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闯入
太阳完全下山时,玛基路卡等人躲在昏暗森林中的树后方观察状况。
在那之后黑暗机关的人,骑上了停在半路的马进行移动。玛基路卡环视昏暗的森林,心想因为他们骑马的关系,害她们追著移动了好一大段距离。
在追上来的过程中,冒牌梅雅莉提议维持现状,就这么跟著他们回藏身处,玛基路卡感到半信半疑,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抵达了他们的藏身处。
另外说个题外话,冒牌玛基路卡到现在还脸色铁青地瘫坐在地。她不是因为怕黑,而是先前晕过去了,直到刚才才醒来。
没错,冒牌玛基路卡比玛基路卡还要怕高,她在升上空中后往下看的瞬间昏倒了。
玛基路卡曾向清醒过来的她提出疑问「既然你那么怕,为什么还要跟过来?」,她回答「因为那里有梅雅莉大小姐在。」,并在知道自己还在高空中后又晕了过去。
狮鹫非常地显眼,所以它待在稍远的地方待命。
玛基路卡已经用传话魔法,告诉萨赫她们的所在地点,只要在这边等著,那边会再安排援军过来。
「好,要冲进去啰。」
冒牌梅雅莉的眼前是座堡垒,她看著荒废多时且老朽的堡垒遗迹,说出了这句话。
「梅雅莉大小姐,这是个陷阱。他们肯定知道我们追在后面,才把我们带来这里。我们等援军来吧。」
「既然都被邀请了,当然要登门拜访。好,走吧。」
冒牌梅雅莉把玛基路卡的话当耳边风,一心只想著要冲进敌人的藏身处。
「你为什么那么好战?」
「你问我为什么?呵呵,愚蠢的问题。因为那里有坏人啊。」
冒牌梅雅莉把和冒牌玛基路卡逻辑相似的说法作为理由,玛基路卡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会害怕,你留在这里不就好了?我会跟著梅雅莉大小姐去。」
冒牌玛基路卡终于复活了,她介入冒牌梅雅莉和玛基路卡之间。
「走吧,梅雅莉大小姐。我们赶快出发吧,出发。」
「好,出发啰,玛基路卡。」
如果一个人这样也就算了,两个人都这样,玛基路卡实在难以阻止,于是两个冒牌货趁著夜色走向堡垒遗迹。
玛基路卡其实大可一个人继续等援军来,但担心两人的她急忙追了上去。
紧接著,玛基路卡看到了令人错愕的景象。
冒牌梅雅莉不要说没有偷偷摸摸地过去了,她竟然打算光明正大地从正面的入口进去。
「等一下,梅雅莉大小姐!」
「黑暗机关的人听著!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乖乖丢下武器投降吧。不然的话,魔法少女就要让你们尝尝正义的铁锤喔!」
冒牌梅雅莉甚至做出了在正门大声警告这种惊人的行为。她主动放弃偷袭的做法,令玛基路卡瞠目结舌。
更让人傻眼的是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对方竟然没有反应。
玛基路卡保持警戒,怀疑对方是刻意躲起来想发动奇袭。
「奇怪?他们没听到吗?没有人出来耶。」
「我感觉他们单纯是躲起来了。」
「那我去里面看看状况,玛基路卡你在这等著。」
冒牌梅雅莉这么说道后,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堡垒遗迹。
被留下的两个玛基路卡惊愕地互看一眼,急忙追上她。
「请等一下,梅雅莉大小姐。那样很危险,我们回去吧。」
「不用,我们不需要回去。请让梅雅莉大小姐做你想做的事。」
「你先不要说话。」
「什么意思,你才该安静一点。」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吵架。」
玛基路卡向眼前的自己表达不满,心想明明是同一人,没想到光是性格改就能有这么大的差距。
「欢~迎来到我们的秘密基地!」
男性宏亮的嗓音冷不防地响起,与此同时,黑衣男也随之出现,团团围住玛基路卡等人。
在这之后,一名和过去她们遇到的黑衣人不同,戴著华丽面具的男子,从可以眺望整个开放场地的地方现身。
「该说你们终究是些小孩子吗?竟然没发现我们是刻意把你们骗到这,直接中了我们设下的陷阱,真是群蠢蛋。」
「没礼貌!玛基路卡她也知道这是陷阱。会这样单纯是因为我没听她的话而已。你快向她道歉。」
「什么?」
「快道歉!」
「咦,不是……」
「道歉!」
「……对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名男子大概是被冒牌梅雅莉的气势给压过去,差点真的开口道歉,他惊慌失措地更正说法。
「真是的,节奏都被打乱了!够了,就算你们是小孩,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把那个放出来!」
男子一个人气呼呼地下达指令,随后传来某种巨大的生物踩著沉重步伐,逐步靠近的脚步声。
「那、那是什么?」
玛基路卡看到从堡垒深处现身的生物,内心震惊不已。
那是只身高远远高过玛基路卡等人的巨大兔子。
还有大角矗立在它的头上。
玛基路卡立刻判断出这是被分类在最弱小怪物中的角兔,但她很怀疑角兔的体型是否真能长到这么大。它原本具代表性的独角长出了三只、惹人怜爱的瞳孔也不是兔眼,而是变成了爬虫类特有的瞳孔。
其中最吓人的是它的尾巴。
上头连接著一只蛇形的怪物,不过是被拖行在地上不会动的。这世上应该没有那种长得不完整且异常的怪物。要是有,肯定是人为的产物……玛基路卡得出了结论。
「……那该不会,是合成兽?」
「哦,你的知识很渊博嘛。没错,这正是我们成立机关的目的。」
「合成兽的研究被认为是亵渎生命,我记得这个国家在很久以前就把它视为禁忌。包含资料、技术等也都被销毁,你们应该很难在这个国家进行那种研究才是。」
「咯咯咯,你读了不少书呢。要在这个国家收集研究资料,以及建造设施确实都不容易。但那是指在这个国家的情况。」
男子又强调了一次「在这个国家」,玛基路卡推测对方很可能是其他国家的人,合成兽也是属于魔法技术的一环,只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的玛基路卡,想起了认可那项技术的国家。
她脑中第一个浮现的答案是艾因荷鲁斯圣教国。
他们视这项亵渎生命的技术为『创造出新生命』,认为那是可以与神迹相提并论的技术。
由于玛基路卡对那个国家的印象不好,无论如何都会往那个方向去想,但她认为直接断定还言之过早,对这个想法采取保留的态度。
除此之外,新的问题是这个机关与梅雅莉之间的关联。
从魔镜诞生的冒牌梅雅莉,究竟和制造合成兽的机关有何牵扯?玛基路卡不太能理解之间因果,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提出疑问后,冒牌梅雅莉摆出理所当然的态度,自信满满地说出回答:
「那还用说,他们想要的是魔法少女的力量,也就是能创造出新生命的力量。」
冒牌梅雅莉这么说道,并举起手中的「魔法之心」。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她说的没错~!」
「咦──!」
玛基路卡听完冒牌梅雅莉的话后叹了口气,没想到对方却肯定了这个说法,过于震惊的玛基路卡发出惊呼。
按照梅雅莉的说法,冒牌梅雅莉口中的魔法少女是她个人的妄想,梅雅莉也再三强调那种东西不存在。
意思是有机关想要那种妄想的产物吗?玛基路卡脑中一团混乱。
「哼哼哼,你们果然想要这个力量吧?我以魔法少女身分获得的魔法之心。」
冒牌梅雅莉得意地向男子炫耀从祖父那抢来的,更正,是借来的魔术道具。
梅雅莉主张单纯是因为那个是爱心型,正好适合用来当作变身道具,所以冒牌梅雅莉才会拿来用,代表那个道具其实不具备变身成魔法少女的能力。她曾经和祖父问过,他也保证没有那样的功能。
这时玛基路卡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疑问──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道具?
