜头吧,要躲开或许很轻松。
只不过,我也并非无招可用。差不多该使出王牌了吧。
「哇,魔法阵……真不错。做出各种尝试,才能更好地找到突破口」
奥兹玛脸上仍然是温和的微笑。不过这个魔法应该可以打破那份笑容吧……不如说,要是没能打破,我觉得我就没有胜算了。
我魔力少而且魔法不适用于战斗,『自动反击』可以说是唯一的王牌了,然而那属于被动魔法,在我要主动进攻的现在并不适合。
接下来要使用的魔法,是那自动反击的改良版……以几乎会毁掉身体的速度,最快速度做出一开始设定好的行动。
进行几分钟魔法阵的设定之后,我发动了那个魔法。
「……自动驭行!」
「哎哟!?」
伴随我喊出作为关键字的魔法名,我身体就脱离了我的控制。
这次设定的是攻击——面对眼前的奥兹玛,用我的身体做出尽可能最快最短距离的攻击。
由于距离本来就近,我很快就到了奥兹玛身边并挥动拳头。奥兹玛则轻飘飘地侧身闪开。
不过自动驭行的重点从这里才开始。我的身体就这么对奥兹玛的动作迅速反应,把挥动的拳头往旁边打。
这也被奥兹玛上半身后仰闪开了。
我还没意识到拳头的攻击被闪开,身体便立刻下沉,流畅地使出了一记扫堂腿。
自动驭行也就是迅速反射,省略了经过思考才行动的流程,用脊髓反射的等级来执行预先设定的目标。
这样一来,我就能发挥出身体能做出的最高水准……应该如此才对……
奥兹玛单脚一个后空翻,闪开了我的扫堂腿,我在空中不断打出的拳头也被他轻松闪开,接着,他用单手撑着地面再次旋转一圈躲开我的攻击。
「哎呀哎呀,真快。要闪开这个,叔叔也很不容易啊」
「……」
嘴上这么说,奥兹玛却好像事先知道我的攻击会从哪里打出一样,轻松闪开我所有的攻击。
没、没想到那么厉害……不好,自动驭行的确比自动反击好用一些,但我不知道消耗有多大。
最多也就再几分钟……这下子是不是要打不到了……
* * * * * *
自动驭行的效果消失,我单膝跪到地面上。
「呃,呼……」
「主人!?」
自动驭行的过程中,身体会无视疲劳自发行动,缺点就在于,等到效果结束之后,疲劳会一口气涌上来。
说实话,我累得想要现在就躺下……
看着精疲力竭的我,奥兹玛叼起烟,没有点烟并向我说道:
「……宫间君,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吗?」
「……呼……诶?」
「那个魔法对叔叔的效果不会很好哦。那个是用最高效的方式来攻击吧?那叔叔这种白长了这么多岁数的人,就『不仅能知道会从哪里用什么方式攻击』,还可以『故意露出破绽控制你的动作』哦~」
「……」
这么一说还确实是……自动驭行是用最高效的动作来攻击,对于奥兹玛这样的强者,简直就是告诉对方自己要出什么招一样……唔,好累。
「不过你很努力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不擅长的地方……差不多够了吧?」
「……诶?」
「虽然梅基德老爷那么说,但你也没必要太尽情分。这个世界,适当地放弃也很重要。就算在这里输了,你也没有损失,没必要在这里硬是做累人的事情。在这里放弃……然后跟那边的小姑娘一起在祭典上玩个开心吧」
「……也是啊」
奥兹玛并非在小瞧我,他对我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温和的教导。我先是点头……然后撑着颤抖的腿『站起来』。
「哎?就算这样也要站起来吗?你没必要那么努力吧?你就这么想要回应梅基德老爷的期待吗?」
「有这方面……不过更重要的是……」
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我觉得理由……有很多方面。我不想浪费帮我走到这步的人们的心意,也想要回应梅基德的期待。
那些毫无疑是使我不放弃的理由。但我不是那么厉害的人,做不到只靠这些理由就努力。
对,现在的我努力的理由很单纯……
「……我也是……男人……只是偶尔也『想要在可爱的女孩子面前展现好的一面』啊……」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就必须要努力了呢。是叔叔错了。没问题,随便你从哪攻过来」
「我上了!」
说实话,我体力和魔力都基本不剩了。机会就真正……只剩下一次。
我奔向奥兹玛朝他挥拳,这一拳当然被闪开了。
不过我目标是在那之后……通过感应魔法传达感情。以前我靠这个魔法阻止了克罗诺亚和艾茵的战斗。
将不能输的强烈感情强制传达给奥兹玛……奥兹玛吃惊得动作稍微迟钝了一点点,就在这时我扑了过去。
这个战术只有偷袭才有效果,没有第二次……给我打到!