现在才来问或许有点晚,但之前冒牌梅雅莉给人的印象太过强烈,道具在她身上成了装饰品,存在感变得十分薄弱,以至于她过去从未认真想过这件事。
据祖父所说,那是个他在听到宣传广告是用途不明,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超级稀有道具后,忍不住买下去的商品。那个道具听说是从别国来的,他本来想偷偷调查,带到学园里进行研究,结果就被冒牌梅雅莉给拿走了。
「梅雅莉大小姐,那个道具是……?」
「咦?魔法之心啊。」
「不是,我不是说你擅自帮它取的名字──」
「你说~对了!我们需要那个魔法之心!」
「咦──!」
意料之外的肯定回答,令玛基路卡再次发出惊呼。
「我不会给你们的。赌上魔法少女的名义,我要打倒你们!」
「咯咯咯,你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不就没事了吗?……好吧,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制造的合成兽『莫科莫空三世』来当你的对手。」
两人的对话奇迹般地成立了,他们忽略愈来愈搞不清楚状况的玛基路卡,气氛愈演愈烈,最终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明明是充满吐槽点的场面,负责吐槽的玛基路卡却还没搞清楚状况,无视了这一切。
「哼哼哼,终于来了。我要在这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完美状态下,发挥我真正的力量。要上啰,玛基路卡。」
「啊,是,梅雅莉大小姐。」
冒牌梅雅莉的双眼闪闪发光,呼唤听不懂对话内容、一脸呆滞的冒牌玛基路卡。
「「我──」」
「莫科莫空三世,动手!」
在冒牌梅雅莉她们准备说出台词前,合成兽在男人的指令下开始行动。
「等一下──!竟然连台词都说不完是怎么样!照规矩来是不成文的规定吧──!身为最后的大魔王,你不觉得可耻吗!?」
冒牌梅雅莉有点恼羞成怒地尖叫的同时,逃离合成兽。
「梅雅莉大小姐,你要是那么想变身,其实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呀。」
「不行!那样就不知道是谁变身了!我想让大家看到变身的过程,我就是想让大家看到~」
「梅雅莉大小姐……为什么会变成那么难相处的人啊……」
玛基路卡与合成兽拉开距离,不禁说出了对冒牌梅雅莉不知道该说是有所坚持,还是任性的真实想法。
「那么我来牵制对手,请你趁这段时间赶快变身。」
玛基路卡谨慎地观察起合成兽。
即使是以最弱怪物角兔为基底,这只合成兽几乎只有外表还是兔子的样子。大小和凶恶程度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所幸周遭那些离她们有段距离的黑衣人们,不知为何好像都在观赏合成兽大显身手的模样。就在这时,合成兽疑似失去了耐性,朝玛基路卡她们冲过来。
「Earth wall。」
玛基路卡的土魔法发动,一道土墙屹立在向前冲的合成兽面前。她也知道合成兽的体型那么大,土墙很可能会被撞碎,但就算是这样,应该也能为她们争取一些时间。
轰隆!咕噜咕噜咕噜……咚。
「咦?」
玛基路卡被眼前的光景吓到愣住了。想不到合成兽连土墙都破坏不了,还在撞上后往后滚了好几圈,以它那副外表,有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应该没有吧。
「啊──!莫科莫空三世,你没事吧?不是跟你说了好几次,不可以乱冲撞吗?你只有外表长得吓人啊。」
玛基路卡听著男子悲痛的吶喊,不懂他为什么会带那种生物来,不过这样就能争取到时间了。冒牌货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她们站到玛基路卡面前,手上已经高举著道具。
「「我的心将成为力量!From•My•Heart!」」
她们讲话的速度变得有点快,玛基路卡猜测她们八成是急著完成变身,好避免又有人来捣乱,就像她之前看到的那时一样,这一带因为光魔法而笼罩在闪光之下。
然后,当视野再次恢复清晰时,梅雅莉她们的样子变了。或者该说她们把斗篷脱掉了。直到这一刻,玛基路卡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是孤高地闪闪发亮的白银之心!Platinum Heart SR!」
「我是诱人地绽放光芒的黄金之心!Gold Heart SR!」
「啊啊啊──!」
冒牌货们报上名后,玛基路卡充满羞耻感的惨叫声在周遭回荡。
14 魔法少女究竟是?
「「「咦咦──!」」」
周遭响起惊呼声,几乎快要把玛基路卡的惨叫声盖过去。
「怎、怎么可能,她、她们竟然变身了……?」
「怎么会这样……那个是我们知道的魔法之心吗?」
「我们掌握到魔法之心被卖到那个学园的情报,伺机想找机会抢走时,发现它被银发少女拿走了,甚至还带到了王都去。应该不会错。」
「而且她本人也说那是魔法之心……」
黑衣人焦躁不安地低声讨论了起来,看来他们误会了,以为那个道具发挥了不同于他们原本所想的能力。
除此之外,现场还有另一个人手足无措。
「你、你你你、你那是什么穿著打扮──!」
玛基路卡向冒牌玛基路卡,不对,是Gold Heart SR大声喊道。玛基路卡无法直视眼前的自己,但她仍用手挡在脸前面,从指缝间确认对方的外貌。
那套衣服极为贴身,身体的线条展露无疑,肌肤也大范围地裸露在外,非常地引人遐想。
「这身穿著怎么了吗?这可是梅雅莉大小姐,不对,是Platinum Heart SR大人帮我设计的衣服喔。换句话说,我现在正被Platinum Heart SR的心意所包覆,唔呵呵呵。」
Gold Heart SR露出陶醉的神情望向身上的衣服,和玛基路卡形成强烈的对比。
「大、大家冷静一点,她们单纯是换了服装而已,那不是道具的力量。魔法之心是能创造出任何合成兽的心脏部位,是用来作为合成核心的道具……应该是这样才对!」
男子和内心大为动摇的玛基路卡及黑衣人们不同,他多少也有点慌了,但似乎很能掌握目前的状况。
「一身奇装异服,什么魔法少女啊!莫科莫空三世,做掉她们!」
在男子的指令之下,没有受到现场气氛影响的合成兽向魔法少女们发动攻击。
玛基路卡知道它只有外表看起来吓人而已,因此不太担心。
「哼哼哼,不要小看魔法少女喔!让你见识一下魔法少女的力量。」
「莫科莫空三世,魔法攻击要来了,小心防备。」
「看招,Galactica eccentric kick──!」
「竟然不是魔法──!」
男子吐槽的同时,Platinum Heart SR用在梅雅莉前世被称为飞踢的技巧,攻击为了防范魔法攻击而静止不动的合成兽。
轰隆──!
「「「咦!」」」
合成兽以惊人的力道往后方飞去,违背了男人们心中就算是虚有其表的合成兽,应该也能挺住柔弱少女飞踢的期待。
合成兽狠狠撞进堡垒深处,玛基路卡感觉昏暗室内最里面的地方,传来了「啪嚓」一声感觉不太妙的声响,她决定不要深入去思考。
「莫科莫空三世──!」
「她、她一击……就把合成兽打倒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魔法少女的力量!」
男子发出尖叫,黑衣人们则一片哗然,唯独Platinum Heart SR一脸骄傲地挺起胸膛。
就在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明明是魔法少女,却没有使用魔法」。
在这之中,有一个人在不同的层面上大吃一惊。
那个人就是玛基路卡。
Platinum Heart SR不但没有使用强化魔法的迹象,她也没听说过可以使出那种踢击的魔法。整个过程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像是魔法的效果。
那毫无疑问只是普通的踢击,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那计踢击的威力感到疑惑。
玛基路卡不曾看过梅雅莉施展那种强度的踢击。不对,或许只是梅雅莉不曾施展过罢了。
她会这么想的原因,在于眼前得意洋洋的那个人,确实也是梅雅莉。
「好了,下一个就是你了,瓦尔达大帝!觉悟吧!」
「咦?谁啊?难道是在说我?」
玛基路卡陷入沉思时,Platinum Heart SR的情绪愈来愈激动。男子被她用手指指著,外加擅自冠上莫名称呼,他反射性地用手指向自己。
「嘿!」
「「「飞起来了──!」」」
Platinum Heart SR再次做出令众人震惊的举动。她没有助跑,直接原地往上跳,跃上了比男子所在的堡垒高处更高的半空中。
Platinum Heart SR接著在空中转了一圈后,以踢击的姿势朝男子降落。
「Atomic thunderbolt kick──!」
「竟然不是魔法──!」
男子面对踢向他的Platinum Heart SR,不忘吐槽地一边大叫一边逃跑。
轰嘎──!
「「「…………」」」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穿著诡异服装少女的一记踢击,就让男子站的地方冒出裂痕,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崩塌。
「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是Platinum Heart SR!魔法少女!」
男子惊恐地喃喃说道,Platinum Heart SR摆好姿势回答。
「那、那就是……魔法少女的力量……」
「魔法之心也能用来当合成兽以外生物的核心吗?」
「难道说她是某种生物合成的……?」
「原来如此,意思是她也是合成兽?」
「……和人类进行合成,这种事做得到吗?」
黑衣人们被吓傻了,把想到的话全说了出来。
「喂,你们几个。请不要把尊贵的Platinum Heart SR大人说得像怪物一样。」
Gold Heart SR听到黑衣人们的谈话,用手指向他们表达不满。
「那位大人是被镜之国托付使命的孤高战士。而我是为了填满她的孤独感而加入的第二位战士。Gold Heart SR──等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Gold Heart SR光明正大地站到黑衣人的面前,像Platinum Heart SR一样摆出令人难为情的姿势,玛基路卡见状「嗯~」地用力抿住双唇,满脸通红地想用斗篷把她盖住。
「……镜之国是什么?异世界吗?」
「啊,也就是说她们凭依在这世界的某种东西上,藉此有具体的型态?」
「所以她们还是有混合到其他东西啰?」
「什么嘛,果然是合成兽。这样就能理解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所谓的魔法少女,很可能是我们不知道的新合成兽?」
「我不是说了吗~请你们不要把那位大人说得像怪物一样!啊,不要这样,不要妨碍我。」
Gold Heart SR对黑衣人们擅自做出的解释感到愤慨,并向他们抗议。玛基路卡为了把激动的她藏起来,正沉默地奋斗著。
「可恶──既然这样,只能唤醒那个了!」
两个玛基路卡追逐的过程中,和Platinum Heart SR对峙的男人气到抓狂发出怒吼。
「他、他说要唤醒那个?」
「不好吧,那个离完成还早,状况不太稳定。」
「对啊,而且也没有魔法之心。」