奥兹玛尽管反应稍微慢了一点,但依旧采取了闪避行动。我拼命地伸出手。
非常悬,差点就没碰到……但我伸出的手的确碰到了脚尖,也就是碰到了奥兹玛的身体。
「……唔!?」
「哎,没事吧?」
我的身体就这么差点倒在地上,奥兹玛迅速扶住了我。
「主人!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阿尼玛?没、没事……我就是稍微有些累了」
在奥兹玛的搀扶下,我朝着跑来的阿尼玛露出笑容。阿尼玛松了口气,好像放下了心。
「哎呀哎呀,很漂亮,是我输了~」
「谢、谢谢……」
「你应该也累了,稍微休息会儿吧。印章之后会给你」
「……好」
「那我去泡个咖啡什么的。那边的小姑娘,能帮忙端一下吗?」
「好的」
我确认到阿尼玛答应去帮奥兹玛的忙,便靠着竞技场的墙壁坐下。
妈妈、爸爸——我好不容易勉强通过了。现在全身都感觉到疲劳感,同时也有一种做成一件事的成就感……就是那种——不坏的感觉。
* * * * * *
在离开快人去泡咖啡的路上,阿尼玛向奥兹玛说道:
「……为什么,最后……『故意被打中了』?」
「哦?亏你注意得到」
听到阿尼玛的话,奥兹玛用悠闲的语气说完,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当时快人的计策确实做到了出其不意。但对奥兹玛来说,很轻松就可以躲过已经满身疮痍的快人的手。
而快人确实碰到了奥兹玛……这是因为奥兹玛恰好躲到了『快人的手勉强能碰到的位置』……
「……不如说,我一开始就打算给他印章,用不着什么挑战。我还算挺了解快人的,不用特意试探也知道他完全有资格跟老爷对战」
「……」
「只不过这样恐怕不能让他接受,所以我就接受了挑战这样?」
说到这里,奥兹玛往快人那边瞥了一眼,然后微笑道:
「话虽如此,一旦接受挑战,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输掉,至少也要让宫间君努力到那个样子为止。叔叔不喜欢那种即便拼了命向前,结果仍然因为实力差距输掉的故事。到头来还是宫间君的胜利,是他让我感觉输给他也没问题」
「……本人代主人给您道谢了」
「不,道谢就不用了倒是去夸夸宫间君吧,跟他说『你努力了』……」
「……嗯」
「哎呀哎呀,年轻真好啊~简直让人羡慕。叔叔也真是彻底上了年纪了……不过,能对那种正直的孩子的努力感到欣慰,可能也是年长者的特权吧~」
说着,奥兹玛点上了含着的烟,露出温和的微笑。
* * * * * *
我喝完奥兹玛给我泡的咖啡,在疲劳恢复了一些之后站了起来。
然后我向奥兹玛道谢,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奥兹玛向我说道:
「啊~宫间君」
「嗯?」
「应该不用我特意说你也明白,有很多人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成为你的同伴,这些也毫无疑问是你的实力」
「……」
「除非是全能的神,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是有极限的。有困难让人帮忙就好了,不需要介意这些……当然,也不能过于依赖别人,要做到适度也不容易呢」
这恐怕是奥兹玛给我的建议,也和之后挑战阿耆尼有关系,是他发现我心里有不少芥蒂而提出的建议。
「……好的。谢谢你,奥兹玛」
「嗯。总之,不要太放在心上,放轻松点去享受吧。叔叔为你加油」
说完,奥兹玛向我轻轻挥手。我行了一礼,便和阿尼玛一起走出了竞技场。
我跟阿尼玛并排朝第五个竞技场前进。
手上的印章卡上有四个特大印章,表示打败了相应人数的战王五将。途中参加的项目印章跟去梅基德那边无关,先不算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
「主人,有蜂鸟……」
「嗯?是莉莉亚发过来的」