男子说出的话让黑衣人们吓了一跳,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给我拖住她!我去唤醒那个。」
「「「咦?」」」
「哼哼哼,好耶,这个发展真是太棒!Gold Heart SR,这边交给你了!」
「咦!」
魔法少女动身去追逃往堡垒深处的男子。被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怎么办?」
「那个Gold什么的,和Platinum什么的一样吧?」
所幸黑衣人们才刚见识过什么叫魔法少女,因此对眼前身穿相似服装的少女保持警戒,不敢马上行动。
「这边交给你了,我去追她。」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打不赢那样的对手啦。」
玛基路卡确认黑衣人们没有动作后,压低音量对Gold Heart SR这么说道,接著准备往堡垒内部移动。但她被挡了下来,对方向她低声抗议。
「……你只要装模作样摆出攻击姿势,他们就会有所警戒不敢发动攻击了。」
「咦~可是我不擅长格斗。」
「是啊,这点我很清楚。总之你先试试看再说。」
两人暂停说悄悄话,Gold Heart SR往前踏出一步,发出「喝」的吆喝声摆好架式。
「她、她摆那个姿势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很可笑又破绽百出,但她和刚才那个Platinum什么的同样是魔法少女,我们不能大意。」
「可、可以了……你先回来。」
玛基路卡很高兴黑衣人们如她预期有所警戒,但Gold Heart SR抬起单脚和双手,像是在威吓人的奇妙姿势,实在令她看不下去,她遮住脸并用勉强挤出的声音拜托Gold Heart SR。
「没办法像Platinum Heart SR教我的那样呢。我再试试……」
「不用了,请你回来。」
如果继续做下去,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或许多少能争取点时间。然而在真正看到那个画面后,尽管这是自己提出的意见,她心里无论如何还是对此生了抗拒。
既然这样,只能交由别的战力去处理了,可是丝毫没有援军赶来的徵兆。
就在这时,玛基路卡想起了某个战力,但她烦恼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叫来那个战力。
她想了一下,决定做出人生中的大赌注。
玛基路卡先深呼吸一口,随后抬头仰望天际,她站到黑衣人们的面前高举起右手。
「过来吧!阿里翁──!」
玛基路卡用有点自暴自弃的语气大喊。
黑衣人们宛如在说「这个人突然是在做什么?」的眼神,以及沉默的反应相当具有杀伤力。在这之后,极其庞大的羞耻感,令维持著高举右手姿势的玛基路卡微微颤抖。
「嘎啊──!」
不久之后,尖锐的鸣叫声彷佛是要打破羞耻地狱的沉默,响彻整个天空。
狮鹫居然回应玛基路卡的呼唤,从空中降落下来。
「阿、阿里翁。」
玛基路卡感动到不行,她抱住从天而降的狮鹫。在等待的期间,她身为一个正常人,与狮鹫产生了怪异的团结感,也让她感到微妙地高兴。
「嘎啊。」
狮鹫转动脖子,挣脱玛基路卡的拥抱,站到两人与黑衣人之间。然后它再次看了玛基路卡一眼,做出像在说「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先走吧」的举动,发出了鸣叫声。
「阿里翁──」
「你在做什么?赶快走了。」
「阿、阿里翁,阿里翁~」
玛基路卡因为承受超出上限的羞耻感,心理状态变得不太正常,她被Gold Heart SR带离的同时,依旧依依不舍地呼喊阿里翁的名字。虽然那不是它真正的名字……
她们深入堡垒内部,找到了通往地底下的巨大石阶。两个玛基路卡推测Platinum Heart SR他们应该是从这下去了,毫不犹豫地走下阶梯。
走下阶梯后沿路都是铁栅栏。这些八成是用来关野兽或者是怪物,好把它们当作研究材料活用的地方。
两个玛基路卡小心翼翼地穿过道路,朝更深处迈进。紧接著,她们听见了Platinum Heart SR与男子对话的声音。
「到此为止了,瓦尔达大帝!你的野心将由我Platinum Heart SR来粉碎。」
「可恶,那些稼伙没能拖住你吗?你、你等我一下!放那个出来的准备程序还没完成。」
「那种事我才不管。」
「你、你不是在那边大肆强调变身时和合体时不能出手吗?准备中也是同一个道理吧!」
「嗯?奇怪?是、是这样吗?」
「没、没错。『变身时』换个说法不就是『准备中』吗?」
「嗯~这、这么说好像也对……」
玛基路卡听见道路那边传来的声音,意识到「糟糕,得赶快过去」,并朝那个方向跑去。
「Platinum Heart SR,不要被敌人的花言巧语给──」
「我知道了,那你快点准备。我等你。」
玛基路卡冲向位于道路前方的空旷地点,她试著呼喊Platinum Heart SR,但为时已晚,她已经暂时中断战斗,宣布要等待对手了。
「咦?Gold和玛基路卡也来了啊。」
Platinum Heart SR看著脚软跪在地上的玛基路卡,说出了毫无紧张感的发言。
「你、你还在说什么悠哉的话啊,得赶快阻止他才行。」
「可、可是,那样会违反古今中外不成文的规定……」
玛基路卡重新打起精神,点出Platinum Heart SR犯下的错误,偏偏Platinum Heart SR考量到了其他问题,十分地犹豫。
「……那我去。」
没有时间说服她了,玛基路卡决定自己打头阵。
「Freeze──」
「你在做什么!Platinum Heart SR大人都说要等他了。」
玛基路卡瞄准正在积极做准备的男子,她即将要发射魔法时,被身旁的Gold Heart SR架住。
「不要这样,放、放开我!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我非常清楚,但那种事根本不重要。Platinum Heart SR大人的意愿是绝对的!」
「你这个笨蛋──!」
玛基路卡万万没想到即使瞭解状况,还是会被另一个自己给阻止,她在听完她愚蠢的理由后,不禁放声大骂。有著同样长相的两人之间,最终还是引发了激烈的争执。
「你仔细想想,假装没有看到别人做坏事,是你的正义吗?事先防止坏事发生,不也是正义吗?你够了喔,快点放开我。」
「……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太过拘泥于规则,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
两个玛基路卡听到Platinum Heart SR说的话,也停止扭打看向她。
「所以,我要去击退邪恶。」
「我也要帮忙。」
「Gold Heart SR,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友情的力量吧。」
「是我们两人爱情的力量吧♪」
「嗯?嗯、嗯嗯,算了,怎样都好。」
魔法少女们自顾自地炒热气氛,相亲相爱地朝男子走去。
「等、等一下!还有三分钟,不对,两分钟五十九秒就好了,你们再等一下!」
男子似乎不愿放弃抵抗,呼吁两人停止。
「你说什么都没用!尝尝我们正义的拳头吧!」
在那之后,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玛基路卡以为事情即将落幕的下一秒,朝男子走去的两人瞬间消失在他的面前。
不对,正确来说是只剩下两人穿的衣服,身体凭空蒸发了。
由于事出突然,玛基路卡一下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她望著两人刚才还在的空间。
周遭一片寂静,唯有魔法之心「喀啦」一声掉落在地的声响,不断地回荡。
15 危机
「……消、消失了……」
玛基路卡把脑中所想说出口,慢慢理解眼前发生的事。
「……难道说和镜子的影响范围有关?」
玛基路卡没有看到对面的男子动任何手脚,如果要解释两人为何在没有任何徵兆的情况下消失,她得出那是最合理的答案。
太大意了。
仔细想想,来到这里的路途其实很遥远,但她们是从空中用飞的追过来,导致她们不太有已经离学园很远的感觉。
再加上她们不知道魔镜正确的影响范围,两人也没有展现离太远的自觉症状,所以玛基路卡一直忽略了距离的问题。
「就像是从镜子面前退离……便不会反射在镜子里。也就是说一旦超过影响范围,就会立刻消失。」
「呵呵呵,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运气真好。什么都没做,那些叫魔法少女的人就消失了,还拿到了魔法之心!这样一来我长年的研究终于能大功告成了!」
玛基路卡脑袋不停在转时,男子捡起掉落的道具,兴奋地把它往上高高举。
「很好、很好,叫醒它的准备也做好了,这下就成为作品完成的开幕式了!」
「你、你休想!Freeze arrow!」
玛基路卡听到男子的话,立刻回过神发动魔法,牵制住对手的行动。
「哎呀!嗯,还剩一个人?不过你既然会使用魔法,应该不是什么魔法少女吧?」
要是使用魔法,就不是『魔法』少女,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男子在先前的战斗中闪掉了所有魔法少女的攻击,感觉非常擅长闪躲,玛基路卡的突袭也被他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然而他似乎只有闪躲能力优秀,因此没有发动反击。
就在这时,大量的液体从男子身后的巨大容器溢出,有什么东西跑到了容器外。
它的大小比刚才的巨型角兔大上一倍。
那个巨大的物体猛然抬起头。
玛基路卡看到巨大蛇头的瞬间,以为它是类似巨蛇的怪物,随即摆好备战姿势,但她定睛一看,发现它有好几颗头,而且还有身体。
她本来想说照这样看来,很可能是海德拉之类的怪物,可是它的身体却是像野兽那样用四只脚行走。再加上它背上有著鸟的翅膀、蝙蝠的翅膀,尾巴也有好几条,外型全都不尽相同。
它毫无疑问是合成兽。
由各种怪物的一部分组合而成的扭曲生物,现在正站在那。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想出来的最强且超级无敌帅气的怪物!多拉多拉•空!」
男子对玛基路卡摆出得意的表情,虽然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但不管是先前的角兔也好,还是这次的合成兽也罢,玛基路卡都对他的命名品味很有意见。
「※那、那个……从名字来看,你们之前该不会是想制造龙吧?」(译注:多拉空与日文龙的发音近似。)
玛基路卡努力忍住想批评别人品味的冲动,她观察起那只合成兽的外貌,换提出另一个话题。
「你说的没错~!龙被认为是最强种族,相关的传说不计其数,是充满梦想的怪物!我们把龙依照想像调整,让它变得更帅气、最强大,最后创造出了这只多拉多拉•空!」
「……我这样看过去,没有看到龙的要素喔。那些感觉比较像是蛇或者是蜥蜴等爬虫类怪物的身体部位。」
「当然啊!我们没有遇过也没看过真正的龙,不可能拿得到龙的身体部位。全部都是冒牌货。不过那种事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们创造出了超越龙的生物!」
玛基路卡看著自豪地说出这些话的男人,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沉默了下来。她看了看那只合成兽,它的身体好像不太稳定,不仅有好几个地方没在动,身体的平衡也没做好,导致它现在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它的外型完全无视移动用的机能性,看不出来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设计成那样,反而只让人觉得大大地扣分,玛基路卡这下更说不出话来了。
用梅雅莉的说法来说,这就是所谓纯粹重视帅气与强度妄想出来的「我想的最强的○○○系列」,属于绝对会成为黑历史的作为。
「来吧,多拉多拉•空!这是魔法之心喔──!收下吧──!」
男子这么说道,并将手上的道具扔向合成兽。
(张嘴)……咕嘟……
「咦──!」
其中一个蛇头「啊~」地张大嘴,顺利地接住男子丢过来的道具,把它吞了下去,玛基路卡亲眼目睹如此惊人的景象,极度震惊的她不禁发出惊呼。
在那之后,合成兽腹部的区域发出亮光,它随即激烈地痉挛。
紧接著,异状发生了。
合成兽犹如沸腾的热水,表面不断地隆起,它的原型开始崩解。
不对,与其说是崩解,用融化来形容或许会更精确。
合成兽原本各部位有明显区分,但现在全都像在互相侵蚀般混合成一体。这也让先前没在动的部分动了起来。然而付出的代价是它的身体与先前不同,变成了混合各种东西而成的肉块、扭曲变形的生物。
这恐怕是名为魔法之心的道具改变了所有部位的状态,试图强行让它们组合成一个个体造成的结果。
那只合成兽用到了非常多种类的怪物,无疑是非常乱来的合成方式。
「怎、怎么会这样!我的多拉多拉•空竟然……我们超级帅气的梦想啊──!」
男子朝合成兽变化后的姿态放声吶喊。合成兽发出咆哮声、用力跺脚,像是想盖住那道声音。
「呀啊──!」
地板出现裂痕,跺脚的风压把玛基路卡往后吹飞、倒在地上。先前疑似随时都会倒下的合成兽已不复存在,它强大的力量搭配上歪七扭八的长相,甚至让她感到恐惧。
「不、不对!这不是我们想的多拉多拉•空──咳噗!」