在我心中感慨的时候,正巧收到了莉莉亚发来的蜂鸟。
听说莉莉亚一行已经挑战过了巴克斯的竞技场,和我顺序相反——巴克斯之后就去阿耆尼的竞技场。最后文章以『要不要在哪里汇合』作结。
时间实在是太合适了,于是我们也回复说正在前往阿耆尼的竞技场,便决定了在那里汇合。
正当我打算因此稍微加快点行走速度的时候,衣服下摆被人轻轻捏住了。
「……诶?阿尼玛?」
「啊,对、对不起!?一、一不留神就……」
「啊,倒是没事……不过怎么了?」
「没、没事,那个……」
我不解地问阿尼玛是不是有什么事,阿尼玛便红着脸低下头,小声回复了我。对她来说,说得这么小声是很少见的。
「……本、本人知道这样很无礼……呃……那个……」
「嗯?」
「再、再稍微……『两个人独处』……下……那个……对、对不起!没什么!」
「……」
真是少见。不,不如说从遇到阿尼玛开始是第一次……她向我说了一点点任性的请求。
尽管她没有说到最后,但我也明白了阿尼玛是想要什么……老实说,我还为此感到高兴。
因此,我告诉深低着头的阿尼玛把头抬起来,并且尽可能笑得温和,开口说道:
「……其实我刚才动得太多,已经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我会告诉莉莉亚那边我们稍微晚点,能陪我任性一下吗?」
「主人……好、好的!本人很乐意!」
「那边好像有餐饮相关的摊子,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那个……主人」
「嗯?」
「……谢谢」
听到轻声的一句道谢,我微笑着跟阿尼玛一起前往了有成排摊子的区域。
阿尼玛那一点小任性……不对,那不算任性,嗯,那几乎不会提出要求的她,第一次说出的——是可爱的要求。
* * * * * *
说是要吃东西,但是让莉莉亚等太久了也不好,于是我没有走进餐馆,而是打算在路边小摊上解决这顿饭。
话说回来,当我抱着觅食的目的四下打量一番……才发现有一些是店铺而不是摊位形式的。按卡拉薇的说法,除了一部分住宿设施,这些摊子和店铺都是每天轮替的……怎么说呢,这也太厉害了……
虽然刚才吃过了,但为了爱吃鱼的阿尼玛,我在小摊上买了盐烤鱼和其他的一些小吃,然后走到开店区域稍远一些的长椅边,和阿尼玛一起在那里坐下。
然后立刻尝了一口买来的鱼。烤到焦脆的鱼皮之下是淡白色,和盐味很搭的白色鱼肉,而且入口即溶。
调味虽然不复杂,但盐和白鱼肉的相性有多好自不必提,真是太好吃了。
「嗯。好吃……咦,阿尼玛,你不吃吗?」
「啊,没、没有,我会吃的」
我转头一看,只看到阿尼玛盯着眼前的烤鱼串,脸上是一副不太开心的表情。
等我叫她,她才有些慌张地尝了一口烤鱼,但是只尝了一口就不再动了。
「……不好吃吗?」
「不、不是,很好吃……」
阿尼玛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出神。这种,很难形容的表情……不是消沉,而是好像有些迷惘。
可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对什么感到迷惘。
面对没法继续话题的我,阿尼玛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开了口。
「……主人」
「嗯?」
「……那个,对不起。是本人任性了……」
「……」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果然阿尼玛是在为什么而迷惘,她刚才低语的时候,我通过感应魔法感到的困惑也变强了。
可是,我的感应魔法不能读取人的心思。我只能看到人表面的情感而已,就算知道阿尼玛很迷惘,我也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找不到答案的疑问浮在我的脑中,这个疑问的答案是随后阿尼玛亲口告诉我的。
「……本人……为、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咦?」