男子大吼否定眼前的生物,但他在话说完前,就被合成兽不知道是粗壮尾巴还是触手的部位扫过,撞上了墙壁。
玛基路卡在看到这幅光景后,顿时判断他控制不了它,明白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赶紧爬起身来。那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合成兽马上注意到玛基路卡的存在,转而看向她。
对上眼的那一秒,一股恶寒爬上玛基路卡的背脊。
数个狰狞且饥渴的眼睛看向玛基路卡。它明显就是把目标从那名男子,转移到了她身上。
玛基路卡并不知情,然而合成兽因为刚醒来而处于饥饿状态,它现在最渴望的就是魔力丰富的食物。此时此刻,对合成兽来说玛基路卡肯定是鲜嫩的肉块、富含魔力的大餐。
即使玛基路卡不瞭解那些,她也能从它的神色,察觉到自己身陷险境,本能地采取防御姿势。
「Body protect!」
强烈的撞击几乎在玛基路卡出声的同时袭向她。她有那么一瞬间失去意识,不知道自己高高飞起,又再次摔落到地面。
后来她理解到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透过防御魔法,减轻了合成兽攻击带来的伤害,但那记撞击已经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她和萨赫还有萨菲纳不同,缺乏身体方面的强化训练。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继续躺在这。
她用毅力移动快散掉的身体,抬起头确认对手的状况,正好看到合成兽在朝她接近。
「Freeze arrow!」
她为了迎击射出冰箭,刺中那扭曲的蛇脸。
合成兽因初次感受到的痛觉发出惨叫、往后仰,当场发狂四处冲撞。
即使攻击有效,也不能继续追击。玛基路卡心想要逃就要趁现在,她步履蹒跚地站起来,准备朝出入口的方向移动。
就在这时,玛基路卡的肩膀传来激烈的疼痛感。
她侧眼看过去想确认是怎么回事,发现一只拳头大的蛇用尖牙咬进了她的肩膀。
仔细一看,这只蛇与合成兽相连,而这时本体出现了更严重的异状。
玛基路卡攻击造成的头部伤口渐渐愈合的同时,合成兽的外型融化崩解变得像肉块一样。
不知道这是道具引起的弊害,还是本来的失败导致崩坏,总之状况变得极度危险。
蛇犹如楔子般紧紧咬住玛基路卡,把她往合成兽的方向拖去。
玛基路卡痛到想要大叫,但她咬牙忍住了,她用尽力气抵抗、不让自己被拖走,并望向肩膀的蛇与合成兽之间的空间。
「B、Burst!」
她对爆破魔法的空间掌握不太有自信,所幸运气不错,成功地炸开了蛇与合成兽相连的部分。
合成兽因新的痛楚发出悲鸣,重获自由的玛基路卡因原本抵抗的力道往前摔。
玛基路卡拽下肩膀上的蛇,扔向别处,抬头想确认目的地出入口的她视野一片模糊。
是毒。
玛基路卡立刻得出「因为自己被蛇咬了」的结论。可是毒发的速度之快,实在令她惊愕不已。
疼痛与灼热感从肩膀慢慢地扩散开来,她的脑袋开始昏沉。
不能倒下。只要能走到那个出入口,由于道路狭小,合成兽庞大的身躯将会难以进入。至少,要走到那……玛基路卡一边说服自己,一边挪动沉重的脚步,接著再往前踏出一步。
然而,老天爷却给予了她更艰难的试炼。
地板上窜出裂痕,她使劲迈出的步伐甚至没办法踩稳。
不对,不只是裂开而已。地板开始崩坏、坠落。
合成兽痛苦地挣扎打滚,老旧的地板承受不住进而坍塌。更糟糕的是底下还有其他空间,玛基路卡深深明白要是掉下去绝对不可能没事。
必须跑起来才来得及。
心里明明知道,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悔恨感,令玛基路卡焦躁程度大增。
大幅度的震动不断地从后方逼近玛基路卡,她忍不住看过去。合成兽原型崩解的情况加剧,它身上长出来的数只脚胡乱摆动,拖著那坨肉块朝这边冲了过来。
这也加快了地板崩毁的速度。
「……F、Freeze a、rr──」
玛基路卡即使吟唱出了咒语,魔法也因她朦胧的思绪而无法成立,没有产生任何的效果。
玛基路卡没有闪避逐步靠近肉块的体力与魔法,只能选择正面迎击。
正当她以为自己无路可逃时,某个物体以惊人的速度从她身后划过。
那个物体刺中合成兽,肉块失速飞向原本的位置。
刺中合成兽的是一把剑。
那把剑上的装饰相当讲究,是把精致到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会以为是传说之剑的剑。而且那是玛基路卡熟识之人持有的剑。
尽管玛基路卡因高烧而意识不清,她仍然回过头望过去。
她望向出入口的另一侧,虽然还很遥远,但那清晰可辨的白银长发,令她原本强忍下来的泪水夺眶而出。
「玛基路卡──!」
玛基路卡听著呼喊自己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她眼前的景象与崩毁的地板一同坠落。
16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往王都的途中,我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
那是种让人心烦意乱、坐立难安的感觉。于是我返回了学园。在折返途中雪诺跑来找我打发时间,算我运气不错。
回到学园后,我总觉得惶惶不安,我去问了王子,才晓得学园外和我离开时反方向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冲突,目前已知我、玛基路卡、萨赫都在场。
我一听到这句话,立刻骑上雪诺的背。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让雪诺从空中追踪,并在和萨赫等人会合后,得知玛基路卡她们已经先去了堡垒遗迹,我勉强雪诺以最快速度赶往当地。
在这段过程中,我心中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我们抵达堡垒遗迹后,看到狮鹫在和黑衣人们打斗,我脚才刚落地,黑衣人们便惊讶地表示「为什么魔法少女会出现在这?」,全都吓得惊慌失措。
我从黑衣人们惊恐的言论中,听出来玛基路卡她们已经进到堡垒深处,我把现场交给狮鹫和雪诺,继续往内部深入。
内部接连传来轰隆巨响,由此可知底下有某种巨大生物在暴动。
我果断地前往地下楼层。走下楼梯后,在道路前方看到一个微小但确定有著金色卷发的少女身影,比起松了口气,我更有种终于知道心中不安源头为何的感觉。
玛基路卡遍体麟伤,她身上的伤势严重到让她没办法使用魔法。
在我发现有只长相诡异的怪物朝她逼近的瞬间,我把剑掷向怪物。
「玛基路卡──!」
我放声吶喊,她脸上浮现一抹柔和的笑容,就这么随著崩毁的地板往下坠落。
坠落?