「本人是为主人服务的部下……本人对主人发过誓要绝对忠诚……本人明明发了誓……为什么?本人本来就不该为了自己的任性,开口干涉主人的行动……」
「……阿尼玛」
这番话让我明白了阿尼玛困惑的理由。她大概……虽然只有一点,真的是很少的一点……虽然还不至于能清楚地用语言表达出来,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自己心中对我萌生的,不属于忠诚心的感情……
所以阿尼玛刚才才会那么迷惘。为何自己采取了与一直以来所不同的行动,自己心中那种感情的真面目,她不能清楚描述的那个回答……
在自己能清楚理解的忠诚心之外还有另一种感情……站在阿尼玛的视角上,这就好像是自己的忠诚有了动摇一样,她一定觉得很不安。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在这里替她说出那个答案。
因为,阿尼玛心中的感情才刚刚开始萌芽,还没有成为确定的东西……
而且假如,在阿尼玛得到自己信服的答案,接受自己的感情之前我就告诉她答案……阿尼玛一定会在迷惘中强迫自己接受我说的话。
她会觉得『我这个主人说的肯定不会有错』……在清楚地理解自己的心情之前,就先决定自己必须要如何如何,这是不行的。
「阿尼玛」
「是、是!?」
「……你在说什么呢?你是『在陪我任性』才对啊」
「不、可、可是……」
「嗯? 还是说,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吃东西?」
「并不是那样的!」
所以,我现在能为她做的,就是给她一小段时间,让阿尼玛能沉静下来看看自己的心。
最终她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我不知道。
是将忠诚摆在第一位,把这个感情藏起来……还是接受它并产生变化……
「阿尼玛? 和我一起吃东西,你感觉开心吗?」
「是的!那个……很不可思议,感觉,比平时还要更美味」
「这样啊……那不就没有问题了吗?我也很开心,可以和阿尼玛一起吃饭,既然我们都觉得很开心……那这不就是更好的选择了吗?」
「……您说得对」
虽然,这到底只是我的想象而已……如果,阿尼玛能够坦然地接纳自己的心情……我想她一定会比现在更加成长许多。
这种成长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没错,我想阿尼玛会变成比现在更强,也更有魅力的女性。
「……主人」
「嗯?」
「那个,就是……东西很好吃」
「是啊」
所以,我现在什么也不说。
「……主人」
「嗯?」
「那个,是怎么回事呢?好奇怪,感觉心里暖暖的」
「……对啊,我现在正好也有这样的感觉」
阿尼玛现在还没有注意到吧。她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一只手拿着烤鱼的姿势……
空着的另一只手则是放在我的身旁……只有小指,微微地触碰着我的手……
「……主人」
「嗯?」
「……谢谢」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说?」
「……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道谢」
「是吗……」
现在,我就耐心地等着吧。
一直以来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好』的她,总有一天会渴望『站在我的身旁』。我期待着那样的未来……
阿尼玛开始一点一点发生改变了。现在她还有很多对自己感到疑惑的部分,但我没有必要着急。只要这样一起度过安稳的时间……只要一点点——一步步走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