眼前的画面我无法接受,大脑也处理不了。我无意识地加快奔跑的速度。我的速度应该快到超出人类的范畴了,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那种事。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做出的设计,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无所谓,总之碎裂的地板底下有个巨大的窟窿。看来虚弱到用不了魔法的玛基路卡是掉进了那里面。她连浮游魔法都没办法用……
「玛基路卡──!」
我毫不犹豫地跳进玛基路卡坠落的窟窿。所幸她身影一不见我就跳下去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太大落差。
「……梅、雅莉……大小姐。」
玛基路卡微微张开眼睛,和我对上眼,我总算放心了。
(不会有事的,只要继续靠近然后抓住她使用浮游魔法……)
「嘎──!」
就在这时,巨大的物体发出咆哮声,从旁向我发动攻击。最让我惊讶的是怪物背上长有类似翅膀的构造,多少能在空中按照自己的意思移动,它身上插著我投掷出去的剑,依然能若无其事地活动。
它原本想用尖牙咬住我的腰侧,牙齿却穿透不过去还全部碎掉了。但它并没有停止攻击,我被它从旁叼在嘴里、推往墙壁的方向。它害我和坠落中的玛基路卡距离拉开了。
「别碍事──!」
心急如焚的我粗暴地抓住大蛇的嘴后,强行把它撕裂。那景象已经不是人类做得出来的行为,不过我也没空去在乎那种事了。
会被玛基路卡看到那种小事,对此刻的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顺势把怪物当作踏板,朝往下掉落的玛基路卡跳去。同一时间,我在玛基路卡的背后看见了地面。
「赶上啊──!」
我使劲把手伸长到极限,抓住玛基路卡的身体。在我一口气把她拉向自己、抱到怀里的瞬间,地面已近在眼前。
(插图014)
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传出「轰──」的巨响。
我在最后一刻抱住了玛基路卡,站立在地面上。
我从相当高的地方掉下来,却没有使用任何魔法补助,直接抱著玛基路卡著地。
「……梅、雅莉大小姐……」
玛基路卡从头到尾都微微睁开的眼睛望向我。她很可能在意识朦矓的情况下,目睹了从刚才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
「你还好吗,玛基路卡?」
我努力假装平静,确认她的状态。
她肩膀上的伤口果然令人在意。
上头有著被某种巨大物体刺穿,或者是被咬穿的痕迹,周遭的肌肤都变色成了紫色。
(是伤口害玛基路卡发高烧吗?难道说是毒的影响?这么说来,那只诡异的怪物有著像蛇一样的头呢。这、这就是需要执行传说中吸伤口做紧急处理的场面!我、我来吸玛基路卡的肩膀……啊,可是那个好像要在被咬后马上做才有用?)
现在明明不是想那种事的时候,我却看著玛基路卡露出的肩膀冒出奇怪想法,莫名地咽了口口水。
在我做与不做的拉扯间深感苦恼时,巨大肉块伴随著剧烈声响飞到了我们附近。
「你要、小心……那只合成兽、会再生……」
尽管玛基路卡因高烧看起来很痛苦,她仍留意著周遭状况,给予我建言。
就如她所说,我刚才扯烂的头部变成肉块不断地扭动,由于混合成分太过复杂,合成兽已经丑化到看不出来是什么怪物了。
「你等我一下喔,玛基路卡。很快就会结束了。」
我轻轻松开原本抱起玛基路卡的手,让她躺到角落的地板上。此刻的我呈现背对对手的状态,该说不意外吧,疑似合成兽(?)的怪物把巨大的头伸过来攻击我。
我单手抓住它的头,制止它的行动。
「Fire ball。」
我从抓住它的手放出火球,合成兽发出了不知道是惨叫还是怎样的鬼叫往后退。我看过去,发现火焰逐渐熄灭,受伤的部分接连隆起,恢复成了本来的样貌。
(这就是烧不死它的原因吗……?话说回来,那个能力和海德拉很像呢。我不想浪费时间跟它打,快速收拾掉它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用锐利的眼神看向对手。
「听好了,罪孽深重的灵魂啊!汝必定会走向这一步,这是予以汝的慈悲。即刻将在此开启神赐予的炼狱之门。」
魔力呼应我的话语聚集,魔法阵出现在四个方位,像是要把合成兽围起来,火焰门从中现身。
「汝的罪孽、汝的污秽,一切都将获得原谅,全被净化之炎燃烧殆尽。」
紧接著,火焰门打开后,火焰锁链飞出,紧紧地捆住合成兽。合成兽被吊到半空中,锁链让它的身体呈现被十字型火焰燃烧的状态。合成兽的惨叫与火炎燃烧的轰隆声响彻周遭。
「Flame of purification from purgatory!」
一扇特别大的华丽火焰门,回应我带有力量的话语,出现在被火焰锁链燃烧的合成兽头上,门伴随著沉重的声响缓缓开启。
可以将一切燃烧殆尽的火焰,从在巨响下敞开的火焰门内冲出,四方的锁链和大门也跟著陷入火海,化为一个燃烧的团块。
「结束了。」
我这么说的同时,硕大的火团升上天上的火焰门,门将其吞噬后再次缓缓地发出沉重声响阖上。
余烬从空中飘落,火焰门消失,只剩下飘落的灰烬,以及我的剑、冒牌我持有的道具。
「玛基路卡!」
回收完剑和道具,确认安全无虞后,我跑到玛基路卡的身旁。她的眼睛虽然闭著,但确定还有在呼吸,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抱起玛基路卡,用浮游魔法回到地面,伊克斯老师率领的部队在不久之后赶到了我们这。
我把她交给一同前来的治疗魔法老师后,「呼~」地大大吐了一口气,放松紧绷神经的我感到筋疲力尽。
现在才意识到可能有点晚,但我惊觉自己刚才完全没弄清楚状况,一心一意只想著要救玛基路卡。
(唔嗯,反正玛基路卡最后平安无事,算是好结果。奇怪?这么说来,到处惹麻烦的那两个人去哪了?)
我看向冒牌货持有的道具。
(说起来为什么这个道具会从合成兽的身体里……嗯?等一下,她们该不会被吃掉了吧?)
我思考著之前完全没想到的事情,脸色变得铁青。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有那种事,不会的。」
我一边否定自己的想法,一边走出堡垒。后续就交给大人们处理,剩下的事等之后再来问玛基路卡。
(神啊,我应该没有把冒牌我和合成兽一起烧成灰吧……?)
17 我……
「咦?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我无视手忙脚乱的大人们,重复伊克斯老师说的话。
现在的时间是深夜,我们人在堡垒遗迹中,准备露宿野外。
按照伊克斯老师的说法,他们在赶来堡垒遗迹的途中,遇到疑似机关的人企图从堡垒逃出。那群人似乎和留在堡垒遗迹中的人不同,是群练家子,伊克斯老师他们以抵达堡垒为优先,让那群人逃走了,住一晚主要是考虑到避免在晚上再次遇到他们。
最初袭击我的人,很可能也是那群人的其中一员。我会这么说,是因为被抓的人都是些看起来像研究者的人,和我最初遇到的黑衣人给人的感觉不同。
至于他们是否会再回来堡垒的问题,从这里没有什么重要资料这点来看,可能性非常地低,以上是伊克斯老师的见解。
玛基路卡那边多亏治疗和解毒,状态稳定下来了,但她身心还很虚弱,目前正用堡垒遗迹里的房间让她休息。为了她著想,在这边休息一晚或许会比较好。
「就是这么回事,雷葛利亚你和福托鲁利卡一起睡。可以用的床只有一个,不过以你们的体型应该睡得下。提提,她们交给你照顾了。」
「好的,遵命。」
伊克斯老师大略说明完后,把剩下的事交给提提,离开了我们去忙其他事。
「……就算老师说要我们一起睡……是要怎么睡才好,提提?」
我请提提做就寝前的准备,一脸不知该如是好地看向她。提提随后拿起不知何时拿来的,像是被褥的东西往房外走。
「大小姐,我会睡房间外面,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呼唤我。」
「咦?你不需要出去啊,我们一起在这睡嘛。而且这里也有床。」
「三个人睡一张床实在太勉强了,请让我睡地板。」
提提这么说道后,把被褥铺到地板上,准备就寝。我看著铺床的她,一个人呆站在玛基路卡睡的床前。
「那、那个……」
我毫无头绪地看向玛基路卡。她八成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微微睁开眼睛把头转向我。
「……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大概是还很虚弱的关系,玛基路卡的声音非常小且气若游丝,听到她如此客气的发言,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笨蛋、笨蛋,我怎么可以让受伤的人操心。)
我摇摇头,把其中一脚的膝盖靠到床上。
(嗯~我是不介意一起睡啦,但像这样钻进躺好的人的棉被里,总让人觉得怪紧张的。)
我做了深呼吸,缓解紧张的情绪。
「……打、打扰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我说完之后,轻手轻脚地钻进棉被里,避免打扰到玛基路卡。
如果是在派对的氛围下,趁气氛好或顺势做出这个行为其实轻而易举,但在一点那种感觉都没有的空间里这么做,真是让人有够紧张。
我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著自己的急躁的心跳声,望向天花板。
「啊哈哈,这样让我想到了留宿学园时的事。」
由于我实在太想掩饰自己的紧张,忍不住向受伤的玛基路卡搭话。
「……谁也想不到,后续会被卷入这样的事件。」
躺在旁边的玛基路卡用微弱的声音回答我。
「就是说啊,没想到会有冒牌的我们跑出来。啊,说到这个,她们跑哪去了?」
「……消失了。我认为是因为超出了镜子的影响范围,但不确定她们是不是真的彻底消失。不过,我确定她们不在这了……」
「……这样啊……」
她们两个吵归吵,一旦不在了我还是觉得有点寂寞。
「……梅雅莉大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咦,什么、什么?」
「什么是Galactica eccentric kick?」
「噗哈!」
玛基路卡看我有点伤感,体贴地换了个话题提出疑问,我听完笑了出来。
「那、那是什么?」
「因为另一个梅雅莉大小姐向对手那么喊道,然后使出了踢击,我想说那应该是什么招式……」
(她也是真是的,竟然编出那种听起来智商不高又丢脸的招式名大喊……)
「还有Atomic thunderbolt kick之类的。」
「她除了踢击没有其他招式了吗?受不了她耶……那只是普通的踢击喔,踢击。单纯是她那样命名而已,我不知道那种丢人的招式。」
我傻眼到不行,苦笑著回答玛基路卡。
「……果然,所以她光靠一记普通的踢击,就打倒了巨大的角兔。」
「咦?」
玛基路卡微弱的声音和刚才不同,那种压迫感十足的语气,令我不禁转头看向她。
玛基路卡也看向我,我们四目相交,我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我看著玛基路卡认真的眼神,领悟到那不是开玩笑或用来缓和气氛的疑问。
回想起来,玛基路卡被救出来、接受治疗后,没有告诉老师们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那是因为她有想单独和我说、进一步确认的事情吧?
当我这么想的瞬间,一句话闪过我的脑海。
那就是「被发现了……」。
冷汗冒出,我无言以对。事情突然进展成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脑袋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但梅雅莉大小姐你本人知道的话,表示可能有那样的招式存在……但看来不是呢?」
我宛如被蛇盯上的青蛙,无法躲开玛基路卡的目光,我一个藉口也说不出来,就这么等著她说出下一句话。
「……你本人也不把那只合成兽的攻击当一回事,凭自己的力量把它撕成碎片了不是吗?」
「…………」
「……还有那个魔法。那不是人类操纵得了的阶级吧?」
全部被她看到了。
一想到这,我的心脏彷佛快要被捏碎,快要喘不过气来,我害怕看到玛基路卡,于是翻身逃避、背对著她。尽管那是会被解读为默认的行为……
(我本来做好觉悟了……那时想说就算被看到也没关系,可是一旦真的要面对这件事……我好害怕,真的好怕。只要想到过去的情谊可能会毁于一旦……或是想到会被拒绝,我就好害怕……)
这时我和玛基路卡至今一起经历过的种种,有如走马灯般地浮现脑海。
我们第一次见面、一起喝茶聊天、我去她家玩、去好多地方旅行,即使去了学园,我不管去到哪,总是一味地依靠她,还有我们在学园祭说出真心话和对战,看到她伤受倒下的模样……从小时候到现在有好多──没错,有好多好多的回忆。
我因恐惧和不安而颤抖,连我都想像不到自己会抖得这么厉害。
当我想到走马灯中面带笑容的玛基路卡态度大转变,会恐惧的眼神看待拥有超越人类力量的我,我发现自己比想像中来得无法承受。我的心连想像都不愿意。
(不要,我不要。我绝对不要变成那样……)
我用力闭紧双眼,感觉到眼泪滑落。我现在心里满是紧张与恐怖的情绪吧?
就在这时,有东西轻轻靠到我的背上。
「对不起……我这样简直像在盘问……我真是个惹人厌的女人呢。我只是……想要更瞭解你的事……就这样而已。」
「……玛、玛基路卡……」
玛基路卡握紧放在我身上的手,她的声音听起来靠很近,我猜她应该是将额头靠在我的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
我听见啜泣声传来,慌忙转动身体看向玛基路卡。
「为什么是你在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
「因为我虽然鼓起勇气问了……但我好害怕、好害怕……要是、要是我越过界,你可能会讨厌我……可是、可是,我好想知道……」
大概是碰巧情绪爆发了,平时成熟稳重的玛基路卡躲了起来,我眼前的她,现在就像个小孩。
「没有那回事喔,我才不会讨厌你……绝对……绝对不会。」
我握住玛基路卡的手,轻轻把自己的额头,靠在她凑过来的额头上。
光是这小小的举动,我的心转眼间就平静下来。
(她都鼓起勇气问我了,既然这样,我也得好好回答才行。)
「……听我说,玛基路卡……」
「……好……」
「……我从神那里,获得了不会输给任何事物,天下无敌的身体……」
在安静的房间里,我向宝贵的朋友说出了真相